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仰臣
绿叶扶花花更美
—— 衬托手法在作文中的运用
文/李仰臣
电影电视中有不少配角甘做绿叶,把那些大明星衬托得光芒四射。比如,吴孟达自打《赌圣》开始,就成为周星驰身边不可缺少的超级绿叶,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独有偶。上海卫视《欢乐喜剧人》中的艾伦,高大魁梧的他也甘做绿叶,衬托自己的搭档王宁,让其光彩照人。其实,这种衬托手法,在文学作品中比比皆是。比如,鲁迅先生在《故乡》开头描写:“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缝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这里用荒凉萧索的环境和气氛,衬托作者悲凉的心情。
衬托,是指用描绘其他事物作为陪衬,来充分反映所写的事物的一种表现手法,也就是我们通常形象化的说法——绿叶扶花。根据衬体和本体的关系,衬托可分为正衬与反衬。正衬,是用与本体事物同性质、同类型的事物,从正面进行陪衬、烘托本体事物;反衬则是把与本体事物相反或对立的事物,从反面去陪衬、烘托本体事物。在记叙文中恰当地运用衬托,可以使所要表现的事物的特征更加鲜明突出,使人物的个性特点更加丰富、生动,使情感更加饱满,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比如千古美文《爱莲说》,就恰如其分地运用了衬托手法。作者第一次用“晋陶渊明独爱菊”“世人盛爱牡丹”,来衬托“予独爱莲”;第二次用“花之隐逸者”“花之富贵者”,来衬托莲;用“花之君子者”第三次回应开头,用衬托突出“同与者何人”,以“牡丹之爱,宜乎众矣”,表现出作者特立独行、洁身自好的品格。
责任编辑:徐雪梅
衬托手法在记叙文写作中普遍使用,其表现形式大致有以下几种。
清代学者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作品中的景物描写总是为刻画人物、突出主题服务的,特定的环境描写往往能折射出人物特定的心态。如吴春燕的《母亲的心》片段:
熬过6岁那年漫长的严冬,我终于从一场大病中清醒了过来。春日的阳光映着窗外的夹竹桃,投下斑驳的树影,母亲却明显地憔悴了,瘦弱的样子差点让我不敢认,但她的精神状态很好,仿佛捡回了珍贵的珠宝一般小心地守护着我。
文段中的“春日的阳光映着窗外的夹竹桃,投下斑驳的树影”一句,描写美丽的春景,既反衬母亲的憔悴,又烘托了母亲因“我”清醒而喜悦的心情。
要写人,先避开不写,而是描写与人相关的事物,借助其他事物来衬托所写人物,从而强调人物的某种性格或感情,使人物形象更加立体化。例如,林嗣环在《口技》的首尾都介绍了道具的简单:仅仅是“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体现出表演者完全靠“口”在表演,侧面烘托出口技表演者高超的技艺。又如赵恺《天阶》片段:
闵惠芬坐在一个红柳沙墩上拉琴,老乡围着她听琴。听众之中还有一头牛,这牛也奇,琴声一起,它站定不动,仿佛一座生出耳朵的山。闵惠芬想与知音合影,牛却俯首不动。闵惠芬懂得牛的心事,便专门为它加演了一曲,老牛这才乐了,巍峨大山温顺得像个孩子,依偎着闵惠芬合影作别。
文段描写老牛听琴的情景,从侧面衬托了闵惠芬演奏技艺的精湛,也表现了她平易近人的性情。
在集中笔墨描写主要人物的表现时,我们还可以适时地对周围其他人物的反应加以描写,从而更好地突出主要人物的个性特点。例如,乐府诗歌《陌上桑》,不是从正面描写罗敷的美貌,而是以“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从侧面刻画出罗敷倾国倾城的美丽形象。又如学生习作《我的弟弟》片段:
小弟的聪明伶俐的确令人惊叹。这不,邻居张阿姨又开始给我唠叨啦:“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上名牌大学的料儿。昨天,我上五年级的儿子问我一道数学题,我费了好大劲儿也没做出来。正好被他看到,谁知他刚上四年级,竟然三下五除二给做好了,真不简单。”
作者没有对小弟进行直接描写,而是借邻居张阿姨之口,写出小弟是如何的聪明伶俐。这样写,更具说服力。
在描写某种事物或景色时,可以用次要的“物”来映衬主要的“物”。例如,郦道元在《三峡》中,除了直接描写三峡两岸山势连绵、险峻高耸之外,还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从侧面衬托出山峰之高、江面之狭。再如丰子恺《白鹅》片段:
每逢它(鹅)吃饭的时候,狗就躲在篱边窥伺。等它吃过一口饭,踏着方步去吃水、吃泥、吃草的当儿,狗就敏捷地跑上来,努力地吃它的饭。没有吃完,鹅老爷偶然早归,伸颈去咬狗,并且厉声叫骂;狗立刻逃往篱边,蹲着静候。
为了显示出白鹅的老爷派头,作者从侧面描述狗犹如小偷一样的猥琐相——“躲在篱边窥伺”“敏捷地跑上来,努力地吃它的饭”“立刻逃往篱边,蹲着静候”——惹人莞尔。
【美文赏析】
菊有黄花
文∕丁立梅
一场秋雨,再紧着几场秋风,菊开了。
菊在篱笆外开,这是最大众、最经典的一种开法。历来入得诗的菊,都是以这般姿势开着的。一大丛一大丛的,倚着篱笆,是篱笆家养的女儿,娇俏的,又是淡定的,有过日子的逍遥。晋代陶渊明随口吟出那句“采菊东篱下”,几乎成了菊的名片。以至于后来的人一看到篱笆,就想到菊。陶渊明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能被人千秋万代地记住,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家篱笆外的那一丛菊。菊不朽,他不朽。
我所熟悉的菊,却不在篱笆外,而在河畔、沟边、田埂旁。它有个算不得名字的名字:野菊花。像过去人家小脚的妻,没名没姓,只跟着丈夫,被人称作吴氏、张氏。天地洞开,广阔无边,野菊花们开得随意又随性。小朵的,清秀,不施粉黛,却色彩缤纷,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万众一心、齐心合力地盛开着,仿佛是一群闹嚷嚷的小丫头,挤着挨着在看稀奇,小脸张开,兴奋着,欣喜着。
乡人们见多了这样的花,不以为意。他们在秋天的原野上收获、播种,埋下来年的期盼。菊花兀自开放,兀自欢笑,与乡人各不相扰。蓝天白云,天地绵亘。小孩子们却无法视而不见,他们都有颗菊花般的心,天真烂漫。他们与菊亲密,采了它,到处乱插。
那时,家里土墙上贴着一张仕女图,有女子云鬓高耸,上面横七竖八插满菊,衣袂上亦沾着菊,极美。掐了一捧野菊花回家的姐姐,突发奇想帮我梳头,照着墙上仕女的样子。后来,我顶着满头的菊跑出去,惹得村人们围观。看,这丫头,这丫头,他们手指我的头,笑着,啧啧叹着。
现在思想,那样放纵地挥霍美,也只在那样的年纪,最有资格。
人家的屋檐下,也长菊。盛开时,一丛鹅黄,另一丛还是鹅黄。老人们心细,摘了它们晒干,做菊花枕。我家里曾有过一只这样的枕头,父亲枕着。父亲有偏头痛,枕了它能安睡。我在暗地里羡慕过,曾决心给自己也做一只那样的枕头。然而来年菊花开时,却贪玩,忘掉了这事。
年少时,总是少有耐性的,于不知不觉中,遗失掉许多好光阴。
周日逛街,秋风已凉,街道上落满梧桐叶,路边却一片绚烂。是菊花,摆在那里卖。泥盆子装着,一只盆子里只开—两朵花,花开得肥肥的,一副丰衣足食的模样;颜色也多,姹紫嫣红,千娇百媚。我还是喜欢黄色的。《礼记》中有“季秋之月,菊有黄花”的记载,可见,菊花最地道的颜色还是黄色。
我买了一盆,黄的花瓣,黄的蕊,极尽温暖,会焐暖一个秋天的记忆和寒冷。
(摘自《读者》)
文章先是渲染野菊花开放的姿态及长势,然后由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引出下文,具体描写野菊花“开得随意又随性,小朵的,清秀,不施粉黛”。正是这些“兀自开放,兀自欢笑”的菊花,让孩子们也拥有了一颗“天真烂漫”的菊花的心,去“放纵地挥霍美”。但少年又是贪玩的,“于不知不觉中,遗失掉许多好光阴”。最后,作者又用街边摆放着卖的盆栽菊花作衬托,再次抒发自己对童年岁月的怀念,对野菊花的怀念。文章用词典雅,于娓娓道来之间,渗透着对人生的深刻体验。另外,作者还围绕着“菊”写了自己的一些活动:“我”在姐姐帮助下,梳着仕女发型,顶着满头菊花跑出家,惹得村人围观;“我”羡慕菊花枕,决心做一只却没做成;“我”周日逛街买回一盆黄色的菊花,从侧面表现出对菊花的喜爱和赞美。尤其是结尾段写黄菊花驱散了秋天的寒意,让心灵一片温暖,点明并升华了文章的主旨——作者喜爱和赞美菊花的感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