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舫
(湖州师范学院,浙江 湖州313000)
越地才女“都讲”徐昭华诗歌创作成就探索
周淑舫
(湖州师范学院,浙江 湖州313000)
越地才女徐昭华的诗歌创作,不仅承继历史渐进过程逐渐凝聚成自然适性、空灵超脱的越文化精神特质,而且在明清才媛骈萼连珠、作品别集数量极其浩瀚的文学创作中,以鲜明拓展越文化精神特质的人文视阈脱颖而出。如果说班昭、左芬、上官婉儿与沈琼莲等赢得称誉,多少借助朝廷优势展现超群的文学才华,那么“都讲”徐昭华之誉完全是凭借自己创作才能赢得的。她“学六朝体”,兼“习唐人体”,推陈出新地取得主旨深邃、艺术构思别具一格的诗歌创作成就,既彰显人生际遇文化特质内涵的个性美,又凸显运用浪漫主义手法艺术创新的意境美。徐昭华诗歌创作成就所体现的艺术魅力,浸润并弘扬着越文化魅力,值得深入探索。
徐昭华;越文化;个性美;意境美
肇端于百越族的越地文化,于历史渐进过程中凝聚成自然适性、空灵超脱、务实进取的精神特质,浸润着越地才女的灵心慧质,使其流淌笔下的作品于“有意为之”或“非有意为之”[1]的不同意境中,显现出丰富的文学蕴藉与艺术魅力。越地才女洋溢着灵性的文学创作既丰富着越文化精神,也将越文化传统的精神特质彰显得异常鲜活,从大禹夫人涂山氏“候人兮猗”到谢道韫“咏絮才女”的林下风;从宁宗杨皇后“宫词”到鉴湖女侠秋瑾的“剑歌”与“宝刀歌”等,无论生活于宫苑还是活动于闺阁,越地才女皆以性别意识觉醒的敏感心灵展意驰情,不但稳顺声势地弘扬着越文化,而且推进着中国女性文学的发展。
在中国女性文学发展进程中,班昭补《汉书》、写《东征赋》、为后宫之师,有“大家”美誉。好学善文,“才丽汉班,明朗楚樊”[2]的左芬,入晋宫,“帝重芬词藻,每有方物异宝,必诏为赋”,[3]有“不栉进士”(有文才的女性,典出刘讷言《谐噱录·不栉进士》)称誉。“自通天后,逮景龙前,恒掌宸翰”[4]的上官昭容,奉和应制,品评诗歌,奖掖后进,对武周与李唐中宗两朝政坛与文坛发生巨大影响,有“巾帼宰相”盛誉;女学士沈琼莲,参加明孝宗“弘治中兴”殿试,“御笔亲题沈墨香”,殿试第一,有“女阁老”的赞誉。如果说班昭、左芬、上官婉儿与沈琼莲等赢得称誉多少有借助朝廷优势的潜在因素,那么“都讲”徐昭华之誉完全是凭借自己诗歌创作才华赢得的。作为越地才女,主动提出拜异性学者毛奇龄为师,不仅人生视野跳出庭院,文学创作不受传统限制,而且开了女性主动求师的先例,遂有袁枚公开招收女弟子之举。她“学六朝体”,兼“习唐人体”,推陈出新地取得主旨深邃、艺术构思别具一格的诗歌创作成就。
毛奇龄《西河集》附《徐都讲集》序曰:“昭华字昭华,始宁人。”沈德潜《国朝诗别裁集》曰:“昭华,会稽人。”族孙骆启泰在清宣宗道光二十七年刊出的《浣香阁遗稿》跋中则曰:“徐太君讳昭华,字伊璧。”徐世昌《晚晴簃诗话》曰:“徐昭华,字伊璧,上虞人。”父为隐士徐咸清,母为商景徽。按汪启淑《撷芳集》所言,徐昭华出生于“历世以科目为京朝官”的书香之家,曾祖父徐隣为明神宗万历十年(1582)举人,祖父徐人龙与伯祖父徐宗孺,同为万历四十四年(1616)进士,一门同辈两举人,顿时成为世人敬慕的楷模。父亲徐咸清是蓬莱诗社创始人之一,早慧通经,束发乡试官监生,入场有文名,得到商周祚的赏识,遂将小女许配。
徐家、商家门当户对,商家亦是会稽的簪缨仕宦,商周祚为万历二十九年(1601)进士,累官至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商景徽与姐姐商景兰齐名,学识渊博,佳作频出,如《秋杪送灵月庵主之武林》诗与《菩萨蛮》词等。又天生丽质,世人以“国色”目之,沈善宝《名媛诗话》曰:“年八十,貌容如二十许。”山阴祁氏闺秀相唱和,最为世人瞩目。嘉兴黄媛介过梅市,留下《越游诗》集,其中有《同祁夫人商媚生祁修嫣湘君张楚纕朱赵璧游寓山分韵》《密园唱和同祁夫人商媚生祁修嫣湘君张楚纕朱赵璧咏》等,祁夫人商景兰,有德渊(字弢英)、德玉(字卞容)、德琼(字修嫣)、德茝(字湘君)4女与张德蕙(字楚纕)、朱德容(字赵璧)两位儿媳,闺阁风流,角韵分题,“葡萄之树,芍药之花,题咏几遍。过梅市者,望之若十二瑶台焉。”[5]血缘至亲,皆是文采名声盛极的大家。在这样氛围浸润下,徐昭华取得非凡的诗歌创作成就,亦在情理之中。
徐昭华自幼聪慧过人,受到父母与姻亲的熏陶与感染,才思敏捷。徐咸清与毛奇龄关系密切,来往频繁。虽有性别局限,因姨母与毛奇龄为忘年交,多有唱和。萧山人的毛奇龄,学问渊博,时人以郡望“西河”称之,曾任清朝翰林检讨,暮年居家。初到徐家,知徐家小女能诗善丹青,随意开口命题,见其所作呈祖从母范郡丞夫人画幛中的蝴蝶逼真,限东韵,令作一首诗。结果如何?依其著作《西河集》所载:“语未绝而诗至,诵之一座惊叹。”
蛱蝶翻飞去,蹁跹彩笔中。
虽然图画里,浑似觅花丛。
这是目前研究能够见到徐昭华创作存诗中较早一首,以动词“翻飞”“蹁跹”吟诵动态中的蝴蝶,“彩笔”“浑似”点出是画中之蝶,“画中有诗,诗中有画”。童稚之龄在眨眼间写出符合命题的小诗,毛西河十分惊奇,既对其有着深刻印象,才名也随之传出。徐昭华的诗意才思,得益于家族环境的陶冶,得益于用心读书的着意思索,得益于婚后和谐的夫妻生活,也得益于毛奇龄的诲导。父母皆为才学之人,父亲徐咸清,“生而慧,一岁识字,五岁通一经。”[6]学语识字的徐昭华,“幼承母教,诗名噪一时。工楷隶,善丹青。”[7]尤喜家中藏书楼,翻阅典籍,思慕历史上的著名才女。见花草有意,闻鸟鸣生情,时有所思,吟淑咏絮,皆成诗篇,如同汉朝名媛徐淑、东晋谢氏家族的“咏絮才女”谢道韫、南朝梁沈氏家族开唐人绝句之先的“名门才媛”沈满愿。
徐昭华的丈夫骆佳(族孙骆启泰《浣香阁遗稿》为此字,《西河集》作“加”字)采,出身望族,才貌俱佳。生活在双亲皆好学、以隐居为乐而夫妻合著百卷《资治文字》。渴望有这样和谐婚姻的徐昭华,出嫁后以“女德”处理家庭关系,以才华影响丈夫,双双栖息“凤凰于飞”楼,夫唱妻随,吟诗作词,儿子降生,更添“弄璋”之乐。诸生的骆佳采,虑及功名。清朝科举考试,始于清世祖顺治二年(1645),康熙十七年(1678)设博学鸿词科。虽顾及妻子“观鱼堪寄傲,看竹足怡情。富贵非吾愿,应当惜令名”(《送夫北上》之十四)的劝阻,但为了门楣生辉,执意远行。此后,执意弥坚,弃妻子《嘲夫拒谏北游不遇而归》的好意劝谕,就如汉乐府诗“行行重行行”所言,行又携子。几番波折,病逝异乡,遂于《悼亡婿》诗中发出深深的慨叹:“才子恒多中寿没,名姝偏蹈未亡身。”
徐昭华的诗歌创作除得益亲人教育外,亦得益于毛奇龄的悉心指导与大力褒奖。隋朝创立科举制度,至清,科举考试725科,录进士98749人,加上各朝特赐进士,总数超过十万人。绵延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考试,自开科以来,尽管才女辈出,却进不了考场,当然不能拜师求学。女性识文断字,多受到双亲的影响或兄长的点拨,徐昭华本身就是典型。有幸生活于文化家族,得到父母的呵护与教育,偶然读到毛奇龄的诗,感觉耳目一新,禀告父亲:欲拜其为师。徐咸清折服女儿敢率先破旧俗的胆识,遂将其所想与所作之诗寄去。
毛奇龄虽犹疑朝野无人公开招收女弟子,却敬佩徐昭华的见识与才识,遂出“赋得拈花如自生”诗题、仿六朝体为复。六朝诗多取材女性,描写其美。徐昭华以“红妆”写女子之美,以“蛛丝”“蝶影”为衬托,构思奇巧,语言清丽。对徐昭华诗才大为赞赏的毛奇龄,再次出“拟刘孝标妹赠夫诗”命题。刘孝标为南朝梁朝人,因注刘义庆“志人小说”《世说新语》而闻名。其妹名字与诗篇,今不可考。
流苏锦帐夜生寒,愁看残月上阑干。
漏声应有尽,双泪何时干?
芙蓉花发满地红,黛烟香散度帘栊。
画眉人去远,肠断春风中。
就刘氏“赠夫”诗题来看,是抒写妻子对丈夫的思念。徐昭华用七、五言的特殊句式,无一字直言“思”,却无不透露着苦苦相思之情。“愁看残月”,是因“画眉人远去”,用汉代张敞“为妇画眉”之典,突出“双泪何时干”“肠断春风中”妻子对丈夫的眷念深情。毛奇龄评道:“美人细意熨贴平,裁缝灭尽针线迹,此诗妍丽极矣,凄婉极矣,但毕竟没有慷慨悲歌之气,终是缺点。”有肯定有不足的针对性点评,使仅注意习“六朝体”片面之美的徐昭华,在诗歌创作上有了新的思考。
当毛奇龄读到徐昭华4首《塞上曲》时,不仅深感文采斐然,而且气势非一般闺阁可比。他公然接纳了这位敢为人先的女弟子,更加用心指导。“昭华既受业传是斋中,每赋诗必书兼本邮示予请益,陆续得诗如干首,留其帙,不忍毁去,遂附予杂文后,存出蓝。”有“出蓝”之意的毛奇龄,将其诗附在自己著作《濑上集》刊出。徐昭华的才名越发响亮,结识了家族姻亲之外的友人。结伴出游,观览唱和,创作出大量的诗歌名篇。
徐昭华的诗歌作品,据骆启泰所言:“著有《花间集》及《凤凰于飞楼集》行世,奈何年代久远而全稿已失。”[8]有《徐都讲诗》一卷,80首,毛奇龄点定。阮元《两浙輶轩集》录诗5首,3首同于《徐都讲诗》,不同的2首是《赠会稽王中尊夫人》和《青藤歌》。收录最多的是《浣香阁遗稿》,除全录《徐都讲诗》外,还收录了36首诗:《和西河先生书吴尼御符褶扇诗》原韵二首、《送吴尼御符》《送夫北上》15首、《挽九娘何氏诗》二首、《拟木兰词》(七夕哭父)《钱塘林夫人为孙孝廉内人潘夫人年五十作启徽诗,予感其刺血写经事,勉作一首》《代母祝潘夫人五十》《病中不能临母丧而作》《见遗容未肖感赋》4首、《痛双亲俱逝于七日》两首、《送母合葬痛赋》《嘲夫拒谏北游不遇而归》《送季儿之闽》《送少儿之长安》《悼亡婿》二首。黄秩模咸丰三年刊出《国朝闺秀柳絮集》收录其诗45首,其中《挽朱夫人》与《康熙乙丑卧龙山种万树喜作》两首诗不见《徐都讲诗》与《浣香阁遗稿》中。徐昭华之诗,现存有120首。
徐昭华诗歌创作题材,可分拟体诗、酬谢诗、游记诗、闺怨诗与咏史诗。毛奇龄在众位弟子中独誉女弟子徐昭华“遥林秀树”之诗名,来自拟作,如《拟刘孝标妹赠夫诗》《拟沈满愿映水曲》《拟萧慤临高台》《桃叶渡歌》(拟六朝体)《拟江淹咏美人春游》等。酬谢诗或为血缘姻亲,或为至情好友,如《月下赠商云衣和韵》《送虞英嫂归诸暨》《咏水仙初放寄赠闻夫人》《送父之武林》等。与志同道合者出游,见景所思创作游记诗,如《同云衣游浴花台有感》《春日登卧龙山怀古》《因探亲吴门同虞夫人游虎丘》《游灵隐寺参具德尊者塔院》《曹陵二夫人招游元墓》《泛舟镜湖作》等。经历丈夫、儿子为求取功名离别以及丈夫病逝在外、双亲相继亡去,牵挂愁怨乃至悼亡之情寄意于创作的闺怨诗,如《送夫北上》《嘲夫拒谏北游不遇而归》《送季儿之闽》《送少儿之长安》《痛双亲俱逝于七日》《悼亡婿》《送母合葬痛赋》等。博通古今的徐昭华,亦创作了富有理性思考的咏史诗,如《明妃怨》《汉宫春晓》等。通过不同题材的诗歌,可以透析其诗歌创作的富赡深刻。
她的拟体诗歌创作,或学六朝体,或习唐人体,前者明媚清丽,后者形象厚重,表达着对真切的人性之情,对美好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的感慨之情。
岸旁桃李春,佳人采绿牙蘋。
兰桡随平曲,娇姿来远津。
杨柳轻垂黛,脂花红映唇。
道边逢五马,不是采桑人。
这首《拟江淹咏美人春游》(用原体依韵)诗,是拟江淹《咏美人春游诗》而作,原诗曰:“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蘋。不知谁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行人咸息驾,争拟洛川神。”[9]六朝兴起宫体艳诗,以描写美人为标识。江淹用“白雪”“绛唇”等点睛之笔,写出美人肤色与唇红的外貌之美,却忽内心情感,游春的“美人”仅是“息驾”者争相评头品足的眼中物。徐昭华拟作虽是原体依韵,但意境高远,既写佳人摇桨荡舟“采蘋”的“娇姿”,唱着江南小曲,“红唇”映着“绿蘋”的外貌之美,更突出心理活动与对美好追求。“道边逢五马,不是采桑人”结句,用汉乐府民歌《陌上桑》罗敷之典,表明佳人不慕“五马”高官的富贵而渴求“采桑人”男耕女织平等的真爱。这不仅抛弃单纯肢体之美的艳诗糟粕,而且升华《拟刘孝标妹赠夫诗》的单相思,显现出拜师受益于性别视阈下人生视野的开阔,更显现出诗歌创作主旨的深邃。
城上夜啼乌,闺中对月孤。
清砧敲不断,寒到玉关无?
这首《拟唐人捣衣曲》小诗,融情于景,动人心弦。“夜啼乌”的鸣叫,交代捣衣的时间,为抒情作了渲染铺垫。“不断”的捣衣声,在寂静的月夜下格外“清”脆响亮,表明持“砧”人整宿都在劳作。一句“寒到玉关无”的疑问,道出勤苦捣衣的原因,那是闺中少妇对远在边塞征人的牵挂与思念。其诗虽短小,所揭示的内容不逊色于唐朝边塞诗派高适《燕歌行》中“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的思想蕴含。毛奇龄称徐昭华的拟体之作,入六朝之髓而能为唐诗,是恰如其分的品评与点赞。
徐昭华的酬谢诗、游记诗与闺怨诗,多为借景抒情,主题鲜明,表达自己内心世界或为亲情或为友情或为愁怨的复杂感情,显现名姝佳作的见识、学识与诗才。
丹枫叶落雁萧萧,寒雨孤舟出画桥。
今夜慈亲江上宿,秋风休送浙江潮。
八月秋风江上霜,片帆西去渡钱塘。
梧桐一夜潇湘雨,叶叶频添泪万行。
这首《送父之武林》的七言律诗,首联交代送别季节与水路行程,“丹枫”“叶落”“雁萧”“寒雨”的悲凉景物描写,为颔联抒发“慈亲”相别的眷恋与牵挂,牵挂“孤舟”中慈父“江上”夜宿的凄冷。颈联突出“江上霜”的夜间秋景,“寒雨”“秋霜”的长夜,父亲将如何渡过?“频添泪万行”的尾联,倾吐出血缘浓于雨霜的骨肉亲情。全诗不着一个情字,却以“江上宿”“江上霜”“秋风休送”“八月秋风”“寒雨”“夜雨”与“枫叶”“梧桐”递进式的景色描写而抒写得极为真切。亲情令人感动,友情更具深义。
落尽红衣莲子多,相看绿水木兰过。
晓风不解吹愁去,偏送佳人到苎萝。
这首《送虞英嫂归诸暨》的七言绝句诗,以“红衣莲子”比喻虞英嫂的美满婚姻,用“晓风”写出离情带来割舍不断的思念之“愁”,“苎萝”的尾句呼应着诗题,标明自古以来其地多“佳人”,从为越国牺牲爱情、亲情的西施到虞英嫂。其典的巧妙运用,点出自己与虞英嫂之间的友情不仅仅是单纯的亲情,而且是志趣品格的契合,这就使酬谢的送别诗显现出深刻的主旨,才女不是任人摆布的装饰品,而是有着独立思考与独特贡献的家庭成员。《谨和家君读西河先生濑中集作》诗,就把这种深刻主旨表露得更为鲜活。
胭脂花落覆红蚕,兽颈初垂火自含。
坐对西河才子句,浑如清月照澄潭。
少小曾观白日词,芦中人去竟如斯。
溧阳浣女空相殉,悔不先吟濑上诗。
这首七言律诗,既把“覆红蚕”夫妻唱和之情写出来,更写出“坐对西河才子句”的恩师弟子情。拜读先生《濑中集》,心灵感应就是“清月照澄潭”,以“清月”与“澄潭”的映衬,表达出深受异性诲导而有着非凡学识的才女,应该有着与才子相并列的平等地位。因为没有“澄潭”就显现不出“月照”之清,而少了“清月”的映照就看不到“潭澄”。性别意识下的男女平等,就能创造出“浑如清月照澄潭”的意境。并用春秋时期“芦中人”“浣女”的典故,彰显毛奇龄《濑上诗》创作的艺术感染力。
游子秋来音信稀,不堪银汉挂朱扉。
遥知今夜离家客,也曝临行拭泪衣。
灵鹊填河夜欲阑,锦云千叠照秋山。
中闺空傍银河水,尚有乘槎人未还。
这两首《七夕忆外》的绝句诗,作于女儿之节。不同于上述的亲情与友情,而是夫妻情。因节想到丈夫远赴京城,思夫之苦痛于“空傍银河”的七夕节爆发出来。“秋来音信稀”,说明时空上的久隔,“秋来”扣合诗意,呼应音信稀所引起的落寞思念。银河与朱扉,前者给人清冷又远不可触及的感觉,后者为家里之物。二者并举,形成对称之美,也是内心世界最真实的情感倾诉,朱扉的意象将范围缩小在特定的空间里,孤独只有自己能体会。尽管“夜欲阑”周围的环境因“离家客”“乘槎人”未还使相思感情压力不断加重,但最后运用浪漫主义艺术手法,感情由单向相思转变为双向“临行拭泪衣”的回顾,相思成为“游子”与“中闺”的共勉。相思相忆忧怨中,包含着“灵鹊填河”的相知相遇。
徐昭华闺怨诗中取材母子分离乃至悼亡之作,既有骨肉亲情的真挚,也有不能长相厮守的痛苦,展露出内心寂寥和对亲人无限追思之情。骆佳采独自上京,思念的苦闷之情无法抒发而郁郁寡欢。丈夫离去时还“兼携少子游”,“更添千尺泪,滴尽不胜情”。为此创作了《送季儿之闽》和《送少儿之长安》等,徐昭华的人生是在承受“未干分手之燕泪,又洒行舟向闽垂”的夫妻分别后,再添母子分离之苦。诗中流露出的情感虽然无奈,却有着相聚的企盼。“玉箫声断琴楼冷,金鸭烟消蝶梦新。哀尔庄生不复醒,悠悠长寝漆园春。”《悼亡婿》诗中所抒发的情感,是绝望的悲痛与哀伤。“堪叹双亲重有会,只怜儿女永相违”(《送母合葬痛赋》)的徐昭华,勘破阴阳两隔的真谛后,没有沉浸于忧怨痛苦中不能自拔。她的诗歌创作取材由闺怨转向咏史,转向历史观照下的现实生活。“金壶漏尽御炉香,欲画双眉已断肠。惟有长门春不到,名花开满在昭阳。”她的《汉宫春晓》诗,以“长门”与“昭阳”作对比,揭示诗题之意,突出汉宫“春不到”“名花开满”截然相反的“春晓”景色,这是为何?诗意至此戛然而止,留给读者去思索造成画眉人“断肠”历史悲剧的社会问题。她的《李小妹歌》,又写出了完全不同于采蘋、拭泪、理靓妆的佳人形象。
李波小妹画旆扬,关弓策马驰疆场,
五花绣靬半段枪。
谁用貔虎士,但遣窈窕娘。
其诗七言、五言相搭配,用“弓”“马”与“枪”三种战场之物,点出“貔虎士”的英勇形象,这位关弓、策马、持枪在疆场上驰骋的英雄武将,是李波的小妹“窈窕娘”。其诗冲破了《木兰辞》女子建功立业必须“女扮男装”的传统,起笔便是女儿本来面貌,大胆赞美女子超凡脱俗的志向与抱负。诗歌内容显得凝重,有了突破闺阁束缚的拓展。她的4首《塞上曲》,更把这种疆场气势写得雄壮恢宏。
朔风吹雪满刀环,万里从戎何日还?
谁念沙场征战苦?将军今又度阴山。
长云衰草雁行平,砂磧征人向月明。
思妇不知秋叶冷,寒衣还未寄边城。
蒲桃宫锦紫骅骝,走马沙场日未休。
觱篥声传明月夜,琵琶弦断玉关秋。
彍骑三千出汉关,雕戈十万卧燕山。
月明近寒频驱马,尚有将军夜猎还。
这4首《塞上曲》的七言绝句诗,第二首写征人与思妇,第三首写将士沙场走马,第一首与第四首则用“将军”来首尾照应,突出勇赴“沙场”将士金戈铁马的慷慨悲壮之势。诗中“度阴山”“卧燕山”,用汉家“飞将”李广来写康熙王朝平定叛乱、社稷统一的盛世气象,表达对“频驱马”将士的敬佩之情。这些不同题材的诗歌,可见其关注国事之情怀,寄情山水之隐士风范,体现出诗歌创作内容的丰富性、多样性和复杂性。
生活于文化世家的徐昭华,正逢康熙当政的清朝逐渐走向盛世之时,无论家庭人文氛围还是社会生活环境,与姨父投湖殉志明节而门楣衰落的姨母商景兰家相比,均为优越与稳定,交往又多是大家闺秀或名媛佳丽,彼此唱和中互相影响,使其诗歌创作取材有较为深厚的社会蕴含与越文化自然适性的精神特质,既彰显越文化精神特质的寄情于景、情景交融艺术魅力的个性美,又凸显着越文化传统空灵超脱的浪漫主义艺术的意境美。
其诗歌创作擅写景,不论短短的五、七言绝句诗,还是长达28句、196个字的歌行体诗,皆是字字紧紧围绕着景和情来描写。写景是创作的表象载体,抒情才是诗歌的内在灵魂。如《同云衣游浴花台有感》:
习家台上覆春云,此地曾经刺绣纹。
近槛游鱼浮碧水,当阶细草拂红裙。
风吹二月莺声度,露滴千叶花气熏。
行到浴花台畔路,不禁双泪落纷纷。
诗小序曰:“台为其外王父商号太宰玄虚中之物,今为江京兆宅,故有感。云衣,太宰女孙。”商云衣名商采,清人宋长白《柳亭诗话》曰:“吾越闺秀以诗鸣者,祁湘君(祁德茝)、商云衣(商采)、王玉映(王端淑)后,则徐都讲为最。”其出嫁时,徐昭华创作了《为商云衣催妆》诗。负有盛名的两位才女,既为姻亲姐妹,更为志趣相投的友人。“游鱼”“碧水”“细草”“莺声”,看似轻描淡写的几笔景物,却是意味深长。昔日“刺绣纹”的故园“浴花台”为他姓占有,那“露滴千叶”就是作者与同游者的“双泪纷纷”的内心写照。见景生情,其情如同“覆春云”,顷刻间通过景物描写将伤怀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徐昭华诗歌创作的艺术魅力,善于对自己真实感受进行独白,显现通过具体的自然景物来抒发情感的个性美特点。这种美蕴含着人性喜怒哀乐的各种情感,命题之作《拟刘孝标妹赠夫》诗曰:“漏声应有尽,双泪何时干?”铜壶滴漏之声有停止之时,诗人双泪流淌却不会拭干,因为相恋之人渐行远行,相会遥遥无期。其名句以生活中常见的小物品为描写对象,用“漏声”表露不平静心绪,哀怨惆怅的情感在细节上得到具体的形象展现,无生命物品有了灵气,显现出“仿六朝体”得其精髓善于运用夸张艺术手法造势的个性美。其个性美擅长以眼前景来写心中情,游记类取材尤为鲜活,如《因探亲吴门同虞夫人游虎丘》《秋日过密园怀从母祁大中丞夫人》《青未阁十景》等。外出游玩,把所见所感所悟以诗的形式记录下来,这是美不胜收自然美景使之然,更是心灵情感的倾吐,六朝顾恺之绘画理论“移步换形”妙用到诗歌创作中,优美的山水风光与丰富的人文景观,既给人以知识的博闻,也灵活地展现自己内心世界。游记不是单纯移动脚步就变换了写作对象,而是主观和客观、情感与景物的和谐统一。唐诗名家柳宗元、刘禹锡等,被贬异地,寄情山水,抒发愤懑。徐昭华虽无仕途坎坷经历,但情感波折是相通的,“习唐人体”的诗歌创作显现着通过自然景物来寄寓闺阁才女情感的浪漫主义创作意境美,如《舟泊垂虹桥重繙吴江闺秀诗有作》:
吴江之水春泱泱,水边曾蘸青螺香。
我寻黛影不得见,对此绿波空断肠。
残星点点障轻雾,左妹金闺在何处?
雉堞连墙有蔽亏,渔舟荡桨空来去。
茭花菰叶满江浮,画烛银釭彻夜游。
曲渚流霞漾金线,碧天清露洒琼楼。
一时吟咏出花下,百尺天孙锦云挂。
相隔风光知几春,教人宛转怀长夜。
十幅蒲帆五两风,长桥犹跨旧城东。
美人不在桥边住,盼作春天一段红。
这首排律诗是诗人泊船吴江垂虹桥、触景生情地思念友人“左妹”之作,彼此既有“画烛银釭彻夜游”的亲密交往,更有“一时吟咏出花下”志趣相投的吟咏唱和。诗中不但生动地抒写出对友人的深切怀念,而且描绘吴江的美好“风光”。其诗从眼前之景入手,显示出春水融融、广阔舒展生气勃勃的媚春景象,接着过渡到追寻回忆中,江畔戏水、洗青螺、赏轻雾、寒雨天乘船出游、春暖花开踏青等各种场景。“我寻黛影不得见,左妹金闺在何处?”风物依旧、友人已去的惆怅凄凉之情袭上心头。举目四望,一幅幅江南水乡的生活画面,远处城墙连绵不绝,荡桨的渔船来去匆匆,近处游船载着灯火夜游,摇曳的光线随着涟漪起伏投射到江面,就似晚霞洒下的金线,水天一色,仿佛吴江水涌入天宫,清洗云霄琼楼玉宇的尘埃。极度想象后,诗意峰回路转,由景入情,抒写惆怅思念之情。两个“空”字,准确地揭示出面对景物引进的伤感。时光流逝,春秋易度,旧城犹在,长桥尚存,友人已不见踪影。因景触情,由情写景;写景抒情,以情贯之,抒写出深挚的思念之情,既体现柔婉清丽的独特风格,也显现浪漫主义的意境美。
徐昭华诗歌的浪漫主义的意境美,是大量运用华美的辞藻和瑰丽的色彩及新巧的想象力来展现。其意象的构成大致有:蝶影、彩笔、黛烟、两桨、鸳鸯、菰茭、锦云、绿水、衣裳等。意象不但有指代具体的物体,并且物象色彩鲜艳,具有深厚的寓意。
梅花初放洞房春,太傅堂前合卺辰。
公子定为齐国偶,王郎自得谢庭人。
珠廉飞映风中絮,锦帐轻移掌上身。
读尽赐书千万卷,今夜好赋洛川神。
这首《赠商大表弟新娶谢氏》的七言律诗,描写“太傅”府长孙新婚时热闹的场景,突出新郎“读尽”千万卷之才、新人“风中絮”之美,新婚生活就如“梅花初放”那样温馨芬芳。其诗虽有“赐书”的富贵之气,却因首联的“梅花”与尾联“洛川神”而清新自然,既烘托出生活的祥和气氛,也有浪漫主义的美丽想象。
徐昭华诗歌创作浪漫主义的意象美,既浓墨重彩,又讲究色彩搭配,在或映衬或对比中,不但达到使人赏心悦目的情趣,而且使人在情趣中去反思。“红叶春回依旧发,几时还放曼陀花。”(《悼曼殊张夫人》)“芸窗才子空相意,红粉佳人未识君。”(《戏赠代人》)“落尽红衣莲子多,相看绿水木兰过。”(《送虞英嫂归诸暨》)“古殿青云合,山门碧水流。”(《曹陵二夫人招游元墓》)“画阁彤云护绛纱,窗前桃李向风斜。”(《忆云衣》)“燕山万里黄云暗,惟有明妃墓草青。”(《明妃怨》)“丹枫叶落雁萧萧,寒雨孤舟出画桥。”(《送父之武林》)色彩上的红、绿、碧、绿、黄、金等,出现十分频繁,强烈的反差效果是诗人心绪最直接的抒情方式。红绿相互衬托,深刻醒目的色调能把诗人个性张扬得格外鲜明,体现才女的婉约柔美。碧红、黑红、翠绿、碧绿等,色彩学上互补色,造成更为绚丽夺目的效果,形成光彩鲜艳动人的意境。如《拟江淹咏美人春游》诗中之句:“岸傍桃李春,佳人采绿蘋。”《游灵隐寺参具德尊者塔院》诗中之句:“桂子已从明月落。莲花还向绣幢红。”《青藤歌》诗中之句:“翠台半掩秋蛇迹,锦云时覆雕龙翼。”《青未阁十景·郭外青山》诗中之句:“百尺银墙遮不住,尚留螺髻与人看。”《青未阁十景·新篁烟雨》诗中之句:“翠竹临池碧水寒,轻烟散入玉阑干。”皆以色彩的巧妙搭配,显现情至深处的意境美。
诗句中的红叶、芸窗、莲子、山门、画桥、桃李、莲花、画阁、翠台、碧水等所建构成的意境,表面看来,只是生活中一些普通的具体物象,但在诗歌创作中物体本身已经蕴含着极其丰富的色彩,发挥着极佳的视觉效果,如同红衣和绿水、画桥和丹枫等,相得益彰。至于翠竹碧水、桃李莲花等,既有视觉的目不暇接,也有相互映衬体现的意境美。
明珠照翠钿,美玉映红妆。
步移摇彩色,风回散宝光。
蛛丝髻上绕,蝶影须边翔。
谁道金玉色,皆疑桃李香。
这首《赋得拈花如自生》的五言律诗,充分运用物体的色彩写出服饰的艳丽和风采,烘托出美人之美。首联“翠钿”“红妆”,指代美人的容貌与身材,明珠、美玉温润富贵,“照、映”把四个单纯的意象有机地串联起来,赋予透明的光彩,以静态描写构成美丽的画面,以此观照颔联的动态描写,“彩色”“宝光”因为“步移”“风回”而闪现出更为绚丽的光彩。颈联则用“蛛丝”“蝶影”的形象比喻,突出物象巧夺天工般的精致,蛛丝银亮,蝶影缤纷,而“绕”与“翔”的动词使美丽的画面活起来。视觉上的效果是满眼珠翠金玉,流光溢彩,令人心旌摇动。尾联则以“金玉”“桃李”视觉与嗅觉两种感觉凝聚一处,不但赋彩更为明璨,意象更为妍丽,而且“谁道”“皆疑”的设问引发着思索:“拈花自生”的美女,为谁容出“金玉色”?为何散发“桃李香”?
美人之色之香因步移、风回、绕翔而越发凸显,让人想起了《诗经·周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夭》诗,汉乐府民歌《羽林郎》“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的胡姬,长孙皇后“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的《春游曲》;让人想起“轻鬓学浮云,双蛾拟明月。水澄正落钗,萍开理垂发”《映水曲》[10]诗中六朝沈氏家族开唐人绝句创作之先的沈满愿,想起《拟沈满愿映水曲》[11]中“偶向池边行,浑如镜中见。修裙伴藕丝,近珥荡花片”作者自身的美丽倩影。“红妆”之美与“自然”之美的相互映衬,更让人想起司马迁《史记·李将军传》中“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经典。性别视阈下的女性,不论出身高低,也不论际遇贵贱,皆有自己的人格。如同“桃李之香”。这种隐微浮动的暗香,既为整首诗渲染出浓郁的色彩,也在其诗色彩建构上引发出余韵无限的浪漫主义意象美。
开拜异性学者为师风气之先的徐昭华,诗歌创作内蕴情感丰富多样,或矢志报国、慷慨悲壮,或企盼美好、追求不懈,或寓情于景、隐士风范,或思念亲朋、亘古不变。其创作拓展着诗歌题材,送别诗、闺怨诗、边塞诗、悼亡诗、咏史诗、游记诗等,无不去作,作无不精。她弘扬着传统诗歌创作精华,巧妙地融汇着寄情于景、情景交融的个性美和浪漫主义的意境美,不但尽显自然适性、空灵超脱的越文化精神特质,而且彰显出自己独特的诗歌创作成就与艺术魅力。毛奇龄把徐昭华置于诸弟子之上,给予极高评价:“吾门虽多才,以诗无如徐都讲。”[12]何谓都讲?主持学舍之人。女性为学舍之师并有文学载录的是班昭、韩兰英、上官婉儿等,她们赢得“不栉进士”之誉,有居于殿堂推波助澜的优势。“都讲”徐昭华的美称,则是文化家族的浸润与个人的才华。“其母与女兄越中称伯、仲商夫人,俱以能诗名。伯商夫人有女湘君继起,而伊璧更藉甚,一时有都讲之目。”[13]清人陆以湉《冷庐杂识》载述毛奇龄为徐昭华刊出《徐都讲诗》集一事后,点评曰:“近日袁随园《女弟子诗》盖仿此而益臻其盛,然人既多,而诗不尽佳,失之滥矣!”既突出徐昭华拜师的积极影响,更将其创作成就置于以随园女弟子为代表的清朝闺阁诗歌创作之上。徐昭华以独有的诗歌创成就不但在女性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而且推动着女性文学发展走向高峰。体现着越文化精神特质的徐昭华诗歌创作成就,浸润并弘扬着越文化魅力,应该进行深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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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徐世昌.徐昭华[M]//晚晴簃诗话.卷一八四.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9:1344.
TheExplorationofPoetryAchievementsofXuZhaohuaNicknamedas“Doujiang”,aFemaleGeniusinYueRegion
Zhou Shufang
(Huzhou Teachers’ College, Huzhou, Zhejiang 313000)
The poetry written by Xu Zhaohua, a female genius in the Yue region, inherits such spiritual qualities of Yue culture as natural adaptability and ethereal detachment which evolved in literary history. She stood out with his devotion to the expansion of Yue culture above innumerable talented female poets and writers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when sprang up large quantities of anthologies of poetry. It is said that extraordinary Ban Zhao, gifted Zuo Fen, the female Prime Minister Shangguan Waner and the female old chancellor Shen Qionglian got the compliment, exhibiting their exuberant literary talent with more or less the help of the advantages of the court. However, “Doujiang”, Xu Zhaohua, won all compliment by virtue of her own writing capacities. She learned the works of the Six dynasties and of the Tang dynasty, on the basis of which she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in writing poems with a profound gist and peculiar artistic conception. Her poetry demonstrates the individual beauty of Yue culture’s peculiarity and connotation that make the emotion and the scene together. It also shows the beauty of artistic prospect brought about by the creation of romanticism. The artistic charm embodied in the achievements of Xu Zhaohua’s poetry is to infiltrate and carry forward the charm of Yue culture, which deserves further exploration.
Xu Zhaohua; poetry; achievement; Yue culture; individual beauty; beauty of artistic prospect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7.05.001
I206.2
A
1008-293X(2017)05-0001-09
2017-05-05
2015年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地规划课题江南文化中心"六朝吴兴沈氏文化世家研究"(15JDJN03YB);2015浙江省妇女研究会项目“追梦的脚步;浙江才女文学创作评传”(03);2016年浙江省妇女研究会课题“生育政策新态势下妇女发展与性别文化的现实问题研究”(201614)。
周淑舫(1955- ),女,吉林长春人,湖州师范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吕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