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克拉夫话语框架下林纾翻译的文体论

2017-03-12 14:17
林区教学 2017年10期
关键词:林纾古文文体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 英语系,福州 350202)

费尔克拉夫话语框架下林纾翻译的文体论

陈玮

(福州外语外贸学院 英语系,福州 350202)

以费尔克拉夫话语分析的视角来探讨近代中国的翻译家林纾的翻译文本,力图在此框架内解读林纾翻译的文本模式,解析林纾翻译的文体特征和文本生成。

翻译文体;文本生成;文体

一、前言

作为20世纪初中国享有盛誉的文学家和翻译家,林纾的一生著作颇丰,写了大量的散文、小说、诗歌和文论作品。在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林纾通过他的小说翻译征服了广大读者。他的翻译作品脍炙人口,康有为和胡适对他都有很高的评价。

二、域外小说的翻译文体论

林纾翻译的域外小说种类众多,其翻译文体受到创作文体的直接影响[1]。何为“文体”呢?可以从狭义和广义两个层面来理解。申丹指出,狭义上的文体指具备文学语言艺术特征的文学文体[2]。童炳庆提出,广义上的文体指反映作家多层次精神世界的文本形式[3]。广义的文体侧重于语体和风格,而狭义的文体则由表及里,推至“人”“社会”“文化”,进一步推动了对文体的认识[4]。杨丽华提出,翻译文体的选择是一个动态的生成过程。域外小说翻译文体的语体选择和风格形成,由译者、译文读者、翻译文化策略等因素决定。作为翻译过程的主体,译者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翻译文体的生成。译者选择翻译文本的词汇、句法,受到其本人文学修为的主宰。同时,翻译文本的生成也会受到译文读者的影响。译文读者对译文文体的心理期待是基于其自身的思维习惯和阅读习惯而存在的。译文读者间接影响了译者对译文读者的定位。翻译文体的面貌受到了作为深层因素的翻译文化策略的影响[4]。

三、林纾翻译的文体特征

众所周知,由于多年对先秦两汉以及唐宋文章的研究,林纾拥有深厚的古文造诣。惯做“古文”的林纾,在小说翻译上充分体现了言必“左、马、班、韩”的古文素养。杨丽华提出,在语体方面,主要表现在对先秦词法和句法的模仿:

第一,在林纾翻译的小说中采用了以“单音词为主”[5]特征的先秦词法。

第二,在林译中模仿先秦词法的词类活用。作为先秦词法的一项显著特征,词类活用有大量的例子,表现在形容词与副词、名词与动词、介词与连词之间的词类活用。可以在林纾翻译的文本中找到大量词类活用的例子。针对名词活用为动词的用法,举几个例子:

(1)与歇同客于微臬司。(《吟边燕语·肉劵》)

(2)彼毛登妇,……甚欲偶我。(《迦茵小传》)

句(1)中的“客”和句(2)中的“偶”,本来皆为名词,但是在林译文中担当了动词。

第三,林纾在翻译文本中使用了一些在先秦很流行的、深奥的词。在林纾的文本中大量使用了这些表示事物、动作或状态的名词、动词和形容词,如:

(3)劳劳执爨,如中馈人。(《块肉余生述》)

(4)不意竟有人欲攫取以去,爨之南省。(《黑奴吁天录》)

句(3)中的“爨”是指称烧火做饭的名词,句(4)中的“爨”是指称出售某物的动词。

第四,在文本中遵循先秦语气词用法。在先秦时期语气词逐渐产生和发展。林纾在翻译的文本中使用了表陈述的“用”“矣”和表疑问的“乎”“耶”“欤”“哉”,如:

(5)善信以礼款我,即所以礼天主也。(《撒克逊劫后英雄略》)

第五,模仿先秦疑问句和否定句的句序。先秦汉语有一个语言特征,即在动词之前放置疑问代词和否定句中代词宾语,产生倒装结构,如:“无父何怙?无母何恃?”(《诗·小雅·蓼莪》)林纾在翻译中使用了代词宾语前置这一先秦句法规则,如:

(6)非托君之子,更将谁托?(《迦茵小传》)

第六,模仿先秦判断句式。林纾在翻译中使用了先秦汉语的两种判断句句式:第一种是主语后加“者”和表语后加“也”的句型结构。第二种是主语后不加“者”而表语后加“也”的结构。如:

(7)歇洛克者,犹太硕腹贾也。(《吟边燕语·肉劵》)

第七,模仿先秦的被动句用法。林纾翻译中模仿的被动句主要分为两种类型:“见”字句和“为”字句,如:

(8)时大安的及母见拯于渔者。(《吟边燕语·挛语》)

(9)为寒威所逼。(《块肉余生述》)[2]

由于林纾所译文类为小说,为实现最大化相似度,林纾在译文中打破古文的约束,加入轻儇语、白话口语词、东人新名词(指从日本输入的外来语)等古文不相容的成分。

四、林纾翻译的风格

杨丽华提出,作为一位具有很深古文素养的创作者,林纾的小说翻译受到当时最大的散文流派桐城派的影响。严净雅洁、静重博厚的文风是当时桐城派的特色。林纾通过模仿先秦的词法和句法实现译文的“雅”。具有先秦特征的实词、语气词、判断句、被动句、倒装句在林纾的小说翻译文本中被大量运用。译文语言在这些修辞手段的综合运用下越来越规范和纯洁,显得古朴典雅。同时,林纾为了实现译文的“洁”,有时擅自修改文章内容[4]。

除了在小说翻译中传达“雅洁”风格外,林纾还擅长表达原文本的风格。林纾深厚的艺术鉴赏力使他具备了辨析外国文学家文风的能力。在翻译的作品中,林纾以扎实的语言运用能力有效地传达了这些风格。另外,林纾所翻译的小说对原文幽默风格的传达折服了很多的读者[4]。

五、林纾翻译的文体生成

林纾的译作是用仿古文的语言写成,而原作大多是用现代英语写成。林纾翻译时所采用的文言语体及所体现的雅洁风格,与原作的文体大相径庭。林纾译作所体现的文体特征,受到译者、译文读者和翻译文化策略三因素决定[4]。

杨丽华[4]认为,译者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翻译文体的生成。尽管林纾的译作由合作者口述加林纾笔译,但是其文体完全由林纾掌控。林纾一生与古文相伴,梳理林纾与古文的关系,有助于理解林译文体为何会呈现拟古文文体。首先,林纾自小习读古文,大量的古文阅读为后来的文学活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其次,林纾进行了大量的古文创作。他先后在商务印书馆出版多本古文集。再次,研习了一辈子古文的林纾编选和评论了不少古文,代表作品有《中学国文读本》等多篇作品。最后,林纾以古文教学作为他的终身事业,从未离开三尺讲台[4]。

作为翻译过程的客体,译文读者是影响译文文体生成的重要因素。那么,林纾的译文读者有哪些人呢?维新派的代表人物梁启超等人将变法成功的希望寄托在下层民众身上,因此林纾一度将普通民众当做他的目标读者[4]。然而,梁启超等人在翻译小说上的迅速失败,让林纾意识到域外小说的读者应为文人、士大夫。晚清时期的文人、士大夫长期浸淫于古文中,时代的变迁不会改变他们长期形成的思维模式、阅读习惯和语言表达方式。置身于封闭的文学圈内的他们对异域文化极为抵触,传统的文学观念在他们的头脑中根深叶茂。以文言为特征的正统文学在晚清文坛占据核心地位,文人、士大夫们坚持这种文学准则。在西方文学文化缺乏认知的背景下,采用文言文包装西文文学,给晚清读者似曾相识之感,有利于域外文学在中国的接纳。

[1]Fairclough,Norman.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M]. Cambridg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1992.

[2]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73.

[3]童炳庆.文体与文体的创造[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1.

[4]杨丽华.林纾翻译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2.

[5]王力.汉语语法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

10.3969/j.issn.1008-6714.2017.10.021

H319

A

1008-6714(2017)10-0045-02

2017-06-23

陈玮(1978—),男,福建福州人,讲师,硕士,从事语用学及翻译教学研究。

〔责任编辑:钱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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