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发展障碍心理学的典范研究——评《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与PASS认知加工》一书

郭本禹

（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南京 210046）

书评

认知发展障碍心理学的典范研究
——评《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与PASS认知加工》一书

郭本禹

（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南京 210046）

近年来，缘于病原学研究和教育实践的需要，特别是受认知神经发展研究的促发，关于认知发展性障碍的研究倍受关注。发展性阅读障碍不仅是学习困难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也是语言认知领域的重要研究课题。西方学界对发展性阅读障碍的研究已有相当长的历史，并取得丰硕的成果，尤其是在英语发展性阅读障碍的病因和干预方面。在我国，该类障碍也成为近年来的研究热点之一。儿童的汉语阅读障碍发生率介于4～8%；与拼音文字发展性阅读障碍的特点相似，汉语阅读障碍也主要发生在字词水平上。因此，不论是在认知神经发展科学研究的理论意义上，还是在素质教育实践意义上，开展特异性认知功能障碍儿童的研究有着更深远的影响。它不仅有助于我们解决一些有关各类发展性障碍的病原学问题，揭示儿童的特异性认知障碍的实质及其神经机制，为各类发展性障碍之诊断、治疗和教育干预提供理论指导，为国家制定相应的教育政策提供咨询意见，而且有益于我们进一步深入认识正常儿童认知发展的内在机制，从而丰富我们关于认知系统之复杂设计的认识。

就认知发展的内在机制而言，智力的PASS模型作为良好的认知系统评估框架和评估工具，可以比较全面地刻画各类障碍的认知表现模式，为进一步开展阅读障碍的干预和矫治提供理论支持。

PASS理论与英语阅读障碍研究已相当成熟，但是涉及到汉语阅读障碍的研究还为数不多。Das等人认为PASS认知过程与阅读存在密切关系。计划与阅读和朗读单词的执行功能相关。注意与强调离散的语音和字母并抑制无关刺激相关。同时性加工涉及考察单词中的所有因素并分层次地获得语音和字母的模式。继时性加工与有序地编码单词语音或将字母和发音进行一一对应存在关联。研究者普遍认为继时性加工差是阅读困难儿童的重要特征，这主要是因为继时性加工是单词解码所必需的，尤其是阅读习得的早期阶段。国内关于PASS理论在学习困难领域中的应用仅仅局限于注意缺陷和多动障碍领域，而较少涉及汉语阅读障碍的研究。

鉴于此，王晓辰博士的新著《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与PASS认知加工》，以“汉语阅读障碍的PASS认知加工机制”为主题，以PASS理论为基础，以DN：CAS认知评估系统为主要测评工具，并结合改编的言语认知测验，多层面多视角地对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儿童的认知加工机制进行系统、深入的探讨。该著作的出版无疑填补了我国心理学这一研究领域的空白，反映了并体现着认知发展心理学这一研究领域的较高成就，并体现了理论联系实际的研究风格。

这部著作共分为两个部分十三章。第一部分为理论回顾和介绍，包括第一至七章。首先对汉语阅读和英语阅读的特点和差异比较入手，进而谈及英语阅读障碍和汉语阅读障碍研究的发展过程及其现状，并指出现有研究的不足之处。其次，系统回顾了智力理论发展的历史与现状，着重介绍了智力的PASS理论与阅读之间的关系，以及它在智力、发展障碍研究领域中的应用，引入基于PASS理论的PREP和COGENT这两个阅读提升方案，期望对汉语阅读能力的提高有所裨益。最后，提出研究设想及理论构建。第二部分为实证研究，包括第七至十三章，即在前期对国内外阅读障碍研究以及PASS理论及其推广领域的已有成果和现状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以“汉语阅读障碍的PASS认知加工机制”为主题，以PASS认知模型为理论基础，以基于PASS理论的DN：CAS认知评估系统为主要测评工具，并结合改编的言语认知测验，从多个层面和视角，对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小学生的认知加工机制进行较为系统、深入的探讨。

王晓辰博士在 《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与PASS认知加工》一书中修订了适应于我国背景的DN：CAS认知评估问卷，并制订了简明的汉语阅读障碍的诊断标准。在大样本调查的基础上，作者基于整合的视角，采用比较的方法，对导致汉语阅读障碍的因素、PASS认知特点以及汉语阅读和PASS认知加工之间的关系进行系统全面的研究。该书充实和完善了认知障碍的学科体系，代表着国内认知发展心理学研究的较高水平，堪称认知发展障碍心理学的里程碑之作！纵观全书，主要凸显三个方面的特点：

1 基于PASS模型的DN：CAS认知评估工具对智力评估、特殊儿童鉴别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众所周知，PASS理论对智力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贡献。从理论上看，PASS模型是对传统智力理论的超越。它把智力研究的焦点从特质分析转移到对内部过程的探索上，这不仅拓展了智力的概念，而且引领了智力研究范型的转变。以认知神经科学为基础的PASS理论从认知过程这个全新的角度来刻画智力活动的特征，这种动态的过程分析比静态的因素分析更接近心理机制的本质。

PASS模型最主要的价值与贡献在于它是可操作的。根据PASS模型编制出的DN：CAS认知评估工具经证实的确可用来测量个体在各个认知过程上的操作特点，因而也就测量了个体的智力特点。PASS模型的结构体系要求对各个认知过程分别测量，所以基于PASS模型的认知评估系统实际上是一套各自相对独立的测验，它提供的有关个体智力的信息远比简单的IQ分数丰富得多。目前DN：CAS认知评估工具还未建立中国常模和完成全部的汉化过程。作者通过一系列的实证研究随机抽取福建省不同地区的样本，对研究工具——汉化版DN：CAS的信效度进行检验，这既可为下个阶段大范围的标准化过程提供数据上的参考，也能为PASS四因素模型对我国不同年龄儿童群体是否具有适应性和跨文化的一致性提供证据。譬如，作者在第九章中对汉化版DN：CAS认知评估系统的信效度进行了考察。结果表明：汉化版的DN：CAS具有良好的信度、效标关联效度和构想效度。PASS四因素模型不论是在统计分析结果还是理论基础上都胜过（PA）SS三因素模型，这与Das等人的理论较为吻合。同时采用小学3～5年级样本进行的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为CAS的结构提供了支持，也为下个阶段大范围内的标准化过程提供了数据上的参考，表明PASS理论和DN：CAS适用该年龄范围的我国青少年儿童。

2 从PASS理论的视角来探讨汉语阅读障碍的认知加工机制，在国内鲜有研究。

目前，关于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语言学方面的研究已经较多，然而着眼于其心理加工机制的研究还比较少，部分研究也仅仅围绕感知觉加工、工作记忆等方面展开。着眼于认知过程评估的PASS模型在解释英语阅读障碍的认知加工机制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作者率先在国内从PASS理论的视角来探讨汉语阅读障碍的认知加工机制。引入PASS认知模型，探析汉语阅读障碍儿童认知加工特点，实现更科学的亚类归属，从而有助于相关干预措施的形成，丰富并深化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的研究。

该著作将PASS认知加工运用到汉语阅读领域具有重要的理论贡献和参考价值。作者发现PASS理论与阅读的密切关系有助于理解阅读障碍的认知特点。因此，运用PASS理论及其模型，可以理解阅读过程。譬如作者在第十章和十一章考察了不同年级阅读障碍儿童和正常对照组儿童的PASS认知加工特点。结果发现，PASS四个认知加工均存在明显的年级差异，低年级儿童的PASS认知加工能力明显不如中高年级儿童。汉语阅读障碍儿童在CAS 12项分任务上的成绩都低于正常对照组儿童。引入阅读水平匹配组与阅读障碍组和生理年龄匹配组进行比较后发现：阅读障碍组在表达性注意、言语—空间关系和继时性加工三个分任务上的成绩均不如生理年龄匹配组，仅达到阅读水平匹配组水平。由此可推断，汉语阅读障碍儿童在表达性注意、言语—空间关系和继时性加工上存在的不足可能是由于发展迟滞所致。同时，大多数汉语阅读障碍儿童存在不止一种的PASS认知加工缺陷，即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内部并不是一个同质的群体；阅读障碍儿童在继时性加工上存在的问题最为严重，存在缺陷的人数也最多。

3 揭示了语音加工、正字法加工、PASS认知过程与汉语阅读的关系，研究内容具有原创性。

现有关于PASS理论的研究仅仅考察PASS过程对英语阅读的直接关系，而未涉及语音和正字法加工。对PASS认知过程与汉语阅读关系的探讨还很少见。由于当前仅有一项研究考察了PASS过程对汉语阅读的影响，而该研究并未涉及语音意识和正字法加工。作者采用现代心理学的研究范式和先进的技术手段，结合回归分析和结构方程模型探讨作为远端的PASS认知加工和作为近端过程的语音加工和正字法加工与汉语阅读之间的关系，深化了人们对汉语阅读的认知加工机制的认识。譬如在第十二章中，作者发现，PASS认知加工对汉语阅读的预测作用不尽相同。继时性加工对语音加工具有独特的预测作用，同时性加工对正字法加工具有独立的贡献。继时性加工能够超越语音加工的影响，预测汉语阅读流畅性和词汇阅读的独特变异。同时性加工能够超越正字法加工和语音加工的影响，预测词汇阅读的独特变异。该研究结果为不同年级儿童阅读能力的提升提供了理论基础。

总之，王晓辰博士 《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与PASS认知加工》一书的出版，弥补了我国关于汉语发展性阅读障碍研究之不足，拓宽了认知发展心理学的研究领域，深化了李其维教授和邓赐平教授等人的发展性障碍的研究课题，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郭本禹，男，教授，博士生导师。Email：gbypr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