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睛之笔——评小说《紫色》白人角色设计

靳爱心

(河南工程学院 外语学院， 郑州 451191)

点睛之笔——评小说《紫色》白人角色设计

靳爱心

(河南工程学院 外语学院， 郑州 451191)

美国黑人女作家爱丽丝·沃克的小说《紫色》是一部黑人女性小说，以黑人女性的生活为主线，对白人的描述不多。然而，其中的白人角色设计却升华了小说的主题，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本文从三个层面论述白人角色设计的点睛作用：第一，在女主人公西莉生父及继父的遭遇中，设计了迫害黑人的白人民众角色，反映了种族问题的民间矛盾；第二，在描述美国黑人女性的生活时，设计了白人市长及其夫人的角色，将种族问题上升到了国家层面；第三，在非洲黑人的生活中，设计了蛮横霸道的英国白人角色，揭示了种族问题的世界性。小说中白人角色设计可谓是整个小说的点睛之笔。

点睛之笔；小说《紫色》；白人角色设计

爱丽丝·沃克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普利策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小说《紫色》(The Color Purple)是她的成名作和代表作。《紫色》创作于1982年，获得了美国文学界和评论界的一致好评，除获得普利策奖外，还荣获了代表美国文学最高荣誉的另外两个大奖：美国国家图书奖和全国书评家协会奖。沃克被誉为是一位“全面代表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家”[1]。 小说《紫色》被称为永恒的经典,是世界上被重读次数最多的文学作品之一[2]。1985年，美国著名大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将小说《紫色》拍成同名电影，《紫色》更是声名远播，成为许多世界文学爱好者的必读作品。

《紫色》主要讲述了美国黑人女性在父权制、夫权制及种族歧视社会下的悲惨命运及实现自我救赎，走向自由独立的故事。小说主要着笔于黑人女性生活，以女主人公西莉、奈提的故事展开，穿插了西莉丈夫X先生的情人秀格、儿媳索菲亚及斯贵克的故事，以西莉向上帝的诉说及她和妹妹奈提的书信展开故事情节，反映了日常生活中美国黑人男性欺压黑人女性，黑人父亲控制儿女，黑人女性低下卑微屈辱的不幸生活，同时也描述了非洲黑人传统封闭落后的生活状态。除了对黑人内部生活进行描述外，作者也穿插了白人角色。对白人为数不多的描述，升华了小说的主题。在描述女主人公西莉的悲惨生活时，提到了白人对她生父及家庭的无端残忍迫害；在描述美国黑人女性的生活时，描述了白人市长及其夫人对待黑人虚伪狠毒的行为举止；在描述非洲黑人的生活时，描述了英国白人在非洲的蛮横行为。这些穿插黑人生活的白人角色，虽然着笔不多，却生动形象地反映了美国白人及世界白人以自己为中心，对黑人表面慈善、实质虚伪残忍的生活态度和内心深处对黑人歧视霸道的人性特质，揭示了黑人问题的世界性，可谓是整个小说的点睛之笔。

一、西莉生父遭遇白人的残忍迫害，映射美国民间种族矛盾

《紫色》中西莉生父和继父的遭遇反映了白人民众对黑人的歧视和欺压，映射了美国白人和黑人之间的种族问题，是美国种族矛盾在民间的体现。

《紫色》女主人公西莉被她称之为“Pa”的“父亲”霸占，生了两个孩子，都被“父亲”偷偷送于他人。“父亲”威吓她，不准她告诉母亲，否则她的母亲将会遭殃。不明真相的母亲连病带气死了。“父亲”厌倦了西莉，又打起来她妹妹奈提的主意。后来，“父亲”又做主将西莉嫁给已有四个孩子的鳏夫X先生，西莉从父权压制下的悲惨生活转移为被丈夫极度欺压的悲惨生活。这里，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黑人女性在父权制和夫权制压制下的悲惨无奈生活，黑人女性只不过是黑人男性泄欲和劳作、支使的工具而已，黑人男性无理、霸道、蛮横，黑人内部是极其不平等和混乱的；这样悲惨的画面让读者无比痛恨黑人男性，似乎他们才是黑人女性悲惨生活的制造者；同时，读者又会对西莉这样的黑人女性感到无奈和悲哀：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去反抗呢？就像鲁迅先生所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慨叹其愚昧不化，不懂为自己的权利和幸福而斗争。在这里，黑人男性的恶劣品性和黑人女性的懦弱无知强烈地占据了读者的心头。我们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而真相远非如此。黑人男性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女性亲人？在黑人女性面前，他们为什么如此地高傲和蛮横无理？为什么如此地肆无忌惮？真相在作者的描述中缓缓地浮出水面，尤其是白人慢慢地走进了这个故事，一切才真相大白。

和妹妹分离若干年后，西莉终于看到了妹妹奈提的信，从信中才知道，这个欺凌她们的“pa”并非西莉和奈提的生身父亲，而是她们的继父！为什么是继父？亲生父亲在哪里？原来她们的亲生父亲被白人私行弄死了！由于善于经营，西莉的父亲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白人认为抢了他们的营生，用私行处死了他！这个继父，西莉的“pa”看到了生存下去的“真相”。他欺骗了她们和她们的妈妈，占有了本该属于西莉姐妹的财产和营生，认为自己深喑在白人主宰的世界里如何美好地生存下去的真理。他说，由于西莉的生父不懂得如何与白人打交道才导致被白人私刑处死，而他自己对白人非常恭敬和忍让，并雇佣了白人伙计作为帮手才让生意顺利经营下去。言外之意，黑人生意做得好就侵犯了白人的利益，就要对白人恭敬礼让，就得给他们好处，否则就无法经营下去。他说，黑人遇到的麻烦是，一旦摆脱了奴隶制，他们就不知道给白人送东西了。但事实上，黑人应该给白人送东西。“我种下一颗种子之前，我就确定这颗、那颗、三颗中有一颗是为白人种的。”[3]由此，白人与黑人的种族矛盾问题开始浮出水面。黑人内部的矛盾逐步转向种族矛盾——白人对黑人的歧视和欺压，妒忌和残害，这才是美国黑人女性悲惨生活的根本原因。如果不是白人嫉妒西莉父亲的生意，他们就不会弄死他；如果西莉的父亲没有死，她所谓的继父“pa”就不能霸占她们的财产，她的母亲和她姐妹俩就不会受到他的欺压。作者并没有明确指出，也没有花费太多的笔墨，只是在姐妹俩的信中悄然提起，就使黑人两性之间的矛盾和问题自然地转向了黑人、白人种族之间的问题。黑人男性对女性的欺压决不是简简单单的黑人两性之间的内部问题，与白人对黑人的态度、看法和行为密切相关。这个问题反映了美国种族之间的民间矛盾，是普通白人对黑人的态度和做法，揭示了美国白人公众对黑人的普遍态度，反映了黑人受白人歧视和压制的普遍现象。对西莉生父遭遇的描述反映了美国种族问题的严重性，将黑人两性之间的矛盾巧妙地转移到美国白人与黑人之间的矛盾问题上来，显然是对小说主题的一个升华。

二、索菲亚遭遇市长及其夫人虚伪狠毒的行为，寓意种族问题上升到国家层面

如果西莉生父遭遇白人的事件反映了美国普通民众之间的种族矛盾，那么对黑人女性索菲亚遭遇白人市长及其夫人的描述，则使我们看到了掌握国家政权的白人对待黑人的态度。它不单单是普通种族矛盾问题，而是一种国家态度、国家问题，使美国白人和黑人之间的矛盾和问题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小说的主题也由此提升到了国家的层面。

小说《紫色》中，索菲亚是非常典型的女性代表之一。她身体强壮，个性刚烈，敢爱敢恨，非常富有反抗精神，一直为黑人男女不平等的生活而抗争。她认为，黑人女性在有男人的家里并不安全。她一生都在抗争，与父亲抗争，与兄弟抗争。“在哈波打我之前，我先把他打死!”[3]就是这样不服输的索菲亚，由于不满丈夫哈波试图对她的控制，在离家出走的时候遇到了白人市长和市长夫人米丽，她的人生从此改变了。米丽首先夸赞了索菲亚的孩子干净漂亮，接着就问索菲亚：“Would you like to work for me, be my maid?”[4](你愿意为我干活，当我的佣人吗？笔者注)连父兄、丈夫都不愿迁就的索菲亚又怎么乐意当别人的佣人？所以她回答“休想，决不可能”。这时候，作为市长的白人不仅气势汹汹地质问她，而且甩了她耳光。性情刚烈的索菲亚还了手。这样事态更加恶劣。警察来了，打了孩子们，打倒了索菲亚。索菲亚的脑袋被砸破，肋骨被打断，鼻子歪到了一边，眼睛瞎了一只。她全身肿胀，舌头肿得像手掌。索菲亚被判12年监禁，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再后来，性情刚烈、从不服输的索菲亚被迫做了市长和米丽家的佣人，随时听候他们的吩咐，变得唯唯诺诺，服服帖帖。一个倔强、勇敢、坚强、霸气的黑人女性被折磨的只剩下服从了。

再来看看市长夫人米丽对待索菲亚的态度，最妥帖的表达无疑为“虚伪的慈善、真实的残忍”。她表面上对黑人关怀、和善，见到黑人会主动搭讪，对黑人小孩温言软语，抚摸和夸赞，她自以为对黑人关心、仁厚，而实际上她的行为举止实实在在地反映了她内心深处对黑人的歧视和压制、排斥和不信任。她表面上夸赞索菲亚的孩子干净漂亮，实际上是为了让索菲亚做她的女佣，她甚至认为只有像索菲亚这样把孩子收拾的干净漂亮才有资格做她的女佣，一般的黑人连做她的佣人都不合格。让黑人做她的女佣就是她看得起黑人，是她赋予个别黑人的权利，不是每个黑人都有这个机会的。所以当索菲亚不愿意时，她是那么的吃惊和愤怒；表面上好心好意送索菲亚回家过圣诞节和家人孩子团聚，还允诺索菲亚可以在家待上一整天。而实际上却只不过是秀她虚伪的慈善，在米丽无法将车独自开走时，索菲亚提出让自己的妹夫、妹妹一块送她回去她还不愿意，非要索菲亚亲自送她回去，她的理由是：除了索菲亚，她不认识其他黑人，没法跟他们同行；除了索菲亚她不相信其他黑人，哪怕是索菲亚的亲戚和熟人。结果，索菲亚又陪她回去了，仅仅在家待了15分钟，而米丽还一直怪她忘恩负义，怪她为了在家多陪孩子一会，竟然要把她堂堂的市长夫人米丽丢给其他黑人送回家。实际上，这才是米丽对黑人真正的看法和认识，在她的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表面的承诺，好听的语言和貌似真诚的关心和问候，都不过是为了满足她自己内心的虚荣和优越感，满足她对黑人的“伪慈善感”。

作为国家机构和白人的代表人物，市长及其夫人米丽的态度无疑代表了当时美国政府和上层白人对黑人的态度和行为。市长既是白人，又是政府机构的权力代表，他的言行举止无疑代表了当时的美国政府。市长及其夫人米丽对索菲亚的行为举止显示了美国政府、美国这个国家机器对黑人的歧视。他们视黑人为下等公民，认为黑人只配当佣人，稍有不服和反抗就动用国家特权。在这样的白人统治的国家，黑人何有出头之日？小说《紫色》对市长及其夫人对索菲亚事件的描述，将种族矛盾从民间转向了国家层面，显然进一步提升了小说的思想意境和艺术深度。黑人女性的悲惨命运不仅来自于黑人男性的欺压，也不仅是普通白人的歧视，也包括白人控制的政府和国家对他们的歧视和压制。这不仅是种族问题，更是国家问题，只有国家从政策、态度和行为上解除了对黑人的偏见、歧视和压制，一视同仁，种族问题才能解决。

三、非洲黑人遭遇英国白人的蛮横行为，揭示种族问题上升到世界层面

小说《紫色》通过西莉的妹妹奈提的眼睛和笔触描述了非洲黑人的生活。白人奔赴非洲之前，奥林卡人过着种植、狩猎的平静生活。他们生活简朴、思想单纯、为人厚道，对远道而来的白人非常友好。而白人的到来不仅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而且破坏了他们的生存环境。更有甚者，他们被逼上了不为白人当苦工、卖力和交税就无法生存的境地。白人来了，奥林卡人礼貌地为他们准备饮食。而白人是如何做的呢？他们只顾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黑人的死活。他们砍掉了奥林卡人用来搭建屋顶的大叶子树，使奥林卡人居无定所；他们冲破了奥林卡人种植的土地，使他们无法营生；他们摧毁了奥林卡村，使他们要么背井离乡，要么成为白人的苦工；他们切断了奥林卡人的水源，使他们除了向白人交税买水再无免费的饮用水。精明自私的白人把单纯朴实的奥林卡人逼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奥林卡人先是礼貌地提出疑问，而后忍无可忍地要反抗。可是，白人有枪有军队，奥林卡人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对付白人。白人用军队和枪等暴力工具打压奥林卡人，奥林卡人无可奈何。整个地区都属于英国一家橡胶厂了。奥林卡人不再拥有自己的村子，他们必须交租；奥林卡人也不再拥有原属于自己的水源，他们必须交水税。若有不服，就有白人军队镇压。

由此可见，不仅美国内部存在着白人歧视、压制黑人的问题。放眼世界，欧洲白人凭借其比较发达的技术、相对发展的文化，疯狂掠夺着非洲黑人。奥林卡人的遭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白人只对黑人如此吗？19世纪英荷等国家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攫取大量经济政治利益，不顾被殖民国家人民的死活，造成了很多世界矛盾。同样，歧视犹太人问题，歧视黄人问题，及种族优越论都曾在世界上散播。这不仅是简单的种族问题，而是经济、技术较发达的国家、民族对经济、技术相对落后的国家、民族的掠夺和压制，是经济文化相对先进的国家、民族对经济文化相对落后，人性比较单纯、想法比较简单的国家、民族的欺压。所以，这不再是单纯的种族问题，也不仅是黑人和白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一个严重和普遍的世界问题，是全人类的问题。小说《紫色》以英国白人对待非洲黑人的角色描述，将小说主题上升到了世界层面。

一部小说的精妙之处不仅在于其故事情节的曲折感人、人物描写的栩栩如生、场景设计的微妙真实，不仅在于其写作手法的丰富独到，更在于其思想的深刻性和灵魂的深邃性。小说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其娱乐性和可读性，更在于其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和思想意蕴，甚至在于其哲学意义。而无论小说的哪一方面，都是通过写作手法实现的。写作手法是体现小说思想意境的主要方式和手段。小说《紫色》主要描述黑人女性生活，其思想主题却通过白人角色设计完成升华。每一次白人的出现，都使创作主题进一步升华。小说首先给我们呈现了女主人公西莉的悲惨生活：源于她的“pa”和丈夫X先生，我们看到了黑人内部的混乱和父权制、夫权制、男权制的残忍，而西莉生父的遭遇间接描写了普通白人对黑人的态度，让读者体悟到美国民间种族问题的存在。强势黑人女性索菲亚，不满黑人男性的欺凌，离家出走，却偶遇了白人市长及其夫人，强势的她从此过上了被白人驯服的凄惨生活。可见，黑人女性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黑人男性的问题，更是美国白人政府的歧视和欺压。由此，黑人两性之间的问题，黑人白人之间的种族问题上升到了国家层面，成了国家问题。同样，奈提所见证的英国白人对待非洲黑人的问题，则使种族问题上升到了世界层面。这是一个世界问题，是全人类的问题。它不仅仅是黑人内部的问题，也不仅仅是黑人和白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不同种族之间、不同国家之间、不同文化之间的问题。只有全人类共同努力，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普遍性和严重性，积极面对这个问题，才可以解决它，营造一个和谐安宁的世界。这个深刻的思想主题是通过对白人角色设计实现的，白人角色设计可谓是小说《紫色》的点睛之笔。

[1] Bloom, Harold.AliceWalker’sTheColorPurple[M].New York: Chelsea House Publications, 2000.

[2] 王晓英. 走向完整生存的追寻：艾丽丝·沃克妇女主义文学创作研究[M].苏州大学出版社，2008.

[3] 艾丽丝·沃克.紫色[M].杨仁敬，译.沈阳：沈阳出版社，1999.

[4] Alice Walker.The Color Purple[M].New York: Washington Square Press, 1982.

[责任编辑宋占业]

TheFinshingTouch——Comment on the white character design in the novel Purple

JIN Ai-xin

(Henan Institute of Engineering, Zhengzhou 451191, China)

The novel Purple by Alice Walker, a black American woman writer, is a black female novel. The description of the black people is based on the life of black women, with few words on white character. However, the white character design has upgraded the theme of the novel and become the finshing touch. This paper, from three aspects, discusses the punchline function of the white character design: firstly, in the encounter of the heroine Celie’s father and stepfather, the persecution of black by white people reflects the racial folk contradiction; secondly, in the description of the black women’s life, the design of the white mayor and his wife grades up the racial problem to the national level; third, in African life, the design of despotic white British reveals the world ethnic issues. White character design in this novel purple is the punchline.

the finshing touch; Purple; white character design

2017-07-13

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指导性计划项目“爱丽丝·沃克小说《紫色》的文化解读”的阶段性成果，课题编号2017-ZDJH-015

靳爱心(1976-)，女，河南淮阳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

10.3969/j.issn.1671-7864.2017.06.010

I106.4

A

1671-7864(2017)06-003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