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话语分析视角下演讲中态度资源的对比分析

司炳月 吴美萱

(大连外国语大学，辽宁大连)

积极话语分析视角下演讲中态度资源的对比分析

司炳月 吴美萱

(大连外国语大学，辽宁大连)

本研究以Martin提出的评价理论为理论基础，从积极话语分析视角探讨中美演讲者们分别在演讲中如何使用态度资源去激励和鼓舞当代大学生。本文以2016年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为语料，选取中美各五篇，并借助UAM语料库标记工具对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进行统计与对比分析。研究发现，在态度资源子系统中，中美两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判定资源所占比重都较高，中国演讲者使用的鉴赏资源比重明显低于美国演讲者，但情感资源比重高于美国演讲者。在构建演讲语篇上，中美两国演讲者都重点倡导社会上的规范与原则。其中，美国演讲者更侧重对事物社会价值的鉴赏，而中国演讲者更注重与学生情感上的沟通和维系。

评价理论；积极话语分析；毕业典礼演讲；态度资源

1 ．引言

演讲语篇分析一直是话语分析研究的热点之一，大学生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当他们成为演讲受众时，演讲者往往在内容和角度上都有着独特的想法和表达方式(王琳卓，2014)。在大学的毕业典礼演讲中，为了激励与鼓舞毕业生，演讲者会使用很多的态度资源。对毕业典礼演讲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有利于更好地理解和实现语篇的交际功能，从而阐释积极话语分析的意义。

2. 研究背景

2.1 话语分析

话语分析起源于1952年，Harris. Z在Language杂志上发表了题为Discourse Analysis的论文后，国外学术界逐渐开始关注话语分析(Discourse Analysis)的相关研究。话语分析主要研究语篇衔接和话语连贯，是一种社会分析方法，揭示人类如何理解彼此的话语(范宏雅，2003)。20世纪70年代话语分析进入起步阶段，不同领域的学者利用不同的研究理论和方法进行话语分析研究，如会话分析、言语行为理论、话语文化学都成为话语分析的理论基础。话语分析在80年代迎来了其兴盛时期并取得了很多突破性的进展。80年代中期，中国开始引入话语分析的专著和论文集，中国学者开始关注并且利用这些理论进行英语和汉语的话语研究(李亚妮等，2010)。90年代后，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的出现又为话语分析带来了更完善的理论基础。随着话语分析的发展，多种视角的话语分析和研究方法不断出现，如结构话语分析、多模态话语分析、互文话语分析、批评话语分析和积极话语分析等。近几年，Martin所提出的积极话语分析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2.2 积极话语分析的产生

20世纪70年代，由于受到批评语言学的影响，批评话语分析应运而生。批评话语分析是一种以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功能语法理论为主要理论依据的社会指向的话语分析方法(廖昕，2009)，旨在探索社会中的不平等现象在话语中的反映以及通过文本分析来探寻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的方法(Martin，2000)。

随着批评话语分析的发展，一部分学者开始对批评话语分析进行反思与批判。批评话语分析以研究“bad news”为主，倾向于揭露话语中隐性的权力、意识形态和不平等现象，以消除语言存在的不平等现象，批评话语分析对待社会矛盾的态度始终是解构性质的，所以其消极的态度占据主导，可能会产生一些消极的后果(郭志明，2014)。因此随之产生的问题主要集中在能否在批评话语分析的基础上从正面去引导人们。因此，为了补充批评话语分析的不足，Martin(2004)指出，语言学的分析不能只关注“bad news”，也要关注“good news”，进而向“和平语言学”(Peace Linguistics)发展。此后，国外的研究焦点开始从批评话语分析转向积极话语分析(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简称PDA)(详见图1)。

积极话语分析主要以评价理论为基础，对话语中的各个系统进行词汇层面的分析。其采用积极的态度去解读话语，以期建立一个指向和谐社会的话语分析模式(郭志明，2014)。

图1 积极话语分析产生的历史过程(胡壮麟，2012)

2.3 评价理论

以Halliday(2000)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家把语言的元功能分为三种：人际功能、概念功能和语篇功能。评价理论发展于90年代，由Martin提出，是对Halliday 三大语言功能中人际功能理论的延伸。而人际元功能指的是语言系统除了传递信息以外，还具有揭示说话人的身份、态度和动机等功能，以及说话人对事物的判断和评价功能，以此建立和保持人际关系。在关于人际功能对语篇中的态度研究这一方面，评价理论弥补了系统功能语言学中没有比较固定的研究体系这一不足，将研究重心转向词汇层(郭志明，2014)，对说话人的语言态度资源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评价理论的出现为话语分析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框架。

“评价理论是关于评价的，即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的情感强度以及表明价值和联盟读者的各种方式”(Martin & Rose，2003)。由此可见，评价理论主要的关注点是作者或说话人对人物、地点、事物、事件、现象等的态度，以及如何协商、表明自己的态度问题(汪晨，2014)。

评价理论(详见图2)主要有三大子系统：态度(Attitude)、介入(Engagement)和级差(Graduation)，其中态度系统(资源)是整个评价系统的核心。态度是指评价者对某一特定对象所持的心理和行为倾向，态度系统用来表达说话人的感情(郭志明，2014)，因此在词汇层面上有积极(positive)词汇和消极(negative)词汇之分。但积极词汇和消极词汇并不代表其所表达的态度一定是对应的积极态度和消极态度，反而在很多场合，消极词汇的运用是为了反衬出一种积极的、正面的态度。态度系统的子系统可分为情感(Affect)、判定(Judg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详见表1)，其核心是情感。介入系统的子系统为单声(Monogloss)和多声(Heterogloss)。级差系统分为语势(Force)和聚焦(Focus)。

图2 评价系统(Martin)

表1 态度系统的子系统

2.4 积极话语分析视角下态度资源的相关研究

基于评价理论这个框架，国内外很多学者开始关注积极话语分析。由于态度资源是评价理论的核心，因此，近年来，积极话语分析与态度资源相结合的研究逐渐成为应用语言学界的研究热点。从分析的语料类型来看，如，吴庆宏和戚燕丽(2012)、Dewi Metasari(2013)、汪晨(2014)、张永文(2015)、陈琦和梁润生(2016)分别对小说《龙子》中赛珍珠的战争观、印尼总统Jokowi的社论、iphone5 宣传广告词、民生新闻和网络流行词中的态度资源进行了积极话语分析。另外，由于教育是国之根本和人才培养的基础工程，教育类的公共演讲也是积极话语分析的研究热点之一。如史顺良和赵军强(2011)对英语教育类公众演讲中态度资源进行了积极话语分析，王琳卓(2014)从积极话语分析视角探寻英语精英演讲语料中演讲者正能量的语篇构建方式和策略并将语篇特点进行对比。郭丽(2015)对10 篇美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进行了积极话语分析。

综合以上研究，可以看出关于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语篇中的态度资源的对比研究几乎没有。所以本研究将从积极话语分析的视角对2016年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进行对比和分析，通过分析其整体态度资源及各子系统所占的比重从更加具体的层面来探讨中美大学毕业典礼语篇的差异与构建。

3. 研究方法

3.1 研究问题

(1)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分别是如何分布的？

(2)中美两国大学的毕业演讲者在构建演讲语篇上的相同点与不同点是什么？

3.2 研究对象

本研究的语料选取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的语篇各五篇，具体如表2所示。

表2 语料详细内容

3.3 数据的收集与分析

本文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对积极话语视角下中美毕业典礼演讲的态度资源进行对比研究。其中定量研究采用UAM 3.3对10篇语料的态度资源和其子系统进行标记与统计。以保证本研究数据与分析的客观性和准确性。

4. 结果与讨论

4.1 态度资源的总体分布

表3 国内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分布

从表3可以看出，在国内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判定资源(46.38%)，其次是情感资源(26.81%)和鉴赏资源(26.81%)，并且其中积极词汇(90.58%)的使用明显高于消极词汇(9.42%)的使用。

表4 美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分布

从表4可以看出，在美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判定资源(42.16%)和鉴赏资源(42.65%)所占比重都比较高，情感资源(15.20%)所占比重相对较低，并且整体上其中积极词汇(75 %)的使用也明显高于消极词汇(25%)的使用。

综合表3和表4可以得出，国内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138)出现的次数低于美国(204)，国内的情感资源(26.81%)高于美国的情感资源(15.20%)，国内的判定资源(46.38%)高于美国的判定资源(42.16%)，国内的鉴赏资源(26.81%)低于美国的鉴赏资源(42.65%)。国内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积极词汇(90.58%)的使用高于美国(75%)、消极词汇(9.42%)的使用低于美国(25%)。

通过以上数据，可以看出中美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者们都喜欢使用积极的词汇，并且国内的演讲者使用的积极词汇多于美国。演讲者运用常用的基本积极词汇来激励和吸引听众，使他们的演说能吸引毕业生的注意力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在演说中采用过多的消极词汇，听众势必会感到失望和乏味，渐渐转移思维，甚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样的话演讲者就很难达到和实现演说的意图。通过评价性手段在语篇中的分布，我们可以看出作者/说话者的观点、态度和判断(史顺良 赵军强，2011)。对于英语语篇中积极词汇的使用也与赵军强(2011)的研究发现一致，在英语公众演讲中，积极词汇的使用远远多于消极词汇。

4.2 态度资源中各子系统的资源分布

4.2.1 情感资源

表5 中美两国语料中情感资源的分布

演讲者可以用其情绪、行为来影响听众的情感。由表5可以看出，相比美国(15.20%)，国内演讲者使用更多的情感资源(26.81%)，并且积极的情感资源(83.78%)明显高于消极的情感资源(16.22%)，而美国的演讲者使用的消极情感(58.06%)要稍高于积极情感(41.94%)。在此方面，可以看出在构建语篇上，国内演讲者更倾向积极的情感资源以贴近听众的心境，而美国研究者使用的消极情感资源要稍微丰富一些，会使用一些反面的词汇与情感来引发和激发听众的正面情绪。

例1：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幸福的一代人，时代给了你们很多的机遇。当今的中国正走在复兴的大道上，正活跃在世界的舞台上，无论你是中国学生还是留学生，这都是极大的机遇。

(许宁生，2016)

“幸福的”是一个积极情感词汇，可以让学生体会到他们所处的时代是充满机遇的，未来也将会一片光明，以此可以激发学生对未来的期待。

例2：A few years ago, my mom had to have her hip replaced. When she was younger, she always walked without pain. But as her hip disintegrated, each step became painful. Now, even years after her operation, she is grateful for every step she takes without pain—something that never would have occurred to her before.

(桑德伯格，2016)

演讲者选择的消极情感“painful”是为了让听众们明白每天都很珍贵，要利用好每一天而不是虚度光阴，虽然使用的是消极词汇，但表达是一种积极的情感。

4.2.2 判定资源

表6 中美两国语料中判定资源的分布

由表6可以看出，中美两国演讲者使用的判定资源在其各自系统中所占比重都是最大的，并且积极判定都明显高于消极判定。这与郭丽(2015)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在美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语篇的态度次系统中，判定使用的最频繁。演讲者作为传播正能量的使者，必须充满着道德感和正义感。演讲者通过使用判定资源，想要使听众的能力和韧性无论是在学习上、工作上都能提高，并且希望他们对社会认可和尊严都能有正确的判断。在构建语篇方面，国内的演讲者会提出学校的校训和总结部分毕业生所取得成绩并提出表扬，也会截取部分毕业生的毕业感言，通过这些来表达优良品质和传统。而美国演讲者会选择一些他们克服过的困难、挫折等亲身经历，可以对毕业生们的未来之路起到一个指引的作用。

例3：你们是幸运的，时代给予了你们多元选择的机会，但在多元的价值观下，取舍更需要眼光和胸怀。

(赵继，2016)

“幸运的”和“多元的”都是积极的判定资源。演讲者选择判定的子系统——常规资源是为了让毕业生们明白他们所处的时代是充满机遇与挑战的，他们有选择的机会，希望他们能在未来做好取舍，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

例4：It’s also the most powerful thing you can do for yourself, because the process of striving and struggling and pushing yourself to new heights.

(米歇尔·奥巴马，2016)

这里演讲者使用的“powerful”是指代着一种能力，一种可以自我奋斗和不断前进的能力，用来激励学生在未来人生路上继续奋斗、坚强勇敢地面对挫折，因此使用积极的判定对听众有着指导性的作用。

4.2.3 鉴赏资源

表7 中美两国语料中鉴赏资源的分布

由表7可知，国内大学毕业典礼演讲者使用的鉴赏资源(26.81%)要明显低于美国演讲者(42.65%)。其中，中美两国使用的积极鉴赏资源都高于消极鉴赏资源。因此在语篇的构建中，中美两国的演讲者都选择使用较多的积极鉴赏资源，但是美国的演讲者更注重鉴赏资源的使用。两国的演讲者均表达其学校对社会发展的贡献，演讲者通过表达积极的社会经验价值，可以取得学生们的信任和支持，进而与学生产生共鸣。积极的鉴赏可以使毕业生对未来的人生之路充满信心，增强直面挑战的勇气，这对于建设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意义。

例5：复旦人有卓越的创新性思维和创造性思考的能力和天赋，应该弘扬传承。

(许宁生，2016)

“卓越的”是鉴赏资源中的反应，“创新性”是鉴赏资源中的价值。创新性思维对于当代大学生来说是一种十分重要的能力。学生无论在学业上还是在工作上都要注重培养自己的创新能力。

例6：Every day, there are officials in high office with responsibilities who mock the overwhelming consensus of the world’s scientists that human activities and the release of carbon dioxide and methane and other substances are altering our climate in profound and dangerous ways.

(奥巴马，2016)

“profound”和“dangerous”是鉴赏资源中的价值资源。演讲者想通过消极的价值资源来鼓励听众们去坚持自己的观点并说服他人，也希望毕业生们能在未来致力于解决气候变暖等国家和世界正面临着的问题，去激发毕业生们对社会和国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5. 结语

本文从积极话语分析的角度对中美两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的态度资源进行了对比，研究发现：判定资源在中美两国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所占比重均较高，美国演讲者使用的鉴赏资源比重明显高于中国演讲者，中国演讲者使用的情感资源比重高于美国演讲者。由此可以看出，中美两国演讲者都着重倡导社会上的规范与原则。其中，美国演讲者在构建演讲语篇上更侧重对事物社会价值的鉴赏，而中国演讲者更注重与学生情感上的沟通和维系。两国在毕业典礼演讲中都表达了共创教育的进一步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的愿望。积极话语分析的研究目的是为了实现某种既定目标，营造和构建平等和谐的社会氛围。正如Widdowson(2000: 185)曾把话语分析研究概括为“揭开掩盖着的意识形态动机”。希望本文在促进积极话语分析相关研究的同时，也可以推动语言、意识形态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对于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是一个系统工程，未来的研究需要优化定量研究工具并获取更大的语料样本，从而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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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Attitudinal Resources in Speech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

Based on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 of Martin’s appraisal theory, this research aims at discussing how Chinese and American speakers use attitudinal resources to encourage contemporary college stude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 (PDA). The research objects of this 5 commencement speeches from Chinese universities and 5 from American universities in 2016 and are analyzed by UAM Corpus Tool to make a statistics and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the attitudinal resources in these speeches. The research finds that, in the subsystems of attitudinal resources, firstly, the proportion of judgment in both Chinese and American commencement speeches is quiet high. Secondly, the proportion of appreciation used by Chinese speakers is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that of American speakers. Thirdly, the proportion of affect used by Chinese speakers is higher than that of American speakers. About constructing the discourse of commencement speeches, both Chinese and American speakers focus on emphasizing social norms and principles. American speakers pay more attention to appreciate the social value of things. However, Chinese speakers lay emphasis on students’ affective communication and connection.

appraisal theory;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 commencement speeches; attitudinal resources

H0

A

2095-4891(2017)02-0022-06

本文系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专门用途英语理论在大学英语教学中的实践与应用——基于辽宁省IT英语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项目编号：L16DYY005)和2016年大连外国语大学研究生创新项目“翻译伦理视角下政治外宣文本的翻译”(项目编号: YJSCX2016-00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司炳月，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研究、翻译研究；吴美萱，硕士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通讯地址：116000 辽宁省大连市旅顺口区旅顺南路西段6号大连外国语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