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剑锋,宋战兵,郑晓炎
(1.浙江师范大学 体育与健康科学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2.西南石油大学 体育学院,四川 成都 610500)
·群众体育学·
城市社区居民体力活动促进的生态学研究
向剑锋1,2,宋战兵1,郑晓炎1
(1.浙江师范大学 体育与健康科学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2.西南石油大学 体育学院,四川 成都 610500)
目的:应用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深入分析社区居民体力活动的影响因素。方法:以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为基础,对浙江省城市社区居民开展实证调研,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深入探讨社区体力活动促进的生态学因素。结果:城市社区居民体力活动影响因素主要由个体因子、人际因子、建成环境因子、组织环境因子和政策环境因子组成,5个因子对问卷的方差贡献率为68.63%;社区居民对上述影响因子的现状满意度总体处于中等水平,对组织环境因子的满意度较低。结论:今后需应用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全面加强社区体力活动促进工作,尤其应加强社区对居民的体力活动指导与干预。
体力活动;社区;健康促进;生态学
大量流行病学研究证实,体力活动不足是肥胖、高血压、Ⅱ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的独立危险因素[1]。2010年我国国民体质监测调查显示,约三分之一的成年人体力活动严重不足[2]。2013 年国民体育活动状况抽测表明,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国民比例仅为17.8%[3]。可见,体力活动促进工作已成为我国公共健康事业中急待加强的环节。
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是指导体力活动研究与实践的重要工具,它是在健康信念理论、阶段变化理论、计划行为理论等多种健康促进理论基础上,依托社会生态学理论发展而成的综合性理论,其优势在于综合分析个体、环境等多维因素对健康行为的影响[4]。近年来国外学者已应用该理论开展了多项体力活动促进的研究与实践,形成了三要素学说、四维度观和五层次论等形式的体力活动促进生态学模型[4-9]。在我国的体力活动社会学研究中,学者们主要应用了个体层次的健康促进理论从单一层面进行研究[4,10-13]。随着研究的深入,近5年部分国内学者开始应用生态学理论与方法,从个体、环境等多个层面深入分析青少年体育锻炼行为的影响因素与促进策略[4,14,15]。然而,在社区居民体力活动研究中,除王淑康[16]应用生态学理论对社区老年人体育锻炼影响因素进行了路径分析外,绝大部分学者仍仅局限于从个体层面进行分析,从生态学视角开展的社区体力活动促进研究严重缺乏[17-19]。基于上述背景,本研究在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的基础上开展实证调研,深入分析城市社区居民体力活动的影响因素,以期为今后更科学地开展社区体力活动促进工作提供理论依据。
1.1 研究对象
采用分层抽样的方法,在浙江省杭州、宁波、温州、金华和丽水等代表性城市抽取15个街道共45个社区开展调查。根据问卷反馈结果,有效的调查对象人数为1 016人,平均年龄为43.7岁(20~70岁,不包含学生),其中男性519人,女性497人。
1.2 研究方法
1.2.1 问卷调查。根据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从多个维度设计调查指标,以Likert 5 级评分方式调查各指标对居民参加体力活动的影响程度以及居民对各指标的现状满意度。在影响程度调查中,5个选项“非常重要”、“较重要”、“一般”、“较不重要”和“非常不重要”分别对应5、4、3、2、1分;在满意度调查中,“非常满意”、“较满意”、“一般”、“较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分别对应5、4、3、2、1分。初始问卷包括42个题项,根据10位专家的反馈意见对题项进行整合和修正之后,保留了36个题项。以社区现场发放与回收的方式开展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1 085份,回收有效问卷1 016份,有效回收率93.6%。问卷回收后按街道和性别随机划分成A、B两组,每组508份。
1.2.2 数理统计。使用SPSS 19.0软件以A组问卷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使用Amos18.0软件对B组问卷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流程如下:①将各题项高、低两端各27%的数据进行统计学检验,分析问卷的辨别度,删除差异不具显著性(P>0.05)的题项。②进行题总分析,删除与问卷总分相关系数小于0.3的题项。③对保留题项进行内部一致性检验,使用Cronbach系数分析问卷总体的内部一致性信度。④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通过KMO(Kaiser-Meyer-Olkin)和Bartlett 球形检验,检验因子分析的适当度。⑤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检验问卷的结构效度,以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转法提取公共因子,要求因子特征根大于1,各题项载荷不小于0.5,提取因子后使用Cronbach系数分析各因子的内部一致性信度。⑥根据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构建验证性因子分析初始模型,采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根据修正指标对模型进行逐步修正,并对修正后模型进行验证性分析。⑦综合分析A、B两组问卷的满意度调查数据,取各因子所含题项的平均得分为该因子的满意度得分,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对比各因子的满意度得分差异。统计学检验中,将具有显著性意义设为P<0.05。
通过辨别度分析和题总分析共剔除7个题项。对剩余题项的KMO检验显示KMO=0.872,Bartlett 球形检验显示P<0.01,提示问卷调查结果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前5个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共包含了23个载荷大于等于0.50的条目。因此,提取上述5个因子并将按方差贡献率从高到低进行排序,依次命名为个体因子、人际因子、建成环境因子、组织环境因子与政策环境因子。如表1所示,5个因子对A组问卷的总体方差贡献率为68.63%,各因子的Cronbach系数在0.77~0.85范围,总体Cronbach系数为0.88,说明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
根据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以5个因子及其题项分别作为潜变量和观测变量,建立了社区居民体力活动影响因素一阶模型。验证性因子分析显示,该模型中有3组观测变量的修正指标MI超标,因此根据MI值由高到低的顺序,逐一为X9-X10、X24-X25以及X12-X13建立了共变关系。3次修正后模型与问卷数据的拟合度有所提高,GFI=0.90,IFI=0.89,RMSEA=0.06,χ2/df=4.32,NFI=0.86,CFI=0.87,其总体拟合度基本达到可接受范围。
对A、B两组满意度调查数据的统计结果表明,5个因子的平均满意度得分为3.42,除个体因子和人际因子得分的差异不具备统计学意义外(P>0.05),其余两两因子得分之间的差异都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探索性因子分析、信度检验与满意度调查的主要数据
注:满意度数据为A、B两组问卷的综合统计结果,其余数据为A组问卷数据统计结果
3.1 社区居民体力活动影响因素分析
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认为,人的行为受到个体因素与外围环境的综合影响[6]。本研究以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为基础设置调查问卷,并验证了问卷的信效度。根据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提取出社区居民体力活动的5个影响因子,这与社会生态学模型的五层次论相契合[4]。5个因子的总方差贡献率为68.63%,说明所提取出的因子及其条目可较好地解释问卷内容。验证性因子分析显示,以上述5个因子为基础建立的生态学模型的GFI为0.90,IFI、NFI和CFI接近0.9,说明该模型可较好地分析社区居民体力活动影响因素。
3.1.1 个体因子。个体是实现行为改变的终极载体,因此个体因子可理解为体力活动行为的决定性因素。从个体因子各题项的载荷可知,“长期的生活行为习惯”和“体力活动知识”排在影响力的前两位,提示在今后的体力活动促进工作中必须在这两方面进行重点干预。“体力活动价值观”等另外4个题项可归为心理层面的因素。谢红光[11]建立的体育锻炼健康信念模型显示,“知觉疾病的易感性和严重性”会影响“对体质健康的关注程度”,进而作用于体育锻炼的自我效能,而“自我效能”是建立体质健康信念和体育锻炼行为意向的终端环节。另一项对浙江省社区居民的调研表明,接近70% 社区居民认为有多种因素妨碍了体育参与行为,这些因素主要包括惰性、精力、时间、气候等方面,以主观因素居多[18]。可见,个体心理干预也是社区体力活动促进的另一项重要内容。
3.1.2 人际因子。社会网络与社会支持理论认为,人际因素对健康行为主要起着心理支持、榜样带领等方面的作用[7]。一项调查显示,缺少家人和伙伴的支持是近三成杭州居民未参加运动锻炼的重要因素[19]。Larsen[20]研究证明,常与家人和朋友联络以及与朋友见面的个体往往具有更高的体力活动水平,因此同时针对个体、同伴和家庭的干预方案可能更易获得成功。因此,今后可考虑充分应用社会认知、社会网络与社会支持等理论等人际水平健康促进理论,以家庭或团体为单位进行干预,通过家人、伙伴的积极协同作用,达到更强的体力活动干预效果。本研究中,人际因子的方差贡献率在5个影响因子中排在第2位,从4个题项的载荷来看,家庭对个体体力活动行为的影响最大。
3.1.3 建成环境因子。研究发现,与体力活动行为密切相关的建成环境主要集中在距家庭住址1km范围的空间内,社区建成环境是其中最核心的部分[21]。一项对上海市民步行行为的调研表明,排名前六位的步行人居环境影响因素依次为健身场所、交通安全、道路设计、街道路面、穿越马路和活动环境[22]。本研究进一步证实了社区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的影响作用,并发现其主要指标依次为:健身器材的功能性、健身场所的通达性、健身场所的经济性、健身场所的安全性、社区及周边的环境。与欧美国家相比,我国的体力活动促进型建成环境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体育、医学、地理等相关部门有必要通力合作,共同加强我国在该领域的研究与实践[23]。
3.1.4 组织环境因子 。在组织环境因子的4个题项中,“自发的体力活动”的载荷最大,说明社区居民的体力活动多为自发行为。有研究表明,我国自发性健身活动站点的数量至少有40余万个,健身者自发组成、自主管理的体育健身小群体占55%以上[24]。除“自发的体力活动”外,其余3个题项都与社区密切相关,说明社区在居民体力活动的组织管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通过社区平台开展的计步器、个体化运动处方等干预手段的经济性和实效性也的确得到了广泛证实[6,8]。鉴于目前我国社区全民健身服务体系还存在资源有限、组织管理不够完善、服务质量不高等问题,今后社区还需进一步提升全民健身工作的服务意识和业务水平,为居民参加体力活动营造良好的组织环境[25]。
3.1.5 政策环境因子。在健康促进生态学模型中,政策环境是对健康行为影响最广的因素,具有宏观性、公平性和可操作性等特点[4,6]。近年来我国陆续颁布了《全民健身条例》和《全民健身计划(2011-2015年)》等文件,广大社区居民对这些政策都具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是,基层组织在政策落实过程中往往存在财政投入不足、措施操作性不强、形式大于内容等问题[25]。从本研究可以看出,政策环境因子的3个题项中“社区全民健身制度与体系”的载荷最高,说明居民更关心政策在基层的落实情况。因此,今后还需加大全民健身政策的落实力度,完善全民健身计划的制定、执行和评估机制,切实提高政策的科学性与实效性。此外,大众舆论对居民的体力活动也具有重要影响,因此,有必要充分发挥大众舆论的积极引导作用,为全民健身政策的宣传与执行服务。
3.2 社区居民体力活动满意度分析
根据各因子的满意度得分可以看出,5个因子满意度得分居于3.24~3.73范围,处于“一般”和“较满意”之间,可见我国的社区体力活动促进工作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5个因子的满意度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建成环境因子、政策环境因子、个体因子、人际因子和组织环境因子。其中,与社区密切相关的建成环境因子和组织环境因子分列第1和第5位,说明目前社区体力活动促进工作的软件建设明显落后于硬件建设,由“组织环境”所介导的群体性活动存在较大不足。
在23个题项中,居民对“体力活动价值观”和“健身场所的经济性”的评价达到了“较满意”水平,说明居民已广泛认识到体力活动的意义和价值,同时,社区中逐渐普及的免费或低廉的健身场所得到了居民认可。但是我们需注意到,“基层部门组织的体力活动指导”、“体力活动障碍因素”和“体力活动知识”的得分都较低。可见,虽然居民认识到了体力活动的重要性,但克服“体力活动障碍因素”的能力较差,这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缺乏“基层部门组织的体力活动指导”和相关的“体力活动知识”。可见,“基层部门组织的体力活动指导”非常关键,这可能是目前社区体力活动促进工作主要短板之一。要解决这一问题,必须要加强社区体育指导员队伍建设,广泛开展居民健身指导与培训,从制度建设、活动开展、人才培养等多方面入手,建立社区体力活动促进的长效机制[25]。
综上,本研究应用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与方法提炼出社区居民体力活动的主要影响因子,由5个因子所建的一阶模型可较好解释社区居民体力活动影响因素。社区居民对5个影响因子的满意度总体上处于中等水平,从高到低依次为建成环境因子、政策环境因子、个体因子、人际因子和组织环境因子。上述研究结果提示我们需广泛应用健康促进生态学理论开展研究与实践,从多个维度全面加强社区体力活动促进工作,尤其要加强社区对居民的体力活动指导与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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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Ecological Research on Physical Activity Promotion among Urban Community Residents
XIANG Jian-feng1,2,SONG Zhan-bing1,ZHENG Xiao-yan1
(1.Institute of P.E,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Jinhua 321004, China;2. Institute of Southwest Petroleum University, Chengdu 610500, China)
Object:The purpose of this study was to empirically investigate and deeply explore the factors affecting physical activity of urban community residents using ecological theory of health promotion. Method: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and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based on the health promotion ecological theory were used to investigate the urban community residents of Zhejiang province. Result: The influential factors of physical activity among residents in urban community were composed of individual factor, interpersonal factor, building environmental factor, organizing environmental factor and policy environmental factor, the 5 factors contribute 68.63% variance of the questionnaire. Resident’s satisfaction of these factors were in the middle level as a whole, organizing environmental factor got the lowest satisfaction score. Conclusion: Community physical activity promotion should be improved from multiple dimensions based on ecological theory, community should especially enhance physical activity guide and intervention on residents.
physical activity; community; health promotion; ecological theory
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14NDJC226YB)
2016-08-19
向剑锋(1982-),男,四川泸州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运动与健康促进.
1004-3624(2017)01-0036-05
G804.49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