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柯 张 晓
(重庆文理学院, 重庆 402160)
翻译活动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人类活动,涉及语言、社会、心理和政治等因素。翻译研究具有先天的跨学科性甚至超学科性,此本质属性已成为翻译学界共识,翻译的跨学科研究正不断深化,已成为译学研究的热点。当前的翻译跨学科研究具有显著的认知取向,对非认知因素的探究严重不足。作为人类高级认知活动的翻译,其过程主要涉及注意、意识、知觉、记忆、知识表征与组织、语言、问题解决、创造性、决策和推理等认知因素,但完全剥离非认知因素的“机器人”式的认知活动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动机、情绪、意志、兴趣和性格等非认知因素也常常牵涉其中。非认知因素不仅普遍存在于认知过程中,而且认知因素与非认知因素在认知过程中常常相互影响,非认知因素对认知结果具有不可忽略的影响(斯滕伯格 2006:18)。
对于年龄和学术背景相似的两个译者在翻译同一类型作品时其风格和译文质量等会存在差异的问题,学界有很多疑问。研究表明,心理学是与翻译有紧密关系的学科之一(Varzande, Jadidi 2015:104)。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情感及其理解力是影响翻译的一个重要因素,它很可能显著地影响翻译活动(Farahzad 2003:31)。Newmark指出,译者对语言和从事的翻译活动有自己的感受,这种感受包括“第六感”(Newmark 1988:26)。情感在文学作品中居于“灵魂”地位,文学作品译者一定要敏感,要擅于捕捉原作者的情感(焦鹏帅 曹明伦 2012:4)。郭沫若也主张译者在翻译时应介入主观感情(屠国元 李静 2009:16)。学界逐渐认识到某些非认知因素如情感和性格等很可能有助于解答上文提出的问题。非认知因素与翻译的关系已引起翻译学界的注意,比如一些学者已经对情绪智力(Emotional Intelligence)与翻译的关系展开初步研究。情绪智力由美国心理学家Salovey和Mayer于1990年提出,虽距今不到三十年,却发展迅速。近年一些相关研究都支持情绪智力在多种场景下的预测效度(Gardner, Qualter 2010;Ferrando et al. 2010;Davis, Humphrey 2012),而且不少研究都表明情绪智力对动机、情绪调节、抗压、决策、工作绩效和工作满意度等能产生重要影响(Bar-On 1988;Davis, Humphrey 2012;Downey et al. 2008;Ferrando et al. 2010;Joseph, Newman 2010;谢静涛 2011; 张辉华 2014)。情绪智力已被引入翻译研究领域,一些研究表明,情绪和个体差异的某些方面如情绪知觉与表达、移情、压力管理、自尊、自我激励、适应性等与翻译实践具有相关性,情绪智力能为译者行为、翻译质量和翻译教学等很多重要问题提供一个全新的研究路径和框架(Jääskeläinen 1999;Shangarffam, Abolsaba 2009;Hubscher-Davidson 2013, 2016;Varzande, Jadidi 2015)。虽然对情感(emotion)与翻译关系的研究和论述早已有之,但翻译研究领域内对情绪智力展开专门研究的时间尚不足十年且文献数量极少,无论是研究广度还是深度都远远不够,对这一全新领域展开系统研究非常必要且大有可为。
Thorndike于1920年提出社会智力(Social Intelligence)的概念(Thorndike 1920),Alexander又于1935年提出非智力因素(Nonintellective Factors)的概念(Alexander 1935),这两个概念包含对情绪的描述。1983年,Gardner提出多元智能理论(Multiple Intelligences),其中的人际智能(Inter-personal/Social Intelligence)和内省智能(Intra-personal/Introspective Intelligence)将情绪的识别、理解和调控置于中心地位(Gardner 1983)。实际上,这些早期的观点和理论已经包含情绪智力的含义,情绪智力的概念从中发展而来。1990年,美国心理学家Salovey和Mayer重新阐释情绪智力并正式提出系统的理论(Salovey, Mayer 1990),此后情绪智力研究迅速发展,成为心理学领域的一个前沿课题。Salovey和Mayer曾3次修正情绪智力的定义,Goleman和Bar-On等也提出自己的定义。这些具有代表性的定义虽有一定的差异,但共同点显著,将其整合后可以对情绪智力做如下定义:情绪智力是识别和理解自身及他人情绪的含义及其关系,及在此基础上进行调控、推理和解决问题的一种与认知运作有关的心理能力或一系列特质;情绪智力包括情绪感知和表达能力、情绪促进思维的能力、情绪理解能力和情绪管理能力4个维度(Mayer et al. 2000:394-395),是一种能决定怎样才能充分而完美地发挥包括天赋智力在内的其他各种能力的中介能力(Goleman 1995:35)。须特别指出的是:由于早期国内和台湾一些研究者对情绪智力的认识不够,杜撰和混用概念,特别是将情商(Emotional Quotient)与情绪智力混为一谈,造成学术界的混乱,误导社会(王晓钧等 2013:755)。虽然在表述上有一定的重合,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情绪智力研究的深广度、学术性、理论性和系统性等都远强于更多是媒体炒作起来的情商研究。在将情绪引入其他学科进行跨学科研究时,一定要厘清概念,将国内外心理学界主流研究对象的情绪智力作为跨学科研究的理论基础,否则会使研究的科学性和信度大打折扣。
对情绪智力定义和所包含内容界定的不同致使情绪智力研究阵营分化为两大学派,即能力学派和特质学派。两个学派的主要分歧在于“情绪智力是一种非认知但与认知运作有关的心理能力还是一系列人格特质或能力与人格的统一体”这个问题上。能力学派将情绪智力视为前者,严格限定情绪智力是一种知觉、理解和运用情绪信息的能力;而特质学派将情绪智力视为后者,认为情绪智力包括没有被智商所测量的与成功相关的几乎每一个方面(陈猛等 2012:16)。能力学派构建情绪智力的能力模型(Ability EI Models),最主要的代表者是Salovey和Mayer;特质学派构建情绪智力的特质模型(Trait EI Models),主要代表是Bar-On(1988)的混合模型、Goleman的胜任特征模型和Petrides的特质模型。Furnham(2009)认为当前存在的能力学派和特质学派是敌对的,给情绪智力理论的整合造成困难。两大学派虽互相批评对方的理论模型,看似两个学派水火不相容,但其实两个学派存在显著的共同点。无论两个学派的哪一个理论模型,都包含共同的要素,即对情绪的感知、理解和运用,而这正是情绪智力的核心。此外,虽然能力模型和特质模型的相关性低,但并不表示它们测量的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两者的低相关性很可能是因为采用的测量方法不同。能力模型测试是表现测试(Performance Test,如MSCEIT),测量的是情绪智力的最高表现,而特质模型测试是采用自陈测验(Self-report Test,如EQi)的典型表现测试,测试的是情绪智力的典型表现,因此,两类模型具有低相关性。情绪智力的两大学派中的各理论模型不应是对立关系,而是互补关系(Petrides,Furnman 2001;Schutte et al. 2009)。在将情绪智力引入其他学科进行跨学科研究时,应对不同学派的不同理论模型建立清晰而深入的认识,避免出现两大学派互相敌对的现象,应根据具体研究对象选择最适切的理论模型,重视不同理论模型独有的价值,凸显不同理论模型的互补性。
作为人类最为复杂的活动之一,翻译活动涉及理解、记忆、决策、推理、问题解决、思维、表达和创造性等要素。这些要素是属于智力范畴的认知能力,毋庸置疑,译者这些认知能力的强弱与翻译质量有紧密的关联,国内外翻译研究者从智力和认知层面对翻译进行大量研究,此类研究是翻译研究的主流。然而,年龄、性别、教育背景和翻译能力等相似的两个译者翻译同一文本的心理过程和译文质量与译文认同度可能差异显著,这说明智力因素不是影响翻译的唯一要素,情绪、性格和兴趣等非智力因素也是影响翻译的重要因素。对翻译中的非智力因素研究一直处于被忽略的地位。英国国家语言中心(The National Centre for Languages)发布的“翻译的国家职业标准”(NationalOccupationalStandardsinTranslation, 2007)指出,合格的职业译者须具备若干核心能力,而其中一些属于与情绪智力密切相关的非认知能力,如理解和转换敏感与情感信息的能力及适应不同工作环境的人际交往能力等(The National Centre for Languages 2007)。欧盟委员会的翻译部(Directorate-General for Translation)也指出合格的译者须具备情感与文化的敏感性以及自我评估、适应不同情境和与不同团体互动的能力(EMT Expert Group 2009)。对合格译者的这些要求正是情绪智力的重要内容。翻译活动常常涉及对情感信息的感知、解读与表达(特别是文学翻译),也会涉及情绪管理与人际交往(特别是口译)。不仅如此,情绪智力还会与很多认知能力相互作用,对翻译过程和结果产生影响。虽然一般认为情绪智力对翻译活动的影响不如智力或认知因素那么深刻,但实际上情绪智力与其他认知能力一样对翻译活动作出贡献。作为人的译者不可能在完全剥离情感的情境下进行翻译实践,情绪智力与其他认知能力共同作用于翻译活动。情绪智力对翻译活动的影响不容忽视,是一个值得探究的方向,下文将对此领域的主要研究方向予以分析。
美国文学翻译家协会明确指出情感维度在文学翻译职业中具有重要地位,文学翻译架设起语言文化间微妙的情感联系,文学翻译者再创造出其他国家及人们细腻的感情(American Literary Translators Association 2010)。华兹华斯说过“诗是诗人内心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陈凌 2010:146),朱光潜也指出“情是自然,融情于思,达之于辞,才是文学的艺术”(朱光潜 1988:270),文学作品是“情书”,情感是文学最重要的标志(张成柱 1993:13)。译者在翻译文学作品时就必须介入情感,进行“有情翻译”。文学翻译的情感移植首先需要译者对原文的情感信息具备敏锐的感知度,与原作者或原作中的人物进行心灵交流(陈福康 2000:126),与原作产生情感共振,然后在加工移情体验的基础上用目的语进行情感表达。文学的情感本质决定一部优秀的文学翻译作品不是“客观”、“无情”的结果,而是结合各种心理因素进行情感交流的文学磨合产物,在进行文学翻译时融入情感至关重要,我国老一辈大师级翻译家如林纾、郭沫若、傅雷、冰心、屠岸和翁显良等都强调翻译时译者应该投入情感(屠国元 李静 2009:14-17),文学翻译最根本的任务就是译“情”(张成柱 1993:13)。情感性是文学文本的本质特征之一,移情是文学翻译的核心任务之一,“情”是文学翻译绕不开的核心要素,甚至是文学翻译的灵魂。Mikolajczak等(2007)强调蕴含情感成分的职业与情绪智力具有显著相关性,文学翻译的特质彰显文学翻译与情绪智力的明显关联(Hubscher-Davidson 2016:135),将情绪智力引入文学翻译研究具有不可否认的价值和广阔的前景。
将情绪智力与翻译研究结合起来无论在国外还是国内都是一个新方向,从国内外研究现状来看,将情绪智力与文学翻译相结合的研究无论从广度还是深度上都明显不足,研究空间巨大。建议可从以下几个研究路径展开:(1)在心理学学科观照下(特别是在情绪智力研究、性格心理学和情绪心理学等框架下)对情绪智力与文学翻译的关系进行多层面的学理分析与论证,如探究情绪智力与文学翻译实践各方面的关系;(2)将情绪智力作为理论基础对译者展开系统研究,如探究不同类型译者情绪智力的异同及其对翻译实践的影响,不同类型译者的情绪智力与其工作绩效和职业满意度等的关系;(3)从情绪智力视角探究文学翻译过程中涉及的哪些认知要素和非认知要素相关,并探讨其互动关系;(4)从情绪智力视角对文学翻译教学展开研究,在此基础上探索文学翻译教学改革的途径。此外还须特别指出:(1)国外的相关研究主要遵循情绪智力的特质模型,对情绪智力的能力模型关注度很低,后续研究可适当平衡,遵循情绪智力能力模型的研究以及遵循不同模型的对比研究可能会得出更有价值的结论;(2)情绪智力可能存在跨文化变化,国外的相关研究在译者调查时涉及的几乎全是母语非中文的译者,如Hubscher-Davidson(2016)的调查中涉及13种不同母语的译者,唯独没有母语为中文的译者,中国语境下的此主题研究将主要落在中国学者的肩上,对中国译者情绪智力的研究及中外译者情绪智力的对比研究很可能会得出更具启发性的结论;(3)是文学语篇并不是情感语篇的唯一类型,其他类型的情感语篇翻译研究也可以情绪智力为理论基础。
口译研究者、口译培训者和口译实践者多年来一直想弄明白“优秀的口译员应具备哪些理想的性格特质”(Singureanu 2014:18)。口译活动涉及各项高强度的努力,在压力下工作和具备良好的自控能力对口译员极为重要。作为“软技能”之一的情绪智力对口译员的工作表现能产生影响,也与口译核心技能具有互动关系,是优秀口译员不可或缺的特质,是上文问题的部分答案(同上)。虽然口译活动涉及的口译材料大多为非文学类,但口译活动可能发生在有关法律、医疗和战争等易引发情感的敏感情境中,如强奸案庭审、医疗事故谈判和战争受害者控诉等场景,这些情境对口译员的移情和情绪管理等能力有较高的要求。即使口译活动未发生在易于激发情感的敏感情境下,口译工作本身同样对口译员的性格特质有特殊要求。国际会议口译员协会在其官网上明确列出一名合格的会议口译员必需具备的12项技能,其中有5项都与性格特质相关,涉及到承诺、兴趣与好奇心、态度、情绪稳定性与幽默感和意愿。这5项要求中大部分都牵涉情绪智力,情绪智力与其他要求也存在一定的联系,如情绪智力对注意力可能产生影响。口译是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口译员要在极短的时间间隔内高质量地译出,口译过程中还可能出现突发情况,口译员常常处在压力下工作,会导致口译员产生焦虑、紧张和沮丧等负面情绪,这些负面心理很可能对口译工作表现产生消极影响。口译员还可能接到自己不熟悉的专业领域的口译任务,口译员在译前准备阶段和口译过程中都可能产生焦虑、烦躁和沮丧等负面情绪,影响准备工作的效率和口译表现。此外,口译员常常要与其他人打交道,如翻译公司相关人员、活动主办方相关人员和发言者等,较强的人际交往能力也是保证口译任务顺利进行的因素之一,是口译员不可或缺的另一项与情绪智力相关的“软技能”。由于口译的瞬时性、即席性和交际性等特殊性质,口译员常常面临较大的时间压力、误译压力和现场压力等很多压力(许明武 左洪芬 2008:77-78),可能出现焦虑和紧张等负面情绪。优秀的口译员需要具备较强的抗压、情绪管理和应变等能力,对客户和听众的感受和需求有较强的感知力,在某些易引发情感的敏感情境中更要求口译员具备较强的移情和情绪调控能力,这些能力都属于情绪智力的范畴(Hubscher-Davidson 2013:333)。
国外基于情绪智力的口译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鲜见专门的研究。因此,从性格和个体差异视角研究口译的成果也不多见。尽管有些口译研究成果大多未将情绪智力作为理论基础,但这些为数不多的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与情绪智力相关的某些要素(如情感性、自我知觉能力、交际能力和性格特质等)与口译员的工作表现之间存在的某种关联,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口译与情绪智力某些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为后续研究奠定一定的基础。Nicholson(2005)通过对口译学员性格特征的研究发现,女性学员中有三分之二属于情感型,而情感型仅占男性学员的三分之一,情感型口译学员的口译能力与社交能力等强于非情感型口译学员。Bontempo(2009)研究手语口译过程中涉及的性格要素,并尝试探寻能预测手语口译者工作表现的特定性格因素。她的研究表明,常常被忽略的情感因素可能与工作表现之间存在关联,性格对口译员的能力知觉能产生重要影响。Bontempo和Napier(2011)对110名澳大利亚认证手语口译员的社会和心理变量进行测量,比较个人参数与他们对语言技能、能力和知识等的看法和态度,研究发现包括情感在内的性格各要素与他们的工作能力存在相关性,负面情感性水平高的口译员口译能力较弱,情绪稳定性能有效预测口译员的自我知觉能力。Rosiers等(2011)采用自我报告测量法探索笔译学生和口译学生的态度状况,研究发现在交际能力一项上口译学生的评级高,口译学生的语言技能自我知觉力比笔译学生强,口译学生在交际技能和语言能力等方面比笔译学生具有更强的自信心。Singureanu注意到情绪智力对口译员的重要价值。Singureanu(2014,2016)的研究表明情绪智力对口译员的工作表现具有预测性,情绪智力高的口译员似乎能更好地应对客户期待,更容易受内在标准驱动,情绪智力高的口译员还能更好地适应压力环境和应对突发状况,其职业满意度也更高。国内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探讨情感或情绪对口译的影响及其教学方法,如朱晓博(2013,2014)、蒋文干和祝雪兰(2012)等;二是研究焦虑情绪对口译的影响及其教学对策,如康志峰(2011,2012)、杨科(2014)、花亮和戴惠萍(2016)等。这两个方面的研究成果其理论框架与情绪智力有一定的关联。第一方面的研究成果多缺乏理论深度,第二方面的研究成果聚焦焦虑,揭示特定情绪对口译的影响,为进一步探究其他情绪对口译的影响提供一定的参照。值得一提的是,康志峰(2016a,b)聚焦情绪智力中的元情绪,探究元情绪对学生译员口译行为和口译效果的影响。
口译涉及到情绪智力的很多方面,情绪智力可能对口译实践产生影响,情绪智力框架下的口译研究将是情绪智力与翻译跨学科研究的另一重要切入点和主要研究方向。情绪智力框架下的口译研究可以主要从以下3个方向展开:(1)探讨情绪智力与口译的关系,如探究情绪智力及其要素与口译各方面(如口译行为、口译的认知过程、所涉的其他认知和非认知能力、口译效果等)的关系;(2)从情绪智力视角对口译员进行系统研究,如情绪智力与口译员的工作绩效、职业满意度和事业成功等方面的关系,以及依据年龄、性别、工作经验与性质、教育背景等参数调查不同类型口译员的情绪智力并作对比研究(还可进行笔译者和口译员之间的对比);(3)研究情绪智力对口译教学与培训的启示。须注意的是:在调研口译员(也包括笔译者)时应保证被调查者的数量,数量过少可能会影响研究结论的科学性,如Singureanu(2016)的调研只涉及12个口译员,还有必要通过进一步的研究(特别是要增加被调查者数量)考察其研究结论的正确性。
情绪智力框架下的翻译研究,特别是基于情绪智力的文学翻译和口译研究,能为翻译教学研究奠定坚实的基础和提供研究思路。将研究中心放在教师与学生上,探究情绪智力对翻译教与学效果的影响,构建翻译人才培养新模式,将是具有重要价值的研究内容。从国内外研究现状来看,基于情绪智力的翻译教学研究才刚刚起步,后续可研究的内容还很多。具体来说,可从以下路径展开研究:(1)研究情绪智力对学生翻译能力、译文质量和学习效果等的影响;(2)进一步细化学生类型,考虑学生的年龄、性别和性格等因素,探究不同类型学生的情绪智力水平对其翻译能力、译文质量和学习效果等的影响;(3)基于不同的翻译类型与翻译对象,探究情绪智力与其的关系,如调查笔译学生与口译学生的情绪智力差异和探究情绪智力对学生的文学翻译与非文学翻译实践的影响,甚至进一步细化,探究学生的情绪智力与小说、诗歌和散文等不同文学形式翻译实践的关系和探究情绪智力与不同场景或内容口译实践的关系;(4)探究学生译者与职业译者情绪智力的差异;(5)探究教师情绪智力对教学效果的影响;(6)研究如何有效提高学生与教师的情绪智力;(7)在以上研究的基础上,探索能提升翻译教学效果和促进学生职业发展的翻译人才培养新模式,这方面的研究要特别重视实验班与对照班的对比研究。情绪智力框架下的翻译教学研究要凸显实证研究方法,主要采用问卷、测验、访谈和有声思维等方法。建议采用两种及以上的研究方法,对过程和结果都予以重视,混合式研究法将使研究结论更具科学性和说服力(Hubscher-Davidson 2013:338)。
随着语言服务业的快速发展以及语言服务对国家战略重要价值的日益凸显,语言服务研究已成为一个新的研究热点。翻译服务是语言服务的核心组成部分,将情绪智力引入翻译服务研究能为翻译服务甚至语言服务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视角,丰富其研究内容。目前来看,国内外学界尚未有研究者从情绪智力视角对翻译服务展开研究。国内外学界一直以来较为关注企业、组织或机构内不同类型工作人员的情绪智力与其工作绩效、职业倦怠、工作满意度、领导力、社交能力、创造力和胜任力等方面的关系。这类研究成果较多,已经形成比较成熟的研究模式,可将其移植到翻译服务研究领域,探究翻译服务企业内不同类型工作人员的情绪智力与其工作绩效、职业倦怠、工作满意度、领导力、社交能力、创造力、胜任力等方面的关系,探究情绪智力与翻译项目实施状况之间的关系,探究管理者与员工的情绪智力与翻译服务企业经营状况之间的关系,探索促进翻译服务企业和各类工作人员发展的新途径。
须补充的是:主流情绪智力测量工具都由外国学者研制,这些工具可能存在一定的跨文化适应性问题,中国学者有必要对这些测量工具进行本土化验证,采用更适合中国人的测量工具,甚至开发本土化情绪智力测量工具。黄熾森和罗胜强在这方面作出尝试,于2002年和2003年分别开发出自陈式测验和能力测验两个量表,都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中国文化语境下验证情绪智力3因素模型(Wong et al. 2004)。翻译研究者有必要跟踪国内外心理学界情绪智力量表研制的最新进展,更新研究,尤其不可忽略量表的本土适用性问题。
情感不能从思考中被剥离出来(Damasio 2003),情感参与认知活动并对认知结果产生作用,翻译活动也不例外。此外,情感对翻译的影响可能大于对其他一些认知活动的影响。文学文本特别是诗歌蕴含丰富的情感,文学翻译者可能需具备较高的情绪智力方能更敏锐地感知和更准确地理解文学文本中的情感,并进行更有效的情感表达。口译活动也常常发生在法律和医疗等情感敏感情境中,而且口译者比笔译者面对更多更大的压力,口译员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正确而流畅地译出,常常还须与各方协调,紧张、焦虑和注意力不集中等负面情绪状态常常困扰口译员,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影响口译员的工作表现和口译效果。情绪智力高的口译员具备更强的情绪调控能力,抗压能力和社交能力也更强,可能会对口译员的工作绩效产生正向作用。情感存在于翻译活动的方方面面,然而当前基于情绪智力的翻译研究成果还很少,对情绪或情感等非认知因素的研究在翻译学界基本上仍处于被忽略的状态。情绪智力对研究情感语境中的有效性十分有用(Ciarrochi 2006:254),将情绪智力引入翻译研究将开拓其研究视野,丰富其研究内容,研究者可从情绪智力视角对文学翻译、口译、翻译教学和翻译服务等展开系统研究,基于情绪智力的翻译研究将弥补翻译学界在非认知或非智力因素方面研究的不足,推动翻译学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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