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分析——以江西省587份问卷为例

邝佛缘，陈美球，鲁燕飞，翁贞林

（1.江西农业大学农村土地资源利用与保护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45；2.江西省鄱阳湖流域农业资源与生态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 330045）

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分析
——以江西省587份问卷为例

邝佛缘1，2，陈美球1，2，鲁燕飞1，2，翁贞林1，2

（1.江西农业大学农村土地资源利用与保护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45；2.江西省鄱阳湖流域农业资源与生态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 330045）

研究目的：针对农户生计日益分化的社会现象，探究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影响的规律性，以期为提升农户耕地保护积极性的政策制定提供参考依据。研究方法：实证研究法，Ordered probit回归模型分析法。研究结果：生计资本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存在较强的关联性，其中承包耕地中水田的比重、家庭中是否有村干部表现出显著的正向影响，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重、耕地的破碎度、家离县城的距离、家庭是否拥有农机具则为显著的负向影响。研究结论：要进一步加大高标准农田建设力度，特别是推进“旱改水”工程；鼓励承包地经营权的流转，有效地降低耕地的破碎度；充分尊重城郊地区农户的耕地保护积极性，强化城郊耕地的保护。

土地管理；生计资本；农户；耕地保护意愿

1 引言

农户作为耕地的实际使用者，在耕地保护中起着关键作用，充分调动农户的耕地保护积极性，对于切实落实耕地保护这一基本国策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1-2]。为此，基于农户角度的耕地保护一直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如不少学者提出要构建耕地保护的补偿机制来提升农户的耕地保护积极性，并从补偿方式、补偿标准等方面展开了较为系统的研究[3-6]，也有学者通过问卷调查，开展了大量的农户耕地保护认知、意愿和行为的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进而提出了相应的激励对策[7-11]。应根据农户的自身特征有针对性地采取相应的耕地保护激励措施，已成为了大家的基本共识[12-15]。现阶段，生计分化是农户群体中最突出的社会现象，生计资本的变化改变着农户对耕地的依赖程度，进而影响着农户耕地的保护意愿与行为，已有研究表明，生计资本变化对农户的生计多样性[16]、耕地生产投资决策[17]、耕地保护意愿[18]和补偿模式[19]、耕地流转[20]及退耕[21]等方面都具有明显的影响。充分尊重农户意愿是构建耕地保护机制的基础，深入剖析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系统把握其影响的规律性，对于相关耕地保护政策的制定具有积极的参考价值。江西省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省，也是中国主要粮食主产区之一，本文基于江西省587份抽样调查数据，采用Ordered probit回归模型分析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以期为提升生计分化中的农户耕地保护积极性的政策制定提供参考。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课题组的专题调研。调研采取分层随机抽样方法，按总人口、人均GDP、耕地面积、耕地面积比重、农业人口占省区总人口比重、农业产值占省区GDP的比重6个指标对全省进行聚类，分成3个层次，每个层次随机抽取5个县，共选取了玉山县、渝水区、横峰县、武宁县、德兴县、章贡区、万载县、遂川县、南昌县、于都县、石城县、湘东区、南康区、南丰县和新干县15个县（区）进行调查，每个县（区）随机选择2个村，每个村发放问卷20份，于2014年寒假期间采取入户访谈的方式进行。课题组共发放调查问卷600份，其中有效问卷587份，有效率达97.83%。调研内容主要涉及农户的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宅基地情况、家庭社会资源情况、耕地情况等生计资本以及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情况。

2.2 研究方法

2.2.1 农户生计资本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采用经典的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五维生计资本分析框架[22-23]，参考相关研究[16-21]，结合研究区域农户的特征，构建了农户生计资本量化指标体系（表1）。人力资本是农户最重要的生计基础，包括质量和数量二方面，人力资本禀赋越好，既可能转向非农就业，因耕地经营比较效益低的现实，降低其耕地保护意愿，也可能采用现代技术规模经营耕地，从而提高其耕地保护意愿。研究选取了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重（H1）、家庭主要劳动力的文化程度（H2）和劳动力中男性的比例（H3）3个指标；自然资本是农户农业自然资源禀赋的表现，自然资本禀赋越好，耕地经营有望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可能有利于提高农户的耕地保护意愿。研究选取了承包耕地中水田的比重（N1）、耕地灌溉条件（N2）、耕地的土壤肥力（N3）和耕地的破碎度（N4）4个指标；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都是农户现有的物质生计基础，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越好，农户的生计选择越多，与人力资本一样，同时存在降低和提升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可能。研究选取了宅基地的数量（M1）、家离县城的距离（M2）和家庭是否拥有农机具（M3）3个指标来衡量物质资本，家庭年收入（F1）、是否买过城镇商品房（F2）和家庭是否有存款（F3）3个指标来衡量金融资本；社会资本是农户生计的重要外部资源环境，农户社会资本越好，对农业政策、耕地保护的重要性和严峻性认识越到位，更愿意保护耕地。研究选取了家庭中是否有村干部（S1）、家庭亲朋好友情况（S2）和农户姓氏在村里的情况（S3）3个指标。

表1 农户生计资本指标说明与描述性统计Tab.1 The explana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n the index of farmers’ livelihood capital

2.2.2 生计资本指标间多重共线性诊断 选择更多自变量能够更全面地分析问题，但也更容易出现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使模型估计失真。本文运用 SPSS 20.0 软件对所选择的16个自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的检验，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16项指标中0.66＜TOL＜0.97，1.02＜VIF＜1.50，3.62＜CI＜28.32，表明变量间均不存在着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24]。

2.2.3 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分析 为了验证生计资本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性，研究采用灰色关联度分析法进行关联度分析。

设定x1，x2，x3，…，xm为m个因素表示这m个因素变化特征的数据，t = 1，2，3，…，n则灰色关联度计算公式为：

表2 变量间多重共线性诊断结果Tab.2 Results of Multicollinearity diagnose among variables

式（1）中，Pij表示在t时刻因素xi对因素xi的关联系数；ε表示取值范围为［0，1］的分辨系数，取值为0.5。

本文通过问卷设置问题“应不应该保护耕地”来衡量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保护意愿强弱按很不应该（取值1）、不应该（取值2）、一般（取值3）、应该（取值4）和很应该（取值5）5个等级设置答案，是具有强弱顺序的有序多分类响应变量，因此研究采用Ordered probit回归模型分析各类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程度。

Ordered probit模型的函数形式表示如下：

式（2）中，i是农户个体，y*代表其因变量，xi是可能影响因变量的一组解释变量向量，β是相应的未知系数，β0是常数项；ε是服从正态分布的随机扰动项。样本中y*是无法直接观察潜在变量，需要用可以观察到的变量yi表示。假设λ1＜λ2＜…＜λn-l表示阈值，本研究中n = 5，因此有4个阈值λ1，λ2，λ3，λ4，yi与潜变量y*的关系是：

3 研究结果与分析

3.1 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总体情况

根据问卷设计，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分为很不应该、不应该、一般、应该和很应该5个等级。总体而言（表3），调研区域农户耕地保护的意愿较强，有62.52%的农户愿意保护耕地（含应该和很应该二个选择），只有11.42%的农户不愿意保护耕地（含不应该和很不应该二个选择）。

表3 农户耕地保护意愿情况Tab.3 The situation of the farmers’ willingness to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3.2 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

3.2.1 生计资本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关联度分析 运用DPS软件，计算出生计资本各指标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关联性（表4）。结果显示，生计资本各指标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之间有较强的关联性，所选的16项生计指标的关联系数R＞60%。其中社会资本指标中农户姓氏在村里的情况（S3）的关联系数最大，为0.700；自然资本指标中的承包耕地中水田的比重（N1）的关联系数最小，为0.606。

3.3.2 生计资本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分析 本研究以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为因变量，具体16项生计资本指标作为自变量，采用Stata 12.0软件进行Ordered probit回归分析，分析各类生计资本指标对农户保护耕地意愿的影响程度，结果见表6，由表中可知，P值（Prob＞chi2 = 0.0002）说明模型整体通过了1%的显著水平检验，解释变量的Z检验值比较大，对数似然比（Loglikelihood = -508.79469）和伪判决系数（Pseudo R2 = 0.0409）说明模型的整体拟合优度比较好。根据回归结果，分析如下：

表5 Ordered probit模型分析结果Tab.5 Results of Ordered probit model

（1）人力资本指标中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重（H1）通过了1%的显著水平检验，家庭劳动力比重越大，农户越不愿意保护耕地；家庭劳动力比重每减少一个单位，能使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很不应该”、“不应该”的概率分别下降0.64%和0.74%左右，“一般”、“应该”和“很应该”的概率分别上升8.39%、12.41%和22.18%。这与部分研究结果不一致[8-9]，根据实际调研情况，可能是由于农户家庭劳动力占人口总数的比重越大，对农业的低比较效益的感触更深，对多元化的生计方式探索更多，依赖于耕地的经济收入比重更低，更能感受到从事非农生产的经济效益，从而表现出对耕地保护的意愿更低。

（2）自然资本指标中农户所拥有的耕地中水田的比重（N1）和耕地的破碎度（N4）分别通过了1%和10%的显著水平检验；农户承包的耕地中水田的比重越大、耕地破碎度越小，农户越愿意保护耕地。农户承包的耕地中水田的比重每增加一个单位，能使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很不应该”、“不应该”的概率分别下降0.63%和0.72%左右，“一般”、“应该”和“很应该”的概率分别上升8.19% 、12.11%和21.65%；耕地的破碎度每减少一个单位，能使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很不应该”、“不应该”的概率分别下降0.07%和0.08%左右，“一般”、“应该”和“很应该”的概率分别上升0.87%、1.28%和2.30%。研究结果与已有学者[12，20]研究相符合，但肖泽干[9]认为耕地面积越大、破碎度越大，农户的耕地保护意愿越差。结果充分反映了农户所拥有的耕地资源禀赋越好，在生计资本中反映农户的自然资本越好，进而农户更愿意参与农业劳作，对耕地的依赖程度越高，农户越愿意自觉保护耕地维持生计。

（3）物质资本指标中家离县城的距离（M2）和家庭是否拥有农机具（M3）两个指标分别通过了10%和1%的显著水平检验；农户家离县城越近、农机具资源越差，农户越愿意保护耕地。农户家离县城的距离每减小一个单位，能使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很不应该”、“不应该”的概率分别下降0.007%和0.008%左右，“一般”、“应该”和“很应该”的概率分别上升0.09%、0.13%和0.23%；农机具资源每减少一个单位，能使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很不应该”、“不应该”的概率分别下降0.31%和0.35%左右，“一般”、“应该”和“很应该”的概率分别上升3.99%、5.91%和10.56%。结合已有研究发现，农户的区位条件、农机具等资源越好，越有利于农户转向非农生产，耕地保护意愿越差[12，21]。分析出现与现有研究不相符的可能原因是离县城越近，农业市场越好，经济区位越好，农户越能感受到耕地的价值，从而表现出更高耕地保护意愿；按理说农户拥有农机具和设施等资源越好，越有利于农户参与农业生产，其耕地保护意愿也就越强，但是，根据调研的实际情况，这部分农户具有多元化的生计途径，对农业的比较经济效益较差、见效慢、风险不可控等特点感受更深。

（4）社会资本指标中家庭中是否有村干部（S1）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有正向作用，通过了5%的显著水平检验；农户家庭成员中村干部资源越好，越愿意保护耕地。农户家庭村干部资源每增加一个单位，能使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很不应该”、“不应该”的概率分别下降0.29%和0.34%左右，“一般”、“应该”和“很应该”的概率分别上升3.83%、5.67%和10.13%；结合现有研究可知，农户现有社会资本越丰富，越有利于农户认识到耕地的重要性和价值，越愿意保护耕地[7，18]。社会资本越丰富，特别是家庭中有村干部，对国家相关政策关注度越高，更能够更快地接触到国家最新的惠农政策，对耕地保护的严峻形势和重要性认识程度更高，从而表现出更高的耕地保护意愿。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本文以江西省587份问卷进行实证研究，构建生计资本指标体系，运用灰色关联度计算生计资本指标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之间的相关性，运用Ordered probit回归模型，探讨农户生计资本具体指标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

从总体样本统计结果来看，有62.52%的农户表示愿意耕地保护，只有11.42%的农户表示不愿意。这也说明了江西省作为传统的农业大省，农业生产依旧是很多农户的主要生计来源，农户耕地保护的意愿总体较强，农户对于耕地保护的重要性和严峻性认知比较到位。

生计资本各指标均与农户耕地保护意愿之间有较强的关联性，生计资本指标中有6项指标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具有显著影响。结果表明农户家庭承包耕地中水田比重越大、家庭成员中有人担任村干部越有利于提升农户耕地保护意愿，农户劳动力占家庭人口比重越大、耕地的破碎度越大、家离县城的距离越大、家庭是否拥有农机具资源越好，农户的耕地保护意愿越弱。

4.2 讨论

应正视当前农户生计分化的现实，以及农户分化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影响，有针对性地完善耕地保护政策，从而调动广大农户的耕地保护积极性。

（1）针对承包耕地中水田的比重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正向影响，要进一步加大高标准农田建设力度，特别是积极开展“旱改水”工程，在科学诊断 “旱改水”限制因素分析的基础上，积极采取相应的工程与技术措施，提高现有耕地质量，特别是水田的比重，进而提升农户的耕地保护意愿。

（2）针对耕地的破碎度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负向影响，要进一步培育各类现代农业经营主体，在耕地所有权、承包权和经营权“三权分置”的基础上，鼓励和引导承包地经营权的流转，有效地降低耕地的破碎度，在提升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同时，形成适度规模经营，促进农业现代化建设。

（3）针对家离县城的距离对农户耕地保护意愿的负向影响，应进一步改变目前普遍存在的“重平面扩张、轻内部挖潜”城镇发展用地观，充分尊重城郊地区农户的耕地保护积极性，切实落实城镇周边永久基本农田划定工作，完善相应政策，强化城郊耕地的保护。

（致谢：感谢参与调研与数据收集的各位老师与同学：高雪萍、廖彩荣、李志朋、 黄玉娇、谢晓文、刘馨、刘静、彭欣欣、刘洋洋、胡雯、严静娴、付霖炜、肖芳文、刘君、陈燕、全镇新、张媛，以及夏淑芳、王成量、王思琪等在数据处理上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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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戴晴）

The Impact of Farmers’ Livelihood Capital on the Willingness of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Data from 587 Farmer in Jiangxi Province

KUANG Fo-yuan1，2, CHEN Mei-qiu1，2, LU Yan-fei1，2, WENG Zhen-lin1，2
（1. Research Center on Rural Land Resources Use and Protection, Nanchang 330045, China; 2. The Key Laboratory of Poyang Lake Basin Agricultural Resources and Ecology, Jiangxi Agriculture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45, China）

The purpose of the paper is to explore the regularity of farmers’ livelihood capital and its impact on the willingness of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policy design for enhancing the farmers’willingness of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The empirical research and ordered probit regression mode were employe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is a strong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livelihood capital and farmers’ willingness of protecting cultivated land. The proportion of contractual farmland in the paddy field and whether the family member is village cadres presented remarkable positive effects. The proportion of labor in a family, the degree of cultivated land fragmentation, thedistance from the county center, and whether a family owns agricultural machinery presented significant negative effects. The paper concluded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further increase the intensity of high standard farmland construction, especially propel the dry land to paddy field transformation project，should encourage the contractual land management rights transfer to reduce the cultivated land fragmentation effectively, and should respect the farmers’ willingness of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in suburban areas to enhance the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in suburbs.

land management; livelihood capital; farmer; willingness of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F301.2

A

1001-8158（2017）02-0058-09

10.11994/zgtdkx.20170215.093751

2016-10-08；

2017-01-1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7133300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1473112）；江西省研究生创新基金（YC2016-S182）；江西现代农业协同创新中心项目；江西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团队建设项目。

邝佛缘（1991-），男，江西寻乌人，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土地资源管理。E-mail: kfy5913@163.com

陈美球（1967-），男，江西石城人，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土地资源管理。E-mail: cmq12@263.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