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娟
(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由《归去来兮辞》论陶渊明的自然情怀
周文娟
(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中国文人雅士历来讲究大宇宙观,认为宇宙中的万事万物皆是在“天人合一”的背景下,浑融一体,即所谓的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有那种返璞归真的本质意识。作为田园诗派创始人的陶渊明先生亦是如此,陶渊明追求任性自然,在宇宙的气韵流转之间坚守自我。《归去来兮辞》一文即较为清晰地透露着他的这种情怀,让我们一起沿波讨源,体会其中的意境,触摸作者的心灵,尤其在新的背景下解读宜有新的启示。
志趣;自然;追求;乐天安命
“隐逸”一词,起源于魏晋时期,古代文人志士在仕途不顺或时局与自己的心性相违逆时,常暂时归隐山林、田园,作为自己心灵解脱的一种载体方式。陶渊明被后人称之为“靖节先生”,作为田园诗派的创始人,也被人们称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1],身处晋代的陶渊明,29岁开始出仕,其人生前期也曾几次出仕归隐,徘徊于出世和入世之间,不断选择着自己的人生道路。陶先生的这种人生志趣、人生境界在初中阶段人教版语文课本所选的文章里就已经为我们所了解:
如在《桃花源记》中,陶先生借助一位武陵渔人,通过他的行踪线索,把现实生活和自己的理想境界联系起来,构建出一个理想之地——桃花源。文中诗句“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即是这一现象的真实体证。
又如,在《饮酒》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诗中的菊花不仅是实指,更是一种超脱世俗、高洁不染的情趣自述。陶先生在东篱下休闲地采摘菊花,不经意的一望,看到那秀美的南山,其中的美景,这其中的闲情雅致,仿佛使我们身临其境一般。“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山中的景象在傍晚时分最美,归巢的鸟儿也一同结伴而回。“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陶先生这种任性自然、远离尘世的归隐生活是其本体内心的趋使,是任何外在力量所无法超越的。
总之,从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对理想生活的勾勒,到《饮酒》中怡然自得,享受自然之乐,我们显然能体会到“先生将自然作为自己生命本真的依托”[2],我们领略到的不只是陶先生的性情舒展,更是他对待生活不折不扣的坚守,相互倾轧的功利官场怎能打破他内心深处的一方净土!
在《陶渊明集》中,《归去来兮辞》是一篇颇具特征且广为流传的篇目,是高中阶段人教版中的一篇。它以古代抒情散文的文体呈现给大家,无论是从学生接受角度,还是从陶先生理想志趣的表达角度来说,都有较为深层次的内涵。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先生曾对此文给予较高的评价:“晋无文章,惟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一篇而已。”此外,这篇文章对于陶先生本人也意义重大,此时陶先生41岁,最后一次出仕做官彭泽县令,但是仅为官八十余日,腐败的官场生活实在是与其心性相违逆,他顿悟自己“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后就彻底决定辞官归田,再不出仕,这一重大决定对于陶先生的人生道路无疑起着十分重要作用。
(一)结构透析
《归去来兮辞并序》选用的是“序”和“文”相结合的辞赋文体,前者重叙述后者重抒情。从结构上来说可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小序,采用散体序文:主要交代自己出仕彭泽县令的原因,以及辞官归田的经过。结尾处所谓的“心事顺心”,即辞官归田遂了心愿,在内容上交代了自己写作的原因。第二部分,也是文章的主体部分,采用的是韵文辞赋。其内容可以理解为三小节,第一小节是自己辞官归田的急切心情。第二小节是所谓的田园之乐:有居室之乐、庭院之乐、劳作之乐、出游之乐。第三部分是自己的心得,即任性自然、乐天安命。
(二)思想情感的剖析
序文部分首先交代了其出仕的原因,“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粒”点出其出仕做官确实是因为家里贫困,是出于生活的需要,并非其本性,这也造就了“及少日,眷然有归欤之情”的局面。陶先生在序末给出了自己弃官的原因,当然,起根本作用的就是“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这也是陶先生思想内涵的核心所在。正文部分主要是抒发了陶先生归田的经过以及归田后的愉悦之情。“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为什么天色还未亮,阻挡我回家的进程啊,将陶先生归田的急切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点出陶先生的情趣不在于物质的丰足,在乎的是无拘无束心灵之乐的满足,在乎的是自然带给他的雅致,在乎的是家人给予他的温情。“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先生在体征自然时,表白自然与主体的默契,自己的人生价值是以万事万物为着眼点的,感叹自己的一生。“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何不委心任去留?”算了吧,身体在天地之间还有多少时间,为什么不听从天地,顺其自然呢?可见,辞官归田之后,先生确实流露出一丝感伤。在晋末,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冲击着其自我建构的一方净土,虽一心脱离官场,但独立之志,济世安民却不能消解。[3]
(一)意象的选取
所谓“意象”,简单说就是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相结合,即融入了诗人思想感情的“物象”,即赋有某种特殊含义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在《归去来兮辞》中,陶渊明是从人们再熟悉不过的日常生活中选取,并且所选意象在文中的呈现也并非刻意,是在其情感不自觉流淌时展现出来的,即所谓“情到深处自然浓”。例如,正文辞赋中,表达陶先生居室之乐时:“松菊”“庭柯”“云”“鸟”等意象的使用。表达其劳作之乐时:“琴书”“西畴”“清流”“良辰”等意象的使用。一方面,这些意象展现了大自然的清新本色;另一方面,也是陶先生亲自体验居室生活、体验躬耕田亩时,被这种雅致的情境所陶醉的情感呈现。因此,在《归去来兮辞》中,意象的使用与情感的表达是水乳交融,恰如其分的。
(二)“昨今”态度的反思
《归去来兮辞》,可以说是陶渊明告别官场,立志归田的宣言书,这里面透露着陶先生深刻的思想意蕴,其中包含着作者对以往生活的深刻反思,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景。“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陶先生认为以往的生活是所谓的迷途,是错误的。我们知道陶先生清晰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告别官场,所以“以往”二字指的是过去做官生活或者半官半隐的生活,他对以往这种生活是极其不满意的,可见,作者的本性是“质性自然,非矫砺所得”。从“饥冻虽切,违以交病”到“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再到“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陶先生通过因做官违背心性让自己生病和归田后无论是居室生活还是农田生活都是无比愉悦心情的对比,我们可以清楚体会到陶先生浓重的自然情怀意蕴。
(三)人格理想的建立
陶渊明生活在东晋时代,我们知道,晋代的主流思潮是玄学,玄学是随着东汉末年其国家毁灭、个体生命的自觉而出现的一种哲学思潮。最初出现的一批玄学家是王弼、何晏等人,他们刻意讨论“名教与自然的关系”,①即所谓的“贵无”②玄学,希望为新国家的建立而提供哲学依据,但是我们知道,接下来的魏晋时期,社会政权更替频繁、动荡不安,第一代玄学家的期望也未达成。后来又出现了嵇康、阮籍、郭象等人,虽然其玄学仍然在讨论名教与自然的关系,他们对玄学的推动意义重大,他们这里的玄学已经从政治之学转向人格之学。到了东晋时期,玄学是以陶渊明、袁宏为代表,司马氏政权的南迁,社会矛盾更加复杂,思想上更加空虚化,超越生死、得以解脱的问题也成了玄学的中心内容。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安命复奚疑”,则是对生和死问题的直接思考,姑且顺随自然的变化,到达生命的尽头,也是这种直面生死的心态,让陶渊明先生建立起不喜不惧的平常心态。
注释:
①“名教”指封建礼教、道德规范等。“自然”万事万物皆是自然而成。即因哲学倾向或政治见解不同,而对名教与自然关系引发的争论。
②“贵无”玄学的重要思想,以“无”作为天地万物的本源。
[1] 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卷五)[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2] 张兆勇.沧浪之水清兮[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
[3] 岳立松.《归去来兮辞》与《随缘后记》的文化解读[J].名作欣赏,2016(3):103-104.
责任编辑:张彩云
2017-04-01
本文系2014年安徽省高等教育振兴计划课题“师范本科生全学程‘双导师制’培养的实验与理论研究”(编号:2014zdjy059)阶段性研究成果。
周文娟(1993—),女,山东济宁人,学科教学(语文)专业2016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学科教学(语文)。
I2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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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8275(2017)03-007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