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八百词》实词编写特点考察

邢欣 李影 高丽 孙宝密

(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中国北京100024)

《现代汉语八百词》实词编写特点考察

邢欣 李影 高丽 孙宝密

(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中国北京100024)

作为一部语法著作，《现代汉语八百词》选词以虚词为主，但是从对书中所收录词条的词频统计可以看出，实词在数量上还是多于虚词。因此，对书中实词的编写特点进行分析讨论对于全面了解《八百词》，充分发挥它在汉语教学和学习中的作用也十分重要。文章首先简要介绍了《八百词》“汉语语法分析要点”对各类实词的分析以及对兼类现象的说明，然后主要依据具体词类标注，对各类实词的编写特点进行了考察。

《现代汉语八百词》;编写特点;实词

一、引言

《现代汉语八百词》(以下简称《八百词》)是一部以词语用法说明为主的词典。这部著作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吕叔湘先生主编，于1980年正式出版，并于1999年出版了增订本。因为编写初衷是为了“供非汉族人学习汉语时使用”以及供“一般语文工作者和方言地区的人学习普通话”时参考(吕叔湘，1999:3)，所以《八百词》注重对每一个词的用法进行说明，对所收录的词语虽然从意义入手，但是最后的落脚点都是放在用法上。在选词上，《八百词》“以虚词为主，也收了一部分实词”(吕叔湘，1999:3)。这种在编写体例和选词上的特点说明《八百词》与一般以释义为主的词典有很大区别。它实际上是一部立足于词语的用法特点对汉语语法进行分析的语法学著作。而为了充分发挥《八百词》在汉语教学和学习中的作用，对它的编写特点进行详细分析，全面了解它的编写体例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作为一部偏重用法讲解，为汉语学习和教学服务的语法学著作，《八百词》主要收录的是虚词，但是从收录词条数量来看，实词仍占多数。根据统计，全书共收录实词785个(按词类)［1］，约占总数的59%。这一数据说明实词在《八百词》中仍占有重要地位。同时，通过对所收录实词特点的研究，可能更便于帮助确定《八百词》的选词标准。因为相对于数量开放的实词来说，《八百词》所收录的只占到了很小的一部分，而从为什么只选择这些实词而不收录其他这一点考虑则有可能对全书以用法为主导的编写特点有一个更清楚的认识，例如同样作为数量开放的实词类，《八百词》收录的动词、形容词要远远多于名词。

二、“现代汉语语法要点”的实词分类

《八百词》对词语的讲解实际分了两部分。除了在主体部分对所收词语的意义和用法逐一进行说明外，在之前的“现代汉语语法要点”部分也专门对汉语词类问题进行了讨论。这样的编排也突出了《八百词》作为一部语法学著作的特点。“现代汉语语法要点”作为全书的理论依据(鲍克怡，1984)，共列出了13个汉语词类，其中的实词有7类，包括:

1．名词和名词短语

2．方位词

3．数词

4．量词

5．指代词

6．动词和动词短语

7．形容词

从体例来看，这一部分的分析与一般的现代汉语语法著作(包括教材)差别不大，主要也是根据各类词的句法功能从大到小逐级进行分类，然后举例说明，例如在“量词”下又分出了个体量词、集合量词、部分量词、容器量词、临时量词、度量量词、自主量词、动量词、复合量词等9个小类。但是从词类的划分以及所包含的内容上看，《八百词》仍保持了自己的一些特点。首先，《八百词》在划分词类时，并不局限于词，而是将短语也考虑在内，例如《八百词》在“名词和名词短语”条目下，特别强调书中提到“名词”的时候，包括名词以及名词短语，“除非说明只指单个儿的名词”(吕叔湘，1999:13);在说明“动词”时，也将动词短语，特别是动结式和动趋式纳入了讨论。第二，《八百词》专门对“非谓形容词”进行了说明，这与朱德熙(1982:52)所分析的“区别词”一致。第三，在语法要点词类部分《八百词》还专门讨论了词类的活用和转变问题，认为就汉语来说，大致包括三种情况，即词类活用(临时借用)、中间状态、词类转用。例如:

把眼光放远些别那么近视眼!［2］(词类活用)

广场上顿时热闹起来了!(中间状态)

炉子上正热着饭呢!(词类转用)

此外，《八百词》还根据动词是否能带宾语，以及带何种宾语列出了“动词谓语句式表”和“动趋式动词有关句式表”。这实际上也是从用法角度，对各类动词进行的再分类。

最后，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正文部分没有收录具体词条，但是在“现代汉语语法要点”部分，象声词也是《八百词》提出的13个词类之一。关于象声词的归属，以往的研究并不一致，有的分析认为象声词既不属于实词，也不属于虚词(朱德熙，1982:40)，有的分析认为它属于虚词(胡裕树，1995:298)，还有一些分析则认为它属于实词(黄伯荣、廖序东下册，2002:30;邵敬敏，2007:179)。根据语法要点部分对象声词句法功能的介绍，《八百词》也未将象声词归入虚词。

三、以用法为主的编写特点

《八百词》主体部分按拼音索引顺序对所收词语的语义用法逐一进行解释。因为主要是对所收录词条的用法进行描写，所以主体部分对每个词词性的实际标注与“现代汉语语法要点”部分对词类的分类并不完全一致。书中不少词条都是按词类的下位分类直接进行标注的，例如对动词标注时，直接区分了动词、助动词、趋向动词，分别标注为【动】【助动】【动】;在标注指代词时也直接标注为【指】【代】两类。本章主要依据各个实词的具体标注情况，对《八百词》收录的各类实词的编写特点进行梳理。

(一)动词

1．动词能否构成“动趋式”、“动结式”

《八百词》在讲解动词时，有些词条列有“动趋式”、“动结式”。这是本书的特点之一。按词频统计，全书共有动词328个，其中有动趋式、动结式的动词约占总数的一半。这些动词以单音节动词为主，共有120个，而双音节词仅有23个。这些词都是生活中的常用词，而动趋式、动结式又是与动词相关的常用短语结构，《八百词》对这些动词的梳理为汉语学习者系统学习动趋式和动结式提供了保障。具体统计结果见表1。

表1 “动趋式”“动结式”统计

2．动词能否带“着、了、过”

汉语动词后一般可带“着、了、过”等时体标记。《八百词》在对具体动词带“着、了、过”的情况进行分析时，“只交代可以有的形式，不交代不能有的形式”(吕叔湘，1999:5)，例如动词“丢”，只注明“可带‘了、过’，可带名词宾语”，对于不能带“着”的情况不予说明。这样的编排，减少了需要记忆的内容，减轻了学习者的学习负担。同时，通过对所收录动词带“着、了、过”情况的统计，可知，其中约有34．76%的动词不能带“着、了、过”。这说明虽然大部分汉语动词可以带“着、了、过”等时体特征，但是不带这些特征的情况也非常普遍，并非个别现象。具体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动词带“着、了、过”情况统计

特点数量百分比可带“着”8 2．44%可带“过”8 2．44%不可带“着、了、过”114 34．76%总计328 100%

3．动词是否可以重叠

对于动词重叠的问题，不少现代汉语语法著作和教材都从动词的词类特征上进行过讨论。朱德熙(1982:57)指出有一部分动词可以重叠;胡裕树(1995:286)提出动词常常用重叠的方式表示尝试态，有时能引申出时间短暂的意味;黄伯荣、廖序东下册(2002:12)提出“有些动词可以重叠，表示短暂、轻微”;刘月华等(2001:153)、邵敬敏(2007:175)指出多数动作动词可以重叠;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现代汉语(重排本)》(2006:284)提出动词与形容词不同，重叠后仍然是动词。对于汉语学习者来说，这些说明可以帮助他们了解汉语动词的总体特征，但是并不能完全满足学习需要，因为学习者无法了解具体有哪些动词可以有重叠形式，而《八百词》作为一部主要为汉语教学和学习服务的语法著作，对动词是否可重叠，哪个义项可重叠进行了细致的描述。通过统计可以发现，不可重叠的动词数量更多，占到了总数的74．39%。具体统计如下。

表3 动词重叠情况统计

4．动词是否可带小句宾语

根据动词是否带宾语，带什么样的宾语，可将汉语动词分为及物动词和不及物动词(赵元任，1979:294;朱德熙，1982:58)。不过从服务教学和学习出发，《八百词》并未对动词逐个进行再分类，而是在每个词条下分义项对动词后是否能带宾语、带什么样的宾语，是可带宾语还是必带宾语等情况进行说明，例如动词“包”，表示“用纸、布或其他薄片裹起来”和“约定专用”，可带名词宾语;表示“把整个任务承担下来，负责完成”，可带名词宾语、动词宾语;表示“担保”，可带动词宾语、形容词宾语以及小句宾语。这样以用法搭配为立足点的编排更便于应用，其中动词后可带小句宾语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如表4所示，《八百词》中可带小句宾语的动词共有73个，占动词总数的22．26%。

表4 动词带小句宾语情况统计

5．动词兼类

《八百词》收录的与动词相关的兼类词约有70个，如“齐”分属4个词类，分别是形、动、副、介。这种在词条下列出兼类情况的做法与《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相似，但不同于一般的现代汉语语法教材。现代汉语语法教材区分词类时，一般不会在某一词类里标明该类词兼具的其他词性。但是从对外汉语教学和学习的角度来看，像《八百词》这样在同一词条下分项标明，更便于教学和学习，不需要将某一兼类词按词类分多次说明。

6．动词短语以及与动词相关的习用语

《八百词》把动词和动词短语都标注为【动】，例如“标志着、意识到、意味着、不外乎、不在乎、不至于、免不了”等都标为【动】。这也是从为汉语教学与学习服务出发的，对于汉语学习者来说，这些结构在句法功能上与动词类似，当作整体来看更容易理解和运用，不需要区分其内部结构。

据统计，《八百词(增订本)》与动词相关的习用语有27个，例如“帮忙、保不住、牛马不如、说不定”等。对于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他们学习语言的主要目的是进行交际，而为了理解目的语并与使用目的语的人进行交流，掌握这些习用语是很有必要的。

(二)趋向动词、助动词

《八百词》列有趋向动词25个、助动词20个。在分析时，《八百词》对这些趋向动词和助动词进行了单独标注，并没有都标注为【动】，例如将“会”分别标为【动】、【助动】。这样的编写体例有助于汉语初学者理解“趋向动词”、“助动词”与其他动词的差别。同时，汉语的兼类情况也在这两类词中得到了体现，特别是趋向动词，只有“开来”是无兼类的。具体分析见表5。

表5 趋向动词和助动词兼类情况统计

(三)形容词

1．形容词用法讲解

形容词一般能受程度副词“不”、“很”修饰，其后一般不能带宾语(朱德熙，1982:55;胡裕树，1995:287)，这是形容词区别于其他词类，特别是动词的主要句法特征。《八百词》将这些词类特征融入了具体词的讲解中，对每一个形容词的意义和用法进行具体说明。同时，形容词用法讲解也遵循全书的一般体例，只交代可以有的形式，不交代不能有的形式，比如在谈到“满”时，只注明“作谓语。前面可加程度副词。可带‘了、过’;重叠后可修饰动词，修饰名词比重叠前更自由。”而不注明“不可以带‘着、起来’;不可带宾语”等。

2．形容词兼类

《八百词》共收录形容词116个(按词频)，其中涉及兼类的有80个，例如“好”分属形、副、助动、名四个词类。有兼类的形容词达到了所收录总数的70%，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八百词》在收录形容词时的特点，即主要关注那些存在兼类现象的形容词。

3．《八百词》涉及的形容词重叠问题

《八百词》在书尾处专门附录了“形容词生动形式表”用于说明形容词的重叠形式。但在讲述具体词条时，只对重叠后有特殊用法和意义的形容词进行了说明，例如词条“平”，“可重叠。重叠后可作谓语(平平+的)、定语、补语”。根据统计在《八百词》正文收录的116个形容词里，单音节形容词有51个，提及由A重叠为AA用法的形容词也有7个，即“薄、好、深、满、慢、平、破”。双音节形容词有60个，提及由AB重叠为AABB用法的形容词有7个，即“端正、高兴、勉强、奇怪、确实、实在、随便”。其他形式的重叠式都收录在“形容词生动形式表”中。

4．非谓形容词

非谓形容词(吕叔湘，1979:32;胡裕树，2011:288)，又称区别词(朱德熙，1982:52;黄伯荣、廖序东下册，2002:18;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现代汉语(重订本)》，2006:280)，一般不能作谓语。朱德熙(1982:52)，黄伯荣、廖序东下册(2002:18)都将区别词看作是与形容词并列的词类，但是《八百词》仍将这类词标为【形】，收录词条包括“长期、单、双、直接、间接、零、整”等。

5．形容词短语以及与形容词有关的习用语

《八百词》所列的【形】类词包括词和短语，例如“不得了、不得已、差不多、了不得、了不起”等短语都标作【形】。《八百词》将这些常用口头语收录进来并进行对比分析，主要也是为第二语言学习者学习汉语提供便利。

据统计，含【习用语】条目的形容词词条共有9个，包括“不便、不得已、不然、当然、容易、突然、真、定、死”，例如“突然”词条后添加了习用语条目“突然间”。

(四)指别词、称代词

1．指别词、称代词用法讲解

与其他词类不同，代词并不是按句法功能分出的类。如果按句法功能来看，代词可以跟名词、形容词、副词、动词、数词等多种词类相当(吕叔湘，1979:36)。介绍代词时，《八百词》将其分为【指】和【代】两类，区分了指别和称代这两种不同的句法功能(吕叔湘，1979:37)，并在具体介绍时从意义和用法的角度分别作了解释。这一区分是介绍代词时《八百词》最大的特点。这样对代词进行分类介绍，使得代词的用法更加细致全面，更容易满足汉语教学和学习的需求。例如:

“哪”:【指】表示疑问或虚指。用在‘数量【+名】’前，数词为‘一’的时候常省略;

【代】用于疑问，表示要求在同类事物中加以确指。

同时，由于代词具有代替和指示作用，所以代词的出现必须有上下文语境。书中举例也以句子为主要表现形式，较少涉及词和短语。例如:

我永远忘不了在北京度过的那些日子。(指别词)

事情早过去了，就别再提那些了。(称代词)

2．代词兼类

《八百词》共收录代词69个，其中无兼类代词32个，兼类代词37个。兼类代词分为两类，包括兼有【代】【副】两类的代词2个;兼有【指】【代】两类的代词35个。

3．代词小类

《八百词》将代词细分成了人称代词、定指指代词、不定指指代词和其他指别词四类。根据统计，人称代词有15个，其中只有“他(她)”注明了【指】;定指指代词有31个，31个词都注明了【指】;不定指指代词有12个，其中有7个词注明了【指】;其他指别词有11个，其中有7个词注明了【指】。从以上统计数据来看，【指】类词占了代词总数的50%左右，大多数分布在定指指代词中。因此，《八百词》将【指】类从代词中分离出来单独标注也是很有必要的。

(五)数词

1．数词选词特点

《八百词》并没有按照数词的意义将其分为基数词和序数词两大类，而是选取了用法较为重要或复杂的12个数词进行说明分析。这样既能从中发现汉语数词词类的基本语法特征，也能了解各个词在语法功能和意义方面的个性特征。对于汉语学习者掌握数词的语法特征更具有实用性和可操作性。收录的数词包括“半、多1、好多、好些、几、俩、两、零、千万、万万、许多、一”。

2．数词用法讲解

在介绍词条意义的同时，《八百词》还主要介绍了词条的句法功能，向读者详细说明所收录词条的具体用法，例如数词“万万”，一是指“一万个万，亿。和一到十组合，作主语、宾语、定语”;一是“和‘千千’连用，表示数量大。可作谓语、宾语、定语”。书中特别指出语序不同会导致与数词搭配的其他成分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例如数词“多”用在数量词之后，可以是“数+多+量【+名】”，也可以是“数+量+多【+名】”。两种搭配中数词“多”的位置不同，所以对与之搭配的其他数词和量词也有相应的限制条件。

此外，在讲解数词词条时，在一些词条结尾处也会添加【习用语】、【注意】等条目，例如“几”词条后添加了【习用语】;“好多”词条后添加了【注意】。

(六)量词

1．量词选词特点

《八百词》对量词的讨论不涉及度量词小类。增订版(1999)与1980年版相比，在量词词类上新收录了11个词条，分别为“抱、包、拨、部、代、堆、对、顿、封、丝毫、一些”。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虽然《八百词》在主体部分收录量词不多，只有62个［3］，但是却在书后另附了“名词、量词配合表”。该表以名词为条目，在每个名词后边列出可以与之搭配的量词，共收名词439个，量词则共出现949个(量词按频次统计)。对名量之间的搭配做这样大量细致的梳理在以往的研究中是不多见的，而这样的编排也为汉语的教学和学习带来了便利。通过统计发现表中使用频率居前十位的量词是“个、条、只、把、块、根、张、座、颗、支”。

2．量词语义讲解特点

《八百词》对量词的说明不仅包括词条的原义，还包括引申义，例如，量词“把”可引申用于骨头，含夸张意味;也可引申用于同手的动作有关的某些事物。例如: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用于骨头)

一把鼻涕一把泪(与手的动作相关的事物)

3．量词的用法讲解

在介绍量词词条意义的基础上，《八百词》主要对其搭配用法和句法限制进行了说明，例如量词“倍”表示倍数，属于自主量词，后面一般不跟名词;量词“丝毫”表示极少量，一般修饰抽象名词和双音节动词，只用于否定句，如“不受丝毫的影响”。此外，在介绍量词时，有一部分还提到了该量词或词组搭配所表达的感情色彩，如“这/那+一套”，表示有某种本领、方法，多含褒义或贬义。例如:

修理钟表他很有一套(含褒义)

嘴里一套，心里一套，这样不好(含贬义)

(七)数量词

全书仅收录了“一点儿、一度、一方面”三个数量词，其中“一方面”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未收录。因为《八百词》主要从用法出发，所以对收录的三个数量词的搭配可能进行了细致描写，例如作为数量词的“一度”通常跟“一年”搭配，组成“一年一度”做定语，修饰名词;两个“一方面”可以构成关联词语，连接两个分句。比较来看，数量词“一点儿”的用法较多，可以做定语、宾语、主语，重叠后可以做状语，可以跟“这么”“那么”连用，可以在“不、没”之前表示完全否定。

(八)方位词

《八百词》将方位词作为独立的一类从名词中独立出来，全书共收录了56个方位词。讲解首先以关键的单音节词为代表，然后带出跟其有关的一系列合成方位词，以便成系统地理解学习。除了基本的词条意义，说明还主要涉及方位词出现的句法结构、体现的句法功能以及受到的语体限制等问题，例如方位词“开外”用在数量词之后，表示实际数量比这个大一些，用来表示年龄、距离;方位词“之后”，主要用于书面。《八百词》对方位词词条的讲解有的从结构入手，以常见的结构搭配为基础分类介绍;有的从意义切入，以所表达的不同意义为基础分类介绍，前者所占的比重较大。例如:

“以内”:1．名+以内，名词不能是单音节，可指处所、时间或范围;2．数量+以内，可指距离、时间或其他数量。

《八百词》关于方位词的讲解不仅细致而且严密。对于很多词义用法相同的词不再进行重复讲解，于是书中出现不少“A同B”式的编排，例如“下面”、“下头”同“下边”。若是用法有差异，《八百词》也会明确标明，例如“之外”基本同“以外”，指年龄不用“之外”。此外，根据需要，有些方位词词条介绍的结尾处也增加了【注意】【比较】【习用语】等条目，例如“以下”词条最后有【注意】条目;“以前、前”词条尾处有【比较】;“以后”词条里添加了【习用语】等。

(九)名词

《八百词》共收录名词52个，除“一带、长短、刚才、先前、问题、最近、最初、程度”仅标作【名】外，其余的都是出现在词条的某些义项中，其中以动词兼名词的情况最多，共有16例。例如:

“保”:【动】1．保护;保卫。2．保持。类乎构词成分。带宾语后多作修饰语。3．保证;担保做到。不单独作谓语。4．担保(不犯罪、不逃走等)。

【名】保人，保证人。

这说明从用法考虑，名词并不是《八百词》关注的重点。涉及的名词词条主要包括:

一旦、一块儿、一起、万一、比方、分别、计、打算、生1、包、边、早、早晚、伤、全部、交、好、好歹、好赖、坏、补充、表现、实际、经过、封、鬼、根据、根本、关系、部、部分、烧、害、通知、继续、理想、错、零、需要、影响、保、代2、时刻、沿。

四、结语

《现代汉语八百词》作为一部“供非汉族人学习汉语时使用”以及供“一般语文工作者和方言地区的人学习汉语”(吕叔湘，1979:3)时参考的语法学著作，体现了完整的语法体系(柯仪，1981;李敏，2012)，在编写中突出用法，说明言简意赅，并配以大量实例帮助学习者理解具体词的用法，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实词并不是《八百词》最为关注的部分，但是从收录的实词占到了总数的59%(按词频)这一情况来看，实词在书中仍然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特别是《八百词》对动词的分析，对于学习了解汉语各类句型、句式具有重要作用。同时，通过分析所收录实词在句法搭配方面的特点，学习者也可以了解同类未收录词语的可能搭配，提高学习效率。

注释:

［1］本文的统计数据依据《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1999)，与第一版相比，增订本增加了一些条目，所收录词条达到了1040个(按拼音索引)，按词类不同则达到了1337个。

［2］如无特别说明，本文用例均引自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

［3］依据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1999)统计。

参考文献:

鲍克怡:《新颖的工具书——＜现代汉语八百词＞》，《文字改革》，1984年第3期。

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现代汉语(重排本)》，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

胡裕树主编:《现代汉语(重订本)》，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

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现代汉语(增订三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

柯仪:《一本创新的语文词典——＜现代汉语八百词＞》，《辞书研究》，1981年第3期。

李敏:《＜现代汉语八百词＞语法体系研究》，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

刘月华、潘文娱、故韦华:《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

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

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

邵敬敏主编:《现代汉语通论(第二版)》，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年。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

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

朱德熙:《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

On the Com piling Characters of the Full Words in the 800Words Dictionary of Modern Chinese

XING Xin＆LIYing＆GAO Li＆SUN Baomi
(School of Police and Law，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24 China)

As an important dictionary on grammar in Chinese，the 800 Words Dictionary of Modern Chinese regards the empty words as themost important part．However，according to the statistics of the word frequency，we found that the number of fullwords isstill larger than the empty words．Therefore，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e 800Words Dictionary of Modern Chinese comprehensively and make full use of it in the field of teach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it is necessary to study the compiling characters on the fullwords included．Firstly，this paper introduced briefly all kinds of the fullwords and the trans-classed words analyzed in the partof‘the Main Points of Grammar in Chinese’．Secondly，according to the part of speech taggingmainly，this paper investigated the compiling characters of every class of fullwords included in this dictionary．

800Words Dictionary of Modern Chinese;compiling characters;full words

H164

:A

:2221-9056(2017)02-0149-09

10．14095/j．cnki．oce．2017．02．001

2016-04-25

邢欣，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双语教育、现代汉语语法、社会语言学等。Email:xingxin1202@163．com李影，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Email:545621988@qq．com高丽，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Email:942861000@qq．com孙宝密，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Email:1689787222@qq．com

本研究由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十二五”科研规划2015年度重大项目“‘一带一路’核心区语言战略研究”(项目编号:ZDA125-24)资助，并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普通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亚汉语国际教育研究中心重点项目“中亚汉语教学史研究”(项目编号:XJEDU040714B03)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