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治理与社会动员现代化维度探析

2017-01-27 12:34张忠友
桂海论丛 2017年5期
关键词:动员现代化国家

□张忠友

(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广西行政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1;广西师范大学,广西 桂林 541004)

国家治理与社会动员现代化维度探析

□张忠友

(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广西行政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1;广西师范大学,广西 桂林 541004)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时代发展的重大命题,是我国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国家治理与社会动员在现代化进程中具有内在契合性。在现代化维度上推进国家治理与开展社会动员,要重构现代社会动员模式,改革社会动员结构,改进社会动员方式,要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三者有机统一,形成中国现代化道路中“强国家—强社会”的良性互动发展格局。

国家治理;社会动员;现代化

在继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现代化进程中,我们党提出了“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个面向时代发展的重大命题和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也是我们党代表人民进行治国理政的新思路和新亮点。国家治理与社会动员在现代化层面相契合,表现在党要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重构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把激发社会活力放在突出位置,通过广泛的社会动员和社会参与,让人民群众在参与管理国家和社会事务中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得到激发,社会充满活力,人民充满希望感、成就感,并富有进取精神。在现代化进程中,国家治理与社会动员具有内在的逻辑关系和契合性,而现代化的维度正好切中了二者互动发展的核心点。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也是对我国“建设什么样的现代化,怎样建设现代化”“实现什么样的民族复兴,怎样实现民族复兴”这个时代发展命题的回答。

一、国家治理的现代化维度分析

罗荣渠教授认为,理解现代化的涵义,要从三个层面来把握:一是物质层面的经济发展;二是制度层面的政治发展;三是社会层面的人的思想与行为模式的转变与发展。促进现代化的动力包括:一是科学技术;二是追求理性的精神;三是现代化各部门的内部运动和互动以及对外发展的动力。现代化的进程最终反映在器的现代化、制度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等发展阶段。我们党提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包含三个方面的思想内容:一是制度;二是改革;三是现代化。现代化是最基本的一个维度。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从制度层面提出的现代化目标,通过制度的科学化、现代化实现治国理政和安邦定国,从而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各方面的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国家的实际效能。当前我国正在推进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就是我国经济实力、物质文明发展的必然产物,是中国政治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是国家治理的核心内容。国家治理体系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管理国家的一整套紧密相连、相互协调的国家制度。制度与制度安排是现代化治理的关键。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应该包括六方面要素:塑造共同价值体系;强化国家权威;提升国家治理执行力;促进经济持续发展;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增加国家与社会互动。国家治理能力是运用国家制度管理社会各方面事务的能力,包括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等各个方面。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二者是不可或缺的有机整体。从统治、管理到治理,貌似字面之差,实际上却是国家建构理论、善治理论、现代化理论和发展进程寓学理分析与现实因素的辩证统一。所以,国家治理现代化,是一场国家、社会、公民合作共赢善治的思想革命;亦是一次政府、市场及国家、社会主体性变化的国家实验;更是一个改革、发展、稳定的正和博弈的伟大尝试[1]。所以,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更重要的是实现价值理念的转变,将实现公平正义等价值诉求贯穿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全过程,而现代化基本理念是国家治理的必然要求和鲜明特征。

二、社会动员的现代化维度分析

“动员”一词最早起源于军事,交集于政治,归向于社会,融贯于现代化进程。以色列政治学家艾森施塔特在其著作《现代化:抗拒与变迁》中阐述“社会动员”(Social Mobilization)一词时,继承了美国政治学家卡尔·多伊奇《社会动员与政治发展》描述的现代化维度的涵义,意即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过程中个人思想方式、心理习惯和行为方式的转变,人们开始接受新的社会化的过程。在多伊奇看来,社会动员是“人们许多旧的社会、经济、心理上的束缚土崩瓦解,从而开始接受新的社会化和行为模式的过程”[2]。即是说社会变迁引起人的思想和行为的全面变化伴随着现代化过程。美国历史学家布莱克更为直接地指出社会动员是一个国家中大批人口的现代化过程:“社会动员是现代社会中大批人口从其传统的农村住所自然迁居的必然结果,也是人们通过通讯手段的大大扩展而提高了对国家利益方面以及外部更广大世界的认识的必然结果。”[3]亨廷顿在考察了社会全面变化的基础上,把社会动员当作一种政治发展的手段,认为“社会和经济的变化……使政治意识扩展,政治要求剧增,政治参与扩大”[4]。美国社会学家英格尔斯从个人走向现代化的视角,强调社会动员是人具备了现代的思维方式和心理特征,他认为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缺乏一种能赋予这些制度以真实生命力的广泛的现代心理基础,如果执行和运用着这些现代制度的人,自身还没有从心理、思想、态度和行为方式上都经历一个向现代化的转变,失败和畸形发展的悲剧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再完美的现代制度和管理方式,再先进的技术工艺,也会在一群传统人的手中变成废纸一堆。

因此,全面理解社会动员,需要借助广义与狭义相结合的思考维度。社会动员既是现代化进程中人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发展变化的过程,也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前提和过程。有学者指出:“新国家要达到贯彻政策、改造社会、约束官僚体系的目的,就必须在常规行政控制的基础上,采取更为有效的治理模式以动员新的社会资源和开拓新的控制网络。”[5]可见,社会动员既是作为一种手段,又是作为一种结果而存在的。

从广义来看,我国国家治理视域下的社会动员,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在政党、政府和社会组织多元主体主导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下,社会多元主体依法参与管理国家和管理社会事务,维护和协调利益,维护社会秩序和活力、保持社会稳定与和谐、实现社会公正正义与现代化的过程。在这个进程中,政党、政府和社会组织等通过多种方式和渠道凝聚合力,影响和改变社会成员的思想、态度和价值观,形成一定的共识[6]。广义的社会动员,强调的是价值理性,即多元主体通过主体性作用的发挥,通过民主协商维护社会秩序稳定和释放社会活力,并共享利益和共享价值,形成全社会成员的共同责任意识和组织能力。该过程中,多元主体也直接参与社会发展的目标定向和价值分配,并通过政治参与、组织参与和社会参与影响国家政策的利益取向和价值取向。这是人的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伴随着制度建设和制度保障,人的行为逐步从反应性行动向自发性行动转变。一个社会的现代化程度,恰恰仰赖于这种内化性的社会动员和社会参与。可见,社会动员伴随着制度的交融与变迁,甚至更是制度演进的结果,尤其多元主体通过对公共事务的广泛参与,促进了公共政策的执行。狭义的现代社会动员,即对资源、人力和人的精神的动员和发动,通过民主、多元社会力量协商和良性互动,将多元主体力量参与纳入程序化、制度化和法治化进程当中,促进广泛的社会团结和内聚,以积极、主动的集体行动来解决社会实际存在的各种问题。这凸显了社会动员的工具性目的。在我国自然灾害救助中,党政组织、社会组织及社会各界群众群策群力,众志成城,这是狭义社会动员的典型表现。

三、国家治理视角下现代社会动员对策初探

国家治理现代化,是对我们党治国理政的时代要求;社会动员现代化,是对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真切回应。在国家治理现代化视角下开展现代社会动员,要重构社会动员的科学模式,改进政党、市场、社会多元互动的动员结构,创新社会动员策略,以加快国家治理和社会动员的现代化步伐。

(一)重构国家社会动员模式

国家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重构,是开展现代社会动员的重要前提。马克思指出:“家庭和市民社会对国家的现实的关系被理解为观念的内在想象活动。家庭和市民社会都是国家的前提,它们才是真正活动着的;而在思辨的思维中这一切却是颠倒的……家庭和市民社会使自身成为国家。它们是动力。”[7]在国家与社会的互动关系中,由于初始阶段社会的弱小,国家管理了社会的一切事务,甚至在某些发展阶段存在以牺牲社会发展的代价来追求国家发展的误区。实际上国家与社会具有不同的发展规律,国家占有社会权力并不利于社会发展。国家与社会关系的组合模式中,我国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形成了典型的“强国家—弱社会”模式。基于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与国家关系的科学辨识,当前必须探索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重构,建立一种“国家与社会良性互动”的“强国家—强社会”现代社会动员模式,这是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的必然。郑永年教授指出:“民族国家的建设过程既是一个集权的过程,也是一个分权的过程。说它是分权的过程,指的是分权的制度化,即把现有的、新生的、有利于国家建设的制度(如乡村民主),用国家大法加以再制度化,促进民主化的进一步上移,达到一种分权状态。说它是集权的过程,并不是指国家再用社会动员方式来摧毁新生的地方制度,而是国家本身通过体制改革来强化其统治的合法性,增强国家能力,重新以一套新的合法制度使国家政策到达每一个社会成员,从而培养社会个体的国家意识。上下合作的方式,至少就乡村民主这一例子来说,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选择。”[8]201

(二)改革社会动员结构

社会动员结构的改变,是对国家—社会关系重构的必然回应。“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制保障”的社会管理创新格局,为再造现代社会动员新结构指明了方向。现代社会日益分化为三个相互联系又彼此独立的领域:国家或政府组织,也叫公权力领域,属于政治领域;市场或营利组织,也叫私人领域,属于经济领域;社会组织,也叫公共领域,又称为非政府非营利组织。这种划分,为构建社会动员新格局提供了依据。

一是建设“三型政党”与主导型政府。政党是政治的核心,也是国家治理的重要主体。任剑涛认为,政治上比较成熟的政党能够为国家建构提供各方面的支持力量,包括观念设计、制度供给和社会动员[9]。政党除了具有政治性,还具有社会性。政党社会化功能的发挥为国家的向下治理延伸与公民社会的向上发育扩展提供了一个现实的操作空间与平台。面对新形势下公共事务愈发复杂、社会日益壮大和全球治理提上日程等现实情况,中国共产党要努力建设学习型、服务型、创新型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即建设“三型政党”,不断拓展执政资源和扩大执政基础,由打江山、坐江山的“应然”逻辑向引领人民、服务人民、团结人民的“实然”逻辑转变。同时建设主导型政府,在党政“分工”的紧密协作下,使政府在社会动员中发挥出积极作用,通过顶层制度设计,对其他社会主体产生导向与约束作用,而动员能力是其内在要求。从我国历史及现实看,党和政府历史上就形成了社会动员组织机构和网络。“中国共产党有两大支柱,一是组织,二是意识形态。我们可以把组织形容为党的硬力量(hard power),而把意识形态形容为软力量soft power)。这两方面相辅相成,不仅支撑着党,而且也支撑着整个国家的政治制度。”[8]70

二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发展和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会形成理性市场,也能够创造社会动员所需要的物质财富,能够壮大社会中产阶层,优化社会结构,对社会公平和社会稳定具有积极意义。理性市场养成公德自律和注重交易规则,实现效率与公平的融合。在理性市场中,单个人通过自我管理来满足不同社会利益群体的交往与利益维护的需要,自主地成立社会自治组织并向制度化方向发展,通过对公共事务的关切和参与来表达、维护自身的权利和利益,为理性政治参与提供了必要条件。

三是建设自治型社会。现代民主社会一大特征就是社会组织或社会团体为公民提供了与国家权力进行有效协商和交涉的平台,能够把不同主体的各种利益诉求、社会矛盾和社会冲突控制在程序化的法治规范之下。自治型社会有助于培育各种民间组织、社会团体的成长,提升社会组织的动员能力。在自治型社会中,组织化的社会组织,能够更理智地参与社会活动,也更符合公共利益。

“建立一种政府、市场和公民社会三元并存与互补的现代国家治理结构应当成为转型国家构建的目标,这需要持续性的制度建设,并且对政府、市场和公民社会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细致的协调。”[10]构筑合作治理网络,应大力塑造市场、社会空间,优化政府职能,提升党的执政能力,形成结构性的互助互惠关系。在对国家和社会各项事务治理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的基础上,不断提高运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有效治理国家的能力,实现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和治理效能的最优化。

(三)改进社会动员方式

1.“对社会进行动员”到“社会自主动员”

当前社会由“总体性社会”向“后总体性社会”发展,随着治理方式民主化、法制化的现代化发展,现代化社会动员也必然由“对社会进行动员”向“社会自主动员”转型。一是要逐步形成以党和政府为主导、单位和社区及社会组织协同、广大群众积极投入的新型社会动员网络机制。党是开展社会动员的核心与领导力量,党的决策指挥能力、统筹整合能力和强大的号召力要加强而不能动摇。例如,广西在边境地区创新基层党建立体化模式,大新县夏雷边防派出所党组织与国有企业党组织、乡村民宿协会党组织、村屯种养殖协会党组织及社区党组织联建,有效促进了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北海市社区警务临时党支部与非公企业党组织、渔民水产协会党组织联建,把党建工作的联动联建覆盖面从陆地延伸到了海洋。可见,在边境地区采用“警—军—地—企—商—学”基层党组织的联建联动方式,通过边境地区基层党组织联建、边关联守、治安联防,实现了守边、固边、兴边、富边、和边的边境地区国家治理和社会动员的良好局面。二是要创建社会动员网络内党政组织、社会组织稳定的协同合作关系,建立有效协作的沟通渠道和系统配合机制,由“要我做”变为“我要做”,激发多元主体内生动力,形成社会动员网络内在自发的合作机制。例如,志愿者组织,既包括党员志愿者,又包括普通群众志愿者,社会动员网络应充分利用好志愿者资源,保持良好的配合关系,建立顺畅的沟通渠道,引导社会成员积极参与、有效合作,这种社会动员机制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凝聚力。

2.丰富社会动员多种策略方式

现实中,社会动员并不仅限于发动群众,也不仅限于把社会成员引向重大的社会活动,而是存在于社会发展的诸多方面。“一个贫穷的国家,即使没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只要在人力资源上肯下大的投资,也是可以发展起来的”[11]。对于后起的国家,“动员的形式与规模,决定社会发展的速度与特征,特别在发展中国家,动员乃是实现赶超必不可少的条件”[12]。

一是传媒动员。传媒动员是指通过大众传播媒体对人们进行宣传并产生影响。传媒动员将国家信仰、意识观念等通过解释、说服、鼓动、宣传等形式来影响改变人的心理和态度,形成价值认同,甚至激起动员对象情感上的力量,发挥巨大的感召力。二是竞争动员。竞争既是自然界中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也是社会创新发展的必然要求。竞争激励包括精神鼓励和物质鼓励,影响着人们的心理和行为,形成理性认同,且化为人们行为和思想改变的动力。三是参与动员。现代社会,公众的参与机会增多,参与愿望强烈。公众参与既有为实现利益而参与,也有因为价值信仰而参与。公众参与成为“人们对公共事务、公共管理的介入,对民主生活、政治生活的关涉,对事关个人发展和利益的选择”[13]。当前,人们有序参与社会活动的范围和程度相比过去有了很大扩充和提升,这有利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有利于调动人们的积极主动性,也有利于充分发挥人们的专长、特长、兴趣和爱好,为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作贡献。四是引导动员。引导动员主要是指设定符合人民共同愿景的社会目标或制度规划来引导人们依法依规参与社会活动。五是示范动员。通过典型示范,运用先进群体和精英人物的优秀事迹或者典型事例,激发、感化民众的心理,展现出直接的、现实的、形象的说服力和吸引力。这代表了社会先进力量,散发着社会正能量。总之,丰富多样的动员策略和方式,是达到社会动员良好效果的必要手段。

[1]江必新.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N].光明日报,2013-1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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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3

A

1004-1494(2017)05-0056-05

2017-07-20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推动学雷锋活动常态化研究》(13XZX020)、2015年度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广西行政学院)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申报培育项目《国家治理现代化视域下我国边疆民族地区社会动员模式创新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张忠友,男,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广西行政学院党史党建教研部副教授,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政治学、党史党建。

责任编辑 莫仲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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