工作技能培训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研究

2017-06-07 10:30张敏
湖北社会科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工资收入培训者劳动力

张敏

(滁州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安徽滁州 239012)

工作技能培训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研究

张敏

(滁州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安徽滁州 239012)

通过利用2012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数据,以扩展的明塞尔模型为基础,实证研究工作技能培训对农民工工资影响的研究发现:无论是参加社会培训还是企业培训,以上两种类型培训都能够显著提升农民工工资水平,工作技能培训会使农民工工资收入增加4.4%,但对于不同性别、年龄及文化程度的农民工来讲,其工资收入效应存在差异;社会培训会持续对农民工工资收入产生积极作用,企业内部培训的工资收入效应具有滞后性,并且前者的工资收入效应大于后者,这种效应在青年农民工群体上体现的更加明显。政府应加大对农民工个体的培训财政补贴力度,鼓励农民工参加周期较长的工作技能培训项目。此外,培训补贴应向文化程度较低的青年农民工倾斜。

工作技能培训;人力资本;工资收入;明塞尔模型

一、引言

在中国市场化、工业化与城镇化快速发展阶段,巨大的人口基数、严峻的“三农”问题以及城乡二元分割的长期存在以及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关系的非典型性特征,使得农民工这个特殊群体长期存在。据《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5》显示,“十二五”时期,我国流动人口年均增长约800万人,2014年年末达到2.53亿人。根据城镇化、工业化进程和城乡人口变动趋势预测,到2020年,我国流动迁移人口将逐步增长到2.91亿,年均增长600万人左右。“十三五”期间,人口将会继续向沿海、沿江等发达地区聚集,农民工群体规模将持续扩大。农民工作为经济社会转型发展和城镇化过程中的过渡现象,会在较长时间内存在。由于中国城乡二元分割劳动力市场的长期存续,由于农民工教育水平较低、劳动技能缺乏,其在进入城镇实现非农就业的过程中与经济社会转型和城镇化的发展要求不匹配,因而只能跻身于那些工资较低、环境较差和稳定性不强的次级劳动力市场。随着我国经济结构的调整优化以及产业结构的换代升级,劳动力市场对技能型工人和专业性人才的需求越来越强烈,缺乏劳动技能的农民工实现非农就业转移的难度越来越大。

农民工作为城镇化过程中一个重要而特殊的群体,加强劳动技能培训,提升就业能力,将会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有利于实现自身的非农就业转移验表明,提升流动劳动力的人力资本是解决其就业及收入问题的关键所在。技能培训作为一种重要的人力资本投资方式,对农民工就业存在着显著的促进作用。而我国现行的农民工培训模式、培训机制还不能有效地满足农民工城镇就业的需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技能培训对农民工就业的正向影响尚未引起重视。因此,在全面推进城镇化以及产业结构调整的背景下,理清就业培训对农民工工资影响进而构建完善的农民工培训模式成为关键。和市民转变。对农民工工资和就业状况的关注,既是关注低收入者的民生,又是在此视角下探讨宏观经济运行机理以及经济发展状况。农民工作为经济社会新常态下城镇化的主体动力,其城市就业和融入状况直接关系到扩大内需政策能否实现,在这个层面上,对我国宏观经济形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人力资本理论和国外农村劳动力转移的经

二、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乡镇企业的逐步衰落和城乡二元经济互动的不断增强,农村单一经营农业的格局已经被彻底打破,农村剩余劳动力开始大规模向城镇转移,期望在城镇实现非农就业,实现由农民向市民的转化(郭继强,2008)。[1]不同于西方国家的城镇化过程,我国农村人口城镇化是先转变为农民工,再由农民工转变为城市居民。“农民工”作为一个特殊的概念,既非区别于完整意义上的农民,又非真正意义上的工人,是这个经济社会转型时期的一个特殊概念。中国以农民工形式发生的农村劳动力向非农领域和城镇地区转移,加快了农村城镇化以及城市地区的发展进程。与城镇居民相比,农民工在就业机会、职业层次和工资水平等方面都处于明显的劣势地位,其就业呈现出职业声望低、稳定性差、危险程度高以及技能要求低的特征。造成目前农民工这种就业特点的原因有很多,如教育程度、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农民工供给大于需求等。随着农村经济结构的进一步调整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这些劳动力绝大部分需要通过非农就业方式实现城镇转移。据预测,2001—2020年农村向城镇转移的人口数虽然呈现出逐年下降的趋势,但是2010年之前年均转移数量均在1500万以上,2020年之前年均转移数量基本维持在1200万人(见表1)。对农民工进行职业技能培训成为提高农村劳动力素质和就业技能,促进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实现稳定就业和增加收入的必然选择。

表1 农民工的受教育程度和接受培训情况

学者对农民工人力资本与其就业状况、技能培训对农民工非农就业的影响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在双重分割的城镇劳动力市场上,农民工在进行职业选择时,其人力资本状况会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Meng·X和Zhang·J通过建立职业选择的多元正态Logistic模型,[2]发现教育、职业培训等人力资本因素对农民工和本地居民选择同类职业存在不同的影响,职业培训的就业层次提升效应并不存在。Leuven(2005)从雇主讨价还价能力、劳动力市场不完全竞争等角度指出培训可以提高生产率,但生产率的提高并不一定会提高员工工资。Grit Muehler (2007)的研究也表明企业专用性培训的工资效应并不显著,[3]而一般性培训可以使工资提高5% -6%。研究进一步表明,培训的工资效应因个体特征不同而存在差异,低技能员工比高技能员工从企业人力资本投资中获得的收益少,女性、教育水平低、工作时间长的员工可以获得较大的培训回报(Dimitris·P,2009)。翁杰(2012)以制造业的农民工为研究对象,[4]运用平均处理效应的估计结果表明,参加政府培训比不参加时的收入下降11.4%。王德文等(2008)从培训时间角度区分了简单培训、短期培训、正规培训,并利用平均处理效应得出简单培训对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工资收入无显著影响,[5]而农民工的短期培训和社会正规培训对其工资收入有着重要的决定作用。其中,短期和正规培训的平均回报率为24%。

与上述研究结论不同,曾旭辉(2004)以明赛尔模型为基础进行实证分析的结果表明,工龄对农民比没有接受过技能培训的高出8.7个百分点,其中2003年二者的工资绝对差额达到255元,到2006年这一差距已经扩大到398元。也有学者探讨了农民工职业教育模式的建构,马建富(2008)认为要促进农村劳动力转移就必须建构有效的职业教育办学模式,[9]这些模式包括城乡联合与东西联合培训模式、以市场为导向的订单模式、短期适应性培训和技术等级培训模式等,这些模式都是提升农民工技能及其职业技巧的重要尝试。李湘萍(2005)从农民工培训供给的角度,[10]以北京富平职业技能培训学校为例,认为“富平模式”是农民工培训供给模式的一次制度创新,富平学校作为一个以促进扶贫、促进弱势人群就业为目标的非盈利组织成为农民工培训的供给主体。工收入产生负的影响,[6]教育程度对收入的影响不大,而技能掌握情况确实能够影响农民工工资,表现为技能层次越高收入越高。刘林平、张春泥(2007)通过建构农民工工资水平的综合模型发现,[7]人力资本中的教育年限、培训、工龄等变量对农民工工资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年龄和性别也存在显著影响。赵长保、武志刚(2006)结合全国农村固定观察点系统2003—2006年的调查数据研究发现,[8]接受过技能培训的农民工人均工资增长率28.8%,增速

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虽然农民工在中国是一个普遍存在并对中国经济和人口发展有切实意义的社会现象,但学界关于农民工技能培训的必要性、培训的结果以及其在提升农民工就业层次、工资水平等方面的作用尚未得出一致的结论,对于农民工培训模式的建构也缺乏相应的实证研究基础。

三、数据、变量和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hina Labor-force Dynamic Survey,以下简称CLDS)2013年数据。该调查由中山大学劳动力市场研究中心组织实施,目的在于全面了解中国劳动力的动态发展。从2010年起,以全国各县区为样本框,对村居、家庭、劳动力个体(15-65岁)的就业、收入、职业流动等情况开展每两年一次的追踪调查,观察分析村/居社区社会结构、劳动力及其家庭的变化与相互影响,建立劳动力个体、家庭和社区三个层次的资料数据库,从而为实证导向的中国研究提供高质量的基础数据。2011年该项目以广东为范围开展了试调查,调查涉及8个区县的32个村居,获取有效问卷2466份,其中社区问卷32份,家庭问卷799份,劳动力个体问卷1635份。2013年在全国除港澳台、西藏以外其他省、直辖市、自治区开展调查,共涉及劳动力6580个,其中,男性劳动力为3440个,女性劳动力为3150个。

表2 样本基本情况描述

(二)变量选择。

关于农民工工作技能培训,本文主要从培训主体、培训时间及培训内容三个角度展开,分别研究工作技能培训对农民工工资收入的影响。需要指出的是,这里的工作技能培训是一种经历,反映过去及当前的培训情况,是农民工人力资本积累的结果表现,而工资收入则是农民工在当前工作中的劳动报酬。

按照组织工作技能培训的主体,将工作技能培训分为企业内部培训与社会培训。在培训形式上,前者更注重边干边学,后者更注重课程式传授。在培训内容上,前者更具技能的针对性,后者更具技能的一般性。因此,分别研究企业内部的工作技能培训与社会工作技能培训对农民工工资收入的影响是有必要的。由于以往培训发生与当前就业存在时间间隔,研究培训时期对工资收入的影响可以认识培训的工资收入效应是否会随时间而发生变化。培训时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培训内容的深度,也就是所接受培训技能的深度。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探讨培训深度即技能深度对农民工工资收入的影响。此外,结合培训主体及培训费用的支付主体,本文对工作技能内容作了初步区分,即一般性技能及专业性技能,以探讨两种不同内容的培训对工资收入影响的差异。

表3 农民工工作技能培训与其工资收入、工作时间

(三)模型建构。

根据明塞尔的人力资本理论,人力资本具有非同质性,即蕴含在劳动力身上的的人力资本不同决定了他们能力水平的差异。由于每个劳动力的智力、体力、学识以及健康水平的不同,其在不同的职业以及具体的职业中所产生的生产力有所不同。因此,可以将人力资本分为一般型人力资本、技能型人力资本、管理型人力资本和企业家型人力资本。收入分配即工资应该体现这种差异,即对劳动者前期所支付的教育成本要通过该劳动者后期的收入分配进行补偿。技能培训作为一项重要的人力资本投资方式,其重要性几乎不亚于正规教育,教育等人力资本需要通过培训的方式进行补充和转化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因此,技能培训可以看作是对教育的有益补充。当然这些在正式教育之外追加的教育成本,即因参加培训所放弃的当期收入必须在将来的就业中得到补偿。明塞尔的工资模型是研究劳动者收入决定的经验式模型。除教育水平、工作经验、工作经验平方项之外,将描述个体差异的解释变量及反映工作技能培训参与的虚拟变量或连续性变量纳入Mincer经典模型中,得到扩展的工资决定线性方程:

其中,wi为月工资,Ci、Li、Ei分别为反映培训参与、培训时间和培训内容的变量,β,γ,δ分别为其系数,Fi为个体特征变量,主要指性别、年龄、教育程度等,ε为随机误差项。

四、实证分析

接下来,文章利用OLS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了是否参加培训、不同培训主体以及培训周期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目的在于更加清楚地了解培训在农民工工资决定中所起到的作用。其中,模型一为是否参加培训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模型二为不同培训主体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模型三为培训周期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

模型一的结果显示,是否参加培训对农民工资有显著的影响。在个体特征、就业特征及企业规模相同的情况下,参加工作技能培训的农民工的小时工资平均比未参加者多6.1%。控制“工伤保险费”及“失业保险费”变量后,这一效应降低为4.4%。即在个体特征、就业特征及企业特征均相同的情况下,参加工作技能培训可以使农民工小时工资显著提高4.4%。另外,在就业特征、培训参与及其他个体特征相同的情况下,农民工每多接受一年正规教育,其小时工资会提高2.3%。相比而言,工作技能培训对工资收入的作用要大于正规教育。这表明,参加工作技能培训是农民工进入劳动力市场后提升人力资本水平的重要途径。模型二的结果显示,从事服务业的农民工,在其他特征相同的情况下,参加企业内部工作技能培训者的小时工资平均比未培训者多6.8%。从事技术性工作的农民工,在其他特征相同的情况下,参加企业内部工作技能培训者的小时工资平均比未培训者多18.2%。职业为制造和交通工人的农民工,其他特征相同情况下,参加社会工作技能培训者的小时工资比未培训者多5.4%。职业为商贸员工的农民工,其他特征相同的情况下,参加社会工作技能培训者的小时工资比未培训者多30.6%。作为技术人员,如果农民工参加社会工作技能培训,其小时工资将提高22%。由于企业内部培训通常涉及岗位知识技能,而通过不同途径就业并处于不同行业、职业下的特定岗位都潜在地反映了岗位的技术含量,从而也决定了该熟练技能对工资收入的影响程度。因此,虽然社会培训对于提升农民工工资也能起到作用,但相对于企业内部培训而言,其效果较差。模型三反映了培训周期即培训天数对农民工工资的影响。模型三中的自变量为培训天数,估计值反映了培训天数对于包括未培训者与培训者在内的农民工的工资收入的影响,其潜在内涵为培训天数从0(即未培训者)到1天(即参加培训者)的工资收入效应与培训天数从1到2天(即参加培训者)的工资收入效应是相等的。结果显示,其他特征相同的情况下,农民工如果多参加一天培训,其小时工资就会显著增加0.05%。但如果工作技能培训发生在社会上,增加培训时间能够提高农民工工资收入,效应较小。一周之内及一个月以上的培训具有较高的工资收入效应。该效应既包含培训参与的工资收入效应,也包括培训天数对培训者的工资收入效应。一周之内的培训反映出农民工对较低级别的工作技能的需求,由于该技能是从事生产劳动的必备技能,因此可以提高农民工工资收入。一个月以上的培训反映出农民工对较高层次的工作技能的需求,因这种技能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因此能够较大程度提高农民工工资收入。

表4 培训参与对农民工工资收入的影响估计

五、结论与政策含义

文章利用2012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数据(CLDS),实证分析了工作技能培训对于农民工工资的影响,通过进一步考察农民工是否参加培训、培训的内容以及培训周期发现:整体上,工作技能培训会使农民工小时工资增加4.4%。但对于不同性别、年龄及文化程度的农民工来讲,工作技能培训的工资收入效应存在差异。男性群体的这一效应为5.0%,女性为4.4%。青年及中年、文化程度较低的农民工,其参加培训获得的工资收益高于壮年、文化程度较高的农民工,这些差异的形成与农民工劳动力市场特征密切相关,工作技能培训的工资收入效应因培训主体不同而存在较大差异。企业内部的培训并不会提高农民工工资收入,而社会培训可以显著提高农民工小时工资7.6%。因此,可以认为,一般性工作技能培训是提高农民工工资收入的重要途径。虽然企业提供工作技能培训,但它垄断了培训投资回报并使得农民工无法获得工资增长。培训时间对提高工资收入具有积极作用,增加一天培训,会使农民工小时工资增长0.05%。对周期不同的工作技能培训,一个月以上的培训可以较大程度提高小时工资,这一效应为10.6%,一周以内的培训也会促进农民工小时工资增长,但幅度仅为3.9%。而8-15天、15-30天的培训不会影响工资收入。这说明,正规培训和较短期培训能够提高农民工的工资收入,短期培训则没有能够提升农民工工资。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农民工参加企业内部工作技能培训或社会工作技能培训可获得持续性工资增长。但企业内部培训与社会培训对不同岗位农民工工资的提升作用不同。另外,在政府实施的农民工培训政策下,企业对农民工培训按照企业下单、培训单位订单、政府买单的方式来运行。政府应加大对个体劳动者的培训补贴力度,鼓励农民工参加一般性和基础性的工作技能培训。而企业应该依据岗位特点对本单位内部农民工进行专业化培训,以提升其工作效率。文化程度较低的青年农民工的培训收益率最高,从人力资源可持续发展角度来看,政府也应该重视年轻农民工的人力资本投资。政府要合理安排培训补贴资金,重点引导文化程度较低的青年农民工参加一般性工作技能培训。由于短期培训并不能对农民工的人力资本产生较大的提升作用,因此,需要建立合理的培训周期,鼓励农民工参加周期较长的工作技能培训项目,以真正提升人力资本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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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郁之行

F273.1

A

1003-8477(2017)05-0085-06

张敏(1980—),女,滁州学院副教授,安徽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

安徽省科技厅软科学研究项目“安徽省新生代农民工科技素质培养问题研究”(1502052050);安徽省高校优秀青年人才支持计划重点项目“新生代农民工劳动力有效供给研究”(gxyqZD2016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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