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类大词典中“变体”式处理法献疑——兼与《新华成语大词典》商榷

○ 宋 峰

(南京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成语类大词典中“变体”式处理法献疑
——兼与《新华成语大词典》商榷

○ 宋 峰

(南京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随着社会的变化，成语中出现了大量的“变体”形式。一般大型成语词典均会将“变体”中的高频词收录进去。多数成语类词典在处理成语中的“变体”时，多采取一种将“变体”单独列出(【变体】音，见“XXXX”)的方式。这种方式有其优点，但因很多“变体”的首字与“主体”首字不同或不在同一拼音字母下，多数词典又不标明页码，遂增加了检索上的负担。为省时、便利计，在变体尾附加“XX页”，即“【变体】音，见‘XXXX’XX页”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法。

成语词典； 变体式； 《新华成语大词典》； 检索； 加注页码

一般来说，成语的意义和结构都很完整，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但成语的定型性和稳定性是相对的，而社会的变化则是绝对的，尤其在社会巨变的时候更是如此。[1]1所以同一成语会出现不同的变体形式。以《新华成语大词典》为例，其中“变体”式成语就占了8400多条。作为成语定型的相对性的集中体现，它的存在对词典编纂提出了相应要求。[2]所以如何处理成语中的“主体”和“变体”的关系(有的也称作“正体”和“副体”，“主条”和“次条”等)，几乎成了所有成语类大词典编著者都会遇到的问题。本文以17部常用成语类词典作为分析对象，先是就多数汉语类大词典处理“主体”和“变体”的几种方式作出归纳，接着从如何更方便使用者的角度提出问题，最后提出可供参考的几点意见。

一、对“变体”式处理的几种方式

目前成语类词典的编纂者对“主体”和“变体”的处理方式大致有这样几类：

(一)“主体”和“变体”分列条目，或不注音或则注音，但在释义上有所不同。

1.【主体】(音)，义，引证……。

【变体】(音)，义，引证……。

《现代成语巨典》(总18000余条，毛学何、倪文杰主编，大连出版社1993)对某些成语的异体、变体等一律单列一条，并进行各自释义串讲。如“同心协力”(1079页)的异体“同心合力”(1079页)，对异体单列一条。如：

【同心协力】：心：思想。协：合。思想认识一致，一齐努力。……

【同心合力】：心：思想。思想认识一致，一齐努力。《儿女英雄传》二十八回：“从此你我三个人须要倡随和睦，同心合力。”

这种处理方式的优点是“主体”和“变体”条目清晰，且借助前所附汉语拼音索引很快就能查到所需词项；缺点是将在历史上有渊源关系的成语割裂开来，出现了重复释义的现象。

《中华成语辞海》(总40000余条，刘万国、侯文富主编，吉林大学出版社1994)也部分地采取了这种处理模式。对于含义相近或语义语源密切相关的成语，采取注明“参见”的方式，例如：“妄下雌黄”(1108页)参见“信口雌黄”。其例如下：

【信口雌黄】xìn kǒu cí huáng 信口，随意开口。雌黄，矿物名，即鸡冠石，黄褐色，可作颜料。……亦作“口中雌黄”、“雌黄黑白”、“雌黄信口”。

【妄下雌黄】wàng xià cí huáng 妄：胡乱地。雌黄：古人抄书校书时涂改文字用橙黄色的颜料。形容加以窜改，乱下议论。……参见“信口雌黄”。

但是对于含义相同的一组成语，则一般只就其中一个加以解释，其他注明“见‘XXXX’”，例如“大度豁达”(178页)见“豁达大度”。其例如下：

【豁达大度】huò dá dà dù 豁达：性格开朗，胸襟开阔。大度：气量宽宏。形容胸襟开阔，能够容人。……明·黄元吉《流星马》第二折：“大度豁达义深，决胜千里辨输赢。”亦作“大度豁达”。

【大度豁达】dà dù huò dá“见‘豁达大度’”。

这种处理是与“变体”的类型仅为“主体”内部成分的次序颠倒有关，因次序颠倒所造成的“主体”与“变体”在词义上不会有多大变更。具体处理的方法则又同于我们要谈的第二种情况。

2.【主体】音，义，引证……也作“XXXX”|“XXXX”。

【变体】音，见“XXXX”。

《成语大词典》(总18000多条，商务印书馆2015)所收成语分“主条”和“副条”两类。“主条”是成语的常用形式，作详细解释；“副条”是成语的其他表现形式，一般是含义基本相同而结构方式不同，不另作解释，以“见‘XXXX’”的形式提示。如：

【南征北讨】nán zhēng běi tǎo 释义，征引……。也作“南征北伐”|“北讨南征”。

【北讨南征】běi tǎo nán zhēng 见“南征北讨”。

采取此种处理方式的词典主要包括：《汉语成语词典》(第二版)(总10000多条，商务印书馆2015)、《新华成语大词典》(总26000多条，商务印书馆2013)、《新华成语词典》(总8000多条，商务印书馆2002)、《新汉语成语词典》(总8500多条，南京大学出版社1997)、《现代汉语成语词典》(总3000多条，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汉语成语分类大词典》(总13000多条，崇文书局2008)、《新编成语大词典》(总45000多条，宁夏人民出版社2009)、《中华成语拾遗词典》(总5000多条，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汉语成语辞海》(总25000多条，武汉出版社1999)等。

(二)不另列“变体”条目，而是在“主体”后提示“也作”。如：【主体】音，义，征引……。也作“XXXX”。

《中华成语大词典》(总10000多条，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3)的处理法可作为代表。此书对“主体”和“变体”处理得很好，“变体”不单独列条，附在“主体”后面。如在解释“梦里南柯”(主体)的“变体”“南柯一梦”时，仅简单记作“也作‘梦里南柯’”，再如在解释“茅塞顿开”(主体)的“变体”“顿开茅塞”时，同样简单记作“也作‘茅塞顿开’”。

借助前后条目索引，“变体”后可以查到相应页数，很容易找到对应的“主体”。这种处理方式的优点在于节省了空间，也很容易让使用者快速了解这些成语间的变迁情况。

在此之前，其实早有词典采用这种对“主体”和“变体”的处理法，如《汉语典故词典》(总3700多条，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8)等。

《汉语成语大词典》(总17000多条，湖北大学古籍研究所，中华书局2002)将“变体”(称为“副条”)置于“主体”(称为“主条”)里面，如：

【不堪入目】bù kān rù mù 指粗俗鄙陋得让人看不下去。清·钱永《履园丛话·碑帖·汉淳于长夏承碑》：“明嘉庆靖间，是碑与《娄寿碑》俱吾乡华东沙氏故物，今重刻本甚多，不堪入目矣。”又有[不堪视听]。严复《论中国之阻力与离心力》：“其菲薄揶揄，不堪视听。”

该典没有单列出“副条”，我们利用后“词目笔划索引”可查到“副条”；前附的首字音序索引法只能导向“主条”，这是一个缺点。

值得一提的是，《汉大成语大词典》(总24808条，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0)可以说是综合了以上两种情况的优点编著而成。该典在条目上分“主条”和“副条”，“主条”有注音、释义，除引用本例以外，还用“亦作‘XXXX’”引出“副条”。“副条”只注音，不释义，不引例证，只用“见‘XXXX’”导向“主条”。不过，该典在索引上只有后词目笔画索引一种方式，“副条”词目仅能通过此索引法而得。这都还不算特别，特别的是该典的所有“副条”首字与“主条”首字多数相同，很少例外。也就是说编者在“变体”的确定上是有筛选标准的。在处理“主体”和“变体”自有其可借鉴之处。1997年该社出版的《汉大成语大词典》(精编版)实际上已经采取了这种筛选“变体”的方式。

二、问题所在

从以上十七部成语词典对“变体”式成语的安排来看，多数集中在上述“(一)2”：以“主体”注音、释义、引证，中间或尾处注以“亦作‘XXXX’”或“也作XXXX”等；“变体”单列条目，但只注音，注明“见‘XXXX’”。其中以《新华成语大词典》(商务印书馆2013)为代表。

总体来说，这种处理法是妥当的：第一，将“变体”独立处理，表明了它们在词典中的地位日趋稳固，突显了词典在词目整理上的穷尽性、周遍性等亮点；第二，单独排列，增大字号，位置上比较醒目，易于查找；第三，之所以没有将“变体”释义，更表明“变体”与“主体”关系紧密，让人更明其古今发展上的流变系牵。但是仍然存在着一定的缺点，主要存在于对“变体”条目的处理上，我们且看众多词典(几乎所有)“变体”说明：

【变体】音，见“XXXX”。

大部分单占一行，对于有的音节音素多点的“变体”，就有可能超出一行，占据两行位置(一栏中的两行)。如果“变体”的首字和“主体”首字同在一汉语拼音字母下，查找起来尚还方便。但是如果“变体”词目的首字和“主条”词目的首字不同或不在同一拼音字母下，再这样标注，我们认为显然不够方便。

同一成语的不同“变体”之间的结构形式差异主要存在于语素和语序两个方面，或者兼而有之。[3]38我们还是拿《新华成语大词典》(商务印书馆2013)为例来看这个问题。该典中“变体”条目占总词条数的三分之一还多。这些变体式的类型主要有：

(一)替换个别近义字，如“温文尔雅”：“温文儒雅”；“两小无猜”：“少小无猜”；“衣香鬓影”：“衣香髻影”；“垂头丧气”：“低头丧气”；“沾沾自足”：“沾沾自满”，等等。

(二)内部成分双字颠倒，如“酒酽花浓”：“花浓酒酽”；“开疆展土”：“展土开疆”；“赤胆忠心”：“忠心赤胆”；“绿鬓朱颜”：“朱颜绿鬓”；“舍本逐末”：“逐末舍本”，等等。

(三)内部成分单字互调，如“纸醉金迷”：“纸迷金醉”；“庄周蝶梦”：“庄周梦蝶”；“综核名实”：“综名核实”；“摇唇鼓舌”：“摇舌鼓唇”；“东挪西凑”：“东凑西挪”。

(四)增减成分，如“坐收渔人之利”：“坐收渔利”；“图穷匕首见”：“图穷匕见”；“刀笔之吏”：“刀笔吏”；“狗尾续貂”：“貂不足，狗尾续”。

该典对“变体”采用“【变体】音，见‘XXXX’”的安排体例。是否能给检索者带来很大的便利，我们可以通过比较以下两种情况作出判别：

第一种情况是恰巧两成语的首字相同或同一拼音字母下，彼此间位置相隔不远，甚至有的在同一页上，容易查找，但这毕竟是只是部分；第二种情况是这两成语首字不同或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拼音字母下，位置相隔很远，不好查找，这类情况占多数。

对于第一种情况，我们举例如“然糠自照”(变体)在该典第1219页，该词条下没有其释义，标注有“见‘燃糠自照’”，恰巧“燃糠自照”(主体)就在该页的位置。这种情况还好查找。

对于第二种情况，则出现的问题日益暴露。比如说想查找成语“昼乾夕惕”，按音序法在第2050页，但是该成语条目下没有释义，只落下“见‘朝乾夕惕’”，两个成语的首字“昼”和“乾”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拼音字母下。所以还得按照查找“昼乾夕惕”同样的方法再去查找“朝乾夕惕”，折腾了两次，才于第1979页查到。虽然最终能找到该成语，但却要耗上两倍的时间，因为前后共两次翻检，很不方便。

再如想要查找“姚黄魏紫”，按音序法在第1764页找到该条目，同样该条目下仅留注“见‘魏紫姚黄’”，我们还需再回到前面查找以“魏”字开头的成语在哪一页，还得历经两次检索。试想，如若在“魏紫姚黄”条目下直接标注“见‘魏紫姚黄’p1546”岂不更方便、省时？

三、“变体”问题上的几点处理意见

当然采用“【变条】音，见‘XXXX’”问题不光在《新华成语大词典》(商务印书馆2013)中存在，可以说在不少字典词典中都存在。特别是大型的工具书，拿起来都觉沉重(如朱祖延主编《汉语成语辞海》(武汉出版社1999)，开本787×1092mm 1/16，共2205页；再如刘万国、侯文富主编《中华成语辞海》(吉林大学出版社1994)，开本787×1092mm1/16，共1759页等)，若是按照这个“【变体】音，见‘XXXX’”查找“主体”，再次翻检，大费周折，徒增使用者的烦恼。所以本着对使用者方便使用的原则，我们对“变体式”的处理方式提出如下三种可供参考意见：

(一)可单独列出，但要在“变体式”“见‘XXXX’”后面附注页码“XX页”。如：

【离群遁世】lí qún dùn shì 见“遁世离群”359页。

有人会觉得这种处理法可能会多占一行，其实没有必要有这个顾虑，因为在没加页码的情况下不是也有很多条目占据两行位置吗？所以这是一个较好的方法。《辞海》(第六版彩图本，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对近似条的处理就很好，查阅起来很轻松，如第2494页下“乡社，即‘村社359页’”，可借鉴。

(二)可单独列出，减少“变体式”成语的数量，只保留和“主体式”首字相同的词语，具体可借鉴《汉大成语大词典》(2000)的体例。

(三)不单独列出，在介绍“主体式”之后再介绍“变体式”，但要求“变体式”成语通过后词目首字索引要能查到，具体可借鉴《汉语成语大词典》(2002)。

像《新华成语大词典》(商务印书馆2013)等大型的工具书，减少“变体式”词条不是良策，将“变体式”并入“主体式”里又非编者所意，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采取第一种措施，即“【变条】音，见‘XXXX’XX页”，这样就会省去“折腾两次”的麻烦了。

工具书的编著，工程一般都比较浩大，因编著的目的和适用群体不同，所以在体例和风格等方面也不一定非得固守一辙。但总体来说，辞书要面向读者，大问题大方向要注意，但小问题比如如何更好地检索也需注意。

[1]陈璧耀.新编成语大词典[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9.

[2]陆永锋.成语变体与词典变体[J].辞书研究，1998，(4)：48-59.

[3]刘洋.汉语带“不”成语的多维考察[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

DoubtsAbouttheProcessingofVariantsinIdiomDictionaries——ASuggestiontoXinhuaDictionaryofIdioms

SONG Feng

(School of Liberal Arts,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46)

With the change of society, a lot of variant forms have appeared in idioms. Generally the most frequently-used variants will be included in full-length idiom dictionaries. In most idiom dictionaries the variants are noted independently, like “variant〗 sound, see ‘XXXX’ ”. This method has its advantages, but it gets some burden on the retrieval because the first word of many variants is different from that of the “main body” or they are not under the same phonetic alphabet and most dictionaries do not indicate the page number. It should be efficient and convenient to attach “XX page” to the end of the variant, just like “[variant] sound, see ‘XXXX’ XX page”.

idiom dictionary; variant;XinhuaDictionaryofIdioms; retrieval; attaching page number

2017-05-19

宋峰(1980—)，男，江苏丰县人，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H164

A

1672—1012(2017)06—009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