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漪那
§传播学研究§
新媒介技术背景下的传媒“四化”论
曹漪那
新媒介技术的迅猛发展,推动人类进入“传媒化生存”时代:传媒视频化带来了现实社会的拟态呈现与演绎;传媒生产化导致了知识信息的线上“众筹”与“共享”;传媒社交化意味着人际关系的再现与再造;传媒智能化预示着人类生态的变化与变异。在此基础上,信息传播空间与社会发展模式得以重塑。
传媒化生存;视频化;生产化;社交化;智能化
“当今社会是一个‘传媒化生存’的社会”。*蒋晓丽:《传媒与文化——文化视角下的传媒研究》,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年,第5页。从远古时代信号传播时的烽火传媒到当前基于互联网的各种新兴传媒,人类社会发展史与媒介发展史始终共存相生。特别是伴随着互联网技术、数字技术、移动通信技术、智能终端技术等新兴媒介技术系统的发展而产生的各种形态的新传播媒介,不仅已经成为我们所处社会的基础设施和基本力量,更成为了一种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重塑当今社会发展的模式,逐渐构建出一个与现实社会既区隔又融合的传播空间。正如生物空间中任何生物都并非孤立生存,传播生态空间中的传媒也是系统化、结构化地生存。在媒介发展进化中,同类媒体之间、异质媒体之间相生相克并且常因资源利用而竞争,这一方面促进了传媒的生态特性分化,另一方面也促使彼此的关系缓和,媒体群落逐渐产生出基于融合理念和需求的融媒结构。在此结构中,传统媒体与新媒体动态共存,媒体间持续进行着信息生产、表征、传播及渠道等方面的资源交换与形式转换,传媒系统的生态平衡得以实现。而通过信息的输入输出实现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传媒的生存形态也得以演替。当前,随着新兴媒介技术的迅猛推进,人类已然进入“互联网+”时代,现实世界的实体都在积极与互联网发生关联,在此语境下,以云计算、大数据、智能终端为技术基础,催生出移动化、社交化媒体融汇的新媒体生态链,使得人类文明的现实空间与网络文明的虚拟空间实现信息能量的交换,逐渐形成一个由技术主导的互联互通的新时代。新媒体对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有着多维影响,需要加以研究,以下本文尝试从传媒的视频化、生产化、社交化及智能化四个角度对其进行分析。
视觉图像作为信息传播主要符号,促使视频化通讯在新媒体语境下成为人类主要的信息传播工具。由摄影摄像图像生成的显示技术、遥感传感定位技术、自动控制和人工智能技术、数字化技术构成的新媒介技术系统,充分刺激了人类的感知器官,让人类感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媒介化现实。这正如李普曼所言的“拟态环境”,社会“客观现实”、媒体把关的“象征性现实”与人们接受信息后的“主观现实”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传媒环境下的“拟态现实”。
“受众对某一对象的心理图像的认知、态度、评价以及情感的建构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媒体报道的影响”。*蒋晓丽、贾瑞琪:《主流媒体对“中国梦”的意义建构——基于〈人民日报〉相关报道的内容分析》,《新闻界》2014年第15期。正如拉康的“镜像理论”,意识的镜像是一种主观的心理构成活动,它通过媒体空间与现实的模仿、类比影响现实的行为。视频化的新媒体空间正越来越多地为我们呈现出高清的现实图景。如谷歌3D高级版在线地图具有强大的镜像仿真的功能,它预示了新媒介的三个发展趋势:一是对人类生存环境的媒介化复制;二是对人类社会活动的镜像化记录;三是将人类迄今所认识的自然环境和人类社会进程的所有细节与时间结合起来,由此启动对人类文明进程的数字化建造。随着新媒介技术的发展,谷歌所拍摄的卫星云图不仅可以高度镜像化地球内部环境,无垠的宇宙也可以被数字化复刻。
技术革新既有自身内驱力,又有消费外驱力。就后者而论,以复合符号为表征的文化消费占据主导时,物质消费的饥饿感将转变为文化消费的满足感。如鲍德里亚所言,“当我们观看世界形象时,有谁把突然闯入的现实与不在场而产生的内心快乐加以区别呢?形象、符号、信息,我们所消费的这些东西,就是我们心中的宁静。与外界产生的距离则巩固了这份宁静”。*鲍德里亚:《消费社会》,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12页。事实上,这种镜像化、数字化的虚拟技术已经不再局限于对现实世界的仿真呈现,它还可以推演人生体验。多年前推出的网络游戏“第二人生”(SecondLife),以3D模拟现实为技术核心,模拟现实世界的一切:交易买卖、旅游休闲、情感纠葛等等人生百态。在这个巨大的虚拟游戏中,每个人可以扮演与现实生活迥然不同的角色,自己创造并购买物品,拥有物品的所有权和销售权,甚至还可以发挥想象去创造自己的生活,与此虚拟空间的其他人构建各式关系,实现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梦想”。在“第二人生”中,每个玩家面临的都是极其逼真的现实环境,但每个人又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演绎自己的另类人生。霍洛克斯认为,“虚拟性具有两层涵义,一是虚拟作为技术的虚拟效果,二是虚拟文本所带来的虚拟实在”。*克里斯托夫·霍洛克斯:《麦克卢汉与虚拟实在》,刘千立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4页。传媒视频化技术的发展,逐步消除虚拟与现实的空间差异,使二者相互融合,甚至根本改变人们对现实的刻板印象,满足公众寻求虚拟与现实协调平衡的需求。
传媒视频化技术使得新媒介不再仅仅是一种用于信息传播的媒介形态,而成为人类新的生存空间,即虚拟现实。人们可以自由进入这个在物理意义上或在功能意义上存在的世界环境,获得酷似真实的体验。人们能够把现实社会的实践活动自由地向网络社会虚拟环境延伸。尼葛洛庞帝认为,“虚拟现实能使人造事物像真实事物一样逼真,甚至比真实事物还要逼真”。*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胡泳译,海口:海南出版社,1997年,第140页。也就是说,这个虚拟现实既是虚拟的,同时又是现实的。虚拟既以现实为基础,又对现实以再造和升华。
网络语境下通讯技术的发展,促使消费者角色及行为发生迁移,生发出消费者角色与生产者角色兼具的所谓“产消者”。这一概念由著名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提出,他认为人类文明将迈向“生产者和消费者再次合一的个性化文明”。*阿尔文·托夫勒:《第三次浪潮》,黄明坚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06年,第4页。在传统观念里,知识由精英生产,这是主流的知识生产方式。然而,新兴媒介技术使知识生产挣脱了传统生产模式的束缚,“摧毁了金字塔组织模式,碾平了生产的边际成本,极大的释放了知识分享的能力”。*段永朝:《互联网思想十讲》,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年,第20、29页。随着新媒体与新技术平台的搭建,众筹式生产成为一种可能,并逐步成为一种知识生产方式。维基百科的知识生产模式就是如此,它基于WIKI(维客)技术,以不同语言形式通过全球协作而写作。其目标是为全人类提供免费的自由访问和编辑,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编辑维基百科中的任何文章和条目,具有广泛参与性;同时,也意味着不同行业的人可以自由寻求知识并分享,具有内容开放性;还意味着使用者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对词条进行增加和充实,具有持续更新性。毫无疑问维基百科已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百科全书体系,这种知识生产和传播方式预示着在新兴传媒技术背景下的知识众筹共享模式的形成,包括知识价值的公众确认、知识元素的动态提供和知识分析的多维展开。知识众筹共享模式正是利用广泛社会个体的知识贡献,以实现持续丰富知识信息、及时更新知识动态。知识的高效率低成本生产,改变了精英生产知识的传统模式。
众筹型开放式的生产路径体现了传媒内容资源整合的互联网思维,打破了封闭式发展的思维定式。《纽约时报》困局正是封闭式发展的例证。该媒体在西方新闻界和社会眼里,无疑是新闻专业组织的翘楚,其在传统新闻生产和内容生产领域的专业主义品质有口皆碑,但在新媒体冲击下,它的影响力逐步衰退,边际效益递减。尽管《纽约时报》努力与新媒体联姻,从付费墙到付费门,再到付费门2.0迭代,既推进新媒体转型,又坚守高品质内容的原则。然而,其作为传统媒体的基因依然没有改变,还是传统生产的精英封闭性模式,因而缺乏制止下滑、应对挑战的有效手段。在新闻生产领域,大数据既是一种技术,更是一种重要的信息资源,而且拥有强大的知识生产力,并深入影响现有的新闻生产模式与机制。“这种运作方式是以事先设定好的算法和专业数据库为支撑,由电脑自动抓取相关数据并生成新闻报道的新闻生产方式”。*喻国明等:《新闻传播的大数据时代》,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49页。数字化新闻生产、新闻搜索、计算机算法抓取新闻线索等数字技术在短短十年间使新闻整合迈上了新的台阶。大数据技术逐步渗透到新闻生产的核心环节,电脑自动生成新闻已经开始获得应用推广,这也迫使传统的职业新闻人进行生产角色的转型。
著名人类学家马歇尔·萨林斯认为,“每一次的文化再生产都是一次变异,因为在实际运作中,现实世界借以编排的那些范畴会提取新的经验内容”。*M.Sahlins,Islannds of Histor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5,p.144.纸质印刷物因其方便随时随地翻阅而成为人们数千年不可替代的获取知识的方式,因而纸质印刷物终究还是会因满足人们的某种精神需求而继续存在,无非是数量有所减少,内容有所改变而已;而新媒介技术带来的未来知识和信息(包括新闻)生产的转型是一种趋势。不过,新媒体终端平台难以完全替代人工的信息生产,人工记者的信息采写依然是内容生产的主要渠道,因为信息的质量和把关,需要依托人工记者的理性思维和价值判断。
在以“血缘”“身份”以及“关系”为依托的“熟人社会”中,人际信任的纯粹性和确定性,使传统社会的结构呈现封闭性和稳定性;现代社会中,社交圈具有开放性,尤其是社交媒体成为人们的伴随性媒介,它的交往范围更加广泛,接触更加低频,形成了“陌生人”社会结构,人际关系中信任的建立与维系模式呈现出复杂性和不确定性。Web 2.0时代的新媒介形态都包含社交元素,显示出从内容提供向关系运营转型的趋势。新兴传媒以其独特的“窄传播、深社交”的传播特性迅速发展。如微信从最初的“通讯APP”,发展至今,几乎涵盖到人类社会各领域。截至2015年初,中国微信注册公众账号已高达800万个,这就意味着每160个中国人就拥有一个公众号。社交化媒体不仅为特定群体提供了全方位沟通的渠道,也成为了人们维系社交关系的圈层化空间,甚至为人们提供了关系生产的新途径。“社交网络超越了具体时空的限制,交流不再是面对面的,人们可以选择发布文字或图片的时间、地点。当然这是网络的虚拟空间提供的平行性造成的,即存在两个空间,线下和线上,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这相当于扩大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许永超、陈俊峰:《从记录到表达与表演:对社交行为的使用分析》,《新闻界》2015年第19期。在此基础上,人际关系系统正在形成新的再造模式。
其一是社会化搜索引擎建构社会网络。微软亚洲研究院开发设计的“人立方”是一款典型的新型社会化搜索引擎,通过其基于全网WEB数据以及新浪微博开放数据的网站,可以查看一个人名的热度及其关系网络图,还可以通过它建构起一个个原本不存在的关系路径图。比如你想认识某人,它可以为你设计出一个具有可操作性的路径图表,这个图表的理论依据是著名的“六度空间”猜想,即某人与任何陌生人间隔的人数不会超过6个,亦即最多通过6人就能够认识任意陌生人。该网站主要进行人际关系的搜索,还没有与其他知识和服务链接,但这显示出越来越多的新媒介平台不仅可以向所有人呈现某人的人际关系系统,还可以帮助人们建构具有现实可能性的新的社会关系网络。
其二是社交图谱化构建复合式图景。创建于2004年的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站脸谱(Facebook)所呈现的是另一种典型模式。该网站2016 年 Q1 财报显示,截至2015年12月其月活跃用户已达到15.9亿。脸谱网站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坚信社交是人类的天性,关系需求是人们对互联网的基本需求,人们需要了解身边的世界,了解身边的人。扎克伯格出于对人性欲望与人际互动的特殊敏感,充分利用“自我展示欲”和“窥视欲”,成功创建和运营了脸谱这一被他称为“网络公国”的社交平台。有学者指出了脸谱与谷歌的不同,认为谷歌作为多维功能的搜索引擎,遵循着严格而有效的方程式,对在线活动的每个字节进行语法分析,最终构建一张世界网络地图,但这样的地图不具备人类情感属性。而脸谱则是一个富有人性化的网络平台,它是因人性而生,并基于关系进行传播。在这个由朋友、同事、同伴和家人等主体所组成的网络系统中,人们彼此建立互信并实现人生的丰富性。所以扎克伯格将此情形称为“社交图谱”。*参阅胡泳:《〈facebook效应〉序:让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自己组织起来》,2010年12月16日,http:∥huyong.blog.sohu.com/164461899.html,2016年5月20日。这个“社交图谱”联通了近16亿人,在这些人之间建立起了旧与新的关系,为此《时代》周刊曾称脸谱网为继中国和印度之后的人口“第三大国”。脸谱网一类的社交新媒体改变了信息流通的路径,也重构了信息传播的结构,再现和再造了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网络,因而形成了社会媒介化、媒介社会化的复合新图景。
“从本质上说,传媒中的一系列的契约关系是传媒与利益相关者之间基于平等地位的一种自由交易所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蒋晓丽、杨晓强:《从利益相关者理论看传媒的社会责任》,《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5年第12期。媒介技术极大地方便了现代社会人与人的沟通,它不仅提升了人们沟通的速度,更扩大了人们交往的范围,因而极大改变甚至颠覆了人们过往的生活、工作形态。但是,在离线状态的现实空间中,新媒介的影响力有限,面对面的人际传播仍占主导地位,依然是人们最核心的交往方式,其对人们精神需求的满足是社交媒介所无法替代的。
每一种新的媒介技术产生和发展,均会改变传播信息市场以及媒体生态格局,相应地也会导致社会系统的结构调整。人类一方面充分利用新技术和新媒介,推进了信息变革,但另一方面也被新技术所驯服,人的社交行为和活动很大程度上被智能移动终端所控制。“作为一种全新的传播方式,网络传播瓦解了传统传播方式下的利益形成机制,形成了网络传播下利益分配的新格局”。*李建华、卢希芬:《网络传播制度的社会生物变迁模型》,《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4年第2期。美国传播学者丹·席勒在其《数字资本主义》中提出,“因特网正在带动经济政治向所谓的数字资本主义转变。然而,这场时代的转变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吉祥”。*丹·席勒:《数字资本主义》,杨立平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引言,第15-16页。因此,传媒智能化,具有双刃效应。
回顾传媒智能化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发现人与信息关系的变革。互联网的Web 1.0技术是以机构为主体、以“内容-搜索”为核心的公共传播,实现的是人与信息的连接;Web 2.0技术是以个人为主体、以“创造-协作”为核心的公共传播,实现的是人与人的连接;而Web 3.0技术的核心是连接、交互,是使物质世界与人类社会实现全方位的信息连接与交互,将呈现出现实世界与数字世界交汇的全新景观。个人和万物与数字世界连接,从而推进每个生命能量与整个人类文明能量之间的聚融。人类需求与技术环境的双向选择是媒介演进的重要动力。技术发展的高歌猛进,社会变化的日新月异,在不断推动媒介演进的同时,也塑造了一个有无限可能的未来。信息革命、技术革命、工业革命往往相伴而生,德国推出“工业4.0”高科技战略计划,就是制造业基于网络实体系统与物联网的智能化转型,通过智能生产和智能物流,有效实时联通人、技术、产品,构建个性化资源共享模式。近年来人工智能的理论研究逐步深入,各种可感知产品生产获得极大发展,如可穿戴设备、智能机器人及人脸识别系统等,人工智能有了质的突破。Web 3.0技术与第四次工业革命几乎是同步的,Web 3.0技术和智能制造的结合,不仅使虚拟世界和网络公国等不再是乌托邦,还让人与技术、人与传媒的关系发生突破性的变化。一方面,传媒终端的移动化、智能化让万物皆媒介成为可能;另一方面,随着可穿戴式智能设备等的发展,人与传媒的距离由远至近,由表及里,最终将变成如芯片一样植入人体内部,人媒一体、人媒互融或许会是未来人类与传媒关系的主流形态之一。传媒智能化可以想见的图景是:传媒不仅是麦克卢汉所说的人的延伸,相反,人类将成为传媒的延伸,成为技术的一部分。
人类与机器融为一体,一方面可以实现人类追求的所谓的“永生”,但另一方面人工智能的自我复制、自我扩张的功能也会导致人类不能对其有效控制。“当人的高度智能性和计算机的高性能处理能力结合时,每一个节点都会因为这种嵌合变得异常复杂”。*王炎龙:《网络语境下财富符号的传播规律与生成机制》,《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4年第10期。这意味着人们创新技术的能力将超越任何外部物的结构限制而向人类感官构成冲击,对大脑和心灵的超越是技术、传媒转身主宰人类的最后的“奇点”。*所谓“奇点”,是指事物的性质发生质变的临界点。媒介技术高速发展的同时,也会带来各种社会弊端和人类的异化,“当人类被某种没有深度的文化碎片绑架的瞬间,信息接受主体就丧失了主体地位,成为一件物品”。*夏临:《移动接收终端使用的异化现象探析》,《新闻界》2015年第22期。因此,我们理应以审慎的态度来迎接当今新兴传媒技术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变化。但是,新媒体技术归根到底还是为人所创造、所掌握的技术,这种技术无疑是社会进步文明发展的动力,但同时它依然脱离不了工具、设施的基本属性,离开了这个基本属性谈它的主体、作用,存在过分夸大传媒技术走向虚无、极端或“祛魅”“再赋魅”的风险。网络空间社会学家曼纽尔·卡斯特指出,网络文化作为立足于数字化的电子生产、分配和信号交换传播系统,对社会形式与过程会产生重大后果,它将极大地削弱宗教、道德、权威、传统价值、政治意识形态这类通过对社会习俗作历史编码来发送信息的传统发送者的象征权力。*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跨文化的视角》,周凯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352页。同时他也认为,网络代表的真实虚拟文化对传统日常生活模式产生的冲击并不适宜于无限夸张。当然,伴随着新媒介技术的发展和人性与行为的加速裂变,一种新的充满冲突的文化浪潮正在形成,无论是对新兴传媒技术的神化还是俗化都将对社会结构和秩序产生影响。
综上,传媒技术的变革与社会的发展相伴相生,新传媒技术的出现和发展会对社会关系产生多维度的影响。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数字化传媒技术将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串联,为人类文明的演进开拓出新的发展路径。本文提出传媒“四化”,借以阐述新路径中传媒技术的影响力。其一,传媒视频化技术的发展使得拟态现实的镜像呈现更加真实,虚拟与现实的贯通拓展了人类的生存空间,现实的价值得以再造和升华。其二,传媒生产化技术变革了传统的精英式知识生产模式,将知识生产权利交还给社会个体,一种众筹分享式的知识生产模式因其高效率、低成本的特性已经得到了广泛应用。其三,传媒社交化技术拓展了人际交往的虚拟空间,圈层化、即时化的线上交往平台对现实空间的面对面交往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其四,传媒智能化技术的双面效应敲击着人类理性的大门,技术的智能推动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和生活质量的提升,同时也对人性为本的主体地位提出了挑战,理性看待这次技术浪潮带来的信息空间重塑才是人类应该做出的科学选择。
(责任编辑:庞 礴)
The Media “Four Modernizations” in the New Media Context
Cao Yina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new media technologies propels mankind into the “Media Survival” Era: Editorial video brings the mimicry of social reality presentation and deduction; media production has led to the online “raise” and “share” of knowledge and information; social media means the reproduction and reconstruction of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media intelligence indicates human ecological change and variation. On this basis, the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space and social development mode will be reshaped.
media survival, video technology, production technology, socializing, intelligence.
曹漪那,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成都 610064)
四川省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大数据时代的传播伦理研究”(15XW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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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766(2017)02-008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