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天
新锐批评
雪山映照下的创作群体——近年丽江小说浅析
李永天
·主持人语·
本期“新锐批评”选用了两篇稿子,都是介绍云南小说的,一篇从宏观角度展示了丽江小说作者的创作状态,一篇对曲靖小说家窦红宇新近的小说《青梅了》作了微观分析。丽江有着深厚的文学传统,从现代文学开始,几乎在每一个阶段,丽江都产生过著名作家,近年来我们所熟知的小说家却只有和晓梅,这一方面是和晓梅的小说相当突出,但还有一个原因是评论的缺失。有的作者没有得到及时的评论,既不为外界所知,也没有得到及时的肯定与鼓励,评论没有发挥出应该具有的引导作用。李永天这篇文章对丽江的小说作者作了相当整齐的介绍,希望出现更有深度的对丽江小说创作的评论。窦红宇是云南有影响的作家,近年来创作上不断推出厚重的新作,《青梅了》在名刊上发表后,也引起了一定的反响,孔莲莲的这篇评论把它放在一个大的背景上来衡定,自有其可取之处。(宋家宏)
丽江,因为旅游,种种信息充斥媒体,文学上的声音不是那么引人注目,只有喜欢文学的人,还关注着丽江文学,关注着丽江的小说创作。说到丽江小说,人们熟知的只有和晓梅。实际上丽江有一大群小说写作者,他们的作品频频在文学刊物上刊出,被选刊选载,有的在省市获奖。丽江小说写作者,昆明有海男、黎小明,广州中山大学有冯娜。他们大家比较熟悉,海男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冯娜是著名诗人,黎小明是云南重要小说家。关于他们的论述较多,本文不再论述。我们主要聚焦现在丽江本土进行小说写作的作者。
丽江下辖古城区、玉龙县、宁蒗县、永胜县、华坪县。丽江的小说作家,主要集中在丽江市区,其他各区县也零星分布着一些小说作者。丽江小说的写作者,有教授,有中小学教师,有大学生,有公务员,有农民,有进城打工者。他们有的是中文系教师,有的是杂志编辑,更多自由写作者都是业余写作。本文涉及的是近年比较活跃的中青年作家,有的作家小说作品多,如木丽春、马继典、拉玛广莫、吉春、杨彪等,由于时间段限制,本文不再论及。
丽江小说创作者在丽江古城区、玉龙县的有和晓梅、蔡晓龄、木祥、陈洪金、黑羊、何顺学、东巴夫、和凤琼、胡继惠、李勋阳、赵晓梅、蒋玉平、赵国军、周诗涛等。宁蒗县的有李永天、华秀明、周宗寿等。永胜县有尹晓燕,子朝亮等。华坪有杨世祥、马海等。
和晓梅,出版小说集《女人是蜜》和《呼喊到达的距离》,长篇小说《宾玛拉焚烧的心》。《呼喊到达的距离》获第十一届少数民族骏马奖,《连长的耳朵》刊载在《人民文学》,《水之城》刊载在《中国作家》等。
“和晓梅的小说超越性别、民族、地域,她的创作把独特的个人经验融合到历史意识中,写出了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过程中人的生存境况与文化心理的变化。只有把她的小说作为一个整体来看,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晓梅把握世界、书写世界的独特方式,才能看到她为我们勾画出的不同文化形态下鲜活的心灵的历史,这些真实的心灵世界构成了历史真实不可或缺的侧影。正是从这个角度,我认为和晓梅是一位颇有抱负的写作者。”(陈林《和晓梅中短篇小说整体观》)
“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和晓梅正是运用语言构筑着自己的精神家园。虽然她采用汉语进行写作,但民族文化的养分对她写作的影响是潜在的因素。她语言中那种淡淡的忧伤气氛,典雅的词句,和小说内容相契合的整体语言氛围,都体现出了她写作上的某种优势。我还要说到细节,它们在和晓梅的小说中,如同一些圆润的珠子,被语言的光泽所笼罩,放射出奇异的光彩。精巧的比喻比比皆是,让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事物焕发出独特的神韵。”(黄玲《和晓梅小说论》——评中篇小说集《呼喊到达的距离》)这段文字对和晓梅小说语言的论述是到位的。
和晓梅近年的重要收获是长篇小说《宾玛拉焚烧的心》。《民族文学》主编石一宁评论《宾玛拉焚烧的心》时认为,作品通过一个女祭司家族的命运,探索人性与神性、现实与想象、已知与未知的关系。小说展现了在各民族中不同程度存在的这一半人半神的女性群体的心灵状态、精神世界和她们所承担的命运,使作品具有文学之外的认识价值和意义。
蔡晓龄,女。鲁迅文学院第十二届少数民族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著有长篇小说《天边女儿国》《爱不说痛》《蝴蝶 豹子》《丽江三部曲》。她说:“我们把时代要求、群体愿望、个人洞察、历史判断熔铸其内,在原有历史框架上演绎了一部‘当代思想风云录’,使人物命运与当代社会息息相关血肉相连,甚至让人物直接‘活在今天。’历史与现实的同体性在艺术中空前清晰地体现了出来,达到了不分彼此的境界”。(《发出我们最独特的声音》)“蔡晓龄的《丽江三部曲》既有历史纵深感,又有文化厚重感,还有血肉丰满的细腻人物刻画,是三部有质量的长篇小说。”(《我们获得了一双隐形的翅膀》纳张元)
木祥,是一位思想敏锐的作家,他的小说把滇西北农村作为关注与表达的地理背景,构成了木祥叙述风格的小说样式,得到了业内同行的高度认可。到目前木祥出版中短篇小说集《束河啊束河》,长篇小说《红灯记外传》,共一百万字。小说《酒吧》和《洪水中的村长》刊载《民族文学》,《情绪弥漫的乡镇》刊载《青年文学》,《怒江故事》《束河啊束河》刊载《大家》。另外《边疆文学》《山花》等杂志上刊登小说多篇,1998年获大家红河文学奖。“木祥的作品,除了娴熟自然的艺术手段或者说写作技巧之外,仅他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真切动人的时代色彩、悲喜辛酸的生活真味、美丑互现的多元人性格调等等,让读者沉浸在变幻多姿的时代风云中,去感受特定时代背景下生活的多姿多彩,人生的跌宕起伏,人性的美丑真善。”“《红灯记外传》给我们描绘的,是一个时代普通人的日常琐事,也是那个时代青年人的激情、追求与梦想,更是时代力量的生动写照。”(周宗寿《观照:时代、激情与梦想——读木祥小说〈红灯记外传〉》)
黑羊,彝族。《相约去看贼》刊载《边疆文学》,《大姑的焚场》《牛王》刊载《西藏文学》。《大姑的焚场》获丽江市第四届文学艺术创作单项一等奖。《电视迷与酒醉子》获2014年“文华杯”中国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小鱼儿和他的同事们》《人与豹也有情》《大姨是个老党员》《谁比谁少一根肋巴骨》《三个猎雉手》刊载《丽江》杂志。黑羊的小说,有深厚的生活基础,有地域特色,在民族文化背景下,写的人和事件是活生生的,接地气的作品。把古老与现实结合,找到现代的表达方式,叙述语言有幽默感,作品总要讲述一个道理,这就是来源于彝族的传统文化。
陈洪金,出版小说集《肉身》。小说《肉身》获“滇池文学奖”提名奖。《毕摩之书》影响广泛,作者以冷静的叙述,极富个性的语言,通过描写特定社会背景下的人和事,写出了毕摩文化的神秘奇妙、博大精深、新奇诱人,也表现出了在现实背景下,毕摩文化的异化、传承乏人、发展困难的境遇,在让读者扼腕叹息之余,更能引发读者对民族文化困境的痛心及其深沉思考。陈洪金的散文,在全国都有影响。在小说上,他出手不俗,他的小说不同于丽江其他的小说家,理念新,写法新,故事的构建方法不同,在他营造的小说氛围里,读者跟随作者一同去发现,去感悟。细节生动,诗歌一样瑰丽的语言,场景布置出人意料,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文本的阅读。
何顺学从2006年开始正式写小说,之前一直是写散文。他出版过中短篇小说集《苦涩的蜂蜜》,收录其中的《鼠王自传》曾获第二届全国“新视野”杯二等奖,《牛眼看人世》曾发表于《山东文学》。周宗寿在评论他的小说《回头》时说“叙写传统农村社会在现代文明冲击下社会经济的转型、人性的蜕变纠结、作者的反思与认识,不能不带给我们深思,一段时间以来,农民中呈现出的美好人性缺失蜕化,又不能不让人警醒。”
东巴夫,八十年代生,云南丽江市玉龙人,习作十余年,有小说作品发表于《滇池》《边疆文学》《山花》《小说月报》《广州文艺》等期刊。入围2012年滇池文学奖;获得2012年滇西文学奖。“拓展性写作的初探,后者却已经承接起这种写作方式更为深入的潜行。小说作家写作的持续性很重要,特别是像东巴夫这样年轻的作者,他能够潜伏在安身立命的狭小现实生活中展开丰富的想象,暗含一口充沛的气力,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把文字处理得如此沉稳,实属难得。在我以往的审稿经验中,有才华的年轻作者不少,但是能够驾驭住才华,让文字从指间自然流淌而出者不多。”(《向陌生的写作世界拓展》爱松)
和凤琼,女,纳西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小说集《纳西情殇》、出版《和凤琼作品选集》、编著人物传记《长水人物志》。她的小说,陈洪金评论时说“在这些空间里,我们看到了东巴、马帮、茶马古道、古镇、情死、蛊、玉龙第三国、跑婚、藏传佛教等具有浓烈的纳西族特色的元素。同时,和凤琼的小说,往往把叙述的时空放置到某个久远的时代,这又为她对纳西族传统文化的呈现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宜的叙述平台。(陈洪金《从故土仰望,便会看见天堂》——和凤琼小说集《纳西情殇》序) 。
李勋阳,著有长篇小说《卑鄙的我》。作者对这部小说的定位是“叛逆成长小说”。该小说讲述了这个叫“李智”的小男孩,从出生,读小学、初中、高中到考入大学的青春成长历程。貌似稀松平常的成长事件,却被作者写得跌宕起伏,读来妙趣横生。作为一个高校的语文教师,作者的语言文字功底毋庸置疑,难能可贵的是,他的文字不讨巧、不卖弄, “勋阳的文字隐藏着一颗敏锐易脆断的心,兼具轻灵与散漫,气质比较独特。”(李卫疆语)。
胡继惠的长篇小说《边屯》是以他的故乡作为立足点,用“甘箐村”这样一个小村庄来折射整个农村,用自己熟悉的人和事去反照农民,展开自己的小说创作。在小说的《后记》里,作者也这样说:“写作时,我童年少年青年时村子里的一个个特色人物,一个个鲜活故事,一个个生活场景,都奔涌而来,一一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说起来,我这部小说写得还算是顺手,因为写的都是我熟悉的人,熟悉的事。”
赵晓梅。李梦游在评论她的小说时说:“她的‘唯美’情结,放在小说创作上,那就是美的场景、美的形象、美的故事和美的叙述。”小说集《雪山水城》共收录了她各个时期创作的小说,以小说《雪山水城》为主,还包括《白马庙》《大河淌水小河满》《百合花》《无处疗伤》四篇小说。这些小说从一个爱美女性的角度,向读者展现了一个美丽丰富的文学世界。”(《赵晓梅小说创作中的“唯”情结——读赵晓梅小说集〈雪山水城〉》李梦游)。
蒋玉平,出版小说集《暗流涌动》。“小说集《暗流涌动》语言质朴,笔调风趣幽默,具有较强的可读性和趣味性。作品多从现代生活取材,讲述了人们在工作、生活中发生的故事,具有强烈社会性、现实感。而大量俗语、俚语的运用,增强了文章的趣味性,亲切感,突显了地方语言文化特色。”(《取材生活思社会,道尽民生显良知——蒋玉平小说集〈暗流涌动〉阅后》谢志红)
赵国军,出版作品《赵国军文集》。他一面打工赚钱一面坚持写作,正因为体验了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他笔下表达的人情世故才显得如此以情动人。这是一个没有受过高等院校学习深造的作家,作品凸显着作者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与积极向上的态度。在农事之余,作者将家乡面貌、人生得失、乡村风尚、生活事理及繁杂琐碎付诸笔端,用优美、幽默、奇异的方式,编织成了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他第一个弥补了丽江白族作家创作长篇小说的空白。
周诗涛,男,现为大学一年级学生。14岁,中篇小说《那时花开》发表于《丽江》。2013年获第九届“为学杯”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复赛初中组一等奖。2013年,出版小说、随笔选集《星空少年》。2014年自己编剧、导演、摄影、调色制作微电影《生如夏花》。并入选云南网“中国梦·云南美·百部微电影展播”。还有微电影《如风微凉》和《清欢》。周诗涛是丽江少年写作的典范,也预示丽江小说发展的一种新动向。
李永天,小说《下落不明》刊载《边疆文学》,《十九岁的蝌蚪》刊载《滇池》,另有《格萨洛格萨》《聊天的帽子》等小说在《丽江》刊出。他的小说,选材视野开阔,小说信息量大,细节生动,氛围营造好,叙述中幽默调侃贯穿始终,收放自如。
华秀明,小说《进入房间的门》和《磨房里的歌》刊载于《边疆文学》。《王二宝的婚事》《老三一家的城市生活》《黄家湾逸事》《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刊载于《丽江》《壹读》。他的小说,有深厚的生活功底,叙述娓娓道来,虚实结合好,在平静的叙述中时有诗歌一样的妙句。
周宗寿,《孤独的蝙蝠》发于《边疆文学》,《到泸沽湖去》《桃花红》《先进》发于《丽江》《壹读》。小说注重营造氛围,结构完整,有自己独特的视觉。
尹晓燕自2013年开始小说创作,出版小说集《爱相随》。小说作者曾经是乡村教师,在山区教书多年,作品以山村教师为主角,《野八角》便是其中的代表作,这篇小说具有浓郁的魔幻色彩。作者的另一部分小说,反映了滇西北的人文风情,丽江茶马古道上的人物和故事,是作者表现的主要对象。她反映奇特的人文风情的同时,又赋予这些人物深厚的文化底蕴。《滇池》选发在小说头条的《古桥》是这类小说的代表。她的小说,语言流畅,故事曲径通幽,抒情自然,哲理的出现恰到好处。
杨世祥,男,傈僳族,华坪县人,先后在《民族文学》《中国文学》《云南日报》《丽江》《壹读》等报纸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20万字,出版小说集《木椤房之恋》《走出筲箕坪》,获丽江市第五届文学艺术单篇小说二等奖。《走出筲箕坪》全集含二十一篇中、短篇小说。每篇的情节构思巧妙、生动,语言朴实而幽默,常常能让你感受到阅读的快乐。非常值得推荐阅读。 “《走出筲箕坪》在细节上集中刻画了傈僳族所有风土人情,它不像枯燥的史书那样无味,也不像散文那么抒情。它只用了朴素而诙谐的语言呈现了一些有血有汗有灵魂的人物故事。而其中又深深印上了民族的和作者自己的生活烙印。”(《笔耕不辍,民族不老 ——杨世祥和他的小说集《走出筲箕坪》谢志红 )
马海的散文在云南独树一帜,写小说是近几年的事,精练的笔调,干净的表述,风趣幽默的调侃,使他的小说在丽江众多作家中脱颖而出,他的小说发展空间大,在丽江小说界,前途不可限量。
丽江文联,致力于丽江小说作者的培养,在丽江当代本土文学系列丛书中出版《丽江小说选》,丽江古城文艺丛书中出版小说集《古城叙说》。
丽江市委、市政府拿出资金,成立丽江社科基金,每年资助作家出版书籍。这对丽江文学的发展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2011年到2016年丽江社科基金资助出版的小说集就有:2011年,小说集《丽江三部曲》蔡晓龄,小说集《县妇联挂钩》木祥;2012年,小说集《雪山水城》赵晓梅,小说集《苦涩的蜂蜜》何顺学;2013年,小说集《一路情歌一路酒》杨世祥,长篇小说《边屯》胡继惠,小说集《纳西情殇》和凤琼;2014年,小说集《暗流涌动》蒋玉平,长篇小说《春天里的故事》子朝亮;2015年,小说集《爱相随》尹晓燕,长篇小说《卑鄙的我》李勋阳;2016年,儿童文学集《陈小西上学记》何顺学。
在丽江写小说的人,尽管他们禀赋不一,爱好各异,艺术修养参差不齐,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每个小说写作者都有民族文化的背景。丽江小说,民族文化是它的底色。每一个作家讲述的都是这个地方的故事,过去的,当下的,只是讲述的方法不一样。纳西族的东巴文化、永胜的边屯文化、彝族的毕摩文化、傈僳族的比帕文化、普米族的韩归文化、摩梭人的母系大家庭文化,都是作家笔下丰富的写作素材。
比如彝族作家黑羊,写彝族村子里的事得心应手,他能把古老的民族文化融入现代彝族人的语言、处世的方式和行动中,让我们在矛盾中看到人性的亮色。纳西族作家和凤琼,写纳西村寨的故事时间要拉得开一些,在仿佛是过去的故事中,表达出纳西族心灵深处歌颂的真善美,用纳西的东巴文化中的精髓诠释生活,找到心灵的温暖。而傈僳族作家杨世祥,写作发生在傈僳山寨的故事,总是和傈僳族的传说、傈僳人认识世界的方式结合,把一个个故事处理得出人意料,虽然生活艰辛,却总是幽默乐观地对待。三个民族作家都写出自己民族底层的人辛苦却不心苦的、积极乐观的精神。正如严歌苓说:“让我印象更深的,是在苦难中起舞的人性。活着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活着就要有欢乐,这或许就是人类之所以可以延续不枯竭的生命力所在。”三个民族作家,三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殊途同归,他们源头都在自己的民族文化里。
丽江民族文化异彩纷呈,作家沉浸在民族文化的写作中,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张艺谋把丽江各民族文化,用实景演出,成为《印象丽江》,宋城把丽江民族歌舞改良搬上舞台,加上现代声光效果,成了《丽江千古情》。这对丽江的小说家是一个启示:如何把我们的优势民族文化资源与现代表达方式、思维方式、现代科技接轨,是丽江小说的一个努力方向。
在这里,我觉得丽江小说,或者说所有文学创作,都可以向云南白药学习。云南白药主药三七、滇重楼、草乌、独定子都产自云南,有神秘配方,过去管用,今天管用,依然大放异彩。小说的原药,是云南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和形态各异的当下生活,这个配方就是艺术家的艺术创造,在这个配方下就可能产生大美的艺术品。张艺谋的《印象丽江》,杨丽萍的《云南印象》成功了,《云南的响声》成功了,这对丽江文艺创作是绝好的启示。
另外一个例子是J.K.罗琳。英国女作家,离婚,生活没着落,在妹妹的餐馆用账本写作。这在我们这里,她是怨妇,是弱势群体,是精准扶贫的对象。她应该写她的苦难史,是那个阶层的代言人。她写了,写的是《哈利波特》。一下子红遍全球,还一发不可收拾,连写七部,拍成的电影,家喻户晓。 这个例子,对我们有极大的启示。在丽江,题材不一定只能写丽江,创作手法也没有限定只能现实主义,可以百花齐放。
互联网,它把大家放在一个平台上交流。只要写小说,你是陕西的,西藏的,北京的,丽江的都在一个平台上展示。唯一的评判标准就是质量,这对丽江小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再是闭门造车,不再是孤芳自赏。可以说现在没有埋没人才的说法,有才能尽可以展示,有想法都可以尝试。有时你觉得是黄钟大吕,也许被人认为是野腔野调;有时你认为是小品,也许在另一个地方是经典。丽江小说也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
小说的最能打动一般阅读者的是细节,是引人入胜的情节。所以精彩的细节,丝丝入扣的情节,是优秀小说的必备条件。 对于小说创作者,还要研究语言,推敲结构,这些都具备了,才能让他们埋头细读。从某种程度上说,小说也是个技术活。没有好的技术,好的材料也可能出一般的作品。还有的存在偏见,把品位不好的素材当宝贝,细心加工打磨,浪费了时间和才华。归结起来,许多小说是原材料的出售,还没有加入精细加工的阶段。丽江小说,发展空间大,可以操作的方向多。
我们说的向下,就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远方就是加强学习,提高素养。这是老生常谈,却也是提高作家水平的不二法门。那么,丽江小说缺什么呢?我们看到谢有顺的论述: “很长一段时间来,中国小说正在失去面对基本事实、重大问题的能力。私人经验的泛滥,使小说叙事日益小事化、琐碎化;那些浩大、强悍的生存真实、心灵苦难,已经很难引起作家的注意;文学正在从精神领域退场,正在丧失面向心灵世界发声的自觉。” 《极致叙事的当下意义——重读〈日光流年〉所想到的》。这就是我们缺少的,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现在丽江小说家,除和晓梅外,没有特别突出的。小说在省外及全国影响不大的原因,是著名作家少,没有形成规模。单打独斗,笔会很少,交流机会少,没形成合力。有的自以为是,夜郎自大。有的不屑于交流,孤芳自赏,文学理念或表达方式老套。有的作者读书少,或者不读周围作家的作品。有一些,把自己的认识,当作民族文化,自以为是,外人看起来却莫名其妙。这样浪费了多少才华!
丽江小说还存在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浮躁,急,没让心慢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像快涨的水泡茶,总欠那纯正味道。艺术作品有的需要时间沉淀,有的需要互相比较。有的需要加点色彩,有的需要打碎,它才能产生美的艺术魅力! 我们的作者有的太忠实于素材,有的是零散采集,分离不出真善美。有的没有热情,寡淡,有的刚进入佳境,就戛然而止,甚是可惜。
次仁罗布说:“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中,还应该更多地以当地历史、社会的变迁为主线,在变化的时间和空间中,挖掘不变的‘美’,集中展示作者对人性的关怀、对人类命运的关注,将生命的体验直观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并使之获得美的享受。只有具备了这种灵魂品质的文学创作,才能被世界认可。” 次仁罗布说的是我们突围的一个突破口,实践下去,定有收获。
杨瑞洪 高原·阳光NO.3 175×175cm 布面油画 2005
(作者单位:宁蒗县文联)
责任编辑:万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