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素卓
温特森小说叙事时距探析——以《守望灯塔》为例
袁素卓
(辽宁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锦州 121001)
英国当代著名女作家温特森善于运用独特的叙事手法增加作品的张力,在其代表作《守望灯塔》中,成功地运用了大量现在或过去,历史或虚构的故事情节,对叙事节奏进行了有效控制,极富想象力地将所有情节连贯地融合在一起,留给读者一系列的扣人心弦的悬念。本文以叙述时距为切入点,探讨了温特森如何在《守望灯塔》中的两个叙事层面进行叙事节奏的控制,加强作品的可读性,达到非凡的叙事美学效果。
《守望灯塔》;温特森;叙事时距
英国当代著名女作家温特森善于运用独特的叙事手法增加其作品的张力。在其代表作《守望灯塔》中,成功地运用了大量现在或过去,历史或虚构的故事情节,对叙事节奏进行了有效控制,以具有诗般节奏的语言和极富想象力地将所有情节连贯地融合在一起,讲述了一个孤儿和灯塔看守者的传奇故事,留给读者一系列的扣人心弦的悬念。
《守望灯塔》这部作品叙事结构的特点是在故事中嵌套故事。主要环绕两大中心事件展开:蕴含在外层的、现实中的故事描述了主人公与灯塔守护者之间的生活;而内层的、嵌套在故事中的故事,是灯塔守护者讲述的有关巴比·达克的爱情悲剧故事。这两个故事连贯融合、跳跃交错,极富想象力地编织成了一个有关爱的现代寓言故事。
本文运用热奈特的叙事理论,从叙事时距的四类划分点出发((即停顿、场景、概要和省略)[1]7,讨论温特森如何通过两个叙事层面的叙事时距与维度使作品更富于韵律性,可读性。
西方叙事学所研究的叙事时距问题,主要是把文章中的时间分为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并研究两者之间关系。热奈特在《叙事学和新叙事学》中提出了叙事时距的概念,即叙事中可以含有双重时间序列:叙述者叙述故事的时间和被讲述故事的时间,正是这种二重性使得一切的文章故事中时间序列错乱成为可能,并不影响读者的理解[1]7。其中,被讲述的故事时间指的是其中事件发生和发展的前后顺序,属于自然时间过程,是可以确定的;而叙述者的叙事时间,或称为“文本时间”,是指叙述某个故事的过程,是流动的,可以短于或者长于故事时间,或与之相等。
因此,叙事时距是不确定的概念,而作者赋予的叙事时间也是很难衡量的,即使故事时间是固定的,但是叙事时间却是可以变化的。热奈特在《叙事话语》中提出,可以按照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的比例,从省略、概述、场景和停顿四类来划分某个故事的叙事时距,通过运用这些改变实际时长的技巧,使得读者同样可以感觉到发生在故事中的那些时间,或快,或慢。“省略”是指故事虽然发生,但故事时间远远长于叙事时间,而叙事者可以选择不叙述,叙事时间为零;“概述”也是指故事虽然发生,但故事时间也远远长于叙事时间,而叙事者可以选择简单概要的进行叙述,是一种叙事时间短于故事时间的叙事节奏;“场景”是一种叙事时间等长于故事时间的叙事技巧,多用于对话和行动的描写,使读者可以感受到某个故事仿佛像电影般发生自己的眼前。“停顿”是指故事情节几乎没有向前推进,故事时间为零,叙事时间却远远长于故事时间,有时叙事停顿用来揭示最接近内心活动的真实[2]。《守望灯塔》在时间处理上十分精妙,主人公自述以及与灯塔守护者的生活多被概述和省略。场景和停顿应用于灯塔守护者讲述的其他故事。作者通过将过去和现在并置,不仅打乱了时间的物理度量,极富想象力地让文中现在的每一个时刻都与过去紧密相连,将所有情节连贯地融合在一起,留给读者一系列的扣人心弦的悬念。
在《守望灯塔》小说中,主人公银儿和灯塔守护者普尤是作者温特森提供给读者两个叙述者,他们叙述着不同的故事,连贯融合,纵横交错,彼此穿插,使得整个文章富有多样的叙事时距变化和叙事节奏的起伏,更富于韵律性,可读性。
外层叙事层面上,《守望灯塔》充分运用了时距的四种基本形式,创造了多重节奏变化。主角的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孤儿的童年时代如何在在灯塔里过着快乐的日子和离开灯塔后的成长岁月。外层故事是主人公对童年的追忆,温特森采用加速叙事来俯视过去事件,叙事的节奏从总体上经历了“快—慢—较快”的变化。此部分基本运用了“省略”和“概要”叙事技巧,因为文中故事发生的时间跨度有十年之久,但是叙事时间却不到小说篇幅的十分之一,省去了大量的、一些看似无关的信息,属于故事时间却远远长于叙事时间的“概要”叙述技巧[1]7。“空白”是“概要”的极端化,叙事时间无限小于故事时间,是作者略去不说的事件或情,但是被省略的事件并不一定意味着是不重要的。
随着主人公的自述减少,小说进入第二部分,故事突然断裂了,嵌套在故事中的故事通过银儿和普尤的对话细节以及普尤的自述形式展开。在这部分,普尤讲述了各种离奇的故事,从主人公的故事过度到了灯塔建造者牧师达克的爱情故事,虽然是故事里的故事,却反倒成了《守望灯塔》小说的核心故事,因为它就像一幅带领主人公及所有的读者在这个黑暗世界寻找爱情的地图。与外层故事的加速叙事相比,叙事时间在突然慢下了脚步,从故事发生的时间跨度来看,主人公在灯塔与普尤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温特森将小说大约一半的篇幅用于叙述此部分,无论是对主人公和普尤在灯塔中生活场景的刻画,还是他们二人的对话或者自述,作者都刻意放慢了叙事的节奏,也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因为人们对痛苦的经历不愿过多提起,而对美好的瞬间则乐于反复玩味。在灯塔生活的时间是主人公一生中最幸福、最温暖的日子,也是她最珍贵、最美好的回忆。从叙事时间来看,故事充满由快到慢的变化节奏,大量运用了“场景”和“停顿”技巧,叙事时间大大延长了,叙事时间无限大于故事时间,读者仿佛一同见证了主人公在灯塔中的平凡又快乐生活[3]。而在灯塔生活慢节奏的叙事节奏中,讲述的达克的爱情寓言故事最有特色叙事策略却是“省略”。许多作者要表达的内容被“省略”掉了,读者只能从上下文的逻辑关联中推断出被省略的故事内容,通过作者留给读者的一系列的扣人心弦的悬念,逐步揭开故事背后的故事,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温特森在她的作品中大量运用“省略”、“概要”的叙事技巧并非出于单纯的节省笔墨,在必要时她也会描述些看似多余的细节,无限延长叙事的时间,但细细读来,读者可以品味到这些细节确实填补了直接的、叙事性的单调,增加了故事叙述的饱满度。同时,通过“停顿”和“场景”技巧的运用,作者又可以对文章中的故事、人物、情感随心所欲的加入其个人的情感和评论,因此温特森的作品充满了无限的张力。
温特森向来不以故事取悦于人,同时她对线性的叙事手法也不感兴趣。她曾经说,讲故事一般都是开头、过程、结尾几部分,可这种方式在她这儿成了问题,因为她觉得故事与语言相比,什么都不是。温特森热爱迷宫,更热爱平行的多重现实。正如《守望灯塔》里讲述着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可不一定是大故事包括小故事。读温特森的小说就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最大的感受是不期而遇,你永远无法预知下一个的故事,可以永远带着希望阅读下去。
在《守望灯塔》中,除了一个又一个离奇又有寓意的故事外,苏格兰西北部的拉斯角灯塔曾被反复不断指出是“转折点”。灯塔中的光是所有故事的光与希望。许许多多的事件、时间、情感围绕“转折点”转向或是远离,甚至包括一个人的命运。在外层故事中,这座灯塔是主人公生活的“转折点”,首先这是一个能够保护她的地方,可以和灯塔守护人过着平凡相守的生活,而他讲述的故事的力量就是“转折点”发出的光,可以照亮了孤儿心底的孤寂,带给她生活的希望,平衡她与生俱来的双面性格;而故事中的故事主角达克由于不能寻到他的精神“转折点”之光来平衡自己,最终备受折磨,用淹死自己的方式得以解脱。可见能寻找到可以发光的“灯塔”对于人生的命运影响深远。
人生的故事是没有结尾的,附加上生死也是如此。温特森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但不要期待她会照你的设想展开,不要期待她给你一个完整的结局,也不要期待故事的情节,她的故事扣人心弦,大多时候,读者感受到的是一种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情绪的涌动。
温特森的《守望灯塔》始发于2005年,全篇皆警句与妙语赢得了读者较高的赞赏,成为21世纪的最佳小说。作者用美轮美奂的精美文字描述让读者畅游在诗情画意的小说里,用慌延而又细腻的笔锋勾勒出心灵深处的情感。时间交错,空间交错,视觉变化,故事里的故事,层叠起伏,多种主题皆源于爱,源于情。爱上一本书,爱上一种鸟,爱上一个人。《守望灯塔》第二章中,孤女说道:“我将爱看成了来自自然界的能量——如似阳光那样多热,它是不克缺少的。”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说出来。生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停顿,一切的意义都只是它发生的那一刻。不要等,别把故事留在后面讲。”《守望灯塔》的大结局作者抒发了对生活的感悟,“我的故事——从时间里一闪而过。我爱你,这是世上最难的三个字。”[4]等,多少人一生中一直在等,等将来,等下次,等有时间的,可是后来,等没了机会,等没了选择,等来了遗憾,等来了后悔。人生苦短,遇动心的人,动心的爱,不管是爱还是被爱,都是缘分,放过今天,今生也许永不再来。拉斯角的灯塔看守人普龙给女主人公银儿讲述的跨越时空的故事,与银儿自身的故事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娓娓动听的爱情故事,也创造了一个现代寓言同时也告诫世人,多少人的一生都是输在了这个等字上,有爱别放。
《守望灯塔》中的妙语灯塔寓意深刻。众所周知,灯塔不仅仅为航行中的人们照亮航程,更为生活在寂寞的夜色里的人们指明前进的方向。是爱的力量让女主人公银儿从无家可归的孤儿到找到爱的力量,由灯塔指引奔向光明,奔向独立的征程,奔向自由之路。“什么样的人生都会有曲折的变故。”“黑暗就是一种存在,我学会在其中观察。”[5]真的是这样,作者用简单的语言,高度概况了生活的真谛。生活道路曲折且又漫长。没有谁的一生会一帆风顺,会活的很轻松,但是只要心中有灯塔,微笑着面对人生,微笑着面对各种各样的灾难,只要不断的努力和无私的付出,人生就会精彩,就会像《守望灯塔》中描述的那样,阳光总在风雨后,总能找到爱的力量。
艺术中重要的是叙事,而不是故事本身,是风格,而不是内容。温特森在《守望灯塔》中运用上述的叙事策略,对叙事节奏进行了有效控制,表现出强大的谋划叙事结构和文本创造能力,给读者奉上了一个个动听且有寓意的故事,用现实激活历史,用历史审视现实,让读者以叙事者的身份来思考生活、讲述生活、享受生活。
总而言之,《守望灯塔》中嵌套的叙事层,叙事时距以及无限的遐想都让爱的主题脉络更加清晰,更加有利于读者理解“讲故事”的力量,充分的彰显出英国现代女作家温特森出色的文字功底与叙事能力。
[1] 热拉尔•热奈特. 叙事话语和新叙事话语[M]. 王文融,译.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0.
[2] 詹妮特•温特森. 守望灯塔[M]. 侯毅凌, 译.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 95.
[3] 侯毅凌. 珍奈特•温特森:灯塔守望者之歌[J]. 外国文学, 2006(1): 1.
[4] 詹妮特•温特森. 守望灯塔[M]. 小庄, 译. 长沙: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3: 220.
[5] 詹妮特•温特森. 守望灯塔[M]. 小庄, 译. 长沙: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3: 22.
(责任编校:叶景林)
10.15916/j.issn1674-327x.2017.04.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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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4-327X (2017)04-0071-03
2017-02-19
袁素卓(1961-),女,辽宁兴城人,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