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杨 维
我在刚接过高一AP班班主任不久,就遇到让我抓耳挠腮的学生了,是个女生。高一第一次班会课是年级统一的生涯规划课,课上有两个活动,一个是画自己的生命线,另外一个是写下自己高中三年的规划。第一个画生命线是先假设自己的寿命,比如说80岁,然后在你的生命线上把让你印象深刻或对你人生产生重大影响的时刻用代表不同心情的颜色的笔记录下来,第二个就不用我赘述了。活动刚开始,大家都比较新奇也做得比较认真,等到我在班里转了一圈后,发现大多数同学都完成得差不多时,我让小组长把生命线的图和计划表收齐后交给我。这时,有个女生就开始有异议了,“啊,这个为什么还要交啊?不是画给自己看的吗?”其他有个别学生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啊,我说,“没有人要看啊。只是收上来放到你们的档案袋里面替你们保管。”那个女生就说,“那没人看的话我们自己为什么不能保管了。”我说,“年级统一要求到时还要上交的。”因为有部分人没有完成三年规划,生命线和规划表就推迟到第二天早读时再收。第二天收的时候,其他学生都交了,唯独那个女生只交了一张生命线的图。并且看一眼就知道她是糊弄的,图上就简单的几个表情。我问她三年的规划表呢?她说丢了。我说,哦,我那还有多余的,我再给你一张,你今天完成后再给我吧。她嗯了一声,可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发现一张绿色的规划表就在她的桌斗里,有半张还露在外面,我质问她,你的规划表不就在桌斗里吗?她淡定地回答,哦,没看见。等我拿出她那张规划表时,发现已被揉的皱皱巴巴了。当时我就火了,我让她出去,到外面等我,等我整理完收上来的表以后,我来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什么不交生涯规划表,她很直接的大声回答我,我的生涯规划为什么要让别人看。我说,我说过了没人要看,就是放在档案袋里替你保管。她说,不需要,放在我脑子里就好了。我当时很无语,我说你确实不愿意交规划表是吗?她很干脆,是。我说那你回去吧,进教室我看着她揉的皱皱巴巴的规划表,特别生气,我说就算你不愿意交表也不能这么糟蹋别人的心血,这是教导处老师辛辛苦苦设计和打印出来的,她铺平那张已被揉过的纸,拿过来放在我收好的其他同学的规划表上面,还给您。我当时肺都快被气炸了,但我也知道再和她僵持下次只会让我彻底没面子。可以说,开学的第一节班会课让我和她都特别不开心。
难受归难受,但这个心结若不打开,估计我这个班主任接下来在同学面前会缺少威信,另外心情也会很郁闷。而那个学生在班里估计也会过得不开心。我仔细回想事情的过程,发现我有我的冲动之处,我没有放下老师的架子,用自己老师的身份去压迫学生服从我的命令,只不过和我对着干的这个学生个性太强,压根不会顾及老师的面子。我想当时既然知道她不愿意交她的生涯规划表,我看见她桌斗里的揉的皱巴的纸,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以先冷处理,然后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找她私下聊,可能就不会弄得彼此都不愉快了。这是其一,我处理事情的方式太简单粗暴;另外,我想我真的尊重学生了吗?她说得何尝没有道理呢,既然是写给自己的,为什么一定要上交呢,她就不愿意上交。我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在接下来的教育教学过程中,我不再和她提及此事,并且装作没发生过一样,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个学生,从不因为她和我起过冲突就故意冷落她,不给她机会。相反我会鼓励她多参与班级的建设,她英语基础特别好,每次英语成绩都特别好,我也会不失时机地表扬她,所以,后面我们的关系还算可以,至少没让她因为对我当初的抵触而导致她在班里学习和生活得不开心。
另外一个案例也是发生在一次班会课上,班会课一般是下午3:25上课,4:05下课。可那次班会课是年级统一的活动,诗朗诵。全年级统一去礼堂开展班会,每个班都会派出一到两个学生去参赛,一共可能有十几个节目,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四点了,这时班里有个男生对我说,老师,我们待会有吉他课能提前走吗?我问他们几点的吉他课,他们说5:30,我说你们能跟老师联系一下,推迟上课的时间,或者改天?另外一个学生就说,本来要上两个小时的吉他课,就已经很晚,回家还要写作业,没法再推迟了,改天也不现实。我说那就再等等吧,到五点再说。五点左右节目是结束了,接下来是颁奖和领导讲话,他们又要求走,我说马上就结束了,他们的耐心终于耗尽了,各种不耐烦,尤其是其中一个男生表现得尤为明显,总是没等台上的人讲完话就开始带头鼓掌,瞎吆喝,我示意了他一下,他装作没看见。散会后,我恰好在他后面走,我就说,“某某某,你就那么着急吗?老师话都没说完,你就带头起哄。”他装作没听见,从我面前快步走开了,等我回教室的时候早已不见踪影。
回家的路上我开始反思我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不当之处,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没有急他所急,想他所想。第二天早上早读的时候我把他叫到教室外面,先问他,昨天的课有没有迟到。他说,哦,没有。我说,那是不是没有吃晚饭,他说,路上吃了点的。然后我开始自我检讨,我说我昨天做得不太合适,应该早点让你们走就好了,不过我确实不曾想会拖到那么晚的。但反过来,咱虽然着急,但作为学生和听众起码的素质还是要有的,不能台上的人还没说完话就带头在下面鼓掌,瞎起哄啊。他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恩,昨天是有点急,以后会注意的。”我微笑着说,“这样没素质的事可不能有下次啦。”他忙点头道,“是,是,是”,然后我就让他进班继续早读了。这事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
回想这个案例,我想我之所以处理得比较成功,可能主要原因在于我确实真诚而平等的再和我的学生进行谈话,没有把自己放在老师的高度上,因此他感受到我的用心,也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我的教育。
对比两个教育案例,处理的方式不同,结果也大相径庭。一个让双方郁闷,一个让彼此释怀。两个的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对学生的爱才会负责任地针对学生身上出现的问题去给予合适的引导,但前一个强力抵触,后一个欣然接受。到底该如何去给予学生爱?我想在引导学生时,应该是多站在学生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如流水般慢慢去浸润学生的心灵,让他或她能产生共鸣。这可能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