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中人与神的对话
——西方文学中的“两希”文学传统

2017-02-23 05:21
关键词:古希腊基督教希腊

王 刚

(南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南通 226019)

文学中人与神的对话
——西方文学中的“两希”文学传统

王 刚

(南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南通 226019)

古希腊-罗马文学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是西方文学最重要的两大源头。从文化传统上来看这两者是异质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两者之间是永恒的对立和相互冲突。古希腊-罗马文学中的世俗人本主义体现了个体本位对自己原欲和价值追求,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中的宗教人本主义表现的是上帝对世人的博爱和救赎,两者都是从人类自身的需要出发。从“两希”文学传统的差异入手,从文学史历时的视角来分析两者之间的对立和冲突,以及最后逐渐融合的过程。

“两希”文学传统;西方文学;对话;冲突;融合

海洋孕育了人类,人类最早的两大文明发源于古代西亚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以及埃及的尼罗河。地中海是欧洲古代文明的发源地,孕育了地处爱琴海的古代希腊文明和发端于约旦河流域的希伯来文明。学界普遍认为,西方文学有两大源头:古希腊-罗马文学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前者是欧洲本土的,后者则来自于中东。因此,这两大文学传统从文化本质上来讲是异质性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两者必然走向对立和冲突。从西方文学的发展史上来看,两者之间时有冲突,但同时也互相渗透、互为补充,最后在文化的张力中走向融合,共同构成西方文学的源头。

希腊人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朴素的思维方式,在思想艺术领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创造了灿烂的文化,对西方整个思想体系和文学模式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公元前4世纪末至公元前2世纪,史称古希腊发展史上的“希腊化”时期,在这一时期,希腊被马其顿征服,随着亚历山大的东侵,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希腊文学不断向外传播。公元前146年,罗马征服了希腊,取代了希腊在地中海的统治,但却成了希腊文学的直接继承者。古罗马在武力和政治上征服了希腊,但在文学上却反被其征服。公元1世纪和2世纪罗马成为继马其顿帝国之后的又一帝国,发展进入全盛时期,希腊文学也随着罗马的不断征服影响区域日渐扩大。

基督教是产生于公元初年罗马统治下的西亚,它是在东方犹太教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古代希伯来文学借助宗教的力量,在古罗马逐渐产生影响,从公元4世纪开始,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这是希伯来文学与古希腊文学历史上的第一次碰撞和交流。《圣经》作为基督教的圣典,也是希伯来文学的代表,打破了希腊文学独霸欧洲文学的局面,共同成为了西方文学的源头。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罗马和西罗马,西罗马帝国于公元476年覆灭,标志着欧洲古代史至此结束。在随后欧洲漫长的中世纪,基督教文学传统似乎超越吞并了希腊文学。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西方文学史上从古罗马到中世纪,再到文艺复兴,及随后的浪漫主义文学、现实主义文学、现代主义文学和后现代主义文学中,“两希”文学传统一直处于对立冲突与交汇融合的过程之中,共同促进西方文学的发展与繁荣。

一、“两希”文学传统的对立与冲突

古希腊文学和希伯来文学都创造了一个异于人的世界——神的世界,都有着各种神话和传说。“神话是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态的本身。”[1]在人类文明初期,也就是原始时代,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绚丽的神话故事。在人类的早期由于生产力低下,对自己的生存环境无法达到科学的认知,不能正确认识和解释社会和自然中发生和存在的各种现象,只能借助自己的幻想和想象把自然和生存的社会形态拟人化,在人的世界之外创造出了一个神的世界。“远古人类由于认识能力的局限,对自然力量和人类自身的种种问题无法用科学思维的方式加以说明。他们创造了形形色色的神话,实即采用拟人化的幻想的手段,表现他们对周围种种现象所做的朴素的想象和猜测,其中包含一些具有哲理意义的认识。”[2]

古希腊文学创造了一个多神共处的世界,诸神之间的关系代表着人类早期的社会伦理形态,他们与人“同形同性”,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实质上,希腊神话中的神是人化了的神,神性和人性之间是相通的,两者之间不存在难以逾越的界限。原因其实很简单,“传统的神是在哲学产生以前人们将自然人格化又将人神化而创造出来的,从内容到形式到内容都反映了远古时代人的低级生活、人生追求、人的感受和想象、风俗习惯和思维水平。”[3]此外,希腊神话还包括英雄传说,这些英雄们是人与神结合后而生的后代,他们半人半神,英勇非凡,实际上是神化了的人。“古代文学作品中的英雄们,其思想和行为遵循一套所谓的‘英雄准则’。他们的生活目标、行为规范、荣辱观和价值取向带有古代粗放的时代特征。他们的基本生活目标就是追求荣誉,炫耀权力,显示男子气概,个人的荣誉高于一切,甚至重于生命!”[4]由此可以看出,希腊神话高扬人的意志和主体性,人和神之间的共同点多于不同点,神只是人化了的神,而世间的英雄也具备神的某些能力,从侧面肯定和颂扬人的世俗生活和个人本位的价值观。

与此相比,犹太民族由于过多受到宗教因素的影响,信仰一神的上帝,认为上帝耶和华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其文学反映的主题则是上帝的创世和对世人的救赎。犹太教的经典是《圣经》中的旧约,是犹太民族文学的荟萃。西方基督教是在犹太教的基础上发展成为世界性的宗教,《圣经》(《新旧约全书》) 是其教义。研究圣经文学的学者梁工认为:“古犹太文学的主要成就是希伯来《圣经》 (即基督教《圣经》中的《旧约》) ……再次,还应包括基督教的《新约》。”原因如下:“1.《新约》世卷的编著者绝大多数是犹太人。2.《新约》的大多数经卷编著于1世纪上半叶至2世纪上半叶。这时初期基督教尚未脱离犹太教的母体。还是其‘母亲宗教’的一个异端派别。3.《新约》在不少方面继承了希伯来《圣经》的思想,如尊奉耶和华为上帝,盼望弥赛亚来临,以及有关犯罪、救赎的观念等,从而体现出相当程度的犹太意识。”[5]也就是说,基督教的《圣经》 (《新旧约全书》) 成为希伯来文学的完整版本,希伯来-基督教文学成为“两希”文学的另一大源头。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中,以“原罪”为核心的基督教文学确立了上帝的绝对权威,让世人背上沉重的十字架,而人只有绝对服从上帝的意志,才能得到上帝的恩宠和救赎,获得“来世”彼岸的幸福和上帝共享天堂乐园。在《圣经》中,上帝的形象是一种抽象的存在,集智慧、理性和仁爱于一身,神力无边,成为一种凌驾于人之上的异己存在。与古希腊文学中放纵自然原欲的诸神不同,上帝是代表原欲的对立面理性的化身,而人身上普遍存在着“恶”。同时,理性的地位被无限的拔高,基督教神学家、意大利经院哲学家多玛斯·阿奎那认为:“理性活动之根本,即所谓人的灵魂,应该说是一种无形体的和自立的根本。人用理智和智性显然能认知一切形体物的性质。理智之能认知某些东西,必是在其天性中没有这些东西。”[6]同样,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中也不乏英雄形象,如摩西、约书亚、大卫等,但是与张扬个性的希腊英雄不同,这些英雄只是上帝意志的传达者,只有当上帝神力附着在身上,他们才能威力无穷,否则与凡人无异。这体现出希伯来-基督教文学精神中人开始让位于神,人的主体性逐渐消解。

此外,在古希腊文学中强调的是“个人救赎”,相信通过个体的努力和抗争,最终能达到道德伦理的至高点,完成自我救赎,将救赎之力给予了个体的自由意志。如普罗米修斯是爱护人类、不屈服于暴力的英雄形象,他给人类带来了火种,开启人类的知识,引领人类走向文明之路。然而他的行为却惹怒了众神之主宙斯,宙斯下令将他钉在高加索的悬崖之上,让他经受风雪和烈日的煎熬。但是普罗米修斯对救赎的信念坚定不移,愿意自己的肉体经受苦难而最终实现自我和全人类的救赎,从侧面肯定了希腊文学传统中的个体意识和人的主体精神。而“希伯来精神中的‘创造一堕落一救赎’分属于不同层面,处在‘堕落’层面的人,只能模糊地感知‘创造’层的真善美,却不能靠自己的意志完成‘救赎’。”[7]希伯来-基督教文学的救赎模式中,强调的是自我忏悔和上帝的救赎,而人因其“原罪”而永远得不到自我救赎。人由于生而有罪,所以其道德是不能有完善的一面,神制定的律法是绝对权威的,人的“救赎”只能是通过上帝的恩典。

二、“两希”文学传统的互补与融合

从文学传统上来看,欧洲本土的古希腊-罗马神话体系的文学和脱胎于东方犹太教的希伯来-基督教宗教体系的文学作为西方文学的两大起源,以此观之,西方文学的实质是东西方异质文化的产物。而希腊文化其实也是受着东方文化的影响下形成的,“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希腊文化并不是最早的,它发展得相当晚;当希腊文化兴起的时候,在它临近的西亚和埃及,已有相当发达的文化;希腊文化是在西亚和埃及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8]希腊神话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也为基督教的产生创造了一定的条件,“从柏拉图的“创造者”、亚里士多德的“第一推动者”、斯多亚学派的“普纽玛”和“世界理性”,一直到新柏拉图学派的“太一”,都是沿着塞诺芬尼所开辟的这条道路前进的,最后为基督教提供了完备的宗教哲学理论基础。”[9]因为就宗教与神话的关系而言,“宗教在它的整个历史过程中始终不可分解地与神话的成份相联系,并且渗透了神话的内容;另一方面,神话甚至在其最原始,最粗糙的形式中,也包含了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已经预示了宗教理想的主旨。神话从一开始就是潜在的宗教。”[10]“两希”文学传统的融合有其历史客观原因,同时也是文学内部发展规律使然。“在西方文化发展史上有三次巨大的推动力,第一次是希腊文化以及后来的古罗马文化,形成了‘物质/形式’为核心观念的文化;第二次则是产生于希伯来文化之上的基督教形成了创造、堕落与救赎的观念;第三次则是中世纪天主教以政治权威推动的希腊文化和基督教文化之间的融合,形成了‘自然/恩典’的对立结构,而之后中世纪文化的被颠覆,又转化为现代文化的‘自由/自然’的冲突。”[11]“两希”文学传统贯穿着西方文学传统的始末,以各种方式渗透其中。

公元1世纪以后,希伯来文学借助宗教的渗透,开始在罗马统治下的西亚对罗马帝国产生影响。在东西方文化的影响下,脱胎于希伯来民族犹太教的基督教成为欧洲人精神的信仰。公元312年,罗马皇帝君士坦丁正式宣布皈依基督教,至此,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确立了基督教在欧洲的统治地位,并很快传播开来。基督教的诞生既是东西方文化和文学融合的产物,同时也标志着两希文学冲突和斗争的开始。

罗马帝国后期,古罗马文学成为古希腊文学的直接继承者,把个性自由和个体本位的自然原欲发挥到了极致,片面极端化地推崇古希腊文学的原欲放纵,导致古罗马贵族社会奢侈荒诞、精神萎靡、道德腐化。在这种社会历史背景下,“神取代人,‘灵’取代肉,是人性的压抑,但同时又是人性的升华;是人性的失落,同时又是人性的寻觅。人类向着自身的高级阶段所做的尝试和努力,其追求的目标是虚幻的,但虚幻之中又包含着某种实在的渴望和道德伦理内容。”[12]希伯来-基督教对原欲的束缚、对人类“恶”的强调,从一定程度上起一种规范和制约作用,上帝掌管着世界的秩序和规律,而人要服从上帝的指引。从积极方面来讲,“基督教精神对文学的渗入,是人欲的升华与压抑的交互作用,是对异文化接受与反抗的双向历史,它充满着一种相激相荡、相融相汇的博大的痛苦。”[13]基督教的核心精神是“原罪说”和“救赎观”,这两点解释了现世人类的本质和处境,世人对“来世”幸福的期待,在痛苦的赎罪历程中看到了新的起点,如西西弗斯般推动那个滚下来的石头。

公元476年,罗马帝国灭亡以后,上帝成为拯救这个欲望成灾局面的救世主,“中世纪是从粗野的原始状态发展而来的。它把古代文明、古代哲学、政治和法律一扫而光,以便一切从头做起。他从没落了的古代世界承受下来的唯一事物就是基督教和一些残破不全而且失掉文明的城市。”[14]中世纪时期是古希腊文学与希伯来-基督教文学精神对立、交流最为激烈的时代,两者之间形成的文学张力成为中世纪文学最鲜明的特征。基督教完整体系的形成也是在与古希腊精神的交流和融合中才得以形成。早期的基督教“圣徒”保罗在罗马帝国范围内的希腊和爱情海地区传教,他的宗教思想中也有着希腊人的思维方式。中世纪文化的特点是“以希伯来-基督教文化为中心,吸收一些希腊-罗马的古典成分和日耳曼文化成分融合汇通的产物。”[15]这种文化特点渗透到西方文学之中,当以文学文本的形态再次出现时,文本就成为一个充满张力的世界。比如但丁的《神曲》是中世纪文学的巅峰之作,在文本中突出强调了一系列的二元对立的冲突,如灵与肉、信仰与理性、邪恶与崇高等。这造成了古希腊文学精神与希伯来-基督教文学精神的对立和冲突,以及由此而显示出来的张力更加凸显。

然而,“两希”文学在冲突的同时也有着融合的趋势。希腊文化虽然强调人性,但同时很早就提出了理性神的概念,“在智者活动时代,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塞诺芬尼批评传统的神,认为神是不动的、没有生灭的“一”的思想,并开始提出理性神的问题。”[16]但丁在其作品中给完整的“人”的定义是“超越之门=人类自身美德(节制、智慧、勇敢、公义) +神启美德(信、望、爱)”[17]。但丁没有强调某种文学精神的优越性,而是呈开放的姿态,让两者成为彼此的参照,在对立和冲突中,实现互补和融合。中世纪文学试图融合古希腊-罗马文学传统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传统,使文学本质天然的张力在互补和冲突得以呈现。

中世纪晚期,教会统治社会一切,人的自然欲望和个性的合理要求都受到了束缚,人完全成了上帝的奴仆,在上帝面前人丧失其主体性和主体意识。正如古罗马的西塞罗所言,“我的信念是,宇宙以及其中的一切都是由诸神的神意创造的,并且永远由神意统治。”[18]基督教因而走向了人性的反动,上帝成为人的异己存在,走向人的对立面,而不是实现对人的仁爱和救赎。希伯来-基督教文学排斥人的现世生活,推行禁欲主义都是逆于人的自然天性发展,所以具有原始生命欲望的人与抽干了血性的神之间形成强大的张力且蓄势待发,终于导致了欧洲声势浩大的文艺复兴运动。文艺复兴是对古希腊-罗马文学的复兴,其思想核心是“人文主义”,主张以人权反对神权、以人性反对神性、以人为本反对以神为本、以个性自由反对禁欲主义等,这契合了在基督教精神禁锢之下人的自然本性回归的向往。因此在评价文艺复兴时,“人们就会把文艺复兴时期及其以后的几个世纪评价为人类从中世纪的宗教和政治权威下解放出来的时期。”[19]因为,文艺复兴摆脱了宗教的束缚,“文艺复兴发现外部世界之外,由于它首先认识和揭示了丰满完整的人性而取得了一项尤为伟大的成就。”[20]

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文学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是以古希腊-罗马原欲型文学为中心,但理性型的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也没有失去其价值。当原欲解放带来奢靡和混乱时,理性成为重整这种混乱局面的力量。如此可见,早期的人文主义文学塑造的人物是以原欲为主,辅以理性,如拉伯雷笔下的巨人,虽然提倡原欲的满足和解放,但是也强调了知识理性对人的启迪和教育作用,从侧面反映出原欲型古希腊-罗马文学传统和理性型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传统的对立和融合。莎士比亚是人文主义后期的代表作家,从其创作中,可以窥探出莎士比亚真正发现了“人”,他从古希腊-罗马文学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传统中分别汲取了有关“人”的观念,使原欲接受理性的引导,并让人感受到上帝之爱。原欲肯定了人的自然和自由本性,理性规定了人对于自我的克制和认识,而上帝则体现了普世的价值观,对善和道德的理想追求以及忧患和博爱意识。“人文主义并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反对宗教和神学,毋宁说,它创造了大量的和宗教共存的世俗学问、文学和思想。”[21]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一方面肯定了人的世俗现世生活和自然原欲,另一方面也融入了希伯来基督教文学的宗教人本意识,体现了古希腊-罗马文学传统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传统相互融合的文学特征。

从古罗马到文艺复兴时期,“两希”文学传统一直处于对立冲突和互补融合的过程之中,到文艺复兴时期,可以说,“两希”文学传统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融合。古希腊-罗马文学传统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传统的碰撞,从本质上来讲,两者的对立是两种异质文化(原欲和理性) 之间的较量。此外,“两希”文学传统内涵的对立也是人性两面的对立:灵与肉、善与恶、理性与原欲等,彼此之间互为补充成为西方文学的源头。

三、结语

“两希”文学因分属异质文化传统,其内在的冲突是难以消弭的,“希腊人与希伯来人所使用的语言在本质上不同,与之相关的观念和思维方式也迥然不同,这种差异是来自于两者的‘灵魂深处’。”[22]古希腊-罗马文学精神强调人的自由精神和原始欲望,高扬人的主体性和价值论,但是如果缺乏理性的引导就很容易走向极端,导致社会混乱和人的纵欲行为。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精神作为宗教人本主义的代表,从“原罪”和“来世”两个立足点,让自我的主体意识和自然原欲有了一定的束缚,从而更合乎人类理性的发展。“希伯来精神和希腊精神,整个世界就在它们的影响下运转。在一个时期世界会感到一种力的吸引力更大,另一个时期则是另一种力更受瞩目。”[23]西方文学精神的精髓是古希腊-罗马文学中的世俗人本主义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中的宗教人本主义,无论是个体本位对自己原欲和价值追求,还是上帝表现出对世人的博爱和救赎,都是从人类自身的需要出发,在这一点上两者是相通的。因此,从文学传统上来讲,古希腊-罗马文学和希伯来-基督教文学两者所反映出来的是异质文化,他们之间的冲突和对立是必然的。但是两者文学传统也是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在对话和交流中也逐渐融合,促使西方文学的持续发展与不断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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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logues Between Man and God in the Literature:The Traditions of Hebrew and Greek in the Western Literature

WANG G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antong University,Jiangsu Nantong 226019,China)

Ancient Greek-Roman literature and Hebrew-Christian literature,the two most important sources of the western literature,are heterogeneous in cultural traditions,but it does not mean that they are opposite and contradictory to each other all the time.The secular humanism in the ancient Greek-Roman literature embodies their personal pursuit of the original desire and values,while the religious humanism in the Hebrew-Christian literature reflects God's philanthropy and redemption for human,both of which are based on human needs.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raditions of Hebrew and Greek,this paper analyzes the opposition and conflicts between the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achronic history of literature as well as their integration in the end.

traditions of Hebrew and Greek;western literature;dialogues;conflict;integration

I106

A

1674-7356(2017)-03-0045-05

2017-01-16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2016SJB750030)的阶段性成果。

王 刚(1973-),男,江苏兴化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时间:2017-09-20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3.1396.G4.20170920.1601.009.html

10.14081/j.cnki.cn13-1396/g4.00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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