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王熙凤新闻形象研究

2017-04-13 08:39姬小芳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尤二姐凤姐贾母

姬小芳

(延安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陕西 延安 716000)

《红楼梦》中王熙凤新闻形象研究

姬小芳

(延安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陕西 延安 716000)

王熙凤是一个形象生动、性格复杂的封建贵族家庭中的管家少奶奶。她一方面具有非凡的理家处事才能和伶俐的口才,另一方面却又阴险狠毒、泼辣贪婪,可谓是贾府中的新闻人物。她之所以形成这样复杂的性格,除了与她的成长背景有关外,还与封建社会大环境息息相关。作者曹雪芹对王熙凤的态度则是有褒有贬,而最主要的是深深的同情。

王熙凤;性格特征;新闻人物;成长背景

王熙凤是红楼梦中的主要人物之一。作者曹雪芹在塑造这个人物时,并没有将她简单的“脸谱化”,而是颇费心思,将这个人物打造得个性鲜明,血肉丰满。因此历来人们在评论王熙凤时也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誉之者称其为“脂粉队里的英雄”,毁之者说她是“嘴甜心苦,两面三刀”。红学专家王昆仑先生曾说过“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1]是对王熙凤较为客观的评价。本文试图从正反两方面来全面论述红楼梦中王熙凤这个新闻人物形象,深入分析她形成这样性格的原因,并就作者对王熙凤的态度谈谈自己的认识。

1.脂粉队里的英雄

王熙凤具有非凡的管理才能。在全书中,王熙凤是一个活脱脱的管家少奶奶形象,作者为她展现才干见识提供了大量空间。第六十八回中善姐对尤二姐说起王熙凤忙碌的情景时说:“上下几百男女,天天起来,都等她的话。一日少说,大事也有一二十件,小事也有三五十件……银子上千上万,一日都从她一个手一个心一个口里调度”。[2]面对这样事物庞杂的贾府,王熙凤并不显慌乱,而是能从容不迫,妥善应对,将偌大一个贾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凤姐面对混乱的局面,能够迅速找出原因,并有的放失,做出合理决策,颇有大将风范。在具体操作过程中,王熙凤更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如快刀斩乱麻,药到病除,在短时间内就把一个混乱的宁府治理的井然有序。这在整部《红楼梦》中,也只有王熙凤一人有如此才干。难怪有人说她是“入主北方诗簪礼缨之家的末代总统”。[3]

王熙凤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也有着一套行之有效的策略。贾府是一个经历了几代繁荣,已经开始显露败象的贵族之家,合府上下缺少了一种欣欣向荣之气,处处体现出行将就木的腐败之象。全家主仆老幼几百口人各怀心思,“一个个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4]矛盾重重,错综复杂。王熙凤作为管家少奶奶,在这种情况下,仿佛身陷于矛盾漩涡的中心,治家理事,谈何容易。然而她却能置身其中,坐观其变,运筹帷幄,游刃有余。通览全书,王熙凤能做到如此优秀的一个关键因素就在于她能在这盘根错节、千丝万缕的矛盾中准确的把握住最为关键,最为核心的因素——贾母。她曾明确的告诉尤氏在府中办事的诀窍是处处看老太太脸色行事。毫无疑问,贾母是府中最为尊贵的人,也就意味着她在贾府中握有最大的权力。王熙凤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贾府中的权力都是贾母所赋予的。于是,极尽巴结逢迎之能事,时时以贾母的好恶为自己的好恶。宝玉是贾母的心肝宝贝,王熙凤便对他精心看护。黛玉少年丧母,贾母对她格外疼爱,王熙凤则也对她照料有加。

作者运用了大量的笔墨来展示王熙凤爽利的口才。刘姥姥进大观园时,周瑞家的向她介绍时就说:“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的男人也说不过他呢!”[5]凤姐所到之处,每每巧舌如簧,妙语连珠,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第四十六回,邢夫人奉贾赦之命,去讨要鸳鸯做小妾,引起了一场风波。贾母气得浑身打战,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王夫人,经探春申辩,贾母承认自己委屈了王夫人,又顺便责怪道:“凤姐也不提我”。于是王熙凤又开始了一场精彩的演说:“谁叫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怎么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儿媳妇,我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王熙凤的这一番话得体而妙趣横生。她正话反说,看似在埋怨贾母,实则夸赞了贾母能干,又顺势为自己的公公贾赦脱罪,同时也夸奖了贾母身边的红人鸳鸯,化解了尴尬紧张的气氛,左右逢源,皆大欢喜。

2.“机关算尽”的蛇蝎美人

王熙凤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或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八面玲珑,不择手段。她一贯把自己看做是主宰者,可以任意摆弄别人的命运,“凭是什么事,我说行就行。”[6]于是恣意妄为,卖弄权势。她强迫丫鬟彩霞嫁与来旺儿子,逼死鲍二媳妇,甚至指使旺儿杀死张华……而最能说明她“蛇蝎胆,虎狼心”的要数“毒设相思局”和“弄小巧借剑杀人”两回。其手段令人望而生畏。

贾瑞贪恋于凤姐的美貌,出语不敬。凤姐并没有厉言斥责,反而一面半推半就,故意引诱,使贾瑞欲罢不能;一面又发狠道“几时叫他死在我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7],于是“点兵派将,设下圈套”,最终使贾瑞糊里糊涂地命丧黄泉。虽然贾瑞罪不至死,但这毕竟是他图谋不轨在先。第六十九回“弄小巧借剑杀人”中,王熙凤的阴险狡诈则是发挥到了极致。当她发现贾琏在外面偷娶尤二姐做二房,并严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时,便毫不犹豫地将锋芒直指尤二姐。一面涕泪涟涟的将尤二姐骗进贾府来住,放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一面在背后做动作,借刀杀人。表面上是贤惠热情,暗地里却步步进逼。在外边操纵官府,让张华状告贾琏,制造不利舆论,在府内调唆秋桐恶语谩骂羞辱尤二姐,又指使服侍丫头善姐百般折磨,同时在贾母面前挑拨,使贾母也嫌弃了尤二姐。而此时尤二姐唯一的依靠贾琏正沉迷于新欢秋桐,根本无暇顾及到她。就这样一步步将她逼到了绝路,忍无可忍之下吞金自杀。连她腹中六个月的胎儿,连害两命。在这一回合中,王熙凤可谓是大获全胜,贾琏明知缘故却也无可奈何。

3.王熙凤性格形成的原因

恩格斯说过:“人并不是抽象的栖息在世界以外的东西。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8]对王熙凤这个形象的分析,也应放到社会这个大环境中去进行。

3.1 家庭原因

王家是一个大富大贵之家,而这些财物,毫无疑问是来自于王家炙手可热的权势。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使王熙凤深深地认识到“权钱相生”的道理,也难免的产生了强烈的权利欲望和金钱欲望。又因为她从小着男装,被当做男子教养,不读书不识字,比起一般的闺阁少女,便又少了几分温雅,多了几分市侩,沾染了不少贵族之家纨绔子弟的恶习。而另一方面又能更加广泛的接触社会生活,见闻多,阅历广。日日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培养出了非同一般的为人处事、掌权理家的能力。王熙凤的才能与权钱欲望相结合,共同推动着她一步步的掌握了贾府的理家大权,并指导着她之后的行为。

3.2 社会原因

为了使自己在贾府的地位不受到威胁,王熙凤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敏感和警惕。她具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准确而迅速的判断形势,了解自己的处境,并能果断的做出决策,扭转局面,使事情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固然王熙凤的性格中有极其泼辣狠毒的一面,这是众所周知无可讳言的。以“弄小巧借剑杀人”为例。尤二姐吞金自杀后,人们的同情心立刻投射到了她身上,王熙凤则成了众矢之的。然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王熙凤和尤二姐之间是妻妾的关系,与其它一切扭曲的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之下的妻妾一样,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纵然王熙凤处在贾家的权力中心,却依然无法逃过封建不平等的婚姻制度的压迫,她只是男人的“附属物”,只能依靠贾琏存活。她比谁都清醒的认识到妻以夫贵,母以子荣,只有拴住了贾琏自己的正妻地位才得以保全,权利和地位才能安稳。“妻子们希图全部拥有自己的丈夫,这种奢望实质上包含着对个体人身权利的追求……不可避免地不幸以彼此排挤、践踏的残酷方式来实现自身的目的”[9]。在这场较量中,尤二姐成了封建婚姻制度的牺牲品,王熙凤暂时的取得了胜利。然而以当时的世风、贾琏的轻浮,没有了尤二姐还有秋桐,秋桐之后又有多少个“秋桐”,不得而知。王熙凤机关算尽却终躲不过封建男权主义的摧残,最终以悲剧收场。“王熙凤和尤二姐矛盾的根本就在于当时腐败的一夫多妻制。从这一角度看,贾琏是压迫者,王熙凤和尤二姐都是受害者。王熙凤受害,但强烈地反抗了,封建社会的一夫多妻制,才是使女性起嫉妒的根本原因。权利、财产、子孙等诸要素的掺合,使妻妾间具有强烈的排他性”[10]。王熙凤同样是受害者,她的泼辣狠毒不过是在不平等的封建婚姻制度和腐朽的社会风气压迫下的一种主动的反抗和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4.对王熙凤的总体认识

《红楼梦》开卷第一回的“作者自云”中这样说道:“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11]作者成功的塑造了一群形象各异,性格迥然的女性。王熙凤则是作者笔下最为生动活跃的一个人物。纵观整部《红楼梦》,还没有哪个人物像王熙凤这样在书里书外都引起人们如此多的关注和评论。由于人物性格本身的复杂性,历来人们对她的评价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褒贬不一。

作者对于王熙凤这个形象的态度也是复杂的。显然,作者对她有喜爱和肯定的一面。曹雪芹曾称赞凤姐道:“金紫千万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12]在凤姐没有恶意的时候,每逢她出场,总是给人带来无限的乐趣。她掌权理家时,作者更是竭尽全力将她塑造的干练老辣,整个贾府无人可敌。字里行间流露着作者的赞赏之意。“和一切伟大的作家一样,曹雪芹那如炬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这个人物犯罪行为的表面现象上,而是透过它,看出了那造成犯罪的社会条件和历史根源,看出了这个‘美’且‘才’的‘清静洁白的女子’,如何在权力的腐蚀下一步步地走上了犯罪的道路”[13]。王熙凤是个可恨又可怜的女子。作者将王熙凤也归到了“十二金钗”之列,同属“薄命司”。如同书中别的女子一样,作者是饱含同情心在描写凤姐的。曹雪芹借贾宝玉之口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在他看来王熙凤本是“清静洁白的女子”,却因为自小“被当做男子教养”沾染了男子的“浊臭”。她的一切罪恶都是来自于男性社会的污染和毒害,封建主义包括封建主义之下残害女性的男子,才应该为此负责!而王熙凤的身份只是个可悲可叹的受害者!因此,作者在批判和揭露王熙凤的罪恶时,带着极大地同情,不免又有着些许宽容的成分,夹杂着惋惜和遗憾。

[1]王昆仑.王熙凤论[N].光明日报,1981-4-21.

[2](清)曹雪芹著.红楼梦[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2:534.

[3]李劼.论红楼梦[M].北京:知识出版社,1995:600.

[4]赖振寅.中国小说[M].北京:同济大学出版社,2007:80.

[5](清)曹雪芹著.红楼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44.

[6]梁归智著.红楼探佚红[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185.

[7](清)曹雪芹.红楼梦上册[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4:113.

[8](英)米克著,陈彪如译.劳动价值学说的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158.

[9]谢真元、沈艾娥.枯枝中探出的绿芽[J].西华师范大学学报,2006(2).

[10](韩)蔡禹锡.王熙凤的社会伦理意识[J].红楼梦学刊,2002(4).

[11]余沐尘.红楼隐梦[M].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14:17.

[12]莫非,樵风编.闲话观海卫[M].沈阳:沈阳出版社,2011:55.

[13]白盾.红楼梦新评[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266.

I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327(2017)-06-0185-02

姬小芳(1994—),女,陕西榆林人,就读于延安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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