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芳 王 健 程 峰△
山东省2005-2013年精神疾病患者的经济负担分析
徐俊芳1王 健2△程 峰1△
目的 从社会的角度,系统测算山东省精神疾病的经济负担,分析精神疾病对社会各阶层的经济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方法 直接经济负担采用直接法进行测算,间接经济负担采用人力资本法进行衡量。结果 精神疾病带来的社会经济负担从2005年的100.76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312.77亿元,占山东省GDP的比重为0.5%~0.7%。山东省女性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高于男性,18~39岁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高于其他年龄段的患者,农村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高于城市,心境(情感)障碍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高于其他类型的患者。结论 2005-2013年,精神疾病给山东省带来的社会经济负担沉重且呈现上升的趋势,不同人群间的经济负担具有异质性。
精神疾病 经济负担
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数据显示,每4人中就有1人在其生命中的某个时间段产生过某种精神心理问题,精神卫生已经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中国精神疾病的患病率为3.2%~7.2%,近年来中国成年人精神疾病的患病率已上升到17.5%左右,重性精神疾病患者达到1600万[1],而且由于筛查工作较为困难,目前精神病人的患病率远低于实际患病率。可见越来越多的家庭承受着精神疾病带来的心理和经济上的压力,社会因精神疾病而导致的经济损失也越来越大,目前对精神疾病造成的社会经济负担的研究相对较少。
1.资料来源
本研究精神疾病患者的住院和门诊卫生服务数据来源于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和戴庄精神病医院的医院信息系统数据库,收集的数据主要包括2005-2013年25827例精神疾病患者的住院和门诊费用信息。山东省人口数、社会平均工资水平、社会生产总值、农民和城镇居民人均纯收入等数据主要来源于《山东省统计年鉴》和《山东省卫生统计年鉴》。精神疾病的患病率、就诊率来源于文献数据库[1](表1)。
2.经济负担的测算方法
本研究采用以患病率为基础,自下而上的经济学研究测算精神疾病导致的社会经济负担。选取直接法来衡量精神疾病导致的社会直接经济负担(住院费用、门诊费用),但并非所有的精神疾病患者都接受治疗,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考虑了精神疾病患者的实际就诊率。因此社会直接经济负担的计算公式为,社会直接经济负担=人均直接费用×地区居民人口数×患病率×实际就诊率。间接经济负担的测算采取人力资本法进行衡量。运用精神疾病患者因病伤残导致的损失,即 DALYs(伤残调整生命年)来衡量精神疾病导致的社会生产力的损失,精神疾病导致的社会生产力的损失=DALYs×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年龄别生产力的权重×患者数。年龄生产力的权重考虑了本研究样本的年龄别比重,即:年龄生产力的权重=中国不同年龄组的生产力的权重×年龄别精神疾病患者的比重。
精神疾病患者给社会带来的总的经济负担即为直接经济负担和间接经济负担的总和。由于通货膨胀(或紧缩)的存在,本研究以2013年为基准,根据CPI调整其他各年份的数据以排除物价对不同年度住院费用和收入的影响,以方便进行纵向比较。
由于精神疾病的经济负担测算中存在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因此采用敏感性分析方法分析测算不确定性因素对社会经济负担的敏感性程度。纳入敏感性分析的因素包括:患病率(11.9%)[2]、直接医疗费用和就诊率(0.8‰)[3],基线测算指标见表1。
表1 精神疾病经济负担的基线指标数据
*:表中数据来源于Phillips M,et al.Lancet,2009.[1]
1.精神疾病患者的基本特征
在本研究人群中,男性患者12747人(49.36%)、女性患者13080人(50.64%),18~39岁的精神疾病患者11996人(46.45%)、40~54岁患者7758人(30.04%)、55岁以上的患者6073人(23.51%),城市精神疾病患者11290人(43.71%)、农村患者13670人(52.93%),入院诊断中精神分裂症、分裂型障碍和妄想性障碍比重最大,为34.42%(8890人),详见表2。
表2 精神疾病患者的社会人口学特征
2.精神疾病患者个人的经济负担
由表3可以看出,2005-2013年,不同性别、年龄和居住地区的精神疾病患者个人的经济负担都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其中,男性患者的经济负担明显高于女性患者的经济负担,城市患者的经济负担明显高于农村患者的经济负担。
表3 不同特征精神疾病患者的个人经济负担(元)
3.不同特征精神疾病患者给社会带来的经济负担及其趋势
由图1可以看出,2005-2013年,不同特征的精神疾病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都呈现上升的趋势。男性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从2005年的48.22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150.42亿元,女性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从2005年的49.66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153.80亿元。女性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高于男性患者,但差异不大。
图1 2005-2013年不同特征精神疾病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及其趋势
18~39岁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从2005年的55.91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155.02亿元,相应地,40~54岁患者从2005年的37.54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114.37亿元,55岁及以上患者从2005年的10.58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48.56亿元。18~39岁的患者造成的社会经济负担最高,其次为40~54岁的患者和55岁及以上的患者。
农村精神疾病的社会经济负担从2005年的78.92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192.16亿元,城市从2005年的28.32亿元上升到140.43亿元。农村的社会经济负担明显高于城市的社会经济负担。
心境(情感)障碍造成的社会经济负担最高,2005年为37.41亿元,2013年上升到120.60亿元。其次分别为神经性、应激相关的以及躯体形式的障碍,使用精神活性物质引起的精神和行为异常,精神分裂症、分裂型障碍和妄想性障碍,社会经济负担最低的为器质性(包括症状性)精神障碍。
4.精神疾病社会经济负担各组成部分所占的比重
由图2可以看出,2005-2013年经济负担所占比重较大(>60%),而直接经济负担所占的比重相对较小(<40%)。
图2 2005-2013年精神疾病带来的社会经济负担各部分的比重
5.精神疾病的社会经济负担及占山东省GDP的比重
由图3可知,精神疾病造成的社会总经济负担呈现上升的趋势,从2005年的100.76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312.77亿元。2005-2013年精神疾病的社会经济负担占山东省生产总值的比重为0.5%~0.7%。
图3 2005-2013年精神疾病的社会总经济负担及其占山东省GDP的比重
6.精神疾病经济负担的敏感性分析
当精神疾病的患病率由基线测算中的17.5%下降到11.9%时带来的精神疾病的社会经济负担的变化最大。其次为就诊率从基线测算中的4.9%变为2.08%。医疗费用上下浮动10%时对精神疾病患者造成的社会经济负担的变化相对较小。
1.2005-2013年精神疾病给山东省带来的经济负担沉重且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
本研究结果发现2013年山东省精神疾病的直接经济负担为111.89亿元。2005-2013年精神疾病带来的社会经济负担不断增加,从2005年的100.76亿元上升到2013年的312.77亿元,占山东省生产总值的0.5%~0.7%。精神疾病经济负担不断上升的原因可能包括:第一,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生活节奏和竞争压力越来越大,家庭结构不断变化,社会生活中应激因素不断增加,再加上各种长期慢性躯体疾病的困扰,人们的精神和心理问题越来越多,精神疾病患者数量越来越多[4],越来越多的家庭承受精神疾病带来的心理和经济上的压力,社会因精神疾病而导致的经济损失也越来越大。第二,和所有其他医疗保健和卫生保健部门一样,开发先进的医疗技术和治疗方式提高了精神疾病患者的医疗成本。第三,在当前系统中,初级保健和社区卫生服务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发达的,在促进精神卫生、或精神疾病的预防和管理上远远未发挥重要作用[5]。再加上各种社会歧视和经济原因,精神疾病患者通常延迟治疗,导致病情不断恶化加重其经济负担。第四,由于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精神疾病患病率的不断上升,人们的精神卫生意识逐渐提高,精神卫生服务利用不断提高,住院天数不断增加,由此带来的直接医疗经济负担和间接经济负担不断上升。目前精神疾病的经济负担超过了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慢性呼吸系统疾病和癌症的经济负担,到2030年精神疾病造成的损失将达到47000亿美元,相当于未来慢性疾病经济负担的三分之一[6-7]。
2.不同人群的经济负担和经济负担各组成部分的异质性
虽然精神疾病的经济负担沉重,但是其对社会各阶层的影响并不是均一的。从个人的角度看,男性患者造成的经济负担明显高于女性患者的经济负担,可能与他们的经济保障能力有关,因为女性较低的经济收入可能影响了其卫生服务的利用和疾病的治疗。但从社会的角度看,由于就诊率和患病人数的影响,男性和女性患者的社会经济负担并无明显的差异。尽管55岁以上患者的个人经济负担与其他年龄段的个人经济负担差异较小,但55岁以上患者的社会经济损失远远低于18~54岁患者的社会经济损失,原因可能是由于年轻的患者正值家庭的中坚力量,因此其一旦患病,就诊率较高,患者及其家庭会不惜各种经济压力寻求患者的康复,而且年轻的患者因精神疾病带来的生产力的损失远远高于老年精神疾病患者。由于农村经济发展水平低、人均收入低,因此从个人角度来看,城市精神疾病患者的相关治疗费用比农村精神疾病患者的相关费用高。但是由于农村较大的人口基数和较高的精神疾病患病率,造成的社会总的经济负担高于城市患者的总的经济负担。在不同的精神疾病类别中,作为病情最严重的精神疾病类别[8],精神分裂症、分裂型障碍和妄想性障碍患者的个人经济负担最高。
精神疾病造成的社会各部分经济负担的比例也是不均一的,间接经济负担的比重较高,达60%以上,相应的直接经济负担的比重较低。广州市对精神分裂症经济负担的研究表明,直接经济负担与间接经济负担的比例为1:8.5[9]。在法国,精神疾病造成的社会间接经济负担达到80%,而直接经济负担仅占20%[10]。由此可见在精神疾病造成的社会经济负担中,间接经济负担占主要部分,原因可能为精神疾病患者较低的就诊率和精神卫生机构较低的可及性降低了精神疾病导致的直接经济负担,增加了因不治疗导致的长期伤残所引起的生产力损失的成本。精神疾病作为一种典型的在青春期晚期或成年期(生产力最高的年龄段)发病较多的慢性疾病,其病情极容易反复,治疗和康复时间长,经常伴有一些后遗症和不完全的社会行为的恢复,因此致残率较高,健康寿命年明显减少导致患者的劳动能力降低,失业率较高,同时还需要照料者的长期照顾,因此带来的社会间接经济负担巨大。
由于研究数据的局限性,本研究的经济负担为保守估计,因为本研究没有纳入相关的直接非医疗费用(伙食费、交通费、营养费、住宿费等)、无形经济负担以及精神疾病患者导致的肇事肇祸以及自杀或杀人造成的损失;其次,由于精神卫生数据的可获得性较低、收集比较困难,因此本研究只分析了2005-2013年的数据,未来若条件允许,会对精神疾病的经济负担进行及时更新。
[1]Phillips M,Zhang JX,Shi QC,et al.Prevalence,treatment,and associated disability of mental disorders in four provinces in China during 2001-05:an epidemiological survey.Lancet,2009,373(6):2041-53.
[2]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中国卫生统计年鉴.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1.
[3]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中国卫生统计年鉴.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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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海强)
The Economic Burden of Patients with Mental Illness in Shandong Province during 2005 to 2013
Xu Junfang,Wang Jian,Cheng Feng
(TsinghuaUniversityResearchCenferforPublicHealth(100084),Beijing)
Objective To calculate the social economic burden of mental illness,and to analyze the economic impact of different patients with mental illness in Shandong Province.Methods Direct method was used to calculate the direct economic burden,and human capital method was employed to estimate the indirect economic burden.Results The social economic burden increased from 10.076 billion in 2005 to 31.277 billion in 2013,and the proportion of the social economic burden accounting for GDP of Shandong province was between 0.5%~0.7%.The economic burden caused by women,18-39 years old patients,rural patients and mood disorders was higher than that of men,more than 55 years-old patients,urban patients and other diagnoses,respectively.Conclusions The economic burden brought by mental illness was heavy and increasing during 2005-2013.The economic burden caused by different people was heterogeneous.
Mental illness;Economic burden
1.清华大学医学院公共健康研究中心(100084)2.山东大学社会医学与卫生事业管理系实验经济学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
△通信作者:程峰,E-mail:fcheng@mail.tsinghua.edu.cn;王健,E-mail:wanjiannan@sd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