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看当代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

2017-03-11 10:08
理论探讨 2017年5期
关键词:空想恩格斯资本主义

华 雷

(中共黑龙江省委党校 政治学教研部,哈尔滨 150080)

从《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看当代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

华 雷

(中共黑龙江省委党校 政治学教研部,哈尔滨 150080)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是恩格斯晚年全面系统阐述其社会主义思想的著作,研究当代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必须弄懂恩格斯在这篇著作中关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观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实现了从空想到科学的变革,宣告了空想社会主义历史使命的终结,任何带有空想成分的社会主义都应该退出历史舞台;科学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演进的必然产物,只要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还存在,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就不会终结、实践就会继续进行;现实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既不取决于理论逻辑是否严密,也不取决于历史问题的有效解决,关键在于能够科学有效地解决资本主义所解决不了的现实难题;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趋势体现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变化之中,科学社会主义者要善于认清资本主义变革的社会主义方向,以更加自信的心态肩负自己的历史使命。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当代社会主义;历史命运

近些年,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指出:“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蕴含和集中体现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本源和基础。”[1]12“只有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系统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才能完整准确地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才能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去分析和解决我们面临的实际问题。”[1]228要求党的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要原原本本学习和研读经典著作,通过细嚼慢咽去感悟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历久弥新的思想价值。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以下简称《科学》)是马克思恩格斯浩如烟海的论著中,唯一一部以科学社会主义为标题,全面系统阐述其社会主义思想的著作。它源自于同欧根·杜林的思想论战,把科学社会主义同空想社会主义和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区别开来;它的写作目的在于用科学社会主义思想宣传武装法国工人阶级政党,因而是一部系统而全面阐述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理论和观点的著作;它出版于1880年,代表了马克思恩格斯晚期成熟的科学社会主义思想;《科学》在当时就被翻译成多种文字,是一部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特别是发达国家工人运动产生重大影响的著作。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必须研究《科学》中阐述的社会主义思想理论;研究当代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必须弄懂恩格斯在这篇著作中关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观点。

一、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实现了从空想到科学的变革,宣告了空想社会主义历史使命的终结,任何带有空想成分的社会主义都应该退出历史舞台

空想社会主义是人们对理想社会制度的一种设想或追求,其基本特点是大胆揭露和批判现实社会的一切问题和弊端,目的是尽可能创造出一种能够解决一切现实问题的完美无缺的社会制度。空想社会主义的出现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一方面空想社会主义思想代表了人类灵魂深处“求真、求正”“向善、向上”的一面,它与人类制度文明史紧密联系在一起,普遍存在于世界各民族的制度设计之中。古希腊伯里克利对理想民主制度的赞扬,我国传统思想中对大同社会的向往,乃至各类农民运动打出的“人人平等”“等贵贱”“均贫富”“均田免粮”的旗帜,都可以看作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因素。另一方面,它与社会冲突剧烈、矛盾激化相连,在资本主义萌芽和发展过程中形成高潮。恩格斯认同它们存在的必然性,指出:“不成熟的理论,是同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生产状况、不成熟的阶级状况相适应的。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还隐藏在不发达的经济关系中,所以只能从头脑中产生出来。”[2]409而一旦资本主义生产状况和阶级状况成熟,它必然要退出历史舞台,为科学社会主义所代替。

空想社会主义理论从恩格斯发表《科学》一书后就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了,但带有空想社会主义成分的思想观念并没有随之消逝,甚至一些打着科学社会主义旗帜的社会主义者,也一再犯空想社会主义的错误。其中最突出的表现是“左”倾社会主义。在无产阶级革命过程中,认识不清革命形势、辨别不出发展阶段,盲目冒进是“左”倾;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脱离国情、超越国力、跨越阶段,不是从现实出发而是从理想出发,把经典作家面向成熟社会主义的制度设计强行纳入落后国家的社会主义实践中,也是“左”倾。对于这种“社会主义”苏联、东欧国家搞过,我国搞过,其他国家搞过,有的甚至还在搞。

如果说空想社会主义理论还有着给人以思想启迪,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一面,那么,空想社会主义实践留给人类的就只是教训,甚至是灾难。我们看到的是,由于社会文明水平较低,这种社会主义只能将社会主义庸俗化、简单化、野蛮化,比如,“土豆加牛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式的共产主义,消灭阶级差别变成了从肉体上铲除敌对分子,消灭城乡差别变成了驱赶城市人口入农村,缩小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差别变成了下放改造知识分子,消灭社会不平等变成了平均主义、大锅饭;由于脱离国情,特别是脱离现实生产力发展状况,这种社会主义无法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需求,只能在精神上建设社会主义,“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人民生活普遍陷入贫困之中;由于它难以得到群众的认可,只能依靠阶级斗争理论聚合民心,依靠专政暴力来巩固政权,利用运动来推行政策。民主被抛弃,民权受禁锢,制度被破坏。最终的结果是苏联解体、东欧剧变,我国也发生“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全局性错误,更有个别国家直到今日还在穷困潦倒、民不聊生中追求着“宇宙大国”的目标。理想在现实面前一再碰壁,理念在生活中普遍失效,自然就是空想。这种“左”倾社会主义与恩格斯所阐释的科学社会主义格格不入,它的失败,不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失败,而是现实版的空想社会主义的失败。邓小平为此一再要求我们反对“左”,在其88岁高龄的时候仍然提醒我们:“现在,有右的东西影响我们,也有‘左’的东西影响我们,但根深蒂固的还是‘左’的东西。”[3]375他还指出:“几十年的‘左’的思想纠正过来不容易,我们主要是反‘左’,‘左’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势力。”[3]228

对于苏联模式的“左”、我国“文化大革命”的“左”,现在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认识,但“左”的空想社会主义阴魂并没有散去。邓小平曾经告诉我们:凡事都要问一个姓资姓社,这是“左”;有些理论家、政治家,拿大帽子吓唬人,是“左”;他还讲,“把改革开放说成是引进和发展资本主义,认为和平演变的主要危险来自经济领域,这些就是‘左’”[3]375。这些“左”的表现至今仍然存在于我们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社会生活中,甚至还有变种,我们依然要十分警惕。

“左”倾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思想观念超越时代,从原则出发而不是实际出发、求理想愿景而不是现实目标,总想以自己的努力推进社会前进,这是“左”倾的原初形态。这种“左”倾带有天然的崇高特征,往往表现为更加忠于理想、更加坚守原则、更加敬重事业、更加公而忘私,像恩格斯所描述的空想社会主义者一样,他们认为,“社会主义是绝对真理、理性和正义的表现,只要它被发现了,它就能用自己的力量征服世界”[2]416。因此,“左”倾往往被看作出于良好的愿望,出了问题也被认作好人办坏事,能够获得同情、原谅。这种“左”生成于认识能力的局限。还有另一种“左”倾,这种“左”倾借助“左”倾的原初形态,给自己贴上革命和坚守原则的标签,目的则在于获取个人私利。这种“左”倾在党的历史上也几次出现,比如,王明的“左”倾,“四人帮”和康生的“左”倾,他们之所以高举“左”的旗帜,是为了更好地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我们的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全面深化改革要向积存多年的顽瘴痼疾开刀,触及深层次利益关系和矛盾,而这些恰恰是长期延续下来的一些“左”的制度、政策和做法。反对者有认识问题,但个人利益问题更为明显,既得利益阶层以“左”的面目出现,打出这个是社会主义原则必须坚守,那个是涉及党和国家的事业全局不能动摇的旗号,实质是在拉大旗作虎皮,粉饰其维护既得利益的面目。因此,必须站在推进全面深化改革进程的高度看待清除“左”倾思想的必要性、重要性。

在警惕来自“左”倾的空想社会主义的同时,也要注意防范来自“右”倾的空想社会主义。何谓“右”倾的空想社会主义?“右”原指落后于时代、落后于阶段的阻碍历史进步的思想和实践。这里指不是从自己的客观实际出发,而是以他人理论为依据,按照他人逻辑设计自己的制度。它过去表现为全盘西化的主张,现在则主要表现为羡慕西方特别是民主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由于长期以来人们把它等同于走资本主义道路,是开历史倒车行为,称之为右倾,之所以把它同空想相连,是因为恩格斯在《科学》中明确告诉我们,科学社会主义和空想社会主义的根本区别就在于是否把社会主义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我们姑且从善意的角度认识这种观点,人类文明走到今天,理论思辨已进行千年,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比较也有了百年,真正想开历史倒车的人尤其在理论界是十分鲜见的。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也可能出于善良的逻辑和良好的希冀,即西方国家的文明发达是建立在制度先进基础上的,民主社会主义政策主张也与马克思主义有共通之处,尤其是在民主政治制度建设上,似乎他们制度更完善、程序更严密、参与更广泛,我们何尝不应该学习先进、照抄照搬?他们焦虑地指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超前,政治体制改革严重滞后,再不大力推进民主政治建设,建设更高程度的民主,已有的经济体制改革成果也要丧失,而更高程度的民主就是西方或者说是民主社会主义的民主。

把社会主义首先置于现实的基础上,既是恩格斯阐述的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前提,也是避免社会主义复归空想之路的关节点。这个“现实”在恩格斯当时就是他们所处的资本主义发展和无产阶级斗争时代状态,而对于我们来说,则是我国现阶段的社会主义发展的国情状况。“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着才知道”。如果说“左”倾空想社会主义是一双大鞋,我们穿着一定会跑掉的话,那么这种“右”倾空想社会主义则是一双小鞋,让我们在起步的时候就要摔跤。

“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合不合适,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才最有发言权”,这是习近平同志总结我国近代社会主义选择史和苏联(俄罗斯)社会主义失败史所得出基本结论。

谁说我们国家没有搞过西式民主?看看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后制定的《中华民国宪法草案》、袁世凯公布的《中华民国约法》、段祺瑞执政期间提出的《中华民国宪法草案》、曹锟任中华民国大总统期间公布的《中华民国宪法》,哪一个不是照西方民主制度画的瓢?再看看那一时期的政治状况,有三权分立的政治制度、有名义上的人权保障、有司法独立的体制,也有言论结社的自由,但结果是党派林立、政见纷呈,国家领导人直接选举更是搞得热热闹闹,但当政者频频更替,城头大王旗变幻莫测。据统计,从1912年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果实,到1928年6月张作霖退出北京的北洋军阀时期,国家最高领导人(大总统、临时大总统、临时执政、陆海军大元帅)更替达15次之多,政府总理更换则难计其数。而这一时期是被世人公认的20世纪以来中国最黑暗的时期,内外勾结、军阀混战、国家破裂、民不聊生。

苏联(俄罗斯)则是另一种情况。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等过去的加盟共和国,大都按照民主社会主义的政治模式构建自己的政治体制。叶利钦在俄罗斯搞了10年,结果是政局动荡、危机重生,无可奈何之下,将烂摊子交给普京。普京则明确表白:“西方要教我们如何搞选举,我看还是先教他们自己的老婆做好红菜汤去吧!”要建设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必须走俄罗斯自己的路。

中国不是不要民主,毛泽东曾经概括中国的近代史就是争民主的历史,共产党人领导中国革命就是要建立民主党共和国。邓小平则告诉我们,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更不是不发展民主;相反,发展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一直是我们政治体制改革的根本目标。但中国所需要的民主是符合中国国情的中国特色的民主,中国发展民主的进程也是与中国国情状况相适应的,是积极、渐进、有序、稳步推进的。

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是我们党对我国国情的基本定位。它对我们社会主义建设的要求就是从经济文化还比较落后的实际出发,建立相应的制度,制定相应的政策,采用相应的手段。特别是在当前改革开放大发展、大变革时期,我们需要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解决现实问题,而不是从“左”的或“右”的理论逻辑出发,按理想观念构建我们的社会主义大厦。

二、科学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演进的必然产物,只要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还存在,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就不会终结、实践就会继续进行

记得在苏联解体、东欧演变之时,美国学者弗朗西斯·福山抛出“历史终结论”,即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制度优劣之争已经可以画上句号,所谓的“自由的、民主的”资本主义制度是“人类意识形态发展的终点”和“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虽然福山作为一名有造诣的学者很受人们尊重,但就其对社会主义的这种观点来看,他显然不懂得什么是科学社会主义,它是因何而生,又是凭什么而存在的。

与空想社会主义不同,科学社会主义从来不把自己神秘化,它不从自身视角分析社会主义,而是认为社会主义的产生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演变的自然结果;科学社会主义者也从来不把自己当作救世主,更不按照自己的意愿设计社会主义,而是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斗争中发现社会主义的趋势;科学社会主义并不想“构想出一个尽可能完美的社会制度”,也不想打造什么千年王国,而是把自己的任务定位于“研究必然产生这两个阶级及其相互斗争的那种历史的经济的过程”[2]423。

恩格斯在《科学》中指出:“现代社会主义,就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有产者和无产者之间、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以及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2]416

一方面科学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相关,只要资本主义的这种生产状态依然存在,就必然要拿出社会主义的解决方案。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基本矛盾,这个矛盾贯穿于资本主义始终,是靠自身的力量无法解决的。事实上,这个问题自从马克思揭露出来,并通过经济危机反映出来后,资本主义也一直在采取办法试图解决它。从亚当·斯密的自由放任,到凯恩斯的国家干预理论,从国家对经济的少量干预到全面介入,然而,从1825年第一次经济危机开始到如今,接近二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并没有能够避免。特别是本次美国金融危机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基本宣布了在资本主义制度范围内、在不全面变革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情况下,探索解决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道路的破产。

另一方面,科学社会主义与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联系在一起,只要存在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社会主义运动就生生不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区分是以雇佣和被雇佣关系为标志的。固然,当代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斗争形式发生深刻变化,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两个阶级之间的冲突相对缓和。但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并没消失,资本对雇佣劳动的剥削仍然存在,只是剥削形式发生了变化,由生产资本的剥削变成了金融资本的剥削,由个别资本家的剥削变成了资本家整体的剥削,剥削情形也由残酷野蛮变得相对人性文明了。也许这个矛盾在资本主义平稳发展时期表现得不很明显,而一旦发生经济危机,这个矛盾仍然会激化起来。

我们看到的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阶级矛盾明显激化。美国人民几乎一致认为,金融危机是华尔街资本贪婪的产物,是少数资产阶级精英愚弄社会民众的结果,于是出现占领华尔街运动。这场运动不仅影响全美,还得到全球82个国家人民在951座城市的响应。金融危机不仅使马克思的《资本论》热销,众多学者、政客开始重新按照马克思的思维逻辑分析资本主义的矛盾,还使像桑德斯等社会主义者在美国这样的具有反社会主义传统的国家中可以站出来公开提出社会主义的主张,并且获得了众多支持者。2016年3月底4月初,在法国和美国,接连爆发了“黑夜站立”“民主之春”抗议示威活动。美国的“民主之春”运动,有300多个组织的几千人,在30多个城市举行联合示威,抗议利益集团和富人阶层利用巨额政治献金操纵美国政治。民众对资本主义的失望也左右了美国的大选,一向以右翼面孔出现的特朗普在竞选中鲜明地打出反对资本剥削的口号,获得了令主流媒体、调查机构、资本集团乃至高层政客没有预料的高额选票。其在就职典礼的讲话中更是鲜明地提出,“将权力由华盛顿交接到人民手中”,向华尔街宣战,拿资本利益集团开刀。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领袖勒庞也打出“以人民的名义”的口号,自称是人民的候选人,矛头对准资本利益集团。我们不去设想他们是否会在执政中真的付诸实施,仅就目前来看,他们至少认识到,资本和民众的矛盾激化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因而自觉或不自觉地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学说来解决现实资本主义矛盾。

还要指出的是,科学社会主义向来是从世界整体性角度来考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关系的。二战以后,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不断强化,资本在世界市场寻觅机会,企业也以跨国经营为基本形式,这样,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愈益跨越国界,成为世界性的了。如果说发达国家资本家对本国工人阶级的剥削有所减弱的话,那么发达国家资本家日益增长的财富量只能意味着对不发达国家工人阶级的剥削更加严重。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冲突已经跨越国界,变成全球性问题。

三、现实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既不取决于理论逻辑是否严密,也不取决于历史问题的有效解决,关键在于能够科学有效地解决资本主义所解决不了的现实难题

“为了使社会主义变为科学,就必须首先把它置于现实的基础之上”[2]416,这既是《科学》中的核心思想,也是我们客观认识现实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把握社会主义命运的关键。

马克思恩格斯以他们的智慧,构建起科学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为我们提供了理论基础和行为指南,其基本原理、基本方法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但是,他们也是生活于一定的历史时期,只能解决一定时代赋予的课题的。用列宁的话讲:“马克思所说只是一个‘社会经济形态’,即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也就是他说的,他研究的只是这个形态而不是别的形态的发展规律,这是第一。第二,我们还要指出马克思得出他的结论的方法,这种方法……就是‘对有关事实’的细心研究。”[4]毛泽东也同样指出:“马克思主义只能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物。马克思不能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就预先具体地认识帝国主义时代的某些特异的规律,因为帝国主义这个资本主义最后阶段还未到来,还无这种实践,只有列宁和斯大林才能担当此项任务。”[5]邓小平也告诫我们:“绝不能要求马克思为解决他去世之后上百年,几百年所产出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列宁同样也不能承担为他去世以后五十年,一百年所产生的问题提供现成答案的任务。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根据现在的情况,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3]291

十月革命后,列宁曾经想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快速完成向社会主义的过渡,但很快遭到了失败,他总结教训指出:“对俄国来说,根据书本争论社会主义纲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深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今天只能根据经验来谈论社会主义”[6]。的确,十月革命开辟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它一方面实现了社会主义从理论到实践的转变,改变了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为社会主义者实现自身的理想提供了良好的机遇;另一方面,也向我们提出前所未有的挑战,一系列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在内的前人所未曾预想到的新情况、新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无产阶级革命首先在一国取得了胜利,而且很快扩展到多个国家,但是,他们都是落后国家甚至是前资本主义状态的国家;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了,并且在一段时期内显示了很大的制度优势,但是,它与马克思恩格斯以及列宁的设想有着极大差别;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制度固然相互对立、相互竞争,但是,他们之间相互学习、相互补充,长期共存的趋势却成为主流。

新纪元带来新情况,引发新矛盾,产生新问题,必然要求理论的新思考、实践的新创造。在这些方面,列宁、斯大林、毛泽东、邓小平等都根据各自所处的时代主题和国情特点进行了思考和创造。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教训。教训必须汲取,经验却不一定能够承续。苏联模式在推进落后国家实现工业化中是有着巨大制度优势的,但这个巨大优势也内含严重的缺陷,甚至前期成就往往就是后期问题的缘由。

20世纪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剧烈竞争的世纪,如果说在世纪初直到世纪中期是社会主义的殿堂,那么,到了世纪末的时候则仿佛成为资本主义的舞台。伴随着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实践的失败,“历史终结论”甚嚣尘上。然而,历史不以我们社会主义者的意志为转移,同样也不以资本主义者的意志为转移。正在资产阶级学者政客们准备拔高资本主义是最完美的制度的调门之时,无情的金融风暴就吹走了他们的自信。面对金融危机,他们也不得不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英国政治哲学家约翰·格雷认为:“这场金融危机带来的一个副作用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卡尔·马克思是正确的。这位19世纪伟大的德国哲学家、经济学家及革命家认为,资本主义本质上就是不稳定的。资本主义天生就会制造越来越大的繁荣与萧条。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必将自我毁灭。”[7]时任德国财政部部长施泰因布吕克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杂志采访时说:“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承认马克思理论的相当一部分是不错的。”连“历史终结论”的提出者福山也不得不承认其观点有待进一步推敲和完善。

这场危机打击了资本主义的嚣张气焰,给困境中的社会主义以复兴机会。但是,20世纪社会主义实践的经验和教训也提醒我们,打铁还需自身硬,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有能力用社会主义的方案使发达国家摆脱这场危机,是否有力量把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搞得更好?与马克思恩格斯时代不同的是,我们不仅是现实问题的揭露者、批判者,我们还是解决问题方案的提供者、践行者;我们不仅要有承诺,还必须有能力兑现承诺。就发达国家社会主义来讲,社会主义政党已经可以通过选举合法获得执政地位,他们必须善用社会主义政策手段解决促进经济发展和维护社会安定两大课题。就发展中国家来讲,一大批自称社会主义的国家必须立足国情,以更快的经济发展速度和更稳定的社会秩序,在与相同发展状态下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比较中,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在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竞争中,不断缩小差距。

四、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趋势体现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变化之中,科学社会主义者要善于认清资本主义变革的社会主义方向,以更加自信的心态肩负自己的历史使命

第二次世界战结束以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生产方式也发生极大变革,这种变革的趋势是什么,我们必须有清楚的认识。当前,被广为接受的一种认识值得商榷,即认为尽管资本主义发生很大变化,但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没有变、本质没有变,得出的结论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还有很大的自我调节能力,资本主义制度仍然有很强的生命力,仿佛资本主义这些年的变化结果就是强化了资产阶级统治,巩固了资本主义制度。这种认识带来的问题是使人们对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的前景感到越来越渺茫,资本主义“腐而不朽、垂而不死”折磨着人们的信念,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还需几代、十几代、几十代人的努力考验着人们的意志。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与我们没有按照恩格斯的思路理解、认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趋势有着直接关系。

恩格斯在《科学》中指出:“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到人们的头脑中,到人们对永恒的真理和正义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到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更中去寻找;不应当到有关时代的哲学中去寻找,而应当到有关时代的经济中去寻找……同时这还说明,用来消除已经发现的弊端的手段,也必然以或多或少发展了的形式存在于已经发生变化的生产关系本身中。”[2]425恩格斯就是从当时的“现成物质事实中发现出来”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必然趋势的。

“猛烈增长着的生产力对它的资本属性的这种反作用力,要求承认生产力的社会本性的这种日益增长的压力,迫使资本家阶级本身在资本关系内部可能的限度内,越来越把生产力当做社会生产力看待”[2]434。在恩格斯看来,股份公司是第一种社会化形式,托拉斯是一个以调节生产为目的的联盟,行业垄断是更加集中的社会化,国家承担起对生产的管理是更高层次的社会化。生产机构由私人占有到股份公司占有,后来由托拉斯占有,然后又由国家占有,这些都是资本主义国家适应生产力社会化不断调整生产关系的过程,而每一次调整都是触及资本主义命运的过程,是不得不向社会主义靠近的过程,社会主义就是这样在资本主义的变革中,不以资产阶级的意志为转移而不断趋向社会主义目标的。列宁也持同样的认识,他认为,以垄断为特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形态,“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最完备的物质准备,是社会主义的入口,是历史阶梯上的一级,从这一级就上升到叫做社会主义的那一级,没有任何中间级”[8]。按照恩格斯和列宁的推论,在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已经成为普遍现象的今天,他们离社会主义不是更近了吗?

我们在看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越来越社会化的同时,还要看到,资本主义生产的无计划也在渐次向有计划靠拢。自凯恩斯革命以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几乎都在市场经济中加入宏观调控的因素,从中长期规划到短期计划,从财政金融政策到产业政策,从引导扶持到注资入股,不断削减商品生产、流通、消费中的无政府状态。更要看到的是,资本主义国家不但在国内进行着生产的计划、市场的调节,而且超越国家界线,在世界范围内配置资源、调节生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世界贸易组织,乃至七国集团、二十国集团在世界经济领域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欧盟实现了商品、劳务、资金的自由流通,传统意义上的国家界线已经被打破,国家消亡的迹象已现端倪,这虽不敢说是向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的接近,但至少不是反向背离吧!

资本主义制度的这种变革从表面上看是资产阶级的内在调整,根本因素则是发达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的推动。自从资本主义出现后,就产生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马克思主义的诞生,使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从自发转向自觉,也从盲目转到科学。一些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按照马克思恩格斯早期提出的斗争方法,用“非法”手段,通过暴力革命的方式推翻资产阶级政权,开创了自己的社会主义事业;更多国家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则根据恩格斯后期的指示,尝试用合法的手段,通过议会斗争改造资本主义,这种形式固然不如急风暴雨式的革命那么痛快,但它也在风蚀蚁蛀中瓦解着资本主义的大厦,在沙垒钙积中增加着社会主义的因素。只要看到了这一点,就能认识到现时代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就能坚定社会主义必胜信念。

[1] 习近平.领导干部要重视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C]//习近平党校十九讲.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4.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 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

[5] 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87.

[6] 列宁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465.

[7] 马克思准确预言资本主义的命运[EB/OL].中直党建网[2011-01-01].http://www.zzdjw.com/GB/165248/218780/16099311.html.

[8] 列宁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64.

〔责任编辑:刘建明〕

2017-04-24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中的问题及对策研究”(14BKS086)阶段性成果

华雷(1962—),男,黑龙江哈尔滨人,主任,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从事政治学研究。

D047

:A

:1000-8594(2017)05-004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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