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形-背景与汉英句子结构中的时间表达

上海交通大学

图形-背景与汉英句子结构中的时间表达

李宏德

上海交通大学

时间词语和时间事件均可在汉英句子结构中充当背景，但情况不同。本文通过对比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汉英句子结构中充当背景的情况，发现在汉语单句和复句中，图形与作为背景的时间的关系是：时间背景>图形；图形>时间背景>图形；在英语单句和复句中，图形与作为背景的时间的关系是：时间背景>图形；图形>时间背景；图形>时间背景>图形。汉英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背景的关系情况与其空间关系情况对应，也即汉语从大单位到小单位排列，即大背景>小背景或者整体>个体；而英语则相反，即小背景>大背景或者个体>整体。究其原因，既与汉英句法结构有关，又与空间第一位、时间第二位及汉英民族认知世界及社会文化思维方式等有关。

图形，背景，汉英句法结构

1.引言

图形和背景概念源自格式塔(Gestalt)心理学，最早由丹麦心理学家Edgar Rubin(1886-1951)引入心理学。他还设计了人面/花瓶图(the Face/Vase Illusion)(Ungerer & Schmid 2008: 164)以解释图形和背景之间的转换，如图1所示：

图1 人面/花瓶图(the Face/Vase Illusion)

人面/花瓶图显示，图形和背景会因观察者注意焦点的不同而转换。虽然图形和背景可以互相转换，但一般情况下，何为图形，何为背景，是受一定条件限制的，具体如Talmy (2000：183)在基于空间关系的图形-背景分离表中所示。他认为，具有移动性、较大、结构比较复杂、在场景和意识上更近、显著等为图形(Figure)，反之，则是背景(Ground)。图形-背景理论原本是空间组织的基本认知原则，后被引入认知语言学，用于语言研究，被认为是语言组织的基本认知原则，其基础为凸显原则。

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可以在汉英单句及复句中作背景参照，但是，汉英句子结构中的时间背景与被凸显的图形位置存在异同。本文旨在对此进行调查，并分析其异同的原因。

2.图形-背景在句子结构中的定位及时间概念表达

认知语言学利用图形-背景分离原则来研究语言问题。句子结构中的图形-背景概念与人认知世界的概念相关，有其生理基础。图形-背景分离与人的大脑认知结构有关，反映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和规律。语言句法结构中何为图形、何为背景也是人类认知体验客观世界的反映。

Talmy(2000：325-326)认为，时间事件复合句中的图形—背景遵循五个原则。

在基本表达中，前景(图形)优先于背景。在单独从句的名词短语中，这一优先权由格的层级系统构成；在一个非施事的从句中，前景作为主语，背景作为(间接)宾语；在含有施事的从句中，施事作为主语时，前景是直接宾语，而背景作为间接宾语；在复合句中，优先原则体现为前景作为主句背景作为从句。任何其他的分配都被认为是非基本的、派生的(束定芳 2008：137) 。

Talmy的时间事件复合句中图形-背景定位五原则描述了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所处位置的情况。事实上，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的具体位置会因语言类型的不同而不同，因此，二者在句子结构中的具体位置也反映语言之间的差异。

(1)a. She departed after he arrived. 图形 背景

b. He arrived before she departed. (时间)背景 图形

a’ 在他到来之后， 她离开了。 (时间)背景 图形

b’ 她离开了，在 他到来之后。 图形 (时间)背景

在例(1)中，英语a句自然，是无标记的句子；b句不自然，是有标记的句子；与之相对，汉语句子中，a’句自然，是无标记的句子；b’句不自然，是有标记的句子。英语中的反向时间词before和after使英语复合句中可以作图形和背景的事物变得自由，如例(1)英语例句所示。

上述各句想要表达事件的意思是：他来在先，她走在后。这是该事件在客观世界中发生的时间顺序。对于同一个事件的描述，汉英无标记句子中图形和背景的位置不同。汉语句子中背景在前，图形在后(背景>图形)时句子自然，其句子组成部分的顺序与现实世界发生事件的顺序一致，符合时间顺序原则；英语句子中图形在前，背景在后(图形>背景)时句子自然，是无标记的句子，但句子成分与客观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件的先后顺序不一致；而当其背景在前，图形在后时，虽然与客观世界中发生的事件在先后顺序上一致，但是，这种句子不自然，是有标记的。因此，英语句子往往不符合时间顺序原则，其临摹性低，抽象性高，汉语则相反。所以，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的位置因语言不同而不同，折射出了语言类型的不同及民族思维方式的不同。

3.图形-背景与汉语句子结构中的时间概念表达

汉语界对现代汉语中的时间词语在汉语句子层面的表现情况已经做过一些研究，如对时间词语在句子中的管辖方向问题，胡培安(2006：1)认为“现代汉语的时间词语一般不是前向管辖，也就是说时间词语一般不在句尾”。汉语的时间词语一般是作参照物或背景时出现在句首或谓语动词之前。

(2)a.昨天我去了北京

b.我去了北京，昨天。(自创语料)

(3)大风起时，铁皮和木板等在空中乱飞。(CCL)

在例(2)a中，时间词语“昨天”出现在句首及谓语动词之前，属于时间词语在句子中的后向管辖，也是“我去了北京”的时间参照或背景，也就是背景“昨天”出现在图形“我去了北京”的前面，即背景先于图形(时间背景>图形)。另外，汉语也可以说“我昨天去了北京”。这句话的图形和背景情况与(2)a基本相同，时间背景“昨天”在谓语动词之前。例(2)b中，作为事件参照物或背景的时间词语“昨天”出现在图形“我去了北京”的后面，成为时间词语前向管辖，不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在汉语中属于非自然的语序，是有标记的句子。因此，现代汉语句子中就图形和背景的相对位置而言，非常态情况是图形先于背景(图形>时间背景)。例(3)是事件时间充当背景，与例(2)a同。而汉语句子如“他生于1968年”中背景后于图形是受到介词“于”的影响，现代汉语一般将时间词语如“1968年”放在谓语动词“出生”之前。对此，笔者在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CCL)中输入“出生”两字，调查统计了时间词语在谓语动词“出生”前后位置的分布情况。统计结果如表所示。

表1 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前1000个与动词“出生”搭配的时间词语分布位置统计表

从上表可见，在CCL前1000个与动词“出生”搭配的时间词语共有278个。其中，245个时间词语出现在谓语动词“出生”之前，占总数的88.1%；33个时间词语出现在谓语动词“出生”之后，占总数的11.9%。上述两种情况中，介词“于”或“在”往往与时间词语或地点词语搭配，与“于”搭配的情况占绝对优势。但是，搭配的情况不同，前者为：时间词语+“出生于”+地点词语，其次是时间词语+“出生在”+地点词语。后者为：“出生于”+时间词语，其次是“出生在”+时间词语。汉语句子结构中的(时间)背景>图形占据绝对优势得到验证。

图形与背景在汉语句子结构中的位置也折射出汉语句子倾向于遵从时间顺序原则这一事实。汉语界学者(戴浩一 1990；谢信一 1991)认为，与英语不同，汉语在叙述事件时更加遵守时间顺序原则，更具临摹性。与汉语相对，英语的语序比较灵活，不太遵守时间顺序原则，更具抽象性的特点。

(4)a.他乘船到上海。

a’他到上海乘船。

例(4)a中，就两个时间事件作为图形或背景的情况而言，事件“他乘船”是背景，“到上海”是图形。而b中“他到上海”是背景，“乘船”是图形。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的不同对汉语的语义产生影响，表达不同的意思。

现代汉语中的时间词语，如时间代词，还可以双向管辖，也就是说，既是前向管辖，同时又是后向管辖，既是前面事件的参照物(背景)，又是后面事件的参照物(背景)，就像是一根扁担前后挑起两个水桶一样。

(5)正等着他的答复，不巧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好像是厅长打来的，让他去一个什么地方。(CCL)

例(5)中的时间代词“这时”是双向管辖时间词语，既管辖其前面的事件“正等着他的答复”，同时又管辖后面的事件“电话响了起来”。即是前面“正等着他的答复”的背景，又是后面“电话响了起来”的背景，前后兼顾，同时为两个事件提供背景参照，呈现出图形>时间背景>图形的态势。

时间背景>图形；图形>时间背景>图形

图2 汉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单句及复句中作背景参照物位置图

与空间排列顺序相同，现代汉语句法结构中的时间排列顺序也是从大到小，或从整体到个体，空间顺序和时间顺序相对应，这也说明时间概念源自空间概念，反映了汉民族认知世界的一般规律。如：

(6)a.书在房子里的桌子里的抽屉里。

b.他出生于1968年12月5日。

在例(6)a中，“书”是图形，“房子里的桌子里的抽屉里”是背景。例(9)b中，“他出生”是图形，“1968年12月5日”是背景。但是，进一步分析发现，上述作为背景参照物的空间和时间词语本身内部还再细分：“房子”是“桌子里的抽屉”的背景，“桌子”是“抽屉”的背景；“1968年”是“12月5日”的背景，“12月”是“5日”的背景。如下所示：

书/他出生→房子里的桌子里的抽屉里/于1968年12月5日→

房子里/1968年→桌子里的抽屉里/12月5日→

桌子里/12月→抽屉/5日

空间或时间词语作为图形和背景在汉语中的排列顺序可以抽象为下列图式。

①图形→背景

②(背景中的)背景1→图形1

③背景2→图形2

图3 汉语空间/时间概念表达语序与图形—背景关系图式

此例证也是现代汉语空间和时间表达注重整体，从整体向个体排列的具体体现，而这一语言现象似乎证明汉语的语言排列顺序与汉民族认知世界的方式和规律相同，折射出汉民族倾向于注重整体思维或综合分析的思维方式。需要说明的是,汉语时间词语更多作背景,这一点前文已经论述过,本例旨在论证汉民族的思维倾向及时空对应特点。

汉语时间词语及时间事件在句子结构中作背景参照有其特点，即时间背景>图形；图形>时间背景>图形。另外，汉语句子结构中空间概念及时间概念表达作图形和背景的相对顺序还验证了汉语句子结构排列顺序和认知思维方式所具有的整体>个体特点。这不仅反映了汉语句子的结构特点，还有助于了解汉民族认知世界的方式和文化思维方式。汉语时间词语及时间事件在单句和复句中作为背景出现的位置及时间管辖的方向与其在篇章中管辖的方向和范围相似，时间词语的管界可以超出单句或复句的范围而统领句群，甚至统领整篇文章。

4.图形-背景与英语句子结构中的时间概念表达

与汉语不同，英语的时间词语作为参照物充当状语，可以置于谓语动词前，也可以置于句尾。既可以前向管辖，也可以后向管辖，也就是说，图形与背景在句子中的先后位置，既有图形先于背景，又有背景先于图形的情况。

(7)a.He went away yesterday.(他昨天走了。)(BNC)

b.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我所有的麻烦似乎都在昨天远离我了。)(百度)

c.One evening, in the beginning of June, I had stayed out very late with Mary Ann in the wood; we had, as usual, separated ourselves from the others, and had wondered far; so that we lost our way and had to ask it at a lonely cottage, where a man and a woman lived, who looked after a herd of half-wild swine that fed on the mast in the wood.(JaneEyreChapter Nine)(六月初的一个傍晚，我和玛丽·安在林中待了很久。我们与平日一样，离开众人，往林深处走。走了太远，结果迷了路。只好到一座孤零零的小茅屋前问路。这儿住着一男一女，看管着一群以山毛榉种子为食的半野的猪。《简·爱》第九章，黄建人译)

例(7)a中，时间词yesterday是前向管辖，为图形he went away提供时间背景信息，图形在句子中的位置先于背景，即图形>时间背景。例(7)b中，时间词yesterday是后向管辖，为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提供背景参照，背景先于图形，即时间背景>图形。例(7)c和例(7)b相同，one evening作为主要背景，in the beginning of June作为次要背景或者是时间背景one evening的解释说明，为后面I had stayed out very late with Mary Ann in the wood; we had, as usual, separated ourselves from the others, and had wondered far; so that we lost our way and had to ask it at a lonely cottage, where a man and a woman lived, who looked after a herd of half-wild swine that fed on the mast in the wood这几个事件提供时间背景参考信息，在时间管辖方向上属于后向管辖，背景在句子中的位置同样是背景先于图形，即时间背景>图形。事实上，在句子层面以上时，或者说成为篇章管界的时候，英语的时间词语大多置于句首，是后向管辖，时间作为背景参照在句子位置中先于图形，统领后面的事件信息，即时间背景>图形。英语并列复合句中图形或背景在句子中的相对位置和汉语相同，往往会呈现出时间顺序原则。

(8)The lone ranger mounted his horse and rode off into the sunset.(孤单的游骑兵跨上马，向落日的余晖驰去。)

此例中，the lone ranger mounted his horse是背景参照，rode off into the sunset是图形，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的相对位置汉英相同，都是背景先于图形，即时间背景>图形。英语的复杂句中时间事件和汉语的复句时间事件作图形和背景时在句子中的相对位置有所不同，英语作为背景参照信息的时间事件往往置于图形之后，即图形>时间背景，与之相对，汉语作为背景参照信息的时间事件往往置于图形之前，即时间背景>图形，详见上文例句(4)。英语的时间词语在复杂句层面也可以双向管辖。如：

(9)I was having breakfast when the morning post came.(BNC)(晨报来时，我正在吃早饭。)(BNC)

时间词语when在这个复杂句中既管辖其前面的事件I was having breakfast，同时又管辖后面的事件the morning post came。也就是说，when既为前面的I was having breakfast提供时间背景参照信息，又为后面的the morning post came提供时间背景参照信息。

时间背景>图形；图形>时间背景；图形>时间背景>图形

图4 英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单句及复句中作背景参照物位置图

与现代汉语不同，英语句子结构中的空间概念排列顺序和时间概念排列顺序是从小到大，或从个体到整体的顺序。与现代汉语相同之处是英语的空间概念表达和时间概念表达也对应，这说明时间概念源自空间概念具有普遍意义，反映人类认知时间的普遍认知规律和共通性。

(10)a.The book is inside the drawer of the table in the house.

b.He was born in December 5, 2013.

(自创语料)

例(10)a中the book是图形，the drawer of the table in the house是背景，为the book提供地点背景参照信息。例(10)b中，he was born是图形，December 5，2013是背景，为he was born这个事件提供时间背景参照信息。本例中作为背景参照物的空间和时间词语本身内部还可再细分为图形和背景：the house是the drawer of the table的地点背景参照，the table是the drawer的地点背景；2013是December 5的时间参照背景，而December是5的时间背景。英语空间概念表达中的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的先后位置和汉语正好相反，英语时间表达中的图形和背景在句子中的先后位置基本相反，只是在月份和日子上和汉语相同。

The book is→inside the drawer of the table in the house/ He was born

The drawer/in December→

of the table in the house/5→

of the table/2013→

in the house

①图形→背景→

②(背景中的)图形1→背景1→

③图形2→背景2

图6 英语时间概念表达语序与图形-背景关系图式

①图形→背景→

②背景中的)背景1→图形1→

③图形2→背景2

图5 英语空间概念表达语序与图形-背景关系图式

例(10)a和b显示，英语空间和时间概念表达总体而言注重个体，从个体向整体排列是这一思维方式在语言中的具体体现，而这一语言现象似乎证明英语的语言顺序与人们认知世界的方式和规律有悖，折射出的是英语民族倾向于注重个体思维或个体分析的思维方式。这说明对时间和空间的描述具有民族特性，语言能折射出民族思维方式和民族文化，联系到汉民族的“重大我，轻小我”、“群己合一”及英语民族的“重个体”的文化传统，笔者认为，洪堡特译的“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二者的同一程度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1997：52-55)的著名论断确有其合理的一面。

英语时间词语及时间事件在句子作为背景参照的情况是：时间背景>图形；图形>时间背景；图形>时间背景>图形。另外，英语空间及时间概念表达中图形和背景的顺序和相对位置还验证了英语个体>整体的特点。这不仅反映英语句子的结构特点，还有助于了解英语民族认知世界的方式和文化思维方式。英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单句、复合句及复杂句中作为背景出现的位置及时间管辖的方向与其在篇章中管辖的方向和范围相似，和汉语相同，英语时间词语的管界可以超出单句或复句的范围而统领句群，甚至统领整个文章。

在超出简单句层次或复杂句中，图形表示新信息，背景表示已知信息。新信息或重要信息被前景化(图形)，已知信息背景化(背景)，其目的是凸显重要信息，凸显注意力焦点。

(11)Two students shot and killed 12 other students and a teacher before taking their lives.

两个学生在自杀之前枪杀了12个学生和1个老师。(两个学生在枪杀12个学生和1个老师之后自杀了。)(百度)

(12)The fire was put out but not before damage was done.(火在被扑灭之前已经造成了损失。)(百度)

上述两例也涉及时间的先后顺序问题及图形和背景在简单句结构以上层面的表现情况，这种情况也有助于理解汉英时间概念表达的异同，特别是时间顺序原则问题。如例(11)中two students shot and killed 12 other students and a teacher是图形，而taking their lives是背景。例(12)中the fire was put out 是图形，damage was done是背景。Talmy认为，一般来说，时间上发生较早的事件是背景，发生较晚的事件是图形。因为，发生较早的事件一般是已知信息，发生较晚的事件是新信息。新信息是凸显的信息，是焦点。但也不尽然，有时也要根据上下文来判断何为图形，何为背景，看看凸显的到底是哪个信息。比如，简单句中的主语一般是图形，但是在被动句中，主语受事是图形和背景要看该句凸显的是施事还是受事。归纳起来，图形和背景虽因具体情况而变换，总的来说，在句子结构中的图形和背景遵循下列规律：简单句中的主语、复杂句中的主句是图形，简单句中的宾语，复杂句中的从句是背景；已知信息是背景，新信息是图形；凸显出来的焦点信息是图形，衬托焦点信息的是背景；在时间上晚发生的事件是图形，早发生的事件是背景；被动句中主语受事可能是背景，也可能是图形，要依靠语境上下文来确定，等等。总之，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句子中作图形和背景与人的认知方式有关。

笔者对中英文小说《简·爱》英文版(第一卷)、《太阳照常升起》英文版及《新星》中的相关语料进行了统计，调查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汉英句子中的具体表现，以支撑上述论断。结果如下表：

表2 汉英小说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时间背景参照统计表

上表统计数字显示，《简·爱》英文版(第一卷)中共有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1035例，其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背景，即时间背景>图形的语例有603例，约占总数的58%；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图形，即图形>时间背景的语例有403例，约占总数的39%；而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兼顾前后，即图形>时间背景>图形的语例有29例，约占总数的3%。《太阳照常升起》英文版中共有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865例，其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背景，即时间背景>图形的语例有496例，约占总数的57%；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图形，即图形>时间背景的语例有354例，约占总数的41%；而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兼顾前后，即图形>时间背景>图形的语例有15例，约占总数的2%。《新星》中共有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1681例，其中，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背景，即时间背景>图形的语例有1651例，约占总数的98%；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作图形，即图形>时间背景的语例有0例，占总数的0%；而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兼顾前后，即图形>时间背景>图形的语例有30例，约占总数的2%。另外，笔者对《红楼梦》前六十回的相关语料也做了统计，得出了与《新星》相似的数字。这些统计数字验证了本文的论述。

5.结语

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汉英句子结构中充当背景参考信息的情况同异共现，反映了汉英句法结构的异同和汉英民族认知世界、特别是时间概念的异同。时间词语或时间事件在汉英句子结构中的位置与汉英句法结构相关，这与Langacker(1991)的相关论述相同。同时，也与汉英民族时间概念认知方式、社会文化思维方式等有关。本文还论证了认知语言学关于空间第一性，时间第二性的观点。

Langacker, R.W.1991.FoundationsofCognitiveGrammarvol.II:DescriptiveApplication[M].Stanford,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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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德：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

通讯地址：200240 上海市闵行区东川路800号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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