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幸运的父亲”(二十)——不要把孩子学业作为虚荣资本

文｜负玉子

“做一个幸运的父亲”(二十)
——不要把孩子学业作为虚荣资本

文｜负玉子

这两天幼升小热火朝天，民办学校挖空心思考家长，家长歇斯底里吐槽，不由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

中国传统文化有“光宗耀祖”一说，因为孩子建功立业了，长辈乃至祖辈都大有面子。过去，这种说法主要是对孩子的训诫，要求他们为人处世有所成就。不知何时开始，它变成了父母对自己的指令，孩子的成长成为父母的镜子，从里面看到的满眼都是自己的“光耀”。为父母的面子，孩子必须成功，而且越早越好，巴不得从娘胎里就自带光芒，为爹妈增光。今日“成功家长”相互交谈中，有多少关涉孩子成长，又有多少只是父母的虚荣？

我家孩子不长进，从小不给父母虚荣心一点余地。小学前虽然认了几个字，但同其他孩子英语流利或者多才多艺，没得比。进的是按片划分的普通小学，成绩又不出挑，自然无可炫耀。家教辅导一概不搞，更没有东西可与人攀比。小升初、初升高，都是普通中学，亲友面前只有丢脸的份，没有炫耀的资本。说真的，与我熟悉的同龄人，尤其是孩子一般大的亲友，与我交谈时多的是作同情状。

可是，我却不为所动。希望孩子学习好，是所有家长共同的心愿，炫耀孩子学习好，也可以理解。但我始终认为，孩子学习好，未必就是家长教育有方，有些孩子特别是女孩子，生来听话，肯下功夫，家长不用费心，就可以有优秀成绩，家长高兴，没问题，为此自豪，就显得矫情，“瞎猫碰到死老鼠”而已。如果资质平平，学校上课之外，家教辅导连轴转，成绩能否出类拔萃不一定，孩子给折磨得死去活来却是一定的。至于拿家里在辅导或兴趣班上花了多少钱炫耀，更不着边际。看着那么多孩子练钢琴，学画画，最后不要说成为艺术家，就是保留一点艺术爱好的都少之又少。一句话，违拗孩子天性的各种学习安排，徒劳的多，有效的少，所以对我一点没有诱惑力，更不会因此觉得自己“不如人”。

我是这么想的，孩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只顾忙自己的事业，孩子也乐得自在。所谓“守候生命的成长”，某种程度上，就是在学业上信马由缰地“沉沦”。

然而，恰恰因为不图虚荣，让我从来没有过度陷入对孩子“不求上进”的焦虑。亲友面前，少提孩子，他自在，我也放松。万一有问起，如实禀告，不卑不亢。今天真正让我对自己教育孩子有成就感的是，父子俩心平气和度过他那乏善可陈的基础教育阶段，竟然没有因为焦虑紧张而至彼此失和。

我之所以不把孩子学习成绩视为自己的面子，因为我从来不认为学校教育到底有多重要，也不认为学业成绩有多么了不起。前者源于我自己小学四年级没念完，就失学了，靠自学照样考上大学；后者源自我从小到大，成绩一贯优秀，但都是顺手牵羊，没花过多少力气。相信天赋，相信自己开窍，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在我自己身上和孩子身上都一样。既然孩子的人生取决于其天赋，那学习好不好，事业成功不成功，同我除了基因之外，有多大关系，同我的面子有多大关系，有什么可以拿来作为我虚荣的资本？

今天，许多家长在孩子身上的不遗余力，就是因为过于把孩子看做自己的延伸，好像孩子的一点一滴就是自己的成功，自己的能耐，自己的资本。更荒唐的是，用来衡量孩子是否让他们长脸的还不是孩子人生的全部，而只是考进什么大学这个丝毫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的眼前目标。当我孩子告诉我，他同班同学进银行后，收入不低，但碌碌无为时，我总不由地想起做流动人口研究时认识的一位农民工，初中毕业，16岁来上海打工，自学高中毕业，自学大专毕业，现在创业成功，聘用了大学生。真要炫耀，或许后者的父母更有底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