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史学视域下洛阳学的理论建构

2017-03-07 16:18师永伟
河南牧业经济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史学洛阳公众

师永伟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与考古研究所, 河南 郑州 450002〕

哲学与文史

公众史学视域下洛阳学的理论建构

师永伟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与考古研究所, 河南 郑州 450002〕

洛阳学是以洛阳地区厚重的历史积淀为根本依据而提出的学术命题,是对现实作出合理反应的结果,国际化的学术视野和融会中西的史学观念是洛阳学的内在史学逻辑,其中公众史学是建设洛阳学的内在理路。以公众史学为指导的洛阳学理论构建,突出了史学为大众服务的宗旨,使洛阳学具有了新的理念与研究方法,在洛阳学研究的总体原则、基本概念、研究对象及实践路径等方面均作出了科学阐释。

洛阳;洛阳学;公众史学;理论建构

自2010年11月洛阳学在日本被正式提出以来,学界对洛阳学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取得了相应的学术成果。但与其他地方学研究相比,在研究队伍、研究机构、研究成果等方面则略显单薄,尤其是在洛阳学理论的构建方面。故本文拟从公众史学的视域角度对洛阳学的理论构建加以探讨,以求教于方家。

一、洛阳学的提出与公众史学

洛阳学的概念是由日本京都大学已故教授岸俊男提出的,而正式提出则是2010年11月在日本明治大学召开的“洛阳学国际研讨会”上,这次国际性的研讨会指出“在立足洛阳研究已有成果的基础上,有必要把不同学者联合起来,寻找共同的研究方向。‘洛阳学’应运而生。”[1]

洛阳学是集历史性和时代性于一身的研究课题。历史性是指洛阳作为中国八大古都之一,曾经有夏、商、周等十三个朝代以其为都城,前后时间跨1500年之久,更显其具有的“纵深感”,是我国古都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洛阳作为古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之一,见证了东西双方的交流历史,在中外交流史上占据重要位置;洛阳作为代表中华元典文化“河图”“洛书”的发现地,儒学、佛学、道学、玄学、理学等影响中华数千年的思想或肇端于此,或繁荣于此,洛阳学的思想厚度不言自明;“洛阳牡丹甲天下”,且一度成为国花,成为无数文人墨客创作的灵感触发器,其中蕴含的传统文化毋庸置疑;以河洛文化为代表的洛阳文化中的包容、开放的品性深刻影响着华夏文明,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性符号。时代性是指洛阳的兴衰发展际遇,洛阳学就是面临这样一个现实而出现的:以洛阳悠久的历史为根基,如何把洛阳打造成为国际化的大都市,使昔日的繁盛景象再现。显而易见,洛阳学的历史性与时代性就是以洛阳的文化积淀为基础,深入挖掘其中的历史发展脉络,总结期间的经验教训,对当下洛阳的社会发展实际作出有益回应,突出其现实关怀属性,实现“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历史效用。由此可见,洛阳学的提出与深化并非偶然,是对历史与现实需求作出的积极回应,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洛阳学成为连接洛阳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的纽带。

洛阳学深深植根于洛阳地区这片文化沃土,是该地区所形成的传统学术文化的集合体。目前,洛阳学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需要从不同的维度对其进行阐释,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洛阳学研究的基本理论是什么?只有从理论方面梳理清楚洛阳学的存在逻辑、基本概念、研究对象、实践路径等问题,才能为洛阳学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奠定坚实基础。鉴于此,本文拟从作为史学新领域的“公众史学”出发,以洛阳的历史脉络为研究基础,以洛阳市社会综合发展为研究目标,对洛阳学的理论建构进行探讨。

“公众史学”(public history)兴起于美国,罗伯特·凯利(Robert Kelly)于1978年发表的《关于公众史学的起源、本质与发展》一文标志着公众史学的创立。公众史学诞生的主要社会背景就是其时历史学专业毕业生的就业难题,为了提高毕业生的竞争力,传统历史教育在实践中进行了深刻反思,注重引导学生在培养专业历史素养的同时,具备公共领域实践的能力,故公众史学聚焦的是历史学的应用,充分发挥历史学在公共领域的实用性。其核心的理念就是“人人都是他自己的历史学家”(卡尔·贝克)及“共享话语权”(迈克·弗里茨),它所提倡的是一种更加包容、开放的历史话语权与解释权。在具体的研究方法上,更多地是带有一种批判精神的意蕴,其侧重点在于合作互助与创新精神,“公众史学是一种反思的历史实践”[2]。

公众史学作为新的史学发展领域与新的史学形态,其诞生之后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社会运动,并向全球推广,中国亦不例外。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中的公众力量逐渐壮大,公众社会形成,尤其是互联网技术的迅猛发展,自媒体的普及,使公众历史书写成为一种新的社会需求,公众史学日益走进人们关注的视野。一般认为,公众史学主要包含六个分支:公众历史书写、公众口述史学、公众影像史学、公众历史档案、公众文化遗产、通俗普及史学。[3]公众史学的推广在不断更新历史观念、充分展现史学为民服务的实用功能、提升史学的记录功能、推动民史的发展、促进公众个人史的大量出现等方面均有重要意义。公众是公众史学的参与主体与服务对象,同时传达出这样一种信号:史学并不遥远,历史就在我们身边,每个人都有参与历史书写、历史解释及历史消费的权利,公众在历史话语权面前并不是“失语群体”,他们与专业历史学者相比只是拥有程度上的高低之分而已。此外,“公众史学的勃兴,并不影响专家治史学”,二者之间是一种“相得益彰”的良性互动关系,[4]也即是说公众史学并不排斥专业史学,专业史学家也可以参与到公众史学之中,一方面对公众史学的理论建构进行专业指导,另一方面在公众史学的具体历史知识上进行约束,从而保障公众史学沿着史学轨道前进,避免出现泛滥发展与误入歧途。

公众史学作为一种新的史学形态,在连接公众与专业史家、沟通历史知识与实际应用、融合过去与现在等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从公众史学的角度探讨洛阳学的理论建构不失为一种新的尝试。

二、洛阳学的内生史学逻辑

洛阳学这一学术概念是以洛阳积淀千年的辉煌历史为根基,再加以先进的史学理念共同催生的。深入探究洛阳学的历史根源,总结其中的内生史学逻辑,对于深化洛阳学内涵,加快构建洛阳学理论具有重要意义。在此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洛阳学研究的地域范围应以存世文献中的“洛阳”与以洛阳为中心的洛阳地区为界。

1.洛阳学的历史根源

洛阳独特而厚重的历史文化资源铸就了开展洛阳学研究的坚实基础。作为十三朝古都,尤其是中华文明发源时期夏、商、周等朝代的中心所在地,其中的文化内涵、象征意义以及政治空间等均具有极强的代表性,在华夏文明长河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洛阳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中外交流频繁,成为国际交往的中心之一,这就使洛阳兼具突出的国际性特征。洛阳学研究的历史根源既有洛阳地区深厚的文化积累层,也有中外交流上的文化融合。概言之,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洛阳是中华圣地。中华圣地的定位准确地表明了洛阳地区的历史地位与文化地位。其一,洛阳是中国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中国拥有上下五千年不曾间断的灿烂文明,古老的河洛地区就是其中的突出代表。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夏文化这一脉络在洛阳地区绵延万余年,早在1959年,偃师就曾发现了石磨盘一套,经专家鉴定属于裴李岗文化遗存;仰韶文化则是因首次发现于洛阳下辖的仰韶村而得名,后经测定,仰韶文化距今7000-5000年,这次发现表明中国在史前社会的漫长发展中存在着发达的新石器时代,“对实现统一中国文化做出了最早的重大贡献”[5]。2012年,中国考古工作者在洛阳栾川发现了6颗古人类牙齿化石,经鉴定,该化石属于直立人化石,其年代应不晚于北京人,也即是73万年-50万年,这一古人类被命名为“栾川人”。同时,这一发现被评为当年的“十大考古新发现”,且在评选中排名第一,这表明古老的中原大地在50万年前就已经有了人类存在。[6]由此可见,洛阳地区拥有古老而灿烂的史前文明,是中国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其二,洛阳是中国根文化的发源地。河洛文化是以洛阳为区域中心的古代黄河与洛水交汇之处形成的丰富文化的集合,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河洛文化主要体现在“河图”“洛书”之中,同时也集中于《周易》之中,这些元典性文献是中国文化的根,成为“五行”的源头、二进制数学模式的源头、中国符号学的源头等,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即是此意。此后,河洛文化成为社会主流文化,并不断上升为国家文化。此外,洛阳对诸子思想、魏晋玄学、宋明理学等的产生、发展均产生过重要影响,而这些正是中华文化的核心与主干。其三,洛阳与儒释道三教的渊源颇深。洛阳是周公“制礼作乐”的所在地,周礼的成形夯实了儒学的根基;后孔子赴洛阳向老子请教“礼”,即“问礼于老聃,访乐于苌弘”,儒家思想体系的形成与洛阳有重要关系。道家学说诞生于洛阳,道家鼻祖老子长期生活于洛阳地区,任周守藏室,道教尊其为“太上老君”,其所作《道德经》成为道家思想的经典;洛阳的北邙山为道教72福地之一,是老子炼丹之所,东汉时期是五斗米道的“二十四治”之一,现存的上清宫是道教名观。佛教首传于洛阳,佛教于东汉时期传入中国,建有最早的佛教祖庭白马寺,此寺院译有中国第一部佛教典籍《四十二章经》,此后佛教在洛阳地区十分盛行,以龙门石窟的开凿、建成最负盛名。其四,洛阳是姓氏发展与移民的重要区域。姓“别婚姻”,氏“别贵贱”,姓氏文化是中华文化具有凝聚力的一个重要因素。据统计,全国120个大姓中,起源于河南或其中一二支起源于河南的共有97个,这其中又多起源于河洛地区。洛阳处天下之中,自古为王者必居之地,人口稠密,但西晋时期的八王之乱及之后的永嘉之乱导致“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晋书·卷六十五·王导传》),及至唐代安史之乱、唐末起义、宋室南渡等时,洛阳地区移民人数更多,客家人、河洛郎的形成就是最好的佐证。

第二,洛阳是千年帝都。从夏商周中华文明的起点时期,到汉魏中华文明的发展时期,再到隋唐中华文明的繁荣时期,及至五代十国中华文明的融合时期,先后有十三个朝代以洛阳为都城,建都时间长达1500余年,是建都最早、持续时间最长的都城,且是唯一称为“神都”的都城,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帝都”。夏都斟鄩二里头遗址、商都西亳偃师商城遗址、周王城遗址、汉魏洛阳城遗址和隋唐洛阳城遗址等依次排列于洛阳大地上。

洛阳成为千年帝都并非偶然,其独特的自然人文环境是重要因素,具体说来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适宜的自然环境。历史上的伊洛河盆地气候长期处于稳定状态,温度适宜,雨量充沛,为古都洛阳的发展提供了适宜的自然条件,曾在此地出土的大象化石即可证明其气候特征,因此早在旧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的遗迹。其二,天下之中的地理优势。洛阳是“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史记·周本纪》)符合古代都城“立都必居其中”的选址原则,故“昔三代之居,皆在河洛之间。”(《史记·封禅书》)此外,洛阳地区“形胜甲于天下”的战略地位亦是不容小觑的,函谷关、老虎关、伊阙等重要关口皆是洛阳的重要屏障,故而屡次成为都城所在地。其三,厚重的历史文化。洛阳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主要集中地,发现于洛阳的“河图”“洛书”是中华文化的根基,儒释道三教的祖庭在洛阳,魏晋玄学在洛阳地区兴盛,宋明理学在洛阳地区初创,多民族文化融合在洛阳等。其四,发达的社会经济。洛阳地区是农业兴起较早的地区,还是我国商业的滥觞之地,此外洛阳的丝织、冶铸等手工业也是十分发达的,早在秦汉时期就已出现“东贾齐鲁,南贾梁楚”(《汉书·地理志》)的盛况;到了隋唐时期,洛阳城的人口数量已过百万,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国际化大都市。

都城是国家的缩影,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枢。都城文化在深层次上反映了多维度的历史文化信息,通过对都城建制的比较,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规律性结论:“在内部空间布局及建筑形制上的变化与社会形态的演进是一致的”[7],也即是说,都城的选址、空间布局等折射出的是中华文化的传统。

第三,洛阳是丝路起点。西汉时期,张骞的“凿空”之行开辟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丝绸之路。东汉时期,汉明帝派遣班超重新打通早已荒废的丝绸之路,洛阳成为丝路起点,并首次与欧洲的大秦取得联系。自此之后,东西方之间的贸易往来绵延不绝,出现了“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后汉书·西域传》)的繁荣景象。到了隋唐时期,洛阳与域外的交流规模、层次更是有了巨大提升。

洛阳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与重要枢纽,在中外交流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一,与相关国家和地区保持密切交往。东汉时期、曹魏时期、西晋时期、北魏迁都洛阳时期、隋唐时期等均与域外各国保持着密切交往,如汉明帝时期“西域诸国遣子入侍”(《后汉书·明帝纪》)曹魏时期,倭奴国三次派遣使臣来到洛阳;西晋时期“倭人来献方物”(《册府元龟》)北魏时期“高昌国遣使朝贡”(《魏书·高祖纪》)隋唐时期洛阳与西域各国及其他国家的交流达到一个峰值,盛况自不待言。其二,与相关国家和地区进行的商品往来。丝绸之路是一个双向贸易之路,中原地区输出的主要以丝绸、瓷器、漆器等为主,域外的特色之物也不断输入到中原地区,如马匹、奇珍异宝、特色植物等。洛阳地区胡商云集,政府曾为其开辟有专门的活动区域,一度出现“天下舟船所集,常万余艘,填满河洛”(《元河南志》卷四)的繁盛景象。其三,与相关国家和地区开展的文化交流。丝绸之路承载的不只是物质交往,更为重要的是中外文化交流,其中的突出代表就是佛教的传入与弘扬。汉明帝永平七年(64),派遣10余人赴西方求取佛法,于永平十年(67)归来,汉明帝在洛阳为其建立寺院——白马寺,并在此翻译大量的佛教经典。此后各个朝代均在此大力提倡佛教,以此为基础,佛教逐渐从中原地区传入东亚、东南亚等地区。

总之,洛阳作为丝路起点,在友好交往、商品贸易、文化交流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当今“一带一路”背景下更凸显其历史地位与作用。

第四,洛阳是牡丹花城。“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雍容华贵,对栽培条件要求极高,同时需要具备一定的栽培技术与物质条件,这对一般人家来说已属不可能,这就决定牡丹文化中高贵的特点。洛阳牡丹起于武周时期,其时尚不出名,但已有记载:“洛阳大内临芳殿,庄宗所建,前有牡丹千余本。”[8]洛阳牡丹声名鹊起是在北宋朝,其时社会稳定,文人骚客争相以牡丹为创作题材,如欧阳修的《洛阳牡丹图》、邵雍的《洛阳春吟》等均是盛赞洛阳牡丹的上品佳作,《全宋诗》亦是推崇洛阳牡丹的一个证明,其中以洛阳牡丹为写作对象的有200余首,这表明此时洛阳牡丹已经声名远播,甚至成为其时文人的审美符号。明朝时,牡丹被明确称为“国花”。[9]自此之后,清及民国时期,洛阳牡丹的地位一直很高,在国人心中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洛阳牡丹以奇艳而号冠天下,赢得世人称叹,是上贡宫廷的名贵花种;洛阳牡丹的栽培技术亦是一绝,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中对牡丹栽培过程中涉及的栽接、医治、灌溉等技术皆有描述。洛阳牡丹兴盛的背后反映出的文化内涵主要有三点:一是牡丹雍容华贵的姿态,是其时人们的普遍审美观念;二是对世俗民情,渴望美好生活的高度肯定;三是文物风流的外在表征。

洛阳因牡丹而扬名,牡丹因洛阳而出彩,洛阳与牡丹的结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洛阳牡丹文化节时至今日已经举办了35届,今年的牡丹文化节于5月5日完美闭幕,这期间洛阳共接待游客2493.96万人次,创历史新高,牡丹已然成为洛阳的一张名片。

2.洛阳学的历史逻辑

国际化的学术视野以及中西史学观念融合会通出现的公众史学是构建洛阳学的内在历史逻辑。

第一,洛阳学是在国际化学术视野基础上产出的成果。近几十年来,中国与世界之间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在高度、广度、深度上都有很大提升。国外先进的史学理论不断引进到国内,如年鉴学派、计量史学等。在此背景下,中国史学的理论、观念、方法、内容、成果等方面必然带有国际化的时代烙印。史学既要立足于传统文化的还原与挖掘,同时又立足于现实发展的需要,求真与致用是史学不可分割的两面。

洛阳学研究是史学在国际化学术视野基础上不断反思的直接结果,这种反思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在国家和世界的广阔发展背景下,对洛阳往昔发展历史过程进行反思。洛阳的发展经历了“起步——盛——衰——复兴”四个阶段,这一历史过程中充分展现了洛阳城发展中的关键因素,需要今人对其进行总结,洛阳学当以此为研究基础;其二,以洛阳往昔发展为基础,反思其与现代洛阳发展之间的内在联系。“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充分揭示洛阳城兴衰的内在规律,对当今洛阳的发展大有裨益,洛阳学当以此为研究的目标之一,成为沟通洛阳历史与现代洛阳发展之间的学术桥梁;其三,以社会发展趋势为动力,对当前史学面临的新需求进行反思。“历史热”成为一股社会潮流,史学当以此为发展动力,对自身的观念、理论等方面进行更新,以此满足社会发展新需求,洛阳学当以此为进一步深入发展的动力。

由此看来,洛阳学研究的基本任务与目标就是:在国际化学术视野指导下,以古洛阳的深厚历史积淀为起点,以洛阳与周边地区、相关国家的关联为线索,以总结历史发展中得与失、成与败为立足点,从而为现代洛阳城发展提供现实关怀。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国际化学术方法审视洛阳学建设的结果。

第二,洛阳学以公众史学为自身建设的内在理路。公众史学是史学在面临现实难题时,用历史思维与逻辑探寻问题解决途径中产生的,且在实践中证明了其合理性。公众史学提倡大众参与,避免了学院式历史发展的弊端,促使史学由小众走向大众,体现了史学的广泛性;公众史学注重史学的实效,关注社会的公共领域,体现史学的社会责任与担当;公众史学是理性而非感性地发展,主张将史学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向受众传递,通俗而非庸俗是非常重要的;公众史学理论中带有的创新精神与批判意识、合作意识亦是不容忽视的。

洛阳学研究是一个复杂的有机体,其研究体系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涵盖诸多学科;洛阳学的研究对象,横向来说是涵盖社会的方方面面,纵向来说贯通从古至今的各个时间段,它的研究过程是开放的,需要各个领域人才的积极参与,并非专家学者的特定领域,既需要专家学者的专业智慧,同时也需要注入公众的集体思考;洛阳学研究并非纯学术式的研究,不能只是在传统学术圈中打转,要把洛阳学建成走向大众、走向社会的学术,充分发挥洛阳学的社会功能,让公众真切感受到洛阳学的成效;洛阳学与公众的结合不是无底线地迎合,洛阳学的发展是理性地、科学地、严谨地发展,洛阳学是以通俗的方式向大众传播其理念、内容与成效,十分注重受众的反应;洛阳学研究是对传统史学的批判性继承,注重创新研究方法与理论。

洛阳学以公众史学作为自身建设的内在理路就需要以公众史学作为方法指导,把公众史学的精髓运用至其中,而非书写一两部公众史学著作。这是对传统史学理念的更新与完善,清晰地界定了史学的历史角色与现实角色,为洛阳学建设、深化发展提供了动力,毕竟公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公众的智慧是历史发展的重要支撑。

第三,洛阳学是传统史学观念与现代史学观念融合的结果。从史学发展史来看,经世致用、爱国忧民等是我国传统史学的重要特点。[10]也即是说:传统史学十分注重其“以史为鉴”的社会作用,史学动向与社会发展方向要一致,洛阳学也要与时代需求的脉搏产生共振。国家利益和民生疾苦向来是史学关注的焦点,洛阳学要秉持自身的道德观,践行以爱国主义为重要内容的价值观。但从现代史学理论上来说,对传统史学进行反思也是必须的,这样更有利于史学做到古为今用,与时俱进。洛阳学需要继承我国史学中求真、求实的优良传统,真实反映社会现状,做到为公众服务。

以公众史学为重要内容的现代史学观念突出公众的作用,侧重史学的应用价值,这就必然要将古代洛阳的历史与现代洛阳发展史联系起来,作为参照,以此来思考洛阳在国内外的城市定位、文化定位、功能定位。洛阳学就是现代史学观念催生出来的具有极强全球史风格的研究领域。

洛阳学是一个具有古典内容与现代风范的统一体,其产生是传统史学观念与现代史学观念有机融合的结果,彰显了其时代性特征。

3.洛阳学的现实机遇

洛阳学是一个根基于洛阳历史长时段的科学命题,是一个具有极强时代感的科学研究体系,对其开展研究既是洛阳对国家整体战略部署的积极回应,同时也是洛阳城市综合发展的迫切需求,故洛阳学研究是有着一定现实契机的。

第一,洛阳学是应当代国家整体战略发展需求而不断走向深化的古典学术课题,这是洛阳学深入发展的大背景。国家整体战略部署,尤其是国家“一带一路”伟大战略的实施以及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关指导意见的出台,推动了洛阳学这一具有战略支撑意义的学科体系发展。

“一带一路”是国家在新时期、新形势、新格局下提出的具有国际意义的战略。“一带一路”以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为历史基石,是国家之间加强合作、共同发展、互利互惠的新举措,尤其是日前刚刚闭幕的“一带一路高峰合作论坛”更是把“一带一路”建设推向高潮。洛阳作为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之一和华夏文明的摇篮,要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条件,积极把洛阳学打造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显学,作为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窗口,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发挥积极作用。

以河洛文化为突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是洛阳为中华文明作出的突出贡献。习近平总书记“5·17”重要讲话以及《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等文化部署的出台,为洛阳学建设指明了方向、搭建了平台,因为洛阳学是构建具有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一个重要支撑点与组成部分,是增强国际话语权的重要力量;因为洛阳学是弘扬中原地区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依托与抓手,建设文化高地的重要推动力。

第二,洛阳学是洛阳城市综合发展催生的地方学。洛阳城市的发展有盛有衰,但是其发展的历史脉络并未中断,其间的文化传承一直保持兴盛,形成了卷帙浩繁的文献资料。现在洛阳城市保留的文化遗存,不仅是历史的见证,还是一种集体的历史记忆,成为贯通古今的精神桥梁。洛阳学研究是洛阳继承古代文化遗产,不断进行创新式发展而催生的合理要求。

河南省第十次党代会对洛阳的定位是:“中原城市群副中心城市地位”“全国重要的现代装备制造业基地和国际文化旅游名城”“带动全省经济发展新的增长极”,如何把洛阳打造成为名副其实的“副中心”与“增长极”是其下一步工作中的重点。而这就需要从历史中汲取智慧与力量,因为“当代”还是一种“追溯既往的力量。”[11]洛阳学作为地方学,具有地方学的一般作用与价值,即促进区域文化全面发展、为政府工作提供参考、推动经济持续发展等,洛阳学研究需要与现实重大问题紧密结合。

洛阳学是对洛阳地区历史文化的高度总结与升华,是洛阳实现复兴的重要推动力。要充分认识到洛阳历史与现实发展之间的互动关系,切切实实地把洛阳学研究与洛阳建设结合起来,开创洛阳城市发展新局面。

三、公众史学与洛阳学的理论体系构建

洛阳学是洛阳、洛阳文化由古及今运动产生的硕果,具有古典与现代两重属性,古典是指洛阳学研究植根于洛阳厚重的历史土壤之中,这是洛阳学研究的逻辑起点;现代性是指洛阳学具有现代性的学术视野,开放式的研究体系,直接面向公众,鼓励公众参与,最终为公众服务,同时具有批判性与创新性,注重利用新媒体,具有明显的公众史学特征。公众史学指导下的洛阳学理论体系构建由以下几个方面构成:

1.总体原则

把握史学发展新动态,强调公众史学对洛阳学研究的内在价值。虽然公众史学诞生的时间不长,但它却是以“一场运动”“一种方法论”“一种途径或方式”的面目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发展势头锐不可当。充分把握这一史学发展新趋向,找到公众史学与洛阳学的契合点,以公众史学作为洛阳学理论构建的内在理路与内在逻辑,这是促进洛阳学研究走向深入与繁荣的重要保证,同时也是凸显洛阳学社会功能的重要保证。

以公众史学为导向,重点探讨洛阳城市发展的大格局。公众史学侧重于公众的主体性和为公众服务的目的性,其过程重点培育创新精神,着重突出学术研究的实际作用。公众史学是一项人人均可参与的历史性活动,增强了公众的存在感与荣誉感,使其更具有吸引力。洛阳城市的发展,尤其是重大战略的部署,需要人们广泛地献策献智,积极参与到城市发展中来。公众史学就是引导公众参与公共空间开发的有力方法。

以洛阳学为依据,打造国际化的洛阳大都市。洛阳学吸纳了公众史学的精髓,聚焦洛阳发展,一方面保持洛阳的民族独特性,另一方面积极开展国际合作。洛阳学时刻与洛阳城市的大发展、大繁荣保持同步,积极开展前瞻性研究,真切关怀洛阳发展中的重要问题,把历史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进而转化为民生福利优势。探究洛阳城市发展的大格局、新形势,为把洛阳打造成为国际化大都市提供强大的智力支撑。

以跨文化交流为视野,积极构建国际洛阳学。洛阳学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一门国际化的学问,日后的发展方向就是要更加旗帜鲜明地叫响国际洛阳学。国际洛阳学要处理好两个方面的关系:一是洛阳学研究具有的国际学术视野,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推动洛阳学在研究理论、方法、领域、内容上的进一步拓展;二是洛阳学与域外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通过“请进来”与“走出去”两条途径加深洛阳学的国际范。

2.洛阳学的基本概念

洛阳学的基本概念是洛阳学研究的起点。“洛阳”究竟是指洛阳地域界定还是洛阳人?“学”的内涵究竟为何?这是洛阳学研究不可避免地要回答的最基本问题。

第一,“洛阳学”是一个偏正词组,“洛阳”是范围界定,“学”是内涵意蕴,洛阳学中的“洛阳”不应该是,实际上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空间概念,还应是囊括物质与精神的历史概念。从学理上讲,洛阳学是洛阳地区所形成的传统学术文化的集合体,且这一集合体对当今社会仍起着重要作用,这其中就必然涉及上述所说的洛阳人,因为“文化价值不是从天而降地对历史进程发生影响的,它是一种基于人的观察而产生的抽象。[12]”另外,洛阳学是一个历史性的动态概念,而非静态概念。

第二,洛阳学作为地方学,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学研究中寻找借鉴。如长安学是“依托于周秦汉唐文明、对以古代长安为中心的陕西历史文化进行全面研究的一门综合性学科”[13];北京学“是一门研究北京城市及其环境共同组成的城市综合体的形成、演化、发展规律的应用理论学科。”[14]洛阳学的研究也应包含这些研究内容。但是,洛阳学又有别于一般的地方学,因为洛阳作为十三朝古都,河洛地区形成的文化长期作为国家主导的主流文化,这就决定洛阳学的研究也必然要高于一般的地方学研究。

第三,洛阳学研究还应处理好河洛文化与洛阳学的关系。河洛文化研究自1989年开始,已经走过了近30年,如何深化河洛文化研究成为当前研究中的一个瓶颈问题,而洛阳学的提出就解决了这一难题,“河洛文化研究的核心是洛阳,河洛文化研究的提升是构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洛阳学”[15]。

综上所述,洛阳学是一门以洛阳地区形成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为基础,探究洛阳形成、发展、演化规律,并为当今社会服务的综合性动态学科体系。洛阳学强调国际视野和清晰的现代学科意识,着眼于洛阳城市的综合发展与公众生活水平的改善。

3.洛阳学的研究对象

洛阳学的研究对象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洛阳地区文献资料的搜集与整理。洛阳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长期作为国家都城,经数千年文化积淀而保存下来的文献资料汗牛充栋,对相关文献资料的整理是洛阳学研究的基础。这些文献资料主要涉及地方志、河图洛书、名人别集、理学名著、小说戏曲、佛教经典、金石资料等。[16]对文献资料搜集与整理的工程浩大,需要公众的广泛参与,公众与专家学者一样拥有历史解释权,这就是公众史学倡导的“共享话语权”。

第二,洛阳地区文化的综合研究。洛阳地区文化资源丰富,涉及诸多学科,既有古典文化,又有现代流行文化。综合运用当下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理论与方法,对洛阳地区的综合文化展开研究,丰富洛阳学研究的内容。这其中必然包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此方面的研究是公众史学的优势所在,如河洛大鼓、洛阳水席的口述史研究以及影像学记录等。

第三,洛阳学自身建设的相关研究。洛阳学自身建设尚属起步,需要在理论、方法、内容、范围、实现路径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但仅限于理论探讨的研究是没有任何前途与活力的,要想做大做强洛阳学研究,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吸引更多的研究者参与其中,完成“实践—理论—实践”这样一个辩证过程,正如公众史学要求的那样:“使更多人参与进来”,对洛阳学研究开展多学科研究。

第四,洛阳区域发展的研究。这是洛阳学研究的最终落脚点。任何传统的意义不在于“述往事”,而在于“示来者”。洛阳学是性理之学与经济之学的有机统一,需要不断吸引各方社会力量,整合社会资源,对洛阳区域发展进行深入探讨,取得“1+1>2”的放大效应,毕竟“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17]。如洛阳隋唐城遗址植物园园林绿化的规格相对较高,但是其中的设计元素缺乏隋唐城这一文化主题,使其失去了文化的“魂”与“核”,从而未能凸显其特色。

4.洛阳学的实践路径

洛阳学的实践路径多种多样,如需要凝聚共识,搭建研究平台,完善政策支持等。本文着重探讨以公众史学为指导,如何使洛阳学实现落地生根。

第一,科学安排学科建设。洛阳学的学科建设主要有洛阳学的基础理论研究、基本问题研究、历史问题研究、文化精神研究以及洛阳学的现实问题研究等。洛阳学学科建设可以借鉴公众史学学科建设的方法,二者都属于新兴学科,在理论建设与学科推广上十分相似。如公众史学设置的的城市历史保护、文化遗产学、影视史学等门类,采取的举办讲座、成立社团、拥有固定刊物等推广方法,洛阳学均是可以参考的。

第二,建设结构合理的队伍。洛阳学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既需要各个学科进行专业性质的研究,同时也需要跨学科性质的研究,这样就需要各个领域的人才参与进来,实现团队合作、共同攻关,如此方能真正形成公众历史知识的公众性。如艰涩的古典文献既需要专业史学家进行权威解读,同时也需要民间写手进行通俗化地宣传;史学研究既有政治史、文化史,也有新兴的口述史;高等历史教育既需要培养具有专业素养的学生,也需要培养具有参与公共空间实践技能的学生等。

第三,注重增强创新意识。对洛阳学的研究不能在传统学术领域、传统学术群体中打转,这既是对洛阳学研究的深度思考,同时也是对洛阳学研究突破发展瓶颈的有益尝试,这其中就需要具有一定的批判与创新意识,正如公众史学所要求的那样:方法上具有批判性,注重创新精神的培养。如文化创意产品的设计、生态博物馆的建设、考古旅游等。

第四,不断加强交流合作。公众史学诞生之后在美国迅速传播,后被介绍至法国、德国等域外国家,不断与当地文化融合,形成具有国际化视野的公众史学。加强交流与合作也是洛阳学得以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条件,这里所讲的交流与合作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不同专家学者以及民间爱好者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二是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如洛阳学需要加强与长安学、北京学等地方学研究者、研究机构进行交流,同时洛阳学也需要同日本、韩国等国家的学者进行交流。

第五,侧重新媒体的应用。公众史学非常注重利用新媒体,把可视化的媒体工具作为其进行研究的主要工具,这也是公众史学与传统史学相比最现实的优势。洛阳学研究诞生于新媒体异常发达的时候,利用新媒体的记录、整理、查询、分析等功能开展洛阳学研究具有可能性,同时也有极强的必要性,这样就可以充分利用新媒体的时效性、便捷性、共享性、互动性等特征,在整体上加强对洛阳学研究。

第六,注重对公众的服务。这是公众史学的核心观点与特征之一,也是洛阳学研究的最终目标。洛阳学继承了经世致用的传统,不仅研究文化和学术意义上的洛阳学,而且还研究洛阳当下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人、事、功。洛阳学是在总结规律的基础上对当下洛阳城市发展提出有益借鉴,加强对策性研究,突出其应用性特征,因为现代化运动“尤其在善于利用传统因素作为革新的助力。[18]”如洛阳地铁标志的设计、遗址博物馆的建设与特色[19]等与民众关联的事件。

受后现代主义等思潮的影响,我国当今的史学界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自我迷失,史学研究的题材似乎是越小越好、越冷僻越好、越细越好,过分的学术化研究使史学与大众愈来愈远,但“公共史学能够大大缩短史学界与公众之间的距离,促进史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融通,也必将不断扩充史学的应用范围”[20],为史学发展带来了活力与生机。将公众史学应用于传统文化的研究,对史学研究必将是大有裨益,洛阳学研究与公众史学相结合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较好地避免了史学发展中的弊端,使洛阳学成为接地气的学科体系,也为洛阳学理论体系的构建提供了内在逻辑,有力地促进了洛阳学研究的顺利开展与进一步深化。

[1] 气贺泽保规.“洛阳学”在日本诞生[N].陈涛,译.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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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姜义华.大数据催生史学大变革[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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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张佐良.洛阳学研究的文献基础与思路[J].中州学刊,2016(12):138-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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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性进程(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358.

[19] 公众史学视野中的遗址博物馆——以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为例[J].青海民族研究,2016(2):7-12.

[20] 让史学参与历史的创造[N].光明日报, 2015-11-11.

(责任编辑:孔素真)

2017-06-20

师永伟(1989-),男,河南周口人,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与考古研究所研究实习员。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2017年度院基本科研费项目(编号:17E33)。

10.3969/j.issn.2096-2452.2017.04.006

K02

A

2096-2452(2017)04-002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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