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林
(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北京 东城 100732)
发展与共享两大理念的有机融合与创新
桁林
(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北京 东城 100732)
一种发展理论如果缺少内在的持续发展的强劲动力,势必会走向消亡。新的发展观就得超越这种限制获得新生。建设小康社会“三步走”战略的前两步,主要是解决“先富”问题,到了第三步就必须正视“共富”“共享”。既然新的发展要建立在共享基础上,那么实现共享就是在践行新的发展观。显然,“共享”已经上升为时代的主题。就收入分配结构而言,共享有两种方式,二次分配领域的财政转移支付很难成为共享的主导原则,建设小康社会“三步走”战略中第三步发展的根本动力,仍来源于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其主体在于中间大多数人,主要看能否让中间层大多数人赢得发展的机会。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享发展理念;全面小康;共同富裕
多年来,人们普遍地将发展理论视作不发展理论,因为该理论非但不能导致实际的发展,反而走向了另一面。最典型的例子,是拉美模式和进口替代战略。它们虽然在20世纪40、50年代盛极一时,但最终内外交困,暴露出腐败、外债危机迭出,反而导致了新的不发展。传统的发展理论折戟而亡,逐渐沉沦并淡出人们的视线。这是发展理论的一部简史。
一种发展理论,如果缺少内在的持续发展的强劲动力,势必会走向消亡。新的发展观就得超越这种限制(局限)获得新生。什么时候找到了这种强劲发展的动力,新的发展观也就确立了。邓小平在改革开放伊始提出建设小康社会“三步走”战略,通过全方位的战略布局形成可持续发展的强劲动力,这是新发展观形成的标志。下面我们就来剖析它之所以能够形成(成型)的多元因素。
(一)着眼于发展生产力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早在1975年,当时正处于批判“唯生产力”和“资产阶级法权”的风口浪尖,第一次复出后的邓小平就针锋相对地提出“两问”,第一,还让不让抓生产?不抓生产,国民经济怎么搞上去?人民生活水平怎么提高?[1]这是一个关涉合法性的命题。谁也驳不倒它,谁也不可能不吃饭。如果这个命题成立,紧接着就会有第二问,抓生产以什么为动力,按劳分配有什么错?这可是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早已明确了的社会主义原则。要想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最终只能是除良存劣,“大锅饭”之所以走到穷途末路,是因为它导致了逆向选择,最后所有人都向贫穷看齐,眼睁睁地看着坐吃山空。这两个命题切中了要害,直指当时批判的对象,又问得合理合法。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讲得更明确,提出了“三个有利于”,以此来检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实践的成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由此扬起了风帆,开启了航程。
(二)“先富”带动和促进“共富”
在普遍的计划经济体制和平均主义分配格局下,邓小平提出了处理“先富”和“共富”关系的基本原则。没有“先富”,就不可能有“共富”,这是一个必要条件,也是必须要走出来的最先一步。否则,最终只能共同向贫困看齐。有了这个战略指导思想,才能大胆地改,大胆地试,形成改革开放的新格局。1992年的南方谈话,对此讲得异常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在传统部门占绝对统治地位的环境中,现代部门怎么能够崛起而不被销蚀?这里的传统部门与现代部门之别仅以效率来划分,并不以产业来划分。“先富”不可能是单一因素起作用的结果,而是综合了很多因素聚合而成,具有一定的规模优势,才不至于被传统部门销蚀。也就是说,“先富”需要一定的环境,才能孕育而成,它的成功绝不是偶然的,否则,只能是昙花一现,不可能持续发力。
现在回过头来审视,围绕着“先富”,至少有以下5步(包括政策)是至关重要的,起到四两拨千斤与合力作用,任何单一因素都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1.招商引资。在双缺口(储蓄缺口和外汇缺口)情况下,为了发展,唯有借债或引资(外资),而鉴于拉美模式的债台高筑的风险以及我国1978年“洋跃进”的教训,招商引资成了明智的选择。招商引资,不需要承担外债和汇率的风险,不需要国家作为债务主体或是最后责任人。
但光是主动示好还很不够。外商会慎重考察投资环境,不光着眼于财税减让的优惠政策,还有产业的综合配套能力,特别是当地已有企业的经营状况。但是,前述的假设(即传统部门占绝对统治地位的环境)已经否定了现代部门生存的前提条件,变相地抬高了外资进入的门槛(由于不确定性导致投资风险增加)。
2.设立开发区。为了吸引外资,还必须打造“开发区”这一平台。通过上下游产业的联动,形成规模经济优势,打造新的产业高地,使得现代部门得以确立。
3.开发区内的产业选择。这是有讲究的,它取决于满足哪种市场需求。进口替代所满足的是国内消费市场,结果外汇还不上。在债务危机尚未暴露之前,外汇短缺已经先行表现出来了。显然,外商投资不会冒这样的系统性风险。外商入驻开发区显然是受到了另一个利益因素的诱导,由此引出第四个要件。
4.二元结构释放出来的人口红利。计划经济下长期的人口管制,使得农村大量隐蔽失业者没有释放出来,我们讲它们是剩余劳动力,即边际产出率等于零。因此,只要提供相对较低的工资水平,就能够吸引到工业部门中来,这就为外商投资提供了高额利润。
5.外商采取两头在外的代工模式,同时充分利用了国内廉价劳动力。由此建立了可持续发展的环路。
人口红利的释放过程,迟至2005年沿海地区出现“民工荒”才宣告结束,期间持续了将近30年。在这个过程中,各个环节相互配套,形成了可持续的发展过程。外需就是它的引擎。2001年更是进入了一个新局面。中国加入了WTO,从此以后,贸易和关税谈判不需要再进行一对一地艰苦谈判,减少了贸易壁垒,强化了外需引擎。因而我国的外贸开放度不断地扩大。同时,还迎来了全球制造业中心的转移和全球研发中心的转移。
另一个引擎则是靠投资拉动的传统发展方式,利用低利率政策将储蓄配置到效率不那么高的传统产业部门,从而维持甚至扩大原有的产业规模、资本存量以及就业水平。
纵观改革开放30多年的发展史,实现的是投资和外需(外贸)双引擎的发展方式。
新常态虽是新提法,但20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1995年,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讨论“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建议》时提出的“两个根本性转变”,即经济体制的根本性转变和经济增长方式的根本性转变。经济体制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这就已经在适时倡导、谋划、布局新常态了。2003年“非典”时提出并最终上升为党的指导思想的科学发展观,可以说是对“新常态”最全面、最深刻的阐述——科学发展观着眼于转变增长方式、适度控制增长速度,对资源、环境、生活质量都提出了全面周到的规划和约束。
从提出“两个根本性转变”到新常态落地,前后花去了20年,时间不可谓不长。在这20年里,我国逐步具备了相应的产业基础和市场基础。然而,由于没有坚守相对紧缩的宏观经济环境,新常态始终出现不了。也就是说,除了必备的产业基础和市场基础之外,新常态要能修成正果,还要有相对紧缩的宏观经济环境。这是新常态始成的三个必要条件。[2]
(一)新常态迟迟不落地的根本原因
新常态之所以迟迟不落地,就因为缺乏相对持久的紧缩环境。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能够间接地起到夯实产业基础和市场基础的作用,达到宽松经济环境下所无法达到的体制、机制根本性转变的目的。这是被历史经验反复证明了的经济规律。
例如,1989-1991年、1996-1997年,由于有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因而能够在调整产业结构、规范市场行为、企业行为、行业行为上取得良好效果。
正是由于1989年发生的特殊政治事件,使得1989-1991年有了一个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相对紧缩状态,不仅重塑了企业的经济行为,也重塑了市场环境。过去充斥市场、甚嚣尘上、泛滥成灾的假冒伪劣产品,在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下被挤出了市场,坑蒙拐骗、以次充好现象趋于销声匿迹……种种逆转都在这三年中悄然进行,从根本上改变了市场品质、竞争品质、产品品质、产业品质。要不是这三年奠定了市场基础,并使产业结构有了根本性改善,很难想象能经得住像1992年那种爆发式增长的冲击,之后还能成功地“软着陆”。
从事后汇集起来的统计数据判断,1991-1992年期间,国内经济实际上已经逐步走出了低谷,并且有了恢复性增长。不说别的,只要看看小企业在这三年里如何起步,如何从无到有、由小到大逐步发展壮大,大致上就能看出市场经济的基础地位是如何夯实的。
1995、1996年也想重复1989-1991年的成功经验,塑造出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以便更有利于“两个根本性转变”。但是,1989-1991年的经验中有着特殊的历史背景,这是不可复制的,而且不要忘了,就在此前的1988年,对“治理整顿”还有较大的内部意见分歧呢。相形之下,1996年更难获得一致意见——所谓成功“软着陆”,言外之意不也有着重新放松投资和信贷的弦外之音和迫切要求吗?事实上,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在渐起的质疑声中又坚持了两年,到1998年就根本地改变了——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保八”成了头等大事。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前些年夯实产业基础和市场基础,1998年之后可能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2003年之后,虽有调结构的强烈愿望与迫切要求,也有很多限产限能耗的重大举措,但是,由于整个宏观经济环境还是相对宽松的,因而无法取得预期效果。特别是外部经济扩张,广义货币不断增加,国内经济某种程度上还是存在过度繁荣的景象。而2008年之后,为了应对全球性金融危机,不得不再次紧急启动庞大的扩大内需计划。等到“四万亿”的刺激计划出笼之后,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就更无从谈起了。
(二)发展方式的根本转变
面对新常态要勇于担当,既要有定力又要有耐力,还要奋发有为。新常态得以一朝分娩,除了具备日渐夯实的产业基础和市场基础之外,还得益于打虎立规这项重大举措。打虎立规直指旧有的增长方式的症结,对政商勾结机制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由此必然会形成一个相对紧缩的经济状态——其他任何办法都不可能达到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打虎立规无疑起到了一箭双雕作用,既终结了旧有的增长方式,又开启了新的增长方式。当打虎立规跟简政放权,即降低准入门槛,缩减行政审批权,打破众多行业的行政性垄断,扩大市场选择(竞争)等措施齐头并进、形成掎角之势时,将极大地推进“两个根本性转变”、促进市场供给根本性改善,而这正是新常态落地生根之时。假以时日,所谓改革的红利,必将从中喷涌而出。这并非凭空臆想,1989-1991年、1996-1997年不都尝到这种甜头了吗?要说这种信心和勇气从哪里来的,就来自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力、耐力和承受力,30年多年改革开放最重要的成果就集中体现在这里。如此说来,面对降速还会惊慌失措吗?还要将打虎立规说成跟经济降速没有任何干系吗?
只要是旧有的增长方式,二者一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没有必要掩饰或为此背书。一个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是新常态落地生根的必要条件。没有相对紧缩的经济环境,产业基础和市场基础也不可能夯实。
(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过程中发展与共享的有机融合与创新
建设小康社会“三步走”战略的前两步,主要是解决“先富”问题,到了第三步就必须正视“共富”问题。用邓小平的话来说,如果出现两极分化,那我们改革开放的事业就失败了。很多国家的失败不是由于不发展,而是发展了之后不能平衡内部关系(包括投资和消费关系、总供求关系以及利益分配关系),不能解决内部利益纷争而导致内乱和内战,最后走向衰败。所以,发展了之后的问题,并不比没有发展时少,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就成了一项新挑战。
若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甚至超过了美国(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2014年估值)。当然,购买力平价算不得真金白银,用实际汇率才能真正说明问题。有人按实际汇率预测,中国将在2020年取代美国上升为全球第一大经济体。如果讲1872年美国取代英国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此后成就了“美国世纪”,那么届时是否意味着“中国世纪”也将到来了呢?这恐怕只是时间问题。英国前首相布莱尔曾断言,谁也挡不住这个脚步。因为中国有13亿多的庞大人口基数。
“十三五”时期提出的两大命题都围绕解决“共富”而展开,一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二是共享的发展理念。“全面建成”就不止涉及总量和人均水平,还涵盖了收入分配结构,因而要落到人头上,至于共享的发展理念,内涵就更加明确了,直接点到人头。显然,新的发展观就从共享切入,以共享为动力,实现第三步发展战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包括人均、总量、结构三大指标,由“先富”到“共享”、实现收入分配结构合理化,这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寓意所在。
现在,建设小康社会“三步走”战略中前两步“先富”的道理及其逻辑进程已经非常明晰,而且全面地展现出来了。但是,“先富”的毕竟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人,大部分人还处在“后富”状态。当这部分发展动力完全释放出来之后,就得有后续大部分人跟上,否则难以形成持续发展的局面。可见,没有发展时是“先富”问题,发展了之后是“共享”问题。发展了之后的问题一点也不比没有发展时少。
建设小康社会“三步走”战略的第三步战略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十三五”则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十八届五中全会在审议和通过“十三五”规划时提出克服发展瓶颈、创造发展机遇的新理念,其中,发展是主心骨,是治国理政的第一要务,共享则是当代发展的主要议题,全面建成的中心议题就是共享。可见,“共享”已经上升为时代的主题。
(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真正的、可持续的、最大的共享
通过打虎立规,多年来想得而又求之不得的相对紧缩的经济状态出现了,由此改革进入新常态。与此同时,必须分清两极分化与中间层主流变化的主次、轻重、缓急,谨防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1.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前提: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就收入分配结构而言,共享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去两头”,抽肥补瘦,拉平收入分配结构的沟壑,集中体现在财税体系中,如累进税、遗产税、补贴以及各种减免政策。另一种在二次分配领域调节,但它无疑会影响到初次分配的积极性。如果采取过于激进的财税体系,则可能导致逆向选择,损害产出和效率。这种共享方式有可能丧失一级发展的动力,更不要说创造二级发展动力了。这种共享方式是派生的、辅助的,不能作为共享方式的主导原则。
为了创造二级发展动力,就必须同时采取第二种共享方式,即让中间层大多数人赢得发展的机会,形成更加合理的激励相容机制,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
这才是最大的共享,是新时期的发展理念。但凡能够很好解决中间层动力机制的中等收入国家,都能够避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而且大踏步地迈向发达国家。反过来,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就有可能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当然,如果不发生国际金融危机,旧的发展方式还能苟延残喘多时。但是,如果国际上发生了金融危机而国内又不能解决两极分化,此时,并发症就会出现,那就相当危险了。拉美问题、中东危机都出现在这个断裂带上。
2.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为了解决合力和共同富裕问题。形成合力和共同富裕不能拆开来,如果此时我们因噎废食,退而求其次,就很容易得出市场经济必然导致两极分化这种草率的结论。毕竟只有竞争才能唤起对技术、劳力的更高需求,人们才会有意于追加人力资本投资。单靠公共财政投入是无法满足这部分特殊需要的,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这就明确了二级发展的主体在于中间大多数人,其根本动力仍是来源于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而不是二次分配。
避免两极分化,一直都是发展的紧箍咒。因为两极分化就无法保持整体协调和持续发展,最后掉到中等收入陷阱里而难以自拔。譬如很多产油国在工业化阶段强势崛起,眼看它起高楼,也眼看它楼塌了,有如过山车一般。由于解决不好收入分配关系,发展的同时,纷争即起、内乱不止,一直走到内战和崩溃的边缘。
但是,另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发展过程本身又会不断拉开收入分配差距。因为发展的动力就来自于拉开收入分配差距。试问,不拉开收入分配差距,何来的发展动力?
显然,这是一对矛盾。而过去认识上存在致命性误区。
一是认为收入分配差距扩大就是两极分化,至少是这种倾向,因而被打上了十字。统计学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如此定义。其结果,在泼出洗澡水时,连带着将澡盆里的婴儿也泼了出去。岂不知,收入分配集中度下降、收入分配结构分散化,未必都意味着收入分配结构恶化和两极分化,还有可能是收入分配结构改善的好兆头。
收入分配结构改善,就是从拉开收入分配差距开始的。很显然,先富是在共富之前迈出的第一步,不突破“大锅饭”的清规戒律,不迈出第一步,何谈共富?所以,邓小平同志鼓励干部群众要敢于闯、敢于试,要杀开一条血路,并几次以安徽“傻子瓜子”为例,反复强调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不拉开收入分配差距,最后只能共同向贫困看齐。正因为有了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过度集中的收入分配结构才得以缓解、转化,“大锅饭”逐步得以改变,这是收入分配结构向善趋好的表现。可见,收入分配差距扩大是改善收入分配结构的必要环节和必然表现,如果都用两极分化来定义,莫非要因噎废食,或是要削足适履耶?
二是只顾两头不问中间,夸大事实真相。“两极分化”这个概念本身就极易将人们带到阴沟里去,而经验和常识告诉我们,不管两极如何分化,两极总是少数,中间层才是大多数,以少数来代替(代表)大多数,只会夸大事实真相,沉默的总是大多数。更何况,两极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必然要以中间层为支撑。不难想象两极分化是从哪里来的,正是中间层的不断分流、分化才最终导致两极分化、加剧两极分化。
2016年1月15日,由北大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中国最富有的1%家庭拥有全国1/3财产,最贫穷的25%家庭仅拥有全国1%的财产。如果这种情况属实,那将是世界上收入不平等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该报告还称,2012年,中国的基尼系数为0.49。而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基尼系数仅为0.3。国家统计局的报告显示,全国基尼系数已从2011年的0.477微幅降至2014年的0.469。由成都西南财经大学的报告基于对25个省近15000户家庭调查的结果显示,2010年中国的基尼系数达到0.61。胡润百富2016年1月14日公布过去一年中国的百万美元富豪人数增加了8%,至314万人。根据2015年《胡润中国百富榜》,中国有596名身家至少达到10亿美元的富豪,比美国更多。中国领导人已承诺解决不平等问题。2014年,习近平在《人民日报》发表的文章指出:“‘蛋糕’不断做大了,同时还要把‘蛋糕’分好。我国社会历来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观念”。所以可以预计,要求高累税率、加大社会福利支出的呼声会越来越大。
对比世界银行公布的基尼系数标准,高于0.40代表着严重的收入不平等。在全球25个人口大国中,只有南非和巴西的基尼系数更高,分别为0.63和0.53。美国的基尼系数是0.41,而德国的基尼系数是0.3。可见,美国的贫富差距更大。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家埃曼努埃尔·赛斯牵头的研究显示,2012年美国最富有的1%家庭拥有该国全部财富的42%。
正如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两极也是不断地从中间层分化出来的。两极分化首先表现为中间层分化,只有用中间层的分化,才足以令人信服地证明两极分化的趋势。这不仅因为中间层占大多数、是整个社会的“压舱石”,还因为中间层重心的移位、移向直接决定了两极的走势。显然,两极不在重心,也不是重心,而是末端,最多像是海面上翻腾的浪花,尽管声势浩大,也起不了决定作用,重心在中间层,最大的变数也在中间层,只有重心不稳才有倾覆之虞。
相比之下,两极好办,毕竟是少数,可以搞特殊化、特事特办;可以兜底,开小灶。但中间层就不好办,不能照单全收,不仅因为量大,还因为是主劳力,不可能脱开生产体系自行其是,必须老老实实培植发展根基,壮大发展力量,来不得半点虚假,更不能投机取巧,否则机关算尽,反算了卿卿性命,无一例外都像鬼子进村——高开低走,最后又无一例外地都成了尾大不掉的烂尾工程,债台高筑,不了了之。这种反面教训实在是太多、太深刻了。
所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全面性,主要不看两极,重在于中间大多数,主要看中间层的流变。如果中间层的收入状况向善趋好,即收入分配结构向着改善的一端移动,那么,这种分流、分化就不值得大呼小叫,它不至于滑向两极分化;如果中间层收入分配结构恶化,即便将两头兜底甚至包养起来,两极分化仍免不了要日益扩大,愈演愈烈。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中间层的收入分配结构改善决定了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之后发展的势头,直接关系到未来可持续发展的前景和走向。正是基于这种判断,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应运而生,其目的就是要进一步夯实发展基础、拓展发展空间、增强发展动力、破解发展难题、厚植发展优势;也只有着眼和着力于巩固中间层,才能有后续强劲的发展势头,否则难以避免中等收入陷阱。
总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有赖于中间层收入分配结构改善,它能够极大提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质量。更为重要的是,它使得后续发展保持强劲动力。很多中等收入国家,正是通过促成收入分配结构的改善进一步释放生产力,不仅避免了中等收入陷阱,还大踏步地迈入了发达国家行列。
[1]冷溶,汪作玲主编.邓小平年谱.上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170.
[2]王钰鑫.“新常态”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丰富和发展[J].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学报,2015(02).
责任编辑:刘建文
D 614
A
1671-2994(2017)02-0010-05
2017-01-20
桁 林(1968-),男,浙江台州人,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发展研究部副主任,研究员,教授;中国创新工程项目首席研究员。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发展史。
*本文系中国社科院创新工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规律研究》(MYYCX201704);中国社科院国情调研重大项目《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现状调研》(2017)和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马克思主义发展史视域中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研究》(12AKS001)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