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美学的现代语境——虚拟现实技术下的身体关照

涂琳璐

（福建江夏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身体美学的现代语境
——虚拟现实技术下的身体关照

涂琳璐

（福建江夏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身体美学的研究重点旨在对身体及其所涵盖的美学意义加以探讨。由理查德·舒斯特曼建立起来的身体美学,开拓了实用主义美学的新疆土。而在新媒体技术发展迅速的当下,对于身体美学的思考将会呈现出更多元的语境。现以虚拟现实技术为前提,以身体美学的概念为基拙,探讨由技术变革影响下的身体意识与身体关照。

身体美学;虚拟现实技术;现代语境

国内将2016年作为虚拟现实技术元年，在硬件、电影、游戏等方面展开积极的应用，进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虚拟现实技术的产生，颠覆了传统媒介下我们与影像的联接方式。在其他的所有媒介之中，我们的意识只能翻译媒介。而在虚拟现实技术下，可以说我们的意识在某种意义之下就是媒介本身。居伊·德波在《景观社会》中将“景观”背后的虚拟性公布与众：我们身处在一个影像的世界，商业化的社会景观将人的欲望和思想逐步侵蚀，真实世界沦为影像，影像却升格成看似真实的存在，以一种异化的形式将表象和本质剥离。我们的当下乃至未来会继续看到影像这种媒介对人类认知的影响，而这样的情形在虚拟现实技术的发展下愈演愈烈，如果说上世纪的影像世界还只限于视听上的渗透，那虚拟现实技术的发展则进一步将人类体验带到由数据所创造的虚拟世界之中，它能带来身体在真实世界一样甚至是不可能实现的感受。

本篇文章就虚拟现实技术与身体之间所发生的关系进行深入探讨，试图找到在数字化时代下，我们该如何调整身体感受，更新我们的身体意识。

一、身体角色变革

在人类智慧文明萌芽时期，身体曾作为动物性或者工具性的交流主体成为唯一的传播媒介。肢体语言直接而清晰地表明身体的视觉化符号，成为信息交流和传播的最便捷的工具。身体之中蕴含着原始而天然的视觉语言密码。来自于洞窟壁画上的生活情境的展现，首先是对于人类运动中的身体描绘。而在文字文明的发展背景下，传统媒体时代中报纸、广播、电视、pc端等信息传播环境的产生，身体这样一种视觉的代表载体，显得粗俗而简单，使得身体和传播媒介产生分化，不再成为信息的传播主体。我们对于机器和机器所使用的媒介，存在着一种材质上的隔阂，所有的交流和体验，载有人类信息的媒体可以脱离人的身体而存在，一度引发我们对于人类身体的消失、自我的消解的担忧。而这一切都是源于我们的身体由主体角色沦为了旁观者。

随着新媒体发展所生成新的交互环境，影像、声音、触觉以及身体之间各种感官的联接，促使我们在虚拟视角下获得了更多真实的身体反应，从而带来了身体这一媒介角色定位的颠覆——虚拟现实技术所带来的媒介环境的改变必将身体置入一个全新的感知体系之中，由新媒体时代所营造的信息世界，将打破对“真实”的定义——虚拟即为现实，甚至于超现实。

舒斯特曼对于身体的思考，从美学的哲思中衍生出来，使身体不仅是审美的客体，更是审美的主体：是具有主动性的一种与媒介与其他信息进行反应的载体。在虚拟现实技术产生以前，身体一直是赛博文化以及数字化生存研究的主题，身体作为每一个个体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人机交流无法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我们看到在身体之外，科学家以及艺术家们想要产生的更多的无限可能性，由技术的不断发展和演变，也有了日新月异的身体体验。我们在这里所提出的这些身体改变，是从美学意义上思考技术给身体带来的影响。身体不再只是单独某个功能上的交互，而是以第一视角或者是直接参与来改变人机的交互结果，最终实现我们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体验与生存。

二、虚拟现实技术下的身体观

(一)身体的位置

虚拟现实技术最显著的特点是创建模拟环境，产生多种媒介融合，利用三维动态视景和身体实物进行交互的沉浸式体验。在各个行业领域中，其应用性十分广泛——尤其在与人的身体密切相关的一些领域，刷新了我们对数字化时代下身体角色的定义。

通常，我们所指的人的五感包括听觉感知、触觉感知、运动感知、视觉感知和嗅觉感知，虚拟现实具备了这一切感知功能。而我们的身体即是承载这些功能的重要载体。美国身体美学家理查德·舒斯特曼在其《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一书中，综合了米歇尔·福柯、梅洛·庞蒂、西蒙娜·波伏娃等六位身体哲学家的理论，申明了身体除了生理上所赋予的主体功能之外，还兼具多元而敏锐的审美主体。我们在此所要讨论的是身体作为审美主体，是个体自我感觉的载体，任何外界环境的改变及其随之而来的交互方式的改变都将对身体产生重要的影响。

例如在这样一部微电影中，是男主角与妻子，女儿在家中温馨的共进晚餐，家中环境干净而温馨，突然一个镜头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送外卖的小哥来了，男主角打开门，外卖小哥惊呆了，由他的视角看过去，男主的家中一片狼藉，昏暗不堪，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她们在一次车祸中意外死去……原来男主手中拿着VR眼镜，男主取过外卖，关上门，回到昏暗的房子里，带上他的VR眼镜，吃着外卖小哥送来的面，眼前的世界又回到了色彩明丽而温馨的三人幸福时光。在这个短片中，我们看到了虚拟的强大力量，在现实世界中遭遇巨大打击的人，仿佛真的可以通过虚拟现实技术找回心灵的慰藉——而这种慰藉更像是一种精神鸦片，在身心进入到这种精心营造的虚幻世界中，我们对于身体的反应呈现出了失真的状态——身体的各种感官力量与虚拟现实技术营造出的高保真的图像、声音、触觉等进行交互，让我们形成了对于幻影的强烈信任和依赖，这种依赖最终演变成身体上的幻觉。美国学者奥尼尔主张对生理身体和交往身体加以区分，他在《身体形态》一书中指出：“我们所拥有的并正在加以思考的交往身体是我们的世界、历史、文化和政治经济的总的媒介。”虚拟现实技术通过一个眼镜（装载了音频、视频和红外体感碰触器），将身体作为唯一与外部世界交往的这一重要媒介身份改写了——电子技术可以重新筹划我们感官的活动方式，从而使我们需要在真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之中来回切换。那么在未来，虚拟现实技术如同以往其他的科技成为我们生活中无法离开的依赖之时，身体的定义是否也要因此改写？而我们的身体感官如何能在二种不同维度的空间里适应生存？

我们对于虚拟现实技术的展望和遐想可以从科幻电影中的情节延伸出来对一些问题的思考:虚拟现实将数字化的信号转换为可以看见可以触摸的实物，而当这些信号可以直接进入到大脑层面形成画面和真实感的时候，我们的身体是否沦为了大脑放置的一个肉体而已？我们的身体体验不用再有五感之说，所有之前的身体感觉都会变成采集好的数据库，只需按照工程师的设计而来，进行特定的感觉信号的传输，那么我们还需要我们的身体吗？

(二)身体的转换

米歇尔·福柯可以说是在身体角色和身体体验上探究的相当深入的一位哲学家，最终他也只能以自己唯一的身体去体验、以极端的方式去获得麻木的身体之下，那些常人无法触及的身体快感，以达到追求人性的自由、摆脱压制与束缚。而现在，这一切似乎因为有了虚拟现实技术，我们的身体可以体验到前所未有的一切感觉。虚拟现实技术允许打破男性与女性、人类与机器、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在虚拟现实媒体艺术先驱Chris Milk导演的电影作品《Clouds over Sidra》中，看到了他为我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观影意义：在这部围绕约旦叙利亚难民营的一个12岁小女孩生活视角的VR电影之中，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难民营的大门，真实地体验到战争与贫困所带来的惨不忍睹的世界。从而引起更多的人对于反战的期望与援助。通过他的拍摄方式以及呈现方式的转换，我们从遥远的距离彼此拉近，从一种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到亲临者。

同样的在一个心理治疗室，通过“化身”实验，对虚拟现实技术下的身体感受进行了探讨。被试者先通过向一个有交往障碍的孩子进行心理安慰的学习，然后再让他们进入到一间与实验室一样的虚拟房间里，他们身边还有一面虚拟镜子，可以照见那个虚拟的自己。任务开始，被试者安抚一位坐在对面哭泣的虚拟儿童。几分钟后，这些被试者会由虚拟成人转换为虚拟儿童——他们就以虚拟儿童的视角重新回溯之前的互动。看“过去的自己”如何向“现在的自己”表达安慰。

因此，通过这样的一个实验，建构了一种虚拟的影像，这种影像是替代我们在虚拟现实世界的等价物，但又不同于传统互联网中文本的交流方式，而是将我们直接与数字化的图像、声音以及身体之中各种感觉力量进行硬链接，从而将我们的身体这一敏感的媒介通过皮肤和神经末梢等感觉器官，给缺席的身体找到一种体验方式，使身体不再游离于心理上和空间距离的两端。身体位置和身份感受发生了置换，我们的本真将不是我们自己的。

三、结语

任何技术的发展都是将人类带到更辽阔的未知世界，无论是感官的还是精神，对于身体美学思考的脚步也从未停止过。从对肉体的盲目崇拜到对精神与身体的二元对立，再到对身体意识的发现与探究，媒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虚拟现实技术之下，身体已经不再是主体，而是对象，不是欲望的对象，而是设计的对象。作为对象，身体可以被放大与加速。我们要做的是在虚拟现实技术之下如何掌握设计身体的方式，消解身体之中深层次的感觉器官与意识形态的隔阂，摆脱肉体的束缚，实现生命信息的自由复制与转移。

[1］黄鸣奋.新媒体与西方数码艺术理论[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9.

[2］理查德·舒斯特曼.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M］.上海:商务印书馆,2011.

[3］ 张川平. 长恨此身非我有:身体政治的文化溯源[J］. 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2,(2) .

[4］ 王小元,王军. 视觉设计与中国传统文化教育[J］. 中国教育学刊,2012,(S1) .

[责任编辑：姚青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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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346（2017）02-0012-03

2017-02-28

涂琳璐,女,湖北武汉人,福建江夏学院设计与创意学院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