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元文》佚文辑补十六篇

陈开林

(盐城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2)



《全元文》佚文辑补十六篇

陈开林

(盐城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2)

《全元文》；总集；元代文学；辑佚

作为有元一代的文章总集，《全元文》的编纂、刊行，为元代文学研究提供了坚实的文献基础，嘉惠学人至深。然而，囿于各方面的制约，《全元文》也存在较为严重的作家、作品漏收情况。对此，学界多有补辑。笔者在翻检典籍时，发现十六篇元人文章，为《全元文》所未载。故加以整理，以补其阙。

一、《全元文》已收作家之佚文

(一)任仁发《浙西水利序》

尝考之书，三江既入震泽，底定三江者，吴淞江、东江、娄江也。震泽者，太湖也。太湖纳江东浙西之水而泽之江，三江泄太湖之水而入于海。水有所纳，复有所泄，则震泽者平定矣。古谓太湖形势如盘盂，四维高而中低，自大禹平成之后，世代相仍，经营修浚。子泾万谓：棋布纵横，注江达海，即非天造地设，皆由人力所成。参稽载籍，成周则有小司徒，行水、止水、蓄水，职之匠人稻人，俾专任浚导瀦蓄之事，故无旱涝之患也。汉有少府、水衡、水司空、都水使者，京师则有池监、三辅、太常官，九江则有陂、湖官，南海则有淮浦官(按：《汉书·地理志》：“南海郡中有洭浦官。”洭水，古水名，即今广东省连江。故应作“洭”)，江夏则有云梦官。内外分职，故无壅塞之忧也。传至隋唐，则有都水台诸司，讲明水利尤极详备。自宋则设三司及司农寺、撩清指挥使、水监提奔司；州有守倅，邑有令佐，均得以行其浚导瀦蓄之利。又有范文正公、王荆公、苏文忠公、朱文公、胡安定公诸贤辈出，有志事功，悉以治水为有志事功，悉以治水为有国者之急务，故得水之利，唯宋为多。凡仓廪之储，无非洒给苏湖水田之利。唐宋每岁浙西转运粮米数百万硕，给饷诸处军民。国家混一，江南创开海道，亦岁运粮米二三百万硕，怠师内郡，赖以足食。所谓“苏湖熟，天下足”者，此也。若水利无益于国，无济于民，则前圣后贤胡为而为哉？前圣作之，后贤述之。今则不以为结，以致三江达海之道，堙塞不通。浙西数郡之内，每逢雨溢，则江湖数百里膏腴之水田，皆为鱼鳖之乡。或伹旱干，则枕江千万顷沃湖之陆地，尽作蒿莱之境。盖无河港围岸牐窦为之隄防蓄泄之备也。此故连年水旱，五谷不登，饿莩盈野，弱肉强食，妻子不保，有仁心者所不忍闻。大德八年，设立行都水监，朝廷以为利，群议以为害。工役未兴，谤议先起，形声附和，沮搅百端，不容尽人力而为之。未及三年，卒废弗置。奸吏于是乎肆贪，豪民于是乎恣横。胡(按：当为“湖”)浚成田，江浚成荡，水脉堙塞，尤甚于前。深虑乎因循苟且，坐縻岁月，人事不修，天灾倏至，备御失度，生民涂炭。虽有智者，不可救药，有失朝廷爱民恤灾之初意。传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又曰：“佚道使民，虽劳不怨”，又曰：“使民以情”，又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劳”，则甚古者之于民也，非宜养之而已，役之所以养之也。苟役之作无益之事，圣人所诫。至于农桑衣食之本，未尝不劝之谆谆，而使之役役也。若不耕蚕，衣食从何所出？饱食煖衣，未有不勤劳而得者也，亦盍思其甚矣。舍本不为，愚甚惑焉。故摭议者之论而为之箚，以俟明识之士，倘推由已之，以授极溺之乎？髡其辟而惟其意，取至有利于民者举而行之，非惟浙右之奉，亦国家天下之大幸也。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时至大改元春二月初三日云间任仁发序。

按：文载任仁发《水利书》卷首[1]1-2。《全元文》第18册收录任仁发文章三篇，小传称“所著《浙西水利议论答录》(一名《水利集》)十卷，今已难窥原貌”，意即此书已经亡佚。实则《续修四库全书》第851册、《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第221册均载录此书。此序作于至大元年(1308年)。

(二)赵孟頫《跋水利书》

自神禹平成之迹熄灭，后世为司水之官，行治水之事，非无人也，难其人也。自非智足以行水，仁足以泽民，岂能其济川之重事哉？都水少监任公示《水利议答录》，似读数过，盖摭议者之言，答议者之问，讲究精详，议论超卓。治水之方略，井井有条。凡地形之高下、水势之逆顺、河道之广狭、潮汐之往来，与夫天晴、人事、农务、民情有关于官守者，纤惠同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使议者之惑迎刃而解，可谓深晓水利者矣。录中所载，治水之法有三：曰治牐窦以限水，时其疏浚，不至于堙塞；固其隄防，不至于坍溃；谨其启闭，不至于失时。三者不可偏废，三者俱备，治水之能事毕矣。舍此三者而言治水，吾未之信也。任公佩诗书，服礼义，世居江乡，素谙农务水利之辙。环四方，从士大夫游览名山大川，闻见广而涉历，多学识而讲究熟。胸中有《禹贡》书，笔下有《太史记》，真当世之通儒，有用之宏材也。慨念水为吴淞患，其来久矣，皆河道不通之故。推视溺，由己之心，不避怨谤，极力陈言，以开江为第一义。有司闻于朝，特颁诏旨，一力讲行，命案臣董其役。万夫雷动，众锸云合，走江乡，冒寒暑，忘寝食，靡惮劳，期年而事竟成。继而久，两水不为害，连年丰稔，皆开江之力也。当时富家臣室，惟吝起夫之费，遂萌沮坏之心，异议蜂起，同声附和。咸谓劳民动众，徒费钱粮，无益于事。殊不思民以农事为生养之本，水之利害实有关于农事之成坏。倘不思预防，未免因循岁月，咸遇霪涝，江久塞而水暴涨，吴地其沼乎？吴民其鱼乎？岂不大可忧哉！所以役民极治，有备无患，役之力所以利之也，劳之所以佚之也。陈言献策，切中时病，岂无益于事哉？圣上知其敢言，嘉其成绩，授以水衡之官，始焉极治浙西，继而分监东平、汴梁等处。极治罔有失，水顺其性，民蒙其福。川泽在人心，名声满天下，岂尸位苟禄可同日而语哉！公能以东平、古汴治水之法，施于青徐兖豫益冀之间，则天下之江河川泽，何患不能浚禹旧迹耶？惜乎美质来归，姑袖济川之乎？行膺召命，设施济川之材，亦未晚也。仆尝详阅水利议答之录，推原当时开江之荣，事未成而谤兴，事已遂而利博。昔以为非，今以为是。昔日之怨谤，转为今日之歌。私心去则公道明，事体久则议论定，此水利之事不容于不录也。顾然，事固难于成，尤难于久。成之者有人，继之者得人，则洲浚围终不至于废也。今日佩都水印绶者，能以任公忧民之心为心，以任公治水之法为法，仿而行之，守而勿失，千载犹一日也，何患不能久乎？故得及之，以俟来者。吴兴赵孟頫谨跋。

按：文载《水利书》卷首[1]2-3。《全元文》第19册录赵孟頫文八卷。浙江文丛本《赵孟頫集》亦未收此文。

(三)许约《跋水利书后》

昔岁在甲辰，今都水少监任公以吴松江故道堙塞，失震泽之势失其就下之性，泛滥四出，为浙西居民害，垂三十年。公慨然上疏，条其利病疏导之法。中书以其议上闻，圣天子恻然悯下民昏垫，命江浙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董是役。爰诹爰度，惟公之言是行。相其山川形势之宜，高深广狭之度，工役之数，钱谷之费，畚锸之用，饮食之需。上以诚感下，下以诚应上，民乃欢呼四集，而乐于趋事赴功。物无疵厉，民无夭阏，而事竟集。由是震泽无塺，与三江之势接，复潮于海。水势既缩，濒江上下田为水坏者，垠堮既见，复为上腴。至今无水潦患，谁之力欤？因叹自神禹治三江水，以泄震泽之势，至钱氏吴江塞导之而迷者，复令再塞，公又导之，而堙者通，使天地山川之气呼吸吐吞，与潮汐上下者，绝而复续，郁而复伸。由是观之，旱干水溢，丰穰饥馑，匪降自天，亦人之力也。公之为谋也深，其用心也专，故其利人也厚，公其仁矣人乎。是书为导江泽为世法，水利、边防、胡学，设科条以诲人，良有已也。延祐乙卯六月廿有五日河内许约跋。

按：文载任仁发《水利书》卷首[1]4。《全元文》第17册辑录许约文三篇。此文作于延祐乙卯，即延祐二年(1315年)。

(四)汪梦斗《康范诗集书后》

右先大父康范先生诗词共七十首，其余杂著亦尝编辑，得二十篇。并《静观常语》三十余卷，皆录成正本。甲戌，因表进《曾》《思》二书，携以呈诸时贤，悉留武林亲故家。其冬兵兴。乙亥春，遣人征索，则其家已迁避他郡。事平问之，答云皆失之矣。先庐丙子燔于寇，家藏图书悉为煨烬。其寄山中者，诗词草本幸无恙，而杂著则无草本矣。令人怆然，涕泣不能禁。先生所为文，多不蓄稿，昔梦斗集诗词时，往往得之戚友所传诵与二父所记者，视所作已百无一二存也。昔先伯尝云，先生诗更有五言“山寒杏未花”“灭烛闵蛾伤”、七言“梨花院落春宵短”等，作为当时名胜所称。又七言一律，首句云“片片飞红已谢春，红移榴蕋更精神”，滕徳粹参议吿院，谓其有温故知新之意。乐府有《咏木犀》，末句云“可是东风当日欠商量，百紫千红春富贵，无半点似渠香”，亦谓有词人风度。皆不得其全篇，故不在集中。若夫杂著，有《从季祖自得堂诗序》《邑庠中庸首章讲义》《记建朱文公堂祠本末》。及所谓《静观常语》，皆可以警策后生晚学，今尽失之。惜哉！梦斗家门薄祐，先考以丙子下世。今岁首，先伯父辄相继不禄，坠绪凋零甚矣。梦斗又日益老大，无家可居，而移徙不常，此之存稿，恐后复散轶也。亟谋锓梓，置之静观堂，以传不朽。至元戊寅夏四月望日三世孙梦斗书于天井峰下农舍。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2]583。汪晫，汪梦斗乃其孙。《康范诗集》后另附有《康范续录》，录有汪梦斗《进墨本表》。此表又载四库本《曾子子思子全书》卷末。《全元文》第19册辑录汪梦斗文六篇，其中《进曾子子思子全书表》，乃据《乾隆绩溪县志》《万历绩溪县志》录文，即《进墨本表》。此文作于至元戊寅，即至元四年(1338年)。

(五)郑奕夫《跋绩溪汪处士属纩所赋如梦令词后》

新安康范先生汪公以言行表于乡，桓圭衮冕之贵，金穴郿隖之富，不可加乎其身，清矣！不易乎世，不成乎名，而道自达，和矣！终老丘园，守死善道，门人谥之，当代名公卿诔之，谓清不绝物，和不失已，信矣哉！后世名节不朽，子孙保之，唯徳之是尚矣夫！鄞川郑奕夫拜手。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附《康范实录》[2]593-594。《全元文》第32册录其文二篇。笔者曾辑录其佚文《子渊诗集序》[3]25。

(六)俞希鲁《曾子全书序》

孔子之道，曾子得之而为《大学》。曾子之旨，子思子述之而为《中庸》。道统之传，于焉攸系。而《汉志》所载《子思》二十三篇、《曾子》十八篇，今皆不存，后世乃间取大、小二《戴礼》文以相传会，要非本书也。然二子之嘉言善行，杂出于传记诸书，寥寥千载，未有能裒而集之、表而出之者。新安康范汪先生与晦庵朱子生同时，学同道，肥遯丘园，笃志师古，乃始搜罗汇萃，以成二编，藏于家塾。迨其孙梦斗始献诸朝，而未克颁行于天下。今其五世孙畴盖将锓梓广传，以昭先世之潜德，使后学得以稽夫道统之传，而不惑于世儒之陋。其用心公且溥矣。方今朝廷表章圣学，二子光被纶綍，载建上公，加谥宗述，是编之行，将与《大学》《中庸》相为表里，其于治道岂小补云。俞希鲁序。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附《康范实录》[2]594-595。另见《曾子子思子全书》卷首。《全元文》第33册录其文三卷。刘洪强曾据《丛书集成续编》辑其佚文《跋仇山村赠盛元仁手书诗卷》[4]53。

(七)俞希鲁《郭天锡文集序》

吾友郭君天锡之子启，一日捧巨囗囗门，而告余曰：“此启先君子文集也。惟不幸弃诸孤时，启方孩提，未有知。今二十余年矣。平生著述诗文散失之余，搜罗箱箧残编断简，仅得若干首，厘为若干卷，缮写成帙。而碑阴先友惟先生，傥赐观览而叙冠其端，俾得以传世，则先君子为不朽也。”余老矣，停云之思日切于怀，其忍为君执笔乎，然谊不可辞。吾父韦斋翁与君之父义山先生为道义交，往来款密，有通家之好。先生年且七十，母夫人尚无恙。余每住堂下，必殷勤话旧相慰藉，寿九十二乃终。君少于余一岁，童丱相从，意气已相得。然惟以学问相濯磨，戏言相、狎态未始一形于声音笑貌也。弱冠同试艺宪司，而贡于大府，各版授教官。自是避宦朔南，或出或处，会合之日少，而乖违之日多。故虽居同里閈，而诗歌倡酬见于集中者无几焉。君身长八尺余，美须髯，善论辩，通国语，倜傥略边幅，堂堂然伟丈夫也。王公大人见之，莫不竦然起敬，且长于书画。吴兴赵公子昂、渔阳鲜于公伯机、蓟邱李公仲宾、房山高公彦敬、曹南商公徳符，皆相与颉颃碌碌，余子于眎之若无人。而喜与方外之士游谈空覈玄，往往挫其机锋，抉其徼妙，山林清馈，踵接于门，一时名声籍甚。江浙行省尝奉旨择能书者，楷写《大学衍义》以进，君与其选。饮酒有鲸吸之量，醉墨淋漓，信手挥洒，当其得意，脱帻却立，咄咄自嗟赏，曰：“此不减古人也。”尺缣片楮，得者宝之。延祐甲寅之秋，科举肇行，君以经明行修，宾兴于乡。次场试《太极赋》，日方午，盘桓场屋间。时宪使佟公伯起实监试栫闱中，望其状貌魁梧，遣吏召之前，问乡贯姓名，且曰：“汝赋已就乎？”曰：“已纳卷矣。”曰：“汝能倍诵乎？”君应口诵无疑，音吐洪畅，听者属耳。曰：“汝能更赋秋暘乎？”君曰：“唯唯。”即授简，援翰立就亹，亹数十韵，多奇峭语。佟公大奇之，曰：“取士得如此，足矣。”洎揭牓，而君名弗与，盖考官辟嫌也。繇是文誉益振，后累举皆不赴。吁！今复有若人者哉！余尝读刘宾客《柳河东集序》，谓“三光五岳之分合，系乎文章之高下”，诚哉是言也。我朝奄有四海，蟠天际地，悉主悉臣，光岳之合，亘古莫京。英才硕彦，宜乎出于斯时，使之作为文章，以鸣国家之盛。君生于混一之后，而卒于承平之世，发扬蹈厉，大肆厥辞。气完而声淳，调高而格正，焕乎斧藻之彰施，鉴乎金石之考击，泰和浑厚之气，蔼然溢乎简册，诚治世之雅音而盛时之杰作也！惜乎天不假之年，仕不称其志。使其跻清华，承著作，周旋乎道山延閤，翱翔乎西掖北门，得以阐鸿猷，铺景铄则，其可观岂止如是而已乎？君先世洺水人，宋靖康中避地于兹。自其高、曾、大父，四世相传，终鲜兄弟。其祖母祷于神，而得君。故其名畀，而字以天锡也。晚年号思退，以自抑其兼人之过。方其教授吴江，辟掾丞相府，人谓駸駸要途，将自此升，而竟弗克寿，年财五十六耳。岂造物者丰其赋予而啬其设施耶？岂丰啬有定数而造物者无所容其心耶？抑偶然耶？莫可得而诘也。君三子，曰永、曰肇，而启其最幼者也，乃能掇拾遗文，汲汲乎思有以传后世，而光先业，亦可谓贤也已。序而归之，姑以寓夫朋友之谊云尔。若曰君之诗文藉是以传，则非余之所敢当也。至正十五年八月既望，儒林郎松江府判官致仕俞希鲁谨书。

按：文载《古学汇刊》本《郭天锡日记·附录》[5]3415-3417。另载清代陆心源《穰梨馆过眼录》卷十一、端方《壬寅销夏录》。《全元文》第33册录俞希鲁文三卷。郭天锡，即郭畀，其文集今已亡佚，日记得以留存至今。此序对于了解郭畀的生平颇有参考价值，如近人陈庆年《郭天锡年岁考略》[6]486、徐邦达《书画家名字相同或相近致二人误混为一考辨》[7]92-93均据此序推算郭畀的生卒年。此文作于至正十五年(1355年)。

(八)翟思忠《曾子全书原序》

章章乎圣人之言，如日月之在天上；洋洋乎圣人之道，如江河之行地中。垂万年而不翅，亘万世以无穷。天下之人，明其道者成其德，遵其言者成其行，况当时亲炙之者乎？曾子嫡圣人之传，述圣言以作《大学》。子思绍曾子之学，阐圣道而作《中庸》。此曾、思言行之成书者也。千载而下，程子为之发挥，朱子为之集注，曾、思之学于是乎天下大行。然曾思之言行，又有见于他经者，学者漫漶而失稽，新安康范汪先生辑成二帙而为之说，曾思之言之行于是散而得合，其向曾思之心亦厪矣。向曾思，所以向道也。五世孙畴追思久而湮没，寿诸梓以行诸世，曾思之忠臣也，康范之孝孙也。翟思忠叙。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附《康范实录》[2]595。《全元文》第45册录皇甫祥、翟思忠合撰文一篇。刘洪强曾据《丛书集成续编》辑其佚文《诗传旁通序》[4]52，此文又载陆心源《皕宋楼藏书志》卷五。

(九)翟思忠《复修练湖记》

按：文载明代张国维《吴中水利全书》卷二十四[8]904-905。文章作于泰定元年(1324年)。

古君子见称者，以六徳六行论，文艺次之。遯世不耀，抱道而行，非古君子欤。伏读康范先生汪公行实，或者惜其不见用于时，非也。志于道，不以利禄分。若曾、思二子，嘉言善行散诸经，先生裒而成书，非志道者然乎，奚其用？五世孙畴既经丧乱后，什袭弗坠，贤于伯鲁矣。竹坡待制吕公述于前，宗家礼部尚书叔志公识于后，子孙保之。洪武戊申八月三日里生舒敬跋。

二、《全元文》失收作家之佚文

(一)张纯仁《康范诗集原序》

志发于言而为诗，情发于声而成音。是故诗之豪放而绮丽者，志乎富贵者也；冲澹而萧散者，志乎隠遯者也；平易而典雅者，志乎道义者也。是故音之和者其情正，音之怨者其情乖，音之靡者其情肆。听其言也，审其声也，斯得其志与情之所发，人之贤否从可知矣。《传》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徽绩溪邑，当宋季世多显人。而汪氏自有唐以来，尤为右族。处微君世诗书之泽，而爵禄不入于其心；味道义之腴，而穷约无所怨乎世；乐丘园之趣，而惠爱足以及于人，乡邑视之为楷范，官府信之如蓍龟。观其《环谷存稿》，所为诗词数十首，其言典雅，其声和平，无一毫晚宋气习。其旷达者恒依乎理，未尝坠晋人之弊。视彼处穷约而怨尤，甘隠遯而忘世者，固不可同日语矣。易箦一词，了达生死，且有一息尚存，不容少懈意。呜呼！岂非有道君子哉。是宜生而名公卿以逸民论荐，殁而贤大夫以康范先生私谥之也。惜乎其所述作不复尽传于世，此其幸存而未泯者耳。非惟汪氏子孙所宜珍重，亦斯文之所当共惜者也。余再来新安，校文郡庠，纠录赵君遇偕先生五世孙畴为征余文题其端，以锓诸梓。执笔汗颜，姑论其概，俾览遗风，传逸民者亦将有感于斯文。至正已丑九月既望奉议大夫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致仕张纯仁叙。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卷首[2]574-575。文章作于至正已丑(1349年)。张纯仁，字景范，江西弋阳人。至治元年进士，由繁昌县尹历仕至浙江行省左右司郎中。曾纂辑《弋阳县志》，今已亡佚[9]316。

(二)胡枘《宋汪先生世家》

汪先生名晫，字处微，以字行，绩溪人。其先即唐越国公华，今为忠显庙神，绩溪汪氏皆华后裔。处微世居邑之城西好礼坊。国初有名戬者，以长者闻，自邑达淮泗，至于东都，皆知名，于处微为七世祖。戬之玄孙激三贡于乡，以南郊恩授文学。有王淑者贫，常给事书斋，见激所为文，亦窃为之，多有警策句，汪氏祖父参军宗臣公就教之。嘉祐二年，淑与激同试礼部，实苏、曾登第之年，淑亦登第，名偶在曾巩上。淑尝语人曰：我压得曾子固。后汪氏有门生诗云：欲似君家老王淑，敢将狂语报参军。元丰末，苏公辙髙安酒官移宰绩溪，与激交游甚厚，题其家别墅诗，并所与从兄监簿公深诗，并见集中，答激手翰藏汪氏。处微以激为曾祖，再传袭儒业不衰。绍兴三十二年，处微生，幼嗜学，从同郡直阁汪公文振为举业，与兄暘皆以文称。开禧间，即弃所习，放意山水。乃筑室环谷山中，精刻六经之奥，贯穿诸子，下及百家之书，皆求其指归。性孝友廉介，声望蔼于乡里，贤士大夫莫不敬且爱。部刺史或访焉，则以编氓辞，缘是髙其行，亟餽，辄不受。邑大夫造庐，请益不获已则见。端平改纪，群贤聚于朝，参政真公徳秀欲荐之，不果。喜为诗，尤邃于文，多不蓄稿，故罕得其全编。每以夫子之道得曾子而传，遂传子思子，思传之孟子，而二子言行杂见诸书，学者憾不得其全，处微裒集成部帙。嘉熙元年夏，属疾垂亡，作小词以舟自况，有“把柁更须牢”之句。窃谓其奉身尊已，兢兢战战，死而后已者也。平生有诗云：“老矣不堪持手板，死时何用覆斜衾”，亦可想其为人矣。既没，邑令李公遇率父老人士诔其行，私谥曰康范先生。子焘、点，皆应士举。从表姪儒林郎严州观察支使胡枘撰。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附《康范实录》[2]592-593。胡枘，生平不详。从此文题署可知，其为汪晫从表姪，曾任儒林郎严州观察支使一职。

(三)朱文选《曾子全书原序》

草庐吴先生尝序髙安李纯仁所编《颜子》书，言宋儒有备《论语》诸书所载，合《大戴记》内十篇，为《曾子书》，又辑子思所言为《子思子书》。然则，曾、思已有全书矣，而余未之见。序中但言宋儒，又未知所指果何人也。生晚不得拜先生门，以请其详。至正八年春，守绩溪，邑庠秀才汪畴袖其五世祖处微先生所纂《曾思全书》。余读之竟，疑吴先生所指者其在斯乎。先生生于宋绍兴间，与晦庵先生同时。所纂之书，与晦庵注书去取之意暗合。再观先生自序之语，谓晦庵闻先生《曾子书》成，恨不得见其本。及《子思书》成，以稿附。晦庵门人滕徳粹以寄晦庵，稿未达而晦庵已谢世。又谓西山真先生见此二书，谓当与《论》《孟》并行，欲以表闻，未达而西山逝矣。徳祐年间，先生三世孙梦斗以表上进省部，议拟颁吿天下，与《论》《孟》并行，命纔下而宋祚北矣。呜呼！此书之所以未行于世者如此。或者又曰曾子、子思已有《大学》《中庸》，又何必全书？余则以为未然。晦庵尝释曾子三省章曰：惜乎嘉言善行不尽传于世，然则晦庵亦有惜其未全之意。子思统夫曾子者也，其嘉言善行，亦不止《中庸》一书而已，此全书之所以宜编也。先生五世孙畴以其书吿诸在位，欲得一言之公，使其书与《论》《孟》并行，以遂厥祖不死之心，可谓善承其志矣。余谓列诸百僚者，皆自道学中来，岂无贤于真先生者乎？必将有以转闻于上，而颁行于天下，此岂惟处微之幸，亦吾道之大幸也。先生讳晫，处微其字也，别号环谷，当时士君子以其问学行谊似黔娄、太丘，相与私谥之曰康范先生。宋徳祐间，特赠通直郎云龙飞侍士。浙东道宣慰使司副使佥都元帅，番昜后学朱文选克用序。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附《康范实录》[2]595-596。贡师泰《安仁县太君蔡氏权厝志》开篇云：“浙东道宣慰使司副使佥都元帅番昜朱文选母夫人蔡氏以至正十八年四月十六日卒于浦江之舍馆”，官职、里贯与本文文末题署恰相符合，可知即为同一人。文中朱文选自称：“文选甚愚戅，早丧吾父，承夫人之训，游学南方。至顺三年，因得以儒服事今上皇帝于桂林潜邸。明年皇帝御极，入见于明仁殿，赐袭衣，上尊恩宠甚渥。后五年，授忠显校尉、泰州万户府千户，戍歙”[10]374，据此可窥其生平大略。

(四)汪泽民《跋绩溪汪处士属纩所赋如梦令词后》

赠通直郎康范先生汪公，宋开禧间髙蹈山林，诚有道之士也。行修于家庭，徳薫其乡里，著书以明曾、思二子之学。于乎！先生虽生不享爵位，既没，门人谥之，朝廷褒而赠之。几二百年云，仍尚克宝遗文而不坠，天之报善，亦云厚矣。泽民于先生为宗家子姪，敛襟三复，执笔慨然，题于末简。至正辛巳九月望日新安汪泽民谨书。

按：文载汪晫《康范诗集》后附《康范实录》[2]593。汪泽民，《全元文》未载其人。刘洪强曾据《丛书集成新编》辑其佚文《梧溪集序》[4]51，笔者曾考订其生平，辨正《元史》等书记载之讹误，并辑录佚文八篇[11]108-111。

(五)汪泽民《澄江櫂歌诗序》

太平王生光大以澄江櫂歌诗求予序其端，且曰是诗江阴王原吉作也。原吉与予同姓同业，学诗于延陵陈汉卿。陈与柯敬仲俱事邵庵虞公，得其传。邵庵蔚然儒宗，为时名臣。拜(按：《艺文志》作“柯”)参书奎章阁，卒。陈今为东流尹，亦跻显仕。原吉穷而在下，自能以诗鸣。家居澄江，志乐渔隐，因以目其诗。初光大得之永嘉陈昌道氏，并日夜读一再过，窃中于心。光大事先生久，与原吉姪同业(按：《艺文志》作“姓同业同”)，而其志又同，愿受一言以为评。噫！诗言志，无闲于古今，无分于隐显也。当尧舜时，朝廷有赓歌之美，康衢有击壤之谣。古诗三百篇，国风雅颂皆然。汉魏而下，舍其心志，工其文辞，迄于宋季滋甚。我朝疎斋子昻能五言，曼硕善歌行，邵庵长于律。三四公绝(按：《艺文志》作“继”)作，一洒宋季之陋，并驱晋唐，駸駸乎汉魏而逮于古矣。虽然，学古有道，生归持其志，养其气，使德存于心而言岀诸口。志之大者，其气湻以淸，其辞婉而直，其声舒以悠(按：《艺文志》作“舒迟而”)，旨意无穷。诚如是，不期古而古，何待有为哉。又余(按：《艺文志》作“且余”)闻文章与风俗相推移，观澄江櫂歌，则虞赵卢揭三四公之功(按：《艺文志》作“力”)昭昭矣。原吉守虞(按：《艺文志》作“汉”)卿之学，宗邵庵之传，博以三百篇之趣，櫂歌春申山水闲，发情止义不古也哉。惜予老不能振之也。然听歌沧浪，观风康衢，必有审音者原吉其不鸣天朝而赓歌于上矣乎，于乎有所誉者有所试也(按：《艺文志》作“必誉者有所试也”)。倚歌而和之，乐善有诚也。听其言而知其德，观其志而审其有为。古之人皆云，曾谓我媚夫人乎哉。王生其懋之。生请书其言，遂为序(按：《艺文志》作“叙”)。至正丙戌夏新安汪泽民书(按：《艺文志》无)。

按：文载《皕宋楼藏书志》卷107[12]522-523。又见卢文弨《常郡八邑艺文志》卷五上[13]549-550。二书所载文本略有差异。文章作于至正丙戌，即至正六年(1346年)。

(六)吴鉴明《续孟子伸蒙序》

尧舜周孔之道，至孟轲斩焉不传。伸蒙子作书续《孟》，此其自任者，岂浅浅也。然生值唐乱，官不过令长，才志不见知于时，斥骂逆巢，抗首白刃，孟氏可作，顾不谓豪杰大丈夫哉。所恨事不载史，徒得故老传说，四五百年不休《续孟子伸蒙》，卷目虽具艺文志，今世所传者，殆放失其本真矣。史书果可尽信哉！可传者不录，所录者又将泯泯而无传，伸蒙子何为其生死不遇也哉。元统三年，南康曹侯明源来宰长乐，始访其子孙于稠岩之野，为之筑室立祠，表其大节而暴之天下耳目。是不惟昭忠烈，正人伦，亦使世俗知为善之可愿。虽掩抑百年，犹遇仁贤君子，以传其名也。余既悲伸蒙之志，又嘉曹侯之为政，能有所建明，故为之叙赞，以见有善者名无不闻，而循吏之化民成俗，固自有道也。赞曰：

唐室不竞，以利稗政。上替下陵，用勦民命。维闽伸蒙，抗志续《孟》。昌言仁义，以药时病。不能者天，出宰万年。巢贼称帝，万乘南迁。百寮鼠窜，比肩从叛。一人抗节，群丑骇乱。蒙死则那，偷生几何。较其短长，得丧孰多。夫既殒身，遑恤厥名。纪录失官，惟国无人。邑老相传，弥远弥在。将五百年，始遇贤宰。贤宰为谁，明源曹公。美俗旌贤，不泥簿文。躬驾之野，访求后昆。树祠学宫，风于四远。匪私伸蒙，忠义是劝。稠岩之野，青青枫阴。胡晦于昔，而白于今。我师子舆，好善是喜。勒辞岩石，彰其美德。

按：文载朱彝尊《经义考》卷二七九[14]5050-5051。吴鉴明，生平不详。

[1]任仁发.水利书[M]∥续修四库全书:第851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2]汪晫.康范诗集[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75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3]陈开林.《皕宋楼藏书志》的辑佚价值——《全元文》佚文补目166篇[J].湖州师范学院学报，2016(1).

[4]刘洪强.《全元文》补目160篇[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9(3).

[5]郭畀.郭天锡日记[M]∥缪荃孙，邓实，编.古学汇刊:第6册.扬州:广陵书社，2006.

[6]陈庆年.郭天锡年岁考略[M]∥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影印室，编.辽金元名人年谱:下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

[7]徐邦达.历代书画家传记考辨[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3.

[8]张国维.吴中水利全书[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578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9]黎传记,易平.江西方志通考:上册[M].合肥:黄山书社，1998.

[10]李修生，主编.全元文:第45册[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4.

[11]陈开林.《全元文》失收汪泽民佚文八篇辑补[J].皖西学院学报，2015(4).

[12]陆心源.皕宋楼藏书志[M]∥续修四库全书:第929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13]卢文弨.常郡八邑艺文志[M]∥续修四库全书:第917册.史部·目录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14]朱彝尊.经义考新校:第10册[M].林庆彰，蒋秋华，杨晋龙，等，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责任编辑 于 湘]

2016-06-15

陈开林(1985— )，男，湖北麻城人，文学博士，研究方向：宋元明清文学、中国文学典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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