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
(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作品意义阐释的有效性
李臣
(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一千个读者并非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者对作品的解读也并不是都是有效的。对作品意义的有效性解读必须限定在一定的边界之内,不能对作品意义进行无限阐释,这样就需要对作品意义进行有效阐释。有效阐释作品意义需要遵从连贯性标准、需要锚定作品主要意图,对作品意义的有效阐释不意味着读者之死,也需要实现读者与作品、读者与读者之间进行对话。
作品意义;阐释;有效性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读者是否就真的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文学的作品意义具有延宕性,是不是作品意义具有延宕性,对作品就可以进行无限阐释?是不是所有对作品的阐释都是有效、合理的?显而易见,并非所有对作品的阐释都是有效的。既然并非所有对作品的阐释都是有效的,那么,如何对作品进行有效阐释。
一千个读者是否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对作品意义的阐释过程中是否所有的哈姆雷特都是合理的、有效的?这个问题也是以阐释文本意义作为主要目标的阐释学批评所遇到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既是一个理论难题,也是一个实践难题。或者“借用美国文艺理论家赫希的比喻,也就是隐藏在文本深处的具有不透明性和不确定性的意义的‘灰姑娘’,需要通过读者、批评者的意义阐释也就是需要穿上一双合适的和漂亮的‘水晶鞋’把自己彰显出来。”[1]在判断一千个哈姆雷特是否有效之前,需要明确哈姆雷特出现的位置。
一千个哈姆雷特出现的位置就是读者、批评者对文本意义进行多元阐释的地方。作品意义不是一个有形的可裸露在外的实体,作品是一种传统的表现形式,就类似于音乐符号,每个音符所代表的内容都需要得到合理、有效的解释。对于文本意义的阐释,需要明确文本的主要意图,从一定意义上说,作品的主要意图即为作者意图,对作品本身意义的阐释,主要分析这些作品明确表达出来的意义或者是作品隐含地所表达出来的意义,因而作者意图可以分为作者的明确意与作者的隐含意。
1.1 对作品明确义的阐释
作者的明确意义,顾名思义,就是作者明确在作品中流于字面的,易于捕捉的意图,胡塞尔把见之于字面的意图称之为“内容”。在这里,“内容”不仅仅指的是“理性内容”,也包含了对这种意图的多方面,如认识的、情感的、语音的、写作的、甚至是视觉方面的,这些方面都可以通过语言手段传达出来。作品中作者的明确意义易于把握,在通常情况下不难味大多数读者所接受,对作者明确意义的阐释一般不会出现分歧。
1.2 对作品隐含义的阐释
作品的隐含含义也可以视为作者的“意图”,这些隐含意义常常隐藏在作品之中,它们以一种层次的形式出现,这种层次就是一个典型的期待和可能性的系统。这种层次源自于明确意识中的明确的意义,是对整体的不明确的把握,也是上下文的一个重要方面。作者不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层次中国的多样的有代表性的附属意义,“要想断定作者当时所思考着的是他的意思的哪个组成部分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但至关重要的是判明作为作者总体‘意图’的这一‘层次’,因为只有借助于这一层次或者对总体的把握,阐释者才能把那些属于作品意义的重要而正确的组成部分与那些不属于作品意义的部分区分开来。”[2]423因此,相较于易于被读者接受的作者明确义,作品的隐含意义往往不容易为读者接受,而对作品隐含意义的阐释“问题往往出在判定不明显的或‘没有明说’的含义就不那么轻而易举了。这种含义可以是我的本义的一部分,也可能不属于本义。这正是阐释者往往需要指导原则的地方。”[2]421因此,此时对作品隐含义的阐释就可能是多元的,若在一定指导原则的指导下进行的阐释就会是合理的,有效的,超过一定的边界的阐释就可能会造成过度阐释、误读或者强制阐释。
1.3 对作品意义的当下性阐释
作品的意义具有生成性,阐释者不可能能在一时一地完全穷尽对作品意义的阐释,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赋予作品意义新的内涵,对作品意义的当下性阐释,也是出现众多哈姆雷特的原因之一,亦即出现阐释的多元化。形而上学的一个教条认为“作品也是一个有生命的实体,被现代理论家用来表达这样一种设想,即作品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起变化。”[3]虽然这个教条不能给予全部肯定,它忽视对作品的批评存在一种永久的有效性的阐释,但却指出了作品目前所指的重要性。如对《红楼梦》的阐释,从对红楼梦中主要人物性格的分析,延伸到对红梦次要人物的分析,从对红楼梦纯文学的阐释,到用生态美学、建筑学、中医学等多角度、多方位阐释《红楼梦》。这种理论认为,对作品意义的阐释不在作品意义本身,而在于不同时代的变化着的读者。这与韦勒克的观点不谋而合,“当读者、批评家和艺术界的同僚们谈时”,作品的意义也是各不相同的。[2]414弗瑞济却认为“作品的意义依然如故,只是作品的所指转移了。也可以说特定时代的读者容易误解特定的作品。”如果让读者的世界观来评定作品的意义,那么,作品不仅有了变化莫测的意义,而且很有可能有多少读者,就有多少种意义。对作品意义的当下性阐释,有可能会产生误读,但对作品意义的解读需要包容歧义的存在。
对文本的有效阐释要考虑到阐释的边界,这个边界是具体的,也是历史的。批评家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文本有自己的自在意蕴,也有阐释这生成的意义,应该追求二者的有机结合,批评家需要对阐释进行创新。阐释要对边界内的意义进行阐释。
对同一作品意义的解读往往会有不同的阐释,那么,什么样的阐释才是有效的?对作品意义有效阐释的标准什么?随着西方结构主义思潮的出现,阐释的不确定性被张扬、夸大,阐释的无限可能性带来了意义阐释的混乱和危机。这就需要找出防止作品意义被无限性阐释的标准。
2.1 连贯性标准
作品的含义需要通过作品的上下文来决定,读者推延作品的意义也需要在作品上下文的基础上进行,因此有效的阐释作品意义必须要符合文本的连贯性,连贯性是阐释作品的最明显、最普遍的标准。以连贯性作为有效性阐释的标准不仅要关注作品内部的逻辑连贯性,又要关注相关文本阐释之间的连贯性。艾柯也曾指出推断作品意图“唯一的方法是将其验之于本文的内在连贯性整体。对一个本文某一部分的阐释如果为同一文本的其他部分所证实的话,它就是可以接受的;如不能,则应舍弃”[3]78。
一、依靠作品内部的连贯性。对作品意义的阐释,读者要以文本为依托,不能脱离文本去寻找文本之外的神秘意义,文本本身具有自律性和确定性、有作品意义不依赖读者为转移的自我规定性和内在逻辑性。“本文不只是一个用以判断诠释合法性的工具,而是诠释在论证自己合法性的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来的一个客体”。[3]78文本的内在逻辑控制着对文本的解读。二、依靠相关文本之间的连贯性。读者依靠相关文本之间的连贯性阐释作品意义就要把作品的文化历史语境作为参照,作品与作品之间并不是毫无联系的,每个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都会受到历史文化语境的影响。一定的文化历史语境会产生一批符合时代气息的作品,不仅作者的创造力会受到他所处的社会话语体系的影响,作者的意图也会受到文本内在结构和外在联系的制约。所以对作品意义的阐释要以作品的连贯性为基本准则。
2.2 锚定作品主要意图
对文学作品进行多元阐释,需在承认该作品作者的本来意图的基础上进行,尊重文本,尊重作者,这就提出了另一条对作品意义有效阐释的标准,即阐释作品意义需要以锚定作品主要意图为标准。读者对文本进行有效阐释,需要锚定作品的主要意图,与主要意图的相关阐释的可以视为合理阐释,否则,就是无效阐释。
“作品原义,作为‘意欲对象’是永恒不变的,也就是说,不同的‘意欲活动’可以对它进行再造,而在再造过程中,它都保持其自身的统一性。作品原义是作者的‘意欲对象’可供共同领会的“内容”。既然这种意义是永恒不变而又有赖于人们的理解,那么它就可以通过不同主体的精神活动加以再造。”[2]421读者对作品意义的阐释过程中可以依定自己的主体精神活动,在尊重作者的原义,在遵照作品主要意图的基础上对作品意义进行有效阐释。有效的解读作品必然不会脱离文章本身,作品的主要意图作为作品的意义的本源,也不会对读者的自由发挥形成阻碍。但是锚定作品主要意图,围绕主要意图进行相关阐释的具体界限确实不容易界定的,在这里暂且存而不论。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并非所有的哈姆雷特都是有效的,作品的内在含义是由作品本身规定的,不受读者意图的影响,但对作品意义的有效阐释并不意味着读者之死。文本是开放性的,文本的在接受美学看来,对作品进行阐释,读者需要与作品进行对话,读者与读者进行对话,这样可能实现作品的可写性。
3.1 读者与作品之间进行对话
艾布拉姆斯在《镜与灯》中将文学分为四个要素:世界、作家、文本、读者,有体验、创作、接受三个过程。虽然在四要素中,文本占有主要地位,但读者也是不可或缺的要素,况且阐释学最直接研究的就是文本与读者之间的关系,在对作品进行有效阐释的同时就更加不能宣布读者之死。随着文学研究中心的转移,读者的作用更被放在了一个更高的阶层。文学作品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有不确定性,字里行间留有空白,这些空白为读者留下了阐释空间。“读者出于个人的体验和期待视野完全有可能去通过自己的阅读填补这些空白,从而建构出新的意义,最终使得‘文本’成为‘作品’。”[4]伊瑟尔也注重读者的作用,他认为如果没有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这种能动的接受作用,一部作品的意义是不完整的。作品的意义需要读者与文本之间的对话才能实现,读者阅读和接受了文本,还对文本进行二次创作。文本阐释活动不仅是认知活动,还是读者的创造性活动。通过读者与作品之间的对话,读者可以建构出新的意义,使文本成为作品。读者与作品的对话是一种面对面的交流,作品不是作为中介而存在而是参与对话的主体。优秀的文学作品会吸引众多读者进行阐释,作品意义处于不断增值之中。优秀的作品能够影响读者的思维,可以拓宽读者的视野。在这种对话视野中,作品的意义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文本世界,也不是读者任意阐发的世界,而是文本世界与读者世界的融合。
3.2 读者与读者之间进行对话
当代社会,批评比较发达,文本作为一个开放的空间,它的意义永远不可能被穷尽,阐释者会对文本有不同的理解,这些不同的理解促使文本意义不断创生。文学批评影响阐释者对作品的解读。在阐释活动中,阐释者属于读者群体的一份子,解读作品需要读者与作者进行对话、读者与文本进行对话,也需要读者与读者之间进行对话。阐释者在于作品对话的过程中,他对作品的理解、阐释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前辈读者对该作品阐释的影响,尤其是具有社会影响力的批评家对作品的解读影响力更大,这也就形成了读者与读者之间进行对话。读者与读者之间对话并不是后起的,孔子在《论语》中就曾提及“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诗可以群”就是指对作品的解读需要读者与读者之间进行交流。读者之间进行对话,往往会产生共鸣、分歧,会出现理解的差异,这些分歧、差异是作品意义生成的关键点,能够是作品意义处在不断的生成过程中,不断建构作品意义,这样可以增进读者对作品的理解,这样就在无形中推动了文学作品的传播。阐释者作为一类特殊的“读者”,只有阐释者的解读被纳入读者之间的对话中,阐释的内容才能够最大程度地获得读者的认可。由此看来,读者之间进行对话是实现有效阐释的重要途径。
作品是由语言编织起来的,对每个作品意义的阐释,并非就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作品意义的阐释可以有很多种,但并非所有的阐释都是有效的,作品意义的有效阐释应以作品的中心意或者是作者所要表达的中心意图为中心,锚定作者意图去探寻作品的延宕意义,而意义延宕的解读并不意味着对意义进行无限延伸。
[1]刘思谦.意义阐释的合理性与有效性问题[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41(6):1.
[2]胡经,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选(第三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3]艾柯.诠释与过度诠释[M].上海:三联书店,1997.
[4]王宁.阐释的有效性和文学批评伦理学[J].求是学刊,2015,(9):121.
责任编辑:周哲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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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094(2017)02-0046-03
2017-02-25
李 臣(1992-),女,江苏徐州人,江苏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