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文化自信 讲好铁路故事

2017-03-18 21:03李伟
中国铁路文艺 2017年3期
关键词:蒸汽机车煤窑乘务员

李伟

2016年12月21日,“2013—2015年度赵树理文学奖”正式揭晓。我局作家成龙创作的《高铁穿越煤窑村》榮获中篇小说奖。“赵树理文学奖”是由山西省委、省政府设立,以“山药蛋派”的代表人物、文学家赵树理名字命名的、由山西省作家协会承办的文学奖项。本次获奖作品共13项36部(篇)。

成龙,本名郭保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路局传媒中心副主任。20世纪80年代以来,笔耕不辍,在坚持文学创作的同时,深入铁路运输一线,创作出大量的报告文学和长篇通讯等。30多年来,创作了数百万字的文学作品。

《高铁穿越煤窑村》内容简介:(小说发表在《中国铁路文艺》2014 年第12 期)

《高铁穿越煤窑村》是作家成龙于2013年初创作的一部近4万字的中篇小说。作品以山西吕梁煤乡为背景,以建设高铁的工程标段征拆为视角,揭示了高铁即将铺设、征地、穿越煤窑村期间的矛盾冲突。表现了煤老板一家人面对高铁征地的不同态度和日常生活,同时再现了中国农村孝敬父母的优良传统与重男轻女的陈旧观念。小说的结尾为读者隐喻了高铁线路的开工与建设,改变了煤老板“贾四狗”与妻子“柴翠翠”以及子女的人生走向,同时又表现了煤老板“贾四狗”在四川汶川大地震之后不惜生命危险,亲自押运车队为灾区捐献食物而失去了一条腿的善举,作品关注现实,具有正能量,为读者留下深印象。

“赵树理文学奖”评委对《高铁穿越煤窑村》的评语:

作品记述了某地因修建高速铁路征用土地,引发的一系列矛盾冲突,真实地表现了当代农村道德价值观的复杂形态和建设者的智慧,并且将两条线索有机地融为一体,较好地把握了人物性格,也有真实的场景展示。作品生动表现了当下中国面临的问题及其发展进步的必然趋势。

李:首先祝贺你获得“赵树理文学奖”。我知道你父亲也是铁路职工。老人家在世时,听说给你起名字也与他的职业有关,用了保安全的“保安”两个字,可见他对铁路的深厚感情。按这样算的话,你应该属于“铁二代”了。

成:没错。家父在世时,您与他老人家也非常熟悉。老头开了大半辈子火车,也就是靠着没日没夜在南同蒲线上值乘,把我们5个姊妹拉扯大。我是姊妹中最小的一个。我出生时,他老人家正担当南同蒲线的乘务,所以给我起的大名叫“保安”,小名却起了个“成龙”——可能是想“望子成龙”吧!

李:我有这样的体会,文学创作大部分是来源于我们童年的记忆。在你的青少年时期,你对铁路有哪些印象?或者说铁路给你留下了什么记忆?

成:我少年时是在黑土巷和永定路铁路宿舍长大的。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同学、朋友和邻居家的父母、子女都在铁路上工作,涉及车、机、工、电、辆和车站、客运段。对铁路的优越感,是在我上育英中学之后。这所中学里地方的孩子居多,尤其是同班同学,一听我们是铁路宿舍的人,目光中都或多或少透着一丝羡慕的神情。他们常问我的是:“你们坐火车花不花钱?”我当然神气活现,吹牛:“别说坐火车,就是坐火车头我也不花钱——我爸就是开火车的!”

李:一个作家拥有什么样的文化背景、知识结构、生活经历,最终都会反映在他的作品里面。这一点在小说创作中尤为明显,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决定着作品的成色。

成:真没错。一个作家的童年记忆会影响他一生的创作主题与方向。我上初中时,曾经在太铁俱乐部,也就是现在的太铁职工文化广场,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素描。直到我顶替父亲子承父业也成为一名蒸汽机车司炉后,刚开始几年,每次出乘我都带着一个《速写本》,趁机车停车时,画司机开车的样子,或画副司机投煤的动作,或画他们在乘务员公寓吃饭、睡觉的速写。渐渐地,我觉得画画不适合机车乘务员,不方便,还影响司机、副司机工作和休息。

李:写作往往始于阅读,没有阅读就没有写作。阅读就是让我们在已建立起的中外文学系统中找到可以参照的坐标。你的写作最初受到哪些重要作家的影响或启发?

成:把《速写本》搁置后,我开始买一些文学期刊,譬如《当代》《十月》《钟山》和《收获》之类在机车停车时、公寓休班时玩命地读。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1983、1984年,我们的机车在原平站驻点加补,休班也回不了太原的家,只能住在原平车站附近的一个日本人遗留下来的乘务员公寓里。一天,我躺在那个阴暗的公寓里读了铁凝一个名为《哦,香雪》的短篇小说。故事讲的是一个大山里的小火车站,每天有一趟绿皮列车要在这里停靠。于是附近村庄里一个叫香雪的小姑娘就趁短短的一两分钟停车时间,将自己采摘的山货隔着车窗,向车厢里的旅客兜售……慢慢地,香雪也随着远去的列车飞出大山之外…

李:这篇小说的确是上世纪80年代的经典。我读中专的时候也读到过,特别是它在结构故事和语言艺术上突破了传统的叙述方式,成为那个时期有广泛影响的小说之一。

成:少年轻狂。读罢《哦,香雪》这篇小说,我突然之间觉得:哦,这故事呀,我们铁路多的是。我也能写得出来!想写可没大些的纸用来打草稿呀——买信纸或稿纸吧,贵,一分钱两张,用来打草稿舍不得。后来,我那时的邻居、现今的妻子就从她们卖糕点的商店里,给我拿回一沓包点心的那种又粗又厚又黄的草板纸。我在包点心的草板纸上打好草稿,再誊写到名副其实的“洛阳纸贵”的稿纸上。然后再将手稿交到送我草板纸的邻居(后来成了我妻子)的手里,委托她投往全国不同的文学期刊社。如此投稿足足投了有两年之久,当然是或石沉大海,或退稿连连。直到现今,偶尔说起来,我妻子还委屈地说:那时我也傻,你光让去邮局投稿,也不给我钱,不知道我给你贴了多少不明不白的邮费!

李:我们俩都是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写作的,受到了新时期文学的深刻影响。现在回头想,它几乎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文艺底色。

成:80年代是改革开放之后文学最鼎盛、最火的时期。甭说谁的手写体能在报刊上变成铅字,就是谁谁谁被别人称为“文学青年”都能被漂亮姑娘或俊小伙高看一眼!我就是在当时还没有成为我妻子的她的那种鼓励、信任和仰慕的眼神中,苦苦耕耘、默默反思——为什么我写的字就变不成铅字、换不来稿费呢?忽然有一天,我在我们机务段里遇见一张名为《人民铁道》报的报纸。第四版上有小说和散文、诗歌。我如获至宝,似乎找到了“家”的地址与方向。

李:我们常说,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我理解,这决不是一句空话,而且越来越感到它的重要性。小说讲究叙事和细节,如果没有丰富扎实的生活,即便是你有很好的想象力,細节也很难写精致了。因为小说的核心是细节。

成:我觉得吧,诗人靠的是哲人般的灵光,小说创作是靠的生活的积累。经过对《人民铁道》报上发表的小说反复研读,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叫做题材和语言了。也就在这当口,我们机务段担当的石太线开始上马电力机车,同样担当的北同蒲线却仍然使用着蒸汽机车。一个段,两种工作环境,电力机车乘务员,干净、省劲、体面;蒸汽机车乘务员依然是“远看像逃荒的,近看像要饭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机务段的”。工作环境变了,自然行头也有区别了:电力机车乘务员出退勤背的是皮革缝制的背包,蒸汽机车乘务员仍然手里拎着的是藤条编织的篮子。见此情景,当时想上电力机车却因文化等原因没考上的蒸汽机车乘务员,出于“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在段里见了背着皮革包的电力机车乘务员,就会恶狠狠地诅咒道:篮子换了个破包就看不出你是个乘务员啦?当时,我猛然间从这句话里悟到一个极具时代背景的小说题材。

李:你公开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是铁路题材吗?

成:是的。那是我结合自己顶替父亲担当蒸汽机车乘务员的真实生活,虚构的一个故事:蒸汽机车司机的父亲退休后,将他执乘时用了多年的一个装油袍、饭盒和手电筒的篮子,交到子承父业的蒸汽机车乘务员的儿子手里。但当儿子担当了电力机车乘务员后,将篮子换成皮革背包后,已经退休的父亲看见儿子从家出勤走时没有再拎篮子,立刻,父子两个因《篮子》产生了激烈的观念、心理与时代背景不同的矛盾与争执……这篇名为《篮子》的小说投到《人民铁道》报后,很快被采用发表了——这就是我的小说处女作。

《篮子》发表时,我还是一个22岁的蒸汽机车司炉。但上苍让我遇到了一位文学启蒙的恩师——当时分局党委宣传部文协的何其山秘书长。至今我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我的工作单位。《篮子》发表后不久,我突然在段里接到一个通知,让我翌日去分局宣传部找个姓何的老师。我诚惶诚恐、如约而至。在何其山老师的鼓励、教诲下,我的小说和报告文学作品渐渐发表于省市、路内各种报刊。

李:对于作者来说,“处女作”的发表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它不仅仅是对作品本身的肯定,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成:是这样的。很快,我被段长抽调到办公室助勤,开始学习公文写作。我从给段领导写总结、讲话,直到给段绿化办、食堂和武装写经验材料,以及大量的新闻稿件。同时,我利用业余时间创作了机务题材的短篇小说《区间》,铁路子弟题材的中篇小说《此时,甲肝正流行》和为数可观的铁路题材的散文。正式调到分局文协后,我又创作了中篇小说《黄色演义》《崴泥》《提速提速》及短篇系列小说《直快乘务组》……从80年代后期起,我就立志今生在铁路这两条钢轨上一直写下去。

李:写作的人都是孤独的长跑者,重要的是能坚持下来。写作若修行,就是要不断地改变自己。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战争年代的士兵,起初当兵只是为了吃饱饭,但到后来在革命的队伍里有了信仰,有了主义,就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

成:我觉得一个能写得长远的作者,应该具备两种情怀:一是感恩;二是自省!只有感恩生活的赐予,才能有一颗积极向上、向善的心态;唯有不断地自省,才能觉悟到人心的善恶。说到我自个儿,到现在还有一些已经退休的老文学爱好者能记得我1992年夏天在原平站开笔会时,我讲的一句话:分局让我们一年写10个月的小说,到了关键时刻,让我们拿出两个月为局里写写报告文学和长篇通讯,我们没有理由不拿局里的工作当成一件艺术品来好好写!

这十多年来,相比起小说创作来,我写局里的报告文学、长篇通讯和电视专题片解说词要更多一些。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印证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的“解决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以及高尔基说的“生活是艺术的母亲”,还有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上讲的“用积极的文艺歌颂人民”……作为一个太原局的文艺工作者、一个宣传干部,不来回走几趟大秦线,不与机车乘务员、调车员和接触网工交成无话不说的兄弟、哥们儿,你就没有“火热的生活”。再说了,一个写作者连真实的新闻事件和故事都写得少盐寡味、假眉假式,想必写篇小说就更虚假得无边无际了。

李:你这次获奖的小说,我还没来得及认真地看,回头要好好地学习一下。《高铁穿越煤窑村》主要写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成:返回头,说到这次获“赵奖”的中篇小说《高铁穿越煤窑村》,我是在2012年12月创作的,在2013年第一期《大秦风》上发表时,标题叫《高铁标段》。之前,2009年咱们局开通运营了石太客专时,正是“山西煤老板”名扬天下的时候。从那时起,我就影影绰绰感觉到这是一个有大背景的题材。偶尔,我就想,假如像产煤的阳泉、平定、吕梁一带高铁线路规划时必须得侵占煤老板的煤矿时,那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我开始设计人物、角度与语言风格。

李:这是一个比较新的题材,也具有时代感和故事性。在写作的过程中你是如何安排故事、把握节奏,从什么角度进入叙事的切入点?

成:小说创作是一个一见钟情、恋爱、结婚、受孕、怀孕、胎教、直到分娩的过程——急是急不来的,太急了甚至会生产出“怪胎”,害人伤已、劳命伤身。刚写到《高》的三分之一时,我仍立足在铁路工程部门建高铁怎么怎么难上,情节接触到煤老板的妻子“柴翠翠”后,我觉得寓意豁然深邃起来:一场最具现代化铁路运输方式的高速列车与最具古老行业的煤窑叠加、交集到一起时,带来的必定有观念、习俗和金钱与欲望的较量……后面的人物个性、情节走向与语言风格,已经由不得我(作者)把控、摆布了。

2013年初《高铁标段》在《大秦风》上首发后,有一些读者问我:“标段”是什么?我告诉他们,“标段”是一个建设区段的施工任务。解释多了,我又开始返回头来思考起了这部中篇小说的标题。起了几个都不太理想的情况下,我索性起了个大白话的标题《高铁穿越煤窑村》。我想,虽然没意境,至少省去解释“标段”的问题——这个改名的过程,我又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最后在2014年第12期《中国铁路文艺》公开发表时,编辑也觉得标题挺好。

李:你选择这个小说参评有什么考虑吗?你觉得它能代表你目前这个阶段创作的整体水平吗?

成:2016年初,我参加山西作家协会例行的全委会会议时,得知要评选“赵奖”消息,随后又接到报送作品的文件。我是一个非常没有自信心的老文学爱好者,知道评“赵奖”很严很难、竞争也很激烈。所以我在路局文学圈里与写小说的几位作者通了话,鼓励他(她)们尽快报送作品。最后我们局只报送了一部短篇小说和我的一部中篇小说。11月7日,《山西日报》公示出备选作品名单,我局的作品全部进入初评备选之列。12月21日,《山西晚报》与搜狐网揭晓2013年—2015年度“赵树理文学奖获奖名单”。遗憾的是,我局报送的短篇小说没有最终获奖。当即,我用微信鼓励这位女作者:既然我们追求着文学梦,我们就要坚持下去!

其实获奖与不获奖,对一个铁路企业里爱好文学30多年的人来说,不代表着什么。就如同一名值乘中的机车司机在一个中途停靠的车站,从机车上下来例行检查一次机车的设备状况,然后再登上机车,继续自己担当的乘务工作一样。回想我们家三代人在铁路工作与生活的过往,我为铁路人的严谨、守时和无条件的担当、奉献而骄傲、自信,所以我愿把对铁路的爱依然倾注笔端,把铁路人的故事写入每页纸的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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