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保护与修复职业资格认证模式调查与分析

张靖　张盈　韦力丹　孙欣　滕斐　孙佳琳

摘要 与职业资格的衔接，既是专业学位设立的重要目的，也是专业学位发展的主要瓶颈。结合图书情报专业硕士“文献保护与修复”方向的设立，选取26家学术职业组织、38家教育培训机构以及3家资格认证机构为对象，通过网络调研、文献调研和用户访谈，考察了美国、加拿大、英国、德国、日本等国的文献保护与修复职业资格认证情况，从资格获得方式、认证主体、认证程序、资质要求、专业教育等方面梳理总结了各国模式。进而结合中国职业资格认证新的政策环境以及专业学位教育改革，就调研对象在文献保护与修复职业资格认证的目的和主体，职业资格与专业教育的互动、与继续教育的结合，以及职业道德等方面的可资借鉴之处作了具体分析。

关键词 文献保护 文献修复 职业资格 专业硕士 古籍保护

与职业资格的衔接，既是专业学位设立的重要目的，也是专业学位发展的主要瓶颈。图书情报专业硕士（以下简称“图情专硕”）的发展也深受行业准入制度缺位的影响。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于2014年起着手推进图情专硕教育综合改革，其中一项重要举措是联手中山大学图书馆、与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建立合作关系，从2015年起每年在全国范围内，联合选拔和培养“文献保护与修复”方向的图情专硕。合作各方从商谈之初便提出实现该方向图情专硕与“文献修复师”和“古籍馆员”等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制度相对接的期望和目标。为此，笔者调研了美、加、英、德、日等国的文献保护与修复（Preservation&Conservation，P&C）职业资格认证情况，以寻求启示和借鉴。

1.调查设计

根据国际文献P&C事业的发展情况，同时考虑到职业资格认证与专业教育之间的密切关系，笔者以国际及各国的P&C相关学术和职业组织为线索，将美、加、英、德、日等国的P&C职业资格认证机构和教育培训机构作为主要调查对象。通过文献阅读、网站浏览和专家访谈，确定调查对象67家，其中学术职业组织26家、教育培训机构38家、资格认证机构3家。根据调查目的及机构特点，分别设计三种调查内容编码表（表1），对于具有多种性质的组织或机构，将分别采用相应的内容编码表进行多次调查。

2.调查结果

调查显示，各国P&C职业资格认证情况各有特色。

2.1美国模式

在美国，职业资格的获得有两种渠道，一是参加由美国历史和艺术作品修复学会（American Institute for Conservation of Historic and Artistic Works。AIC）组织的资格认证，二是在一些经所在州州政府允许其从事P&C教育并颁发职业资格证书的教育机构中修习规定课程。

2.1.1参加AIC认证

AIC是美国唯一一个致力于历史和艺术作品P&C的国际性会员组织14]。2003年，AIC成立了资格认证发展委员会（Certification Development Committee，CDC），负责制定包括考试流程和考试内容在内的职业资格认证考核程序，并根据专业需要对该考核程序进行持续修订和更新。

该考核程序规定了三种认证方式。①考试认证。由实践考核和书面考试组成，对于申请者在资质上没有前期要求，理论上所有人均可以报名参加；但在书面考试之前，申请者需首先通过实践考核。实践考核的方式是由CDC提供待修复材料，申请者检视材料后提交修复建议报告。书面考试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全面测试P&C基础知识，包括书籍、照片、视频等各种对象的P&C；第二部分则根据申请者的专业领域测试具体对象的修复技能；两部分考试均达到合格，方能通过考核获得认证。②快速认证。具备7年或以上P&C工作经验者可以申请参加快速认证。申请者提供其七年或以上的P&C工作证明即可获得认证。为了保障质量，在每一期的申请者当中，CDC会进行抽样测试，抽中者除提供工作证明外，还需参加考试，考试内容与前述考试认证方式中书面考试的内容相同。③续认证。CDC要求P&C从业人员通过前述两种方式获得的职业资格，须每隔3年根据最新的业内标准进行一次测评，符合标准者可以继续保持其职业资格，不符合者将被取消职业资格。

2.1.2

接受专业教育

目前美国主要有8所大学提供P&C专业教育，培养层次均为硕士，它们是布法罗大学、纽约大学、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乔治亚州立大学、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特拉华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具有学士学位、达到各校硕士入学要求，且在本科阶段修习过历史和化学课程者方可申请，完成学业者可获得P&C相关专业硕士学位证书。而其中的前五所大学分别经由所在州州政府的批准，除学位证书外，还可以为完成学业者提供高级职业资格认证。

2.2加拿大模式

加拿大专业修复师协会（Canadian Association of Professional Conservators，CAPC）是该国唯一的P&C职业资格认证机构。CAPC与其姊妹单位加拿大文化遗产修复协会（Canadian Association forthe Conservation of Cultural Property，CAC）一道，共同致力于提升、保障和规范加拿大文化遗产P&c领域的整体竞争力、完整性和职业道德。只不过后者为学术组织，并不参与P&C职业资格认证。

2.2.1CAPC认证

CAPC认证所提供的是一种会员资格证书，即获得CAPC会员资格便代表拥有P&C职业资格。认证流程包括个人申请、CAPC董事会及会籍委员会审核材料、笔试、缴纳费用等环节。

根据CAPC和CAC的要求，在加拿大从事修复师职业的人必须了解并遵守职业道德规范，愿意展示他们的工作成果，愿意公开讨论他们的想法，能够为他人提供参考意见，愿意讨论他们的经验和技能，是至少一个专业组织的会员。符合上述要求的人，如果具备以下条件，则可以申请成为CAPC会员。①接受过相关教育或培训；②包括培训与实习在内需至少有6年的P&C相关经验，或从正式培训项目中毕业后至少有3年以上的相关经验；③涉猎该领域（包括与其他修复师交流合作、成为专业修复师协会的成员、参加相关活动）至少4年；④以参加相关活动或发表相关成果等方式在该领域保持活跃；⑤是加拿大公民或加拿大移民，或其主要工作地为加拿大。上述五个条件为硬性规定，除此之外，申请者还应该提供自己在该领域的知识和技能水平证明，展现自己在该领域广泛而多样的实践经历，为教育工作者或客户提供参考意见，做出正式承诺将始终遵守CAPC和CAC联合制定的《道德规范》（Code of Ethics）。CAPC董事会及会籍委员会将根据上述标准审核申请者所提交的材料。通过审核并缴纳所需费用者，可以参加笔试。笔试将测试申请者的知识、技能和道德原则，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P&C领域的一般性知识和原则，二是申请者所属特定领域（如纸张保护、绘画作品保护等）的专门知识和实践技能。通过笔试者可获得CAPC会员资格。

2.2.2作为前提条件的专业教育

与美国不同，在加拿大不可能通过接受专业教育直接获得P&C职业资格，但专业教育是申请职业资格的前提条件。目前有4所大学提供P&C专业教育，它们是女王大学、弗莱明学院、瑞尔森大学和亚冈昆学院，前3所提供硕士层次的教育，后1所提供专科层次的教育。学历教育之外，加拿大国家图书档案馆、图书馆协会、博物馆协会、文物保护研究所等学术或行业组织也通过多种方式提供P&C继续教育。

2.3英国模式

在英国，完成P&C专业教育获得毕业文凭者，即可进入该领域从事相关工作。准备从事或者已经从事相关工作者，可以申请两种职业资格认证。一为修复技术人员资格认证（Conservation Technician Qualification，CTQ），面向准备进入或刚刚进入P&C领域的从业人员；一为专业修复师认证（Professional Accreditation of Conservator-Restorers，PACR），面向具有多年P&C工作经验者，通过PACR认证者，将成为特许修复师（Accredited Conservator-Restorers，ACR），可以在自己的名字后面使用ACR头衔。在PACR出台前，英国历史和艺术作品保护研究院（United Kingdom Institute of Conservation，UKIC）、纸制品保护协会（The Institute of Paper Conservation，IPC）曾于1998年创立了一个用于认证拥有10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从业人员的短期认证计划，被称为快速认证方案。后来UKIC、IPC和档案工作者协会，在英国修复论坛的组织下成立了一个联合审评小组（Join Accreditation Group，JAG），随着更多相关组织的加入，JAG决定设计一个更高质量的认证框架来取代之前的快速认证方案并拓展到更多相关机构，于是在2000年初参照英国国家职业资格证书（National Vocational Qualification，NVQ）的标准出台了PACR认证。

2.3.1学历资格和职业资格的互认

英国于2011年启用资格与学分框架（Qualification and Credit Framework，QCF）这一新的标准体系，以取代原有的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制度。QCF由英国资格与课程委员会领导设计，它把所有国家学历资格都纳入其框架中，使其涵盖普通教育证书、普通职业资格证书和NVQ认证。这一框架实现了学历资格和职业资格的对应。为了配合这一框架，开始于2007年的CTQ认证和2000年的PACR认证，均在2011年作了相应的调整。图1显示了在QCF框架下，CTQ认证、PACR认证与不同层次专业教育之间的对应关系。

CTQ认证在QCF框架中处于level 3水平，相当于普通教育A级学历（即获大学入学资格），而申请职业资格者如果接受了level 3的专业教育，可以选择使用专业教育所获学分以对应CTQ认证内容基本架构（图2）中的相关知识单元，无需重复参加对应单元的评审，即可通过对应单元的CTQ认证。另一方面，如果申请学历资格者已经通过了某些单元的CTQ认证，也可以免修获得学历所规定的相应专业课程。PARC处于第七等级，学历相当于硕士水平。

2.3.2CTQ认证

CTQ认证由英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Institute of Conservation，ICON）负责。CTQ要求申请者在P&C工作环境中完成认证，因此，虽然没有规定申请前期要求，但由于必须要有工作环境，即申请者必须有接收单位，而接收单位往往是其工作单位，因此所有申请者均为P&C工作的从业人员。

认证程序如下。具有接收单位的申请者向I-CON提出申请；接收单位按照要求在本单位内为申请者指定内部评审员和导师，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申请者与导师一起根据CTQ认证单元要求制定认证计划，计划须包括培训内容、时间安排以及所需要的支持等，一份计划通常需要2-3年时间完成；完成计划制定后6个月内，ICON指派非接收单位的一名P&C专家作为外部评审员，对计划进行审核，如审核通过，则申请者可以在ICON正式注册备案，开展认证计划；内部评审员和导师参照计划，采用规定的量表，在工作环境中对申请者的各单元知识和技能进行持续性的评估；内部评审员撰写评估定级报告；报告经外部评审员审核通过后方可提交给I-CON，ICON根据报告给出评审结果。

CTQ认证的设计可以灵活适用于P&C的不同专业领域和工作场景，如图书馆、档案馆、特定收藏、美术馆、历史纪念场所等。其基本架构如图2所示。其中A为前提条件，B和C中的每一个单元所占的比重可以根据申请者的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每一个单元的实际测评还要结合申请者的专业领域和工作场景加以具体化。

申请人可以选择CTQ完整认证，即完成B1-B6所有核心单元以及C7-C13中的任意两个单元的评审，并在整个认证过程中体现符合资格的职业判断力和职业道德。申请人也可以选择CTQ部分认证，即从B1-B6以及C7-C13中选择一个或若干个单元接受评审。来自接收单位内部和外部的评审员采用根据Dreyfus技能获取模型制定的定性量表（表2），就各单元内容从知识、工作标准、自主性、复杂性、对工作的理解五个方面对申请者进行测评。申请者和导师也可以借由这一量表对认证进程进行判断和管理。通过任一单元的认证，申请者均需被评定在这一单元达到“胜任”或以上水平。

2.3.3PACR认证

PACR认证由ICON、英国档案和记录协会（Archives&Records Association，ARA）和英国钟表研究会（British Horological Institute，BHI）共同实施。ICON下设PACR管理董事会和PACR认证委员会，负责具体的认证管理工作，前者对PACR流程进行全面的管理，后者负责进行认证程序的处理和监督。

申请者必须具备以下条件：①供职于文化遗产保护机构；②是ICON、ARA或BHI的成员；③具有在复杂环境下处理文化遗产保护的一般性经验，并曾经负责相关项目的实施。大多数申请者为已获得P&C学士或硕士学位5年时间以上，或者拥有8-10年的相关工作经验。

PARC认证每年1月和6月启动。认证流程包括：申请者向ICON提交申请并约定考核时间；申请者根据要求准备考核资料；两名考核人员于约定时间在申请者的工作场所对其工作进行考核；申请人将在大约两周的时间内收到考核人员向PACR认证委员会提交并通过审核的反馈报告，若申请人对反馈报告的内容有异议，则最迟需在收到反馈报告的一周内向PACR认证委员会提出，最后由PACR认证委员会评估该申请人是否通过认证。全程大约需时6-8个月。

如前所述，通过PACR认证者，将成为ACR。但这一头衔需要通过持续参与专业进修（Continuing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CPD）方可得以保留。新近通过PACR认证者，需在成为ACR两年后，提交一份CPD报告，以证明其通过持续进修保持符合PACR认证最新要求的专业水平。对于非新晋ACR，ICON则通过随机抽查CPD报告的方式加以管理。

2.3.4专业教育

目前英国主要有6所高等教育机构提供P&C专业教育，它们分别是林肯大学、剑桥大学、卡迪夫大学、诺森比亚大学、西迪恩学院和英国伦敦艺术大学坎伯韦尔学院。除培养学士和硕士人才外，也提供更侧重于实践能力的研究生文凭。此外，还有专门面向职业资格认证的继续教育，如ARA针对PACR认证所提供的24周课程。

2.4德国模式

欧洲于2000年开始推行职业资格认证一体化，建立了欧洲职业资格框架体系（European Qualification Framework，EQF）。EQF要求欧盟各成员国建立国家职业资格框架与之对接，以实现欧洲范围内各职业资格的可比性。2006年，德国职业教育研究部和各州文化部长联席会议同意共同构建德国职业资格框架（Deutsche Qualification Framework，DQF），并延伸到所有的教育领域，包括普通教育、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在P&C职业资格认证方面，接受相关领域高等专业教育是其主要的获得方式。此外，德国个别州通过“修复师”职业名称使用法做出了补充规定。

2.4.1接受专业教育

接受相关领域高等专业教育是获得P&C职业资格的重要方式。德国科隆应用科学大学修复科学研究所的罗伯特·福克斯（Robert Fuchs）教授在接受笔者采访时特别指出，要在德国从事修复工作，除个别州外，基本上要求必须接受相应专业的高等教育，并获得本科以上学历；硕士研究生或以上学历方可单独承担修复项目，本科学历者则可以选择进入修复实验室或相关修复机构协助修复专家从事修复工作，或继续进行深造。

目前德国共有8所高校开设了16个修复相关专业，它们都是欧洲保护与修复教育联盟E18]成员。其中科隆科技大学、慕尼黑工业大学、埃尔福特应用技术大学、柏林技术与经济应用科学大学、希尔德斯海姆应用科技大学、斯图加特国立造型艺术学院、德累斯顿造型艺术学院提供文献P&C相关专业教育。慕尼黑工业大学与巴伐利亚州国家图书馆书籍与手稿修复研究所（Institut far Buch-und Handschriften Restaurierung in der Bayerische Staatsbibliothek，IBR）合作设立了“书籍与纸张保护与修复”硕士联合培养项目，以培养兼具专业性和职业性修复师。巴伐利亚州国家图书馆是欧洲最重要的综合性图书馆之一，也是世界上第二大古版书的收藏馆，其IBR在书籍与纸张的P&C方面有60年的研究和经验积累，其丰富的修复素材、前沿的实验室以及经验丰富的修复师，为参与该联合培养项目的学习者提供了有利的实践条件和指导。

此外，行业协会对德国职业资格认证也起着莫大的监督作用。为了保证博洛尼亚进程新模式不影响修复人才培养质量，德国修复师协会（Verbandder Restauratoren，VDR）对修复专业的课程连续性提出了特别的要求，即只有修复专业的本科毕业生，方可以申请攻读修复专业的硕士研究生。福克斯教授指出，如果有外国修复专业的本科毕业生申请攻读德国修复专业硕士研究生，相关高校将预先通过考试判定申请者在修复领域的专业知识是否达到德国修复专业本科毕业生的水平。专业学习的衔接性和连续性保证了修复专业毕业生的专业水准，同时也保证了P&C职业资格的专业性。

学历教育之外，德国亦面向P&C行业的从业者提供继续教育课程，如霍恩曼学院提供P&C领域的网络课程。

2.4.2“修复师”职业名称使用法对职业资格认证制度的补充

德国P&C职业资格认证的主管权归属各州，除通过接受P&C专业高等教育获得职业资格外，个别州通过“修复师”职业名称使用法做出了补充规定。德国16个州中，目前有梅克伦堡一前波莫瑞州（梅州）和萨克森一安哈特州（萨州）通过了“修复师”职业名称使用法，其相关条款规定了该州修复行业的准入规则。

《梅州“修复师”职业名称使用法》的第4条规定，欲向州最高文物保护部申请成为修复师，必须同时具备3个条件。第一，申请者需承担该法案第一条所列明的工作使命，即通过研究、识别、鉴定、保护、修复、保养、指导、勘探和形成相关文档等手段，保护公共的、宗教的以及私人的文化艺术品；第二，申请者需获得P&C高等教育毕业文凭；第三，申请者主要居住地或主要的职业活动范围是梅克伦堡一前波莫瑞州。

《萨州“修复师”职业名称使用法》的第2条中规定，欲成为注册修复师，需成功注册且通过修复师名单。法案第4条列明了申请注册修复师的资质要求（只需满足其中一条）。第一，需接受过P&C高等教育并获得大学毕业文凭或其他同等资历文凭；第二，获得其他专业的大学毕业文凭，并获得正在从事修复工作的证明；第三，具有外国同等职业资格者，需经本州文化部下属相关机构审批；第四，不具备第一中所要求之文凭者，需提供从事修复相关职业至少七年的证明，并得到专业委员会中两名修复师的专业认可。

2.5日本模式

在日本，进入P&C领域从事相关工作的渠道有二。一是参与并获得由日本国宝修理装潢师联盟（国宝联盟）组织并推行的职业资格认证，获得相应的职业资格级别；二是进入P&C工作室接受学徒教育，满师后可独立承担相关工作。

2.5.1国宝联盟认证

国宝联盟是日本唯一的国家级官方P&C职业资格认证机构，主要负责日本国内和流传海外的日本美术品的保护和修复。2003年，国宝联盟经由日本文化厅授权开始推行全国性修复资格认证制度，主要包括经验审查和组织考试两种方式。除了面向个人的职业资格认证外，国宝联盟也提供面向机构的资格认证，即工房的加盟认证。

国宝联盟将修复资格认证分为书籍修复、绘画修复甲（绢画或纸画）以及绘画修复乙（绢画或纸画之外的其他绘画作品）三个领域，技手、技师补、技师、主任技师、技师长五个级别。认证的要求包括年龄、获得资格认证的年限以及学历三个方面，其中技手、技师补、技师的资格获得需要拥有相应的工作年限或研习经历（指参加国宝联盟举办的研修会和讲习会），通过经验审查即可，而主任技师、技师长除有学历要求外，还需通过国宝联盟组织的全国性考试（图3）。

技手无年龄和经验限制，具有高中学历，并完成一年制短期大学专攻课即可获得。成为技师补的要求包括：具有技手资格一定时间；具有高中及以上学历；年龄在23-27岁之间；有2-3年相关工作经验（如完成博士学位前期课程者不做经验要求）；参加了国宝联盟举办的新任者研修会；通过入行1年的注册审查。成为技师的要求包括：具有高中及以上学历；大学毕业者年龄应在27-39岁之间；具有4年及以上相关工作经验；参加了国宝联盟举办的初级讲习会。成为主任技师的要求包括：大学毕业或完成两年制短期大学专攻课程或完成博士学位前期课程；年龄在33岁以上；具有10年及以上相关工作经验；参加了国宝联盟举办的中级讲习会；通过国宝联盟举办的全国性主任技师考试。成为技师长的要求包括：完成博士学位前期课程；年龄在39-65岁之间；具有16年及以上相关工作经验；通过国宝联盟举办的全国性技师长考试。

全国性主任技师和技师长考试由受国宝联盟委托的外部委员会组织进行。外部委员会通常由8名成员组成，他们是来自保护科学、美学史、历史学、文化遗产修复等领域的专家。

2.5.2学徒教育

工房内部的学徒教育是日本独具特色的P&C人才培养模式。P&C业内知名的工房均施行“学徒制”，如东京博物馆内的半田九清堂、得水轩、大阪市立美术馆内的前桥修理所等。具备高中学历，无需任何专业基础即可进入工房学习，学徒生涯通常为3-5年，部分知名工作室期限略长（如1781年创立的古书画装裱修复工房宇佐美松鹤堂的学徒需经过至少10年的训练），学徒满师后可独立作业。而工房之间也经常组织成果展示和经验交流等活动。

2.5.3专业教育

目前日本有6所大学提供P&C专业教育，它们是奈良教育大学、奈良大学、京都嵯峨艺术大学、京都造型艺术大学、东北艺术工科大学和吉备大学。以本科和研究生层次的培养为主。对于P&C这样一个实践性极强的领域，专业教育也特别注重实践实习。与P&C专业组织合作以提供高质量的实践教学，是日本大学的主流方式。2006年，国宝联盟与前述前四所大学共同开展“大学研究生一协议会”项目，为各合作大学的研究生提供实习场所和实践实习机会。这4所大学的研究生在获得硕士学位之前，必须参加国宝联盟主办的四周实习，国宝联盟将指定专家对每一个学生的实习情况进行评分。2009年，后两所大学也加入了这一项目。

此外，国宝联盟等P&C专业组织还提供了一系列继续教育。如前面所提，国宝联盟为参与职业资格认证者获得研习经历而举办的研修会和讲习会。又如文化财研究所举办的古籍纸张保存与修复的国际研修班、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举办的资料保存及修复破损材料的短期培训等。京都科学公司、全国国宝重要文化财所有者联盟、全国手漉和纸用具制作技术保存会等也会周期性地举办具有一定规模的短期培训与交流活动。

3.启示与思考

3.1关于职业资格认证的目的和主体

调研显示，各国进行P&C职业资格认证的目的，并非是设立职业准入门槛，而是评价P&C工作者的专业水平，并为他们保持和不断提升专业水平提供指导和帮助。因此，各国负责职业资格认证的主体大多为国家层面的P&C专业组织，其中既有行业协会，也有学术机构，如美国的ACI，加拿大的CAPC，英国的ICON，德国的VDR和日本的国宝联盟。因为对于P&C这样一个专业性极强的领域，只有这些专业组织，才有可能制定科学合理的职业标准或评价规范，并委派资深专业人士根据标准或规范对P&C工作者的专业水平进行评价和提供指导及帮助。

2014年8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发布《关于减少职业资格许可和认定有关问题的通知》，提出“推进行业协会、学会有序承接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具体认定工作”，具体就建立中国文献P&C职业资格制度而言，这是符合国际主流的做法。但其进而提出的“水平评价类职业资格由国务院部门依法制订职业标准或评价规范”，对于文献P&C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领域而言，恐怕并不合适，改由国务院部门指导并委托行业协会、学会制定职业标准或评价规范，或可取得更好的效果，如以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为主体，联合中国图书馆学会、中国档案学会和中国博物馆协会等承担这项工作。

3.2关于职业资格认证与专业教育的互动

由于职业资格认证旨在评价P&C工作者的专业水平，并为他们保持和不断提升专业水平提供指导和帮助，因此，调研对象的职业资格认证与其专业教育之间保持着密切的互动关系。例如在加拿大和日本，接受P&C专业教育是申请职业资格的前提条件；在美国和德国，接受P&C高等专业教育是获得P&C职业资格的重要方式；而在英国，更是在QCF框架下，实现了学历资格和职业资格的互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