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宁
(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0)
“风骨说”与先秦儒学中刚健中正的人格
李宁宁
(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0)
“风骨说”是刘勰《文心雕龙》创作论中一个重要的文学理论,其与先秦儒学所倡导的刚健中正的人格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要探究“风骨”与先秦儒学这一人格的关系,首先必须明确人格的定义以及先秦儒家人格,然后追溯“风骨”的文化根源,正是先秦儒学中刚健中正的人格。此外,结合先秦儒学元典进行具体分析,不仅可以看出“风骨”对先秦儒学中刚健中正人格的继承,更能体悟到刘勰在“风骨说”中对这一人格的深化和发展。因此,“风骨说”之于先秦儒学中刚健中正的人格,正是一种继承与创新的关系。
“风骨”;先秦儒学;刚健中正;人格
“风骨说”作为中国古代一个引人注目的文学批评理论,刘勰在《风骨篇》中却并未将其具体定义,这导致后世学者对“风骨说”的内涵进行了多达十余种的阐释与论争。对龙学研究者们孜孜不倦的探讨,张少康先生则认为以往关于“风骨说”的研究“偏重于从文学理论批评中有关‘风骨’的论述,来对‘风骨’的具体含义作诠释,而较少从广阔的中国历史文化背景上来考察‘风骨’的意义和价值”[1]。的确,张少康先生的论点颇为中肯地点出了一直以来“风骨说”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基于上述观点,笔者也认为学者们在今后“风骨说”的研究中不应该过分注重字面的推敲和理解,而应放宽视域,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去剖析“风骨”的深层意蕴。
那么,将“风骨说”的研究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自然避不开其与儒家思想的渊源。推崇儒家是刘勰论文的一贯风格,而他在论“风骨”时更是倡导作品要达到“风清骨峻”的境界。“风清”偏重于作家的人格风貌,“骨峻”则是指作品中散发出来的凝结着作家个性与人格的艺术魅力。刘勰提出的这一观点正是受到了先秦孔儒人格的影响,尤其是先秦儒学元典中体现的刚健中正的人格。但刘勰也并非一味地接受,而是在借鉴的同时又有创新,其将“风骨说”上升到诗学范畴就是对先秦儒学人格的发展。因此,刘勰“风骨说”之于先秦儒学人格的关系就是一种继承与发展的关系。
对于“人格”概念的界定,其来源可以依据以下三个方面:
“人格”一词并不是古已有之,但是古代汉语中却有关于“格”的解释,其“格式、标准”和“品质、风度”的释义与如今的“人格”相差无几。现代汉语对“人格”作出了较为详细的解释:其一是人的性格、气质、能力等特征的总和;其二是个人的道德品质;其三是人的能力作为权力、义务的主体资格。所以,结合古今汉语中的定义,我们可以把“人格”理解为一个人的言语和品行。
哲学的视角倾向于从社会、文化和人三者的交互关系把“人格”看作是一种复杂的组合物。杨国荣认为,在哲学范畴中,“人格”是指人在一定的社会制度与传统文化中所形成的、旨在调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包括自身)的关系准则,以及在实际行为中所凸显出来的精神素质。[2]的确,“人格”是个人生理基础、特征和与社会、家庭、教育环境在时间、空间上相互交错的结果,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所以,诚如杨国荣认为的那样,“人格”更像是一个人受其他内在或外在条件影响所展现出来的一种精神素质。
“人格”在心理学的范畴中则偏于指人的行为意向和态度在一定社会中的统一。大多数的人类行为除了来源于遗传因素和个人经验的积累及发展外,还来自于一定的文化范围和文化传统。简言之就是,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行为和言语以及他在特定情景下的反应来推测他在他的文化氛围中受到了什么样的影响和教育。因而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其更注重强调“人格”的形成与文化的关系,更愿意将“人格”置于文化的大背景中进行分析。
基于以上三种对“人格”的界定,“人格”应该是既有中国文化对其强调的外在的“行为规范”和“做人规则”,也有个人内在的精神特质。它是中国文化影响下所形成的一种混合体,并且与中国传统儒家哲学中对人格的看法有着密切关系,其概念理应泛化到文化领域。
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儒家文化不仅规定着人格内涵的培养,而且也形成了一套缜密详尽的人格理论,这也正是人格泛化到文化领域的表现。儒家之学以人为中心,而儒学论人也尤重人格。早在先秦时期的孔子就十分重视理想人格的培养和教化。而作为先秦儒学中关于人的最高理念的君子人格便是其最好的体现。先秦儒学人格集中在勤勉、刚健、弘毅、坦荡等几方面,而其中刚健中正的人格更是值得关注的对象。不管是儒学之士,亦或是儒家元典,都提倡刚健中正的人格操守,这不仅影响到了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的上层统治,更深入到了后世文人的文学创作中。尤其是刘勰《文心雕龙》中的“风骨说”,更是以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为文论的基本框架,成功地继承了先秦这一人格论调,并且在“风骨说”中又对其进行了丰富和发展。
在先秦时期,“风骨”就得以运用在人物的品评上,尤其到了魏晋,以骨评人更是成为当时社会的一种风气。但这些更多的是从“风骨”的字面意思来解释“风骨”的内涵。而将“风骨”纳入到诗学范畴,却是刘勰首次提出的。在刘勰看来,“风骨”不仅仅是赞美君子的一种品质,更重要的,它还是一种诗学精神。它的文化根源正是儒家对刚健中正人格的强调,也可以说先秦儒学中“刚健中正”的文化风貌正是“风骨”这一诗学范畴的内在精神。因此,从“风骨”所蕴含的内在精神来品评人,作为对人格的要求在先秦儒学中早已有之,而先秦儒家元典正是对刚健中正人格的集中阐释。《论语·子路》中说“刚毅木讷,近仁”[3]161。在这里,刚毅即刚正、弘毅之意,也就是先秦儒家所提倡的刚健中正的人格。同样,《易传》中的《需》也有“《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4]34。此句之意即虽然前面有危险,但是决心要办成这件事的人性情刚健,具有一往无前的气概,所以前面的困苦就不成为阻拦。而这里所说的“刚健”和“义”正是先秦儒学中刚健中正人格的特质。以上是对先秦儒家中刚健中正人格的追溯,而反观刘勰《风骨篇》中所强调的“端直骏爽”“刚健坚凝”“遒峻凌云”“丰沉劲猛”“风力骨鲠”和“文明光华”等,这些正与先秦儒家中刚健中正的人格相契合,因而将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作为“风骨说”的文化根基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先秦儒家注重对“人”的研究,其探讨的“人之为人”作为先秦儒家中的一个核心理念,不仅是儒家学者对于人之所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要求,更是其对人格的规范。在传统的儒家观念中,真正的人格就是儒学元典所倡导的和儒家人士所表现出来的刚健中正的人格。而刘勰论文推重儒家,其“风骨说”更是对儒家刚健中正人格最为直接的继承和发展。
《论语》对刘勰的“风骨说”产生了直接而重大的影响,主要源于儒家创始人孔子对人格的规范与重视。《论语·公冶长》中说:“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3]51在孔子所渴望建构的理想社会中,“刚”不仅是无欲无求、品行端直,更是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特质。《子罕》中说“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3]109在这里,孔子所说的“志”,就是成为仁人、君子。这既是衡量一个人能否成为志士仁人的标准,同时也是君子人格的精神内核,其体现的正是先秦儒家所强调的刚健中正的人格。《述而》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3]88这是“君子”与“小人”的对比。君子之所以无所畏惧,坦坦荡荡,就是因为君子品行端正,内心没有其他欲望与杂念。而小人由于内心欲念丛生,缺乏坦荡豁达的胸怀,所以经常患得患失、悲悲切切。从《论语》中的这些论述,可以看出先秦儒家对刚健中正人格的推崇,而这种端直的品行也正是儒家人格理论中的基本内涵。刘勰的“风骨说”深受先秦儒家的这种人格论调的影响,他在借鉴刚健中正的人格的同时也将它推而广之。在《文心雕龙》中,刘勰将儒家人格引入文论,而这一儒学人格经刘勰深化发展后在“风骨篇”中的表现便是“结言端直”。刘勰将儒家端直的品行、刚健中正的人格看作是“风骨”形成的必要条件。但不同的是,《论语》中的人格论是衡量君子品行的标尺,而刘勰的“风骨说”在既浸透着先秦儒家刚健中正人格的同时又将这种人格深化发展,将其上升到了一种理论高度。
《孟子》中并没有像《论语》那样直接表述“刚”或者“毅”这一类的字眼,但是其将具有刚健中正人格之人称之为“仁者”“大丈夫”的言论却对刘勰的“风骨说”产生了比较深入的影响。《梁惠王上》中说:“仁者无敌。”[5]7这里的仁者,指的就是具有刚健中正人格之人。仁者品行端正、胸怀天下,故没有能与其匹敌者。而想要仁者无敌,首先必须做一个仁者。那么如何成为一个仁者?孟子又特别提出了“养气说”,他认为浩然之气是一个仁者必须具备的精神状态。孟子还认为浩然之气的特征就是至大至刚,而这种至大至刚的精神正是先秦儒家所倡导的刚健人格。《滕文公下》中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5]96在这里,孟子所谓的“大丈夫”指的也是具备浩然正气的刚健中正人格之人。他们不因贫富和权力而动摇自己的意志,体现出了高尚的人格操守。除此之外,孟子在《尽心下》中也有关于浩然之气的表达,他认为一个人不管地位如何显赫,只要自己心存浩然之气,就仍然可以藐视他。孟子认为这是常人应该具备的信心和理念,更是仁人对刚强人格的追求。在《孟子》中,虽然没有对刚健中正人格的直接表述,但是我们从孟子提倡的浩然之气中,感受到了“仁者”和“大丈夫”对至大至刚的人格精神的追求。在《文心雕龙》中,刘勰恰如其分地将孟子所提倡的浩然之气运用到“风骨说”中。例如他在“风骨篇”中说的“意气骏爽”,这里的“气”其实就是孟子“养气说”中所谓的浩然之气。不过刘勰在“风骨说”中对其做了完善和发展,并且将其引入到自己的文论思想中,深化为一种“意气”。刘勰认为,只要作家创作时,胸中的意气快利骏爽,那么文章的风格则便清新无疑了。
《易传》对刘勰的“风骨说”也产生了非常鲜明的影响。《易传》的作者特别推崇“阳”和“刚”,因而书中也不乏关于刚健中正的论述。例如《乾》中说:“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4]12作者在这则乾卦中所推崇的是一种其性刚强、其行劲健的纯阳之刚健,而中则是二与五也。这里所认同的刚健中正也正是以上孔孟所提出的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需》中说:“《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4]34这句话也是对刚健人格的赞颂,哪怕前路有艰难,只要有刚健不屈的精神,那么前路的凶险也就迎刃而解,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同人》中说:“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4]72在这里,《易传》同样也以“健”“中”和“正”来体现君子的特质,而这也正契合了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此外,《易传》中有较多对阳刚和阴柔的论述,但不难发现,作者在将二者对比时,总是将阳刚置于阴柔之上。究其原因,这与其创作时重视儒家对上位的尊崇有关。“刚健中正”“丰盈充实”“辉光强壮”是《同人》篇的核心观点,而对比刘勰“风骨篇”中“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和“文明以健,则风清骨峻”,很明显,刘勰所提倡的文论观点正是从《易传》此篇中借鉴而来的。而“刚健”和“辉光”是先秦儒家元典中赞美人的品格时所专用的术语,刘勰以此来论风骨,由此可见,其在论文时对儒家的推崇。
《尚书》对“风骨说”也有浅显的影响。《尚书》中也有对“刚”的论及,但是程度远远不如之前提到的《易传》等,不过无论对此的表述有多少,其还是对刘勰的“风骨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例如《尚书·舜典》中明确记载:“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6]19其中的“刚而无虐”说的就是为人既要做到刚健中正,但又不能因至纯至刚而变得残暴。这表面上是对胄子人格品行的要求,而实质上是对先秦儒家刚健中正人格的推崇。《皋陶谟》中说:“行有九德。”[6]37这九德指的是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在这九德中,扰而毅、刚而塞、强而义三德正是对刚毅、刚强人格的表述,而显然这三德所讲的“刚”与《论语》《孟子》和《易传》中的“刚”是一脉相承的。刘勰借“刚”来论“风骨”,其遵循的必然是儒家所倡导的刚健中正的人格理念。
《礼记》不仅对“风骨说”产生了影响,而且对刘勰的作家人格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礼记》作为一部主要阐释“礼”的儒家元典,其中也渗透一些对儒家刚健中正人格的表述。《学记》中说:“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7]122这里所论述的就是“教学相长”的道理,“教学相长”是每个人都应具备的能力,更是先秦儒家对圣人、君子的要求。同时,这里还提到了自强进取的精神,这不仅是成为君子的一个必备的条件,其目的更是要达到儒家对刚健中正人格的要求。《乐记》中说:“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7]129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地方民性的养成与当地所流行的音乐有着密切的关联。音乐粗犷、奋进,那么当地的百姓一定是性格刚毅的。由此看来,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已经推及到了普通的百姓,可见其对人格要求的严格。《礼记》中对刚健的论述也和以上儒家元典中对刚健的论述一致,并且也对刘勰的“风骨说”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但是,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礼记》对刘勰的人格养成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曲礼上》说:“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7]2这里所说的“志不慑”其实就是《论语》等元典里所阐释的“刚”,但它是“刚”的具体化。具体到个人身上,就是刘勰身居定林寺多年,潜心求知与创作,不为贫穷孤苦所困,养成了坚定不移的性格。《文心雕龙》正是他苦守清贫十载的成就,也是他寓居佛门阅读先秦儒家元典后以先秦儒家人格来审视文学理论的结晶。而“风骨说”正是他对先秦儒家所倡导的刚健人格的吸收和升华。
《诗经》与刘勰“风骨说”的形成最为紧密。从《文心雕龙·风骨》开篇对《诗经》引述:“《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8]264便可见一般。刘勰充分吸收《诗经》中的精华,首次将诗学思想引入文论,而“风骨篇”中将风骨与诗学在“风力”层面上建立的联系便是最直接的体现。在刘勰看来,“风骨篇”中的“化感”之力和“志气”不仅是论风骨的根基,更是人格的要义,而他所追求的这种人格继承的正是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诗经·大雅·烝民》中说:“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9]这句话有双层含义,表面上是赞美周宣王有刚有柔的品行,实则是对仲山甫刚毅不屈人格的颂扬,而仲山甫的这种人格正是当时人们对刚健中正人格的恰当表述。对于刘勰的“风骨篇”来说,《诗经》中对刚健中正人格的论述确实对其产生了影响,但是影响最为深远的莫过于《诗经》中的诗学精神。其“美教化、移风俗”的诗学理念成为刘勰论文的理论基石,而“风骨说”也不止是刘勰潜心钻研《诗经》的结晶,最重要的是将它上升成了一种先秦儒学刚健中正人格范式基础上的诗学理论。所以,“风骨”不仅是一个专业术语,更是诗学基础上形成的诗学精神和人格精神。
“风骨说”在刘勰《文心雕龙》中的地位大为可观。其所蕴含的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这一价值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有助于挽救当时浮靡的文风。刘勰所处的时代,文学已经走向了自觉,但是当时的文坛却逐渐呈现出一种浮靡的风貌。文人士大夫们纷纷创作出瘠义肥辞、勉强乏气的作品,这在当时形成了一股流弊的文风,严重地污染了文坛风气。为了遏制这种不良的创作风气,刘勰创作了“风骨篇”,目的就是为了纠正和挽救当时“采丽竞赛”“繁采寡情”的浮靡文风。刘勰在“风骨篇”中明确提出作品中“风骨”的重要性,更就如何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进行有力的阐释,即“风骨篇”中的“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8]264这种“风清骨峻”的创作要求正是对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的继承与发展。刘勰将刚健中正的人格精神深化到其文论创作中,对当时浮靡的文风起到了一定的遏制和纠正的作用。
另一方面的价值体现在对后世的文学创作和知识分子的人格塑造上。在文学创作上,其为后世作品想要达到“风骨”要求做出了典范。对于如何建立“风骨”,“风骨篇”有“结言端直”和“文明以健”等诸多明确的写作规范。此外,刘勰还特别强调在追求“风骨”的同时也要“洞晓情变,曲昭文体”和“孚甲新意,雕画奇辞”。在这里刘勰并没有教导后人在建立“风骨”的道路上一味地“思摹经典”,而是要在借鉴前人的基础上创作出真正具备“风清骨峻”之气的作品。刘勰注重在作品创作时,要坚持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将其上升为一种诗学范畴引入文论,这样的诗学理论能有效地避免后世的文章趋向浮华,走上歧路。除此之外,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也有助于后世知识分子人格的塑造。后世文人在进行创作时,要想达到“风清骨峻”的境界,首先应该规范自己的言行,使自己具备刚健中正的人格操守,这样才能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
基于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看出,刘勰《文心雕龙》中的“风骨说”与先秦儒家刚健中正的人格具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追溯“风骨说”的文化根源,即为先秦儒家所倡导的这种人格精神,而且刘勰在创作“风骨篇”时,更是以刚健中正的人格范式作为文论创作的基本框架。但是,刘勰并不是一味地借鉴这一儒家人格,而是在吸收的过程中又有创新,他在结合儒家元典的基础上首次将“风骨”纳入诗学范畴,并将其引入到自己的文论创作中,从而将“风骨”上升到了一种人格精神的高度。由此看来,刘勰“风骨说”与先秦儒家刚健中正人格之关系实际上就是继承与创新的关系。
[1]张少康.六朝文学的发挥和“风骨”论的文化底蕴[C]//夕秀集.北京:华文出版社,199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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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杨伯峻,张逢彬.论语译注[M].长沙:岳麓书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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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礼记[M].崔高维.校点.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
[8]周振甫.文心雕龙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2013.
[9]程俊英.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491.
(责任编辑 田景春)
Fenggu Theory and Integrity of Confucianism in Pre-Qin
LI Ningning
(School of Humanities, 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Nanning 530000, China)
"Fenggu" is an important literary theory in the creation theory of Liuxie's "Wen Xin Diao Long", which has close connection with the healthy and positive personality advocated by Pre-Qin Confucianism.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character style" and the personality of pre-Qin Confucianism, we must first define the personality and pre-Qin Confucian personality,and then trace the cultural root of "character". In addition, we can not only see the inheritance of the strong and healthy personality of the pre-Qin Confucianism, but also realize the deepening and development of this personality in Liuxie's "Fenggu Theory". Therefore, it is a kind of relationship between succession and innovation that "Feng Gu Tiao" is the righteous personality of pre-Qin Confucianism.
" Fenggu Theory "; pre-Qin Confucianism; healthy and positive; personality
B22
A
1674-9200(2017)04-0061-05
2016-12-05
李宁宁,女,河南洛阳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