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玮
写意画的用水
韩 玮
《绿润含珠光》 韩 玮
笔墨,是中国写意画最基本的技法表征,二者密不可分。墨靠笔运,笔依墨现。笔不能离墨,离墨则无笔;墨不能离笔,离笔则无墨。但笔与墨的变化,除行笔变化外,关键在于用水。
水虽无色,但墨色的多变,依水而存。清代张式《画潭》中曰:“笔法既领会,墨法尤当深究,画家用墨最吃紧事。墨法在用水,以墨为形,以水为气,气行形乃活矣。古人水墨并称,实是至理。”清代松年《颐园论画》也说:“万语千言,不外乎用笔、用墨、用水,六字尽矣。”历代画家真到高明之境,对用水之法都十分在意。没有水的运用,墨法必僵。水法即墨法,墨法即水法。清高树程云:“作画无水,如舟搁滩,划不得一桨。”
水的妙用不仅在绘画上,在与绘画一脉相承的书法上也早已为前人所重视。元代陈绎曾在《翰林要诀》中提出“十二法”,其二为“血法”,曰:“字生于墨,
墨生于水。水者,字之血也。”水的运用,在墨色变化相对较少的书法中都具有血液的作用,何况在以水晕墨章为要旨的中国画中,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中国画笔墨表现力的发展,技法的演变,虽与生宣纸的参与密切相关,但也一直与用水技能的演进相关联。唐代杜甫所称道的“元气淋漓彰犹湿”,实际上是为用水唱的赞歌。正因为中国画的用水使笔生墨活,变化万千,才出现了明人的水墨淋漓、清代的墨色多端。连石涛都说:“水不变不醒”,正是他对用水的深入体悟,才把中国画的笔墨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用水,不仅使用墨产生了浓淡干湿变化,而且可以使画面酣畅淋漓,浑然天成。其使用的要旨不外乎三点:纸质的区别、水量的大小和落墨的时间。其中,纸质是物质条件,其吃水量的大小、渗化的速度,决定了水量的大小和落墨的时间。另外,气候的干燥程度与运笔的速度,也是用水时要考虑到的外在因素。其对墨色变化的影响,其中相互递减的诸多差异,只有通过实践才能掌握。
水的运用,使墨色通幅灵动。但水是通过笔的运用来展现的,用水与用笔的关系密不可分。黄宾虹曾言道:“自古画者筑基于笔,建勋于墨,而使笔墨之变化无穷者,在蘸水耳。”蘸水的“蘸”字,是真画家言。齐白石一派以笔锋沿笔洗边沿以“吸”蘸水,笔墨清朗,以润取妍,形成了齐派用水用墨的风格。习齐派者如不用此蘸水法,墨色必有不及。而通常用墨蘸水,不得深浸是其要务,一沾即起,以毫濡透为度,点入砚池,润而着墨,使墨由笔锋出,则笔酣墨饱,墨溢而笔畅,此法可见之清蒋骥《续书法论》。
用水法如果作为墨色半干之际的复加,则另当别论。
用水虽对用墨至关重要,但不可为用水而用水,以至深入歧途。正如黄宾虹所言:“古人墨法妙于用水,水墨神化,仍在笔力。笔力有亏,墨无光彩。”此乃至言。传统画论中亦提到用河水、井水、雪水在绘画中的区别先不说,而温水与凉水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因墨由胶成,水温高低自然易影响墨色,精华之处自也不少。清代有专论笔墨用水的论著,其中谈到温水渗化快是肯定的,与凉水的区别十分明显。但井、河、雪水对用墨变化的区别大约是臆想,或由喝茶用水附会而来,不必深究。
《东土初祖》 吴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