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亮
(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安徽 合肥 230022)
领导干部调查研究的方法论
□张晓亮
(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安徽 合肥 230022)
领导干部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是不断了解新情况、解决新问题的基本路径。搞好调查研究,要求领导干部在调查前对调查研究工作科学认知、高度重视;在调查研究的过程中,要突出重点、讲求方法,以增强工作的前瞻性、时效性、指导性;在调查后,要不尚空谈,应注重实效,调研的结果不仅要解决自身遇到的实际问题,而且还要将调查的材料形成理论成果,为其它地区解决类似的问题提供借鉴。
领导干部;调查研究;方法论
重视调查研究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毛泽东在革命时期指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1];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初期强调,调查研究是领导干部进行正确领导的基本前提;江泽民告诫领导干部,问题的解决取决于正确的政策,而正确的政策源于调查研究;胡锦涛强调,调查研究是中国共产党的谋事之基、成事之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最大的创造力在基层、在群众,办法就在群众中,调查研究的过程就是科学决策的过程。由此可说,重视调查研究,是我们党在革命、建设、改革各个历史时期做好领导工作的重要传家宝。
先有正确的认知,后有切实的行动。因此,领导干部要使自己做出的决策切中现实要害,必须首先对调查研究科学认知和高度重视。
只有经过系统、深入的调查研究,周密地分析各方面的实际情况,把握事物的内在规律,这样做出的决策才有底气,这样做出的决定也才会更接地气。尽管现在我们对很多事物的认识较以前更为清晰,认识事物的手段也更为先进,但我们也要看到,与过去相比,当前影响决策的因素增多了,决策的难度和风险也加大了。正如习近平在2011年中央党校秋季学期第二批入学学员开学典礼上所说:“现在的交通通信手段越来越发达,获取信息的渠道越来越多,但都不能代替领导干部亲力亲为的调查研究。因为直接与基层干部群众接触,面对面地了解情况和商讨问题,对领导干部在认识上和感受上所起的作用和间接听汇报、看材料是不同的。”[2]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更加重视调查研究,把情况搞全、搞准,多做符合实际的决策,多干能见成效的实事。在现实中,一些领导干部还不同程度地存在这样一种糊涂认识,认为只要学习了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在实际工作中就自然而然地会运用这些原理。这种错误认识曾给我们的革命和建设事业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在我们党的历史上,一些曾经的“同志”之所以犯方向路线上的错误,并不是因为他们从心底反对马克思主义。相反,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他们恰恰很熟悉,但就是不懂得调查研究的重要性,不认真作调查研究。因此,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于中国革命的实际,不能把理论与实践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王明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他可以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倒背如流,但是只知道张口闭口引经据典而不去了解中国的现状,不能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同中国的实际结合,给革命事业造成了重大的损失。现在,引经据典式的教条主义不多见了,但是这种教条主义的思想方法仍然存在,在一些地区一些部门还较为严重。比如,有的同志在执行政策的过程中,遇到一些复杂情况,根本不经过实地调研,就认为这些政策在他们那里行不通;有的同志只知生搬硬套,简单地按条条执行,不去结合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况,把政策和实际割裂开来;有的同志遇到新情况,不去认真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简单地根据上级的指示或者以前的经验,随意下结论。可见,不做调查研究或者不做正确的调查研究,我们做出的决策就不会符合实际甚至谬以千里。
马克思主义政党最鲜明的一个特征就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在和平时期,要求领导干部做出的决策要呼应最广大群众的意愿,这就必须切实地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同群众做有效的沟通、深入的交流。当下一些同志的调查研究工作没有达到理想的程度,有很大改进的空间。往往是口头上经常讲、文件上经常提、基层也经常下,但是付出的实际行动还欠火候或者是践行的方式方法不够恰当。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主要在于,有的领导干部嫌麻烦、怕辛苦,主观上不愿意俯下身子、沉到基层;有的领导干部觉得自己工作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了解情况,没有必要再下去搞调查;有的领导干部确实也经常“身”到基层,但是“心”却并没有到基层,不懂或者不愿意同群众真心实意地去用心交流。上述种种做法,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作为。调查研究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和方法,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就是源于对社会特别是工人运动深入、系统的调查研究。1843年,马克思在巴黎的法国工人组织和德国流亡者工人组织中进行调查时就指出,要获得人类历史发展的钥匙,必须到市民社会中去寻找。这句话就意在强调,调查研究对人类历史发展的重要性。马克思晚年为了将调查研究进行得更为广泛与深入,还拟定了《工人调查表》,这是历史上第一个由无产阶级自己制定的调查自己状况的表格。这个调查表的内容与结构至今仍然不失为调查研究表格的范本,值得我们借鉴。我们党自成立始,始终没有放松调查研究工作,并将其视为工作的重中之重,毛泽东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不仅身体力行,深入实际,进行深入而系统的调查研究,而且还向全党指出了对调查研究的科学认识。这个科学的认识主要基于两点:其一是关于调查研究的重要性。毛泽东认为调查研究是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基本环节,换句话说,调查研究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关键纽带。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够指导中国工作,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真理性,也在于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具体情况的准确把握。其二是关于如何做正确的调查研究。毛泽东认为正确调查研究的基本前提就是摆脱书本或者经验的束缚。为此,他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指出,我们必须学习马克思主义文本,但是必须将学到的东西同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一定要纠正脱离中国现实情况的本本主义,而纠正本本主义错误的方法只有深入实际调查研究。“认真调查研究,对具体问题作出具体的分析,而不是抽象的主观主义的分析,这是马克思主义的灵魂。”[3]由此可说,调查研究是马克思主义者的基本素养,党员领导干部必须将调查研究视为一项常态性的重要任务。
在协调推进“四个全面”、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新征途上面对的问题会越来越多,而我们的调查研究工作不可能面面俱到。这就要求我们找准中心,突出重点,着力解决本地区本部门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些实际问题,以此来着力提高工作的前瞻性、指导性和实效性。
调查研究要突出重点,但这个重点要立足于宏观。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要谋划全局,就必须注重调查研究的普遍性。这种普遍性表现在调查的范围和内容的广泛,从生产到生活、从社会到家庭、从国家到企业、从城市到农村等等。就是说客观世界的各个方面都需要进行调查研究。毛泽东从主客观两方面阐释了这种普遍性。他指出,在调查研究中,事物的客观方面和主观方面都要注意到,只看一时不看发展,这是认识的片面性;以主观情感代替客观事实,这是认识的主观性。只有做到调查研究的普遍性,调查的内容才更加全面,研究的结果才更加客观。另外,中国国情的具体内容也具有广泛性,从经济、政治、文化到外交、军事、社会,从世情到国情,从地理环境到人文风俗,涉及的领域因素很多,这种国情的广泛性也决定了调查研究要达到普遍性即全面系统的调查研究。只有胸怀全局,进行全面、系统而深入的调查研究,才能使决策更具前瞻性。当前,领导干部要积极围绕一些具有全局性、战略性的重大课题(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尤其是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践行五大发展理念等)展开调研。这就需要我们从全局的高度去把握,用战略的思维去研究,形成有价值、富有远见的对策建议。党员干部特别是高中级领导干部,肩负历史和人民的重托,更需要胸怀全局,立足长远,在进行调查研究、科学决策时,要善于从宏观系统上和事物发展的整体趋势上谋划问题、驾驭局势。要做到调查研究的普遍性,使决策更具前瞻性,就必须培养运筹帷幄、高屋建瓴的胆识、境界与气质。这样,才会避免看问题坐井观天、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狭隘决策方式。
领会精神求精准,思考问题求纵深,研究对策重实效,调查研究的目的在于谋划出解决问题的有效对策。领导干部谋划决策,必须谋在点子上、关键处,而这个点子、关键就是上级领导的指示精神和人民群众的内心意愿,只有吃透上级领导的精神,倾听广大群众的呼声,做出的决策才可行、管用。要谋划出好的对策,必须适当运用调查研究的方法。关于调查研究的方法,毛泽东早在青年时代就指出,根据调查研究对象的性质和许可的条件,可以采取直接调查和间接调查两种方法。1919年毛泽东在《问题研究会章程》中提出,当时中国需要研究的问题共77项144个。这么多问题如何去调查研究呢?他指出,需要实地调查的问题,必须亲赴实地调查,没有必要实地调查或一时不具备条件实地调查的问题,可以从书本、杂志、新闻等途径着手研究。也就是说,现实性强且较具体的问题,必须到实地察看,不能依靠书本或主观经验作判断。到实地调查不是程式(机械)化地、走马观花式地看,必须事先认真筹划,做好调查的详细纲目。毛泽东认为,“所谓调查‘纲目’,要有大纲,还要有细目,如‘商业’是个大纲,‘布匹’、‘粮食’、‘杂货’、‘药材’都是细目,布匹下再分‘洋布’、‘土布’、‘绸缎’,各项细目。”[4]可见,调查研究不仅要事中实地察看,事后仔细研究,还要注重事前的具体规划。没有事前“纲目”的规划,调查就没有方向,就不能全面地体察问题。调查的素材不充分,研究的结果也不会客观。正确的方针和政策是在科学理论指导下,通过周密的调查研究,了解实际情况,科学总结群众经验,正确反映群众意见基础上形成的。
从实践中总结新经验,从理论上做出新概括,是中国共产党重要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其理论性表现在调查研究活动要在理论原则的指导下进行,并对调查研究的结果做出新的理论概括和总结,形成新观点、新理论。关于知识,毛泽东在青年时期就明确指出,它必须由感性和理性两部分组成。他第一次上北京,在北大接触了不少教授、学者、大学生和一些团体的成员。他们中有些人把社会革命当作清谈,对社会缺乏调查,严重脱离实际,对改造中国的大问题心中一团漆黑,就在那里提计划,出主意。毛泽东坚决反对这种闭门造车的做法,他认为一切重大社会问题,都要经过调查,然后用“共同的讨论”“共同的研究”的办法来深入进行。他主张把调查研究得来的材料上升为理性认识,因为仅仅靠常识是靠不住的。只有对中国的事情有了明白周详的了解,才能找到改造社会的根本方法。调查研究不是对客观事物和领导意图的简单描述,也不是就事论事、把调查材料变成流水账,而是力求透过现象把握本质和规律,把调查结果系统化、理论化。领导干部要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尊重群众首创精神,善于从基层发现好的做法,从实践中总结好的经验,通过对情况和问题的分析、透视和过滤,进行提炼概括,使之上升为理论,用以指导具体实践。
调查研究,不仅要解决自己工作中面临的实际问题,还要力求形成调查成果、推出精品。
古人很重视立德、立功、立言。其中立言,就是对某些重大问题,经过反复调查研究,提出有价值的思路和建议,成为“一家之言”。文可载道,以用为贵。如果我们每年能拿出若干个高质量、有水准的调研报告、理论文章,研究和回答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现实问题,这就是建言立论。如果我们能使这些经过深入调研取得的观点、对策和建议,进入党委、政府的决策部署,转化为政策性文件,转化为具体措施,那更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下一番苦功夫、真功夫。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必须亲口尝一尝;要知道革命的方法,就必须参加革命工作。毛泽东不仅注重亲身参与调查研究,而且还注重将调查的内容整理成系统的成果。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几乎每年都花大量时间到工农群众或红军战士中去实地调查,先后考察过湖南、江西、福建、广东等省几十个县的农村。仅赴宁冈、永新、寻乌、兴国、长冈、水溪等地调查形成的调查材料,保存下来的就有十多篇,字数达到了二十多万,而且涉及到了革命根据地的各个方面,如根据地的经济关系、政治制度、文化教育、家族伦理、阶级状况等。正是有了这些源于中国实际、源于群众的调查成果,毛泽东和我们党才制定了《井冈山土地法》《兴国土地法》等一系列革命时期的法律法规和方针政策,才逐步形成了土地革命思想、党的建设思想、人民军队建设思想、根据地建设思想等。可见,领导干部搞调查研究,不但要解决现实存在的具体问题,还要将调查研究提炼成理论成果,尽量使这些成果具有广泛的针对性,以此为其它地区解决类似的问题提供借鉴。
实事求是,不尚空谈。我们的调研要多出精品,而不是次品。出精品,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既要学会综合分析,不断反复地把材料掰开、揉碎、消化,还必须花费大量心血,抱着一股“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毅力和“衣带渐宽终不悔”的韧劲,才能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科学的调查研究活动,不是笼统地收集一些经验材料,或是了解零碎的点滴意见就下结论的事务性工作。而是一个探索事物发展规律的认识过程,是一项探索性的实践活动。在调查研究过程中,调查者通过对实际情况的亲身接触和调查了解,经过分析研究,得出正确的结论,为理论研究提供新信息,为实际工作提供有价值的依据。对重要文稿、课题报告等各类文章要反复调研,反复论证,反复修改,做到精耕细作,精雕细刻,精益求精。在内容上要观点鲜明,重点突出,言之有物,资料详实,论证有力。要力求生动简练,不能过于平淡或空话连篇,如同“八股”;从形式上讲,要结构严谨,条理分明。可以说,没有调查研究,毛泽东在其著名的早期文章《民众的大联合》中,就不可能生动地描绘出工人、农民、教员、学生、车夫、警察等各色人的悲惨生活;也不可能针对他们的切身利益,提出那么多中肯的问题,引起那么大的社会反响。同样,如果没有他对纲常名教残害人民群众的罪恶的调查了解,当长沙发生青年女子赵五贞为反抗包办婚姻而自杀的惨案时,他就不可能立即写出一组痛快淋漓地控诉封建礼教的文章。如果没有对学校教育状况的调查,毛泽东在《体育之研究》中,也不可能对学校的体育、卫生、学生健康水平等,有如此实际的描述。
调查研究是谋事之道、成事之基,而实事求是是调查研究的基本要求。现代领导决策已由经验决策转为科学决策,这种决策要求既要“实事”,从客观实际出发,又要“求是”,找出客观规律。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把握协调推进“四个全面”的规律是我们党的“求是”要求,需要做大量的调查研究。不论是了解“实事”,还是“求是”,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况且,“实事”是不断变化的,这就决定了“求”到的“是”也不是一劳永逸的。要跟上事物的发展,就必须不断地调查研究。正如毛泽东所指出:“今天需要我们调查,将来我们的儿子、孙子,也要作调查,然后,才能不断地认识新事物,获得新的知识。”[5]
[1]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91.
[2]习近平.在中央党校秋季学期第二批入学学员开学典礼上的讲话[N].学习时报.2011-11-23(1).
[3]石仲泉.马克思主义的调查研究与中国革命[J].马克思主义研究,1983(1):71.
[4]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17.
[5]毛泽东.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M].北京:新华出版社,198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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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1494(2017)05-0044-04
2017-06-10
张晓亮,男,博士,中共安徽省委党校党史党建教研部讲师,研究方向:中共党史、毛泽东思想、红色精神。
责任编辑 何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