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102488)
TPP协议与中国的战略选择
李媛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102488)
随着TPP协议的正式签署,美国的“重返亚太”战略以及“美国路径”亚太自由区(FTAAP)建设都取得了实质性进展。然而,这一将中国排除在外的自由贸易协议将给中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面对不利的外部环境,中国应该采取多管齐下的策略,主动进行国内经济体制和机制改革,同时全面参与双边及区域自由贸易区建设,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去迎接TPP协议带来的风险和挑战。
TPP协议;自由贸易区;亚太区域经济合作;中国
由于多哈回合谈判停滞不前,各国将目光转移到建设双(多)边自由贸易区,在亚洲,以东盟为轴心成立了5个“10+1”、1个“10+3”及区域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亚洲一体化进程加快,而美国被排除在这一体系外。在此背景下,美国希望可以凭借TPP协议来制衡亚太地区,同时主导亚太自贸区(FTAAP)建设,重塑自己在亚太一体化进程中的地位。2015年10月,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重要支柱之一——TPP协议正式签署,这也标志着“美国路径”的亚太自贸区建设初见雏形。在以东盟为主导的亚太自贸区建设蓝图中,中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TPP协议却企图绕开中国,通过高水平的协议标准来制约中国经济的发展,同时削弱中国在亚太地区的作用和地位。因此,本文在分析TPP协议对中美经济发展不同影响的基础上,指出中国需要从国内及国外两个层面,多管齐下地采取相应措施来消除TPP协议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
(一)TPP的主要发展历程
“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TPP)的前身是“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议”(Trans-Pacific Strategic Economic Partnership Agreement,TPSEP),是一项旨在进一步促进亚太地区经济自由化的多边自由贸易协定。2002年,在墨西哥举办的APEC领导人峰会上,新加坡、新西兰和智利就相关的自由贸易协定举行会谈。随后,文莱于2005年4月正式加入到这一谈判中,并初步签订了“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议”,这一协议的主要目标是在2006年1月前逐步消除成员国之间90%的关税,并于2015年最终实现所有商品零关税。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美国开始重新审视其亚太地区的经济战略,于2009年11月正式加入TPSEP协议,并在原有协议的基础上,全方位推行自己的贸易议题,如金融服务和投资等。自此,TPSEP正式更名为TPP,并进入快速发展的新阶段。2013年7月,日本宣布正式加入TPP谈判,成为继新加坡、新西兰、智利、文莱、美国、澳大利亚、秘鲁、越南、马来西亚、墨西哥和加拿大之后的第12个成员国。2015年10月5日,这12个国家成功结束“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谈判,达成TPP贸易协定,并于2016年2月4日,在新西兰的奥克兰,正式签署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如表1所示,这12个TPP成员国之间的差别非常显著。美国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无论是人口数量、经济总量,还是进、出口货物贸易规模都要远超另外11个国家。2015年,美国的GDP总量约是邻国加拿大的11.42倍,墨西哥的15.47倍,人口总量则分别为加拿大和墨西哥的8.98倍和2.65倍。不仅如此,各成员国在地理位置和经济制度上也存在很大差别,既有来自亚洲、大洋洲的国家,也有来自美洲的国家;既有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也有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社会主义国家。[1]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已经与TPP成员国中的六国签订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FTA),而TPP协议的签订将会为美国带来更为广泛的贸易和投资机会。
(二)TPP协议的主要谈判议题
目前国内外研究对于协定章节的分类并无统一分类标准,本文为了理清TPP协议文本的主要脉络,参照东艳[2]及《〈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文本解读》[3]的分类方法,将TPP协议的30章内容划分为四类:第一类是传统议题的深化,具体包括货物贸易及相关议题(第2-8章)、投资(第9章)、服务贸易(第10-14章)三大部分;第二类是深度一体化议题(第15、16、18-20章);第三类是横向新议题(第17、21-26章);第四类是其他制度性议题(第1、27-30章)。传统议题和其他制度性议题属于自由贸易协定的基本内容。从已经发行的TPP文本中可以看出,TPP协议不仅对传统的议题进行了深化,而且还将一些对经济发展作用重大的议题单独设立了章节,如对纺织服装实施零关税,在电信、金融、电子商务等服务领域实现全面市场准入。除此之外,TPP协议还对深度一体化议题中的劳工标准、知识产权、环境保护等达成了更高层次的一致。横向新议题一直是TPP谈判中的难点,而且这些议题的达成已经突破了一般贸易规则的范畴,开始向社会领域、政治领域等民族国家的国内法律法规转移。这7个横向新议题集中体现了TPP协定的“高标准、高质量、高层次、面向21世纪”的特点,但是随着国内规则向区域规则甚至是全球规则的延展,可能会导致部分成员国失去国家经济管理的独立性。
总的来说,TPP协议文本体现了两大基本特点:一是推广美国国际经贸规则的基本理念,TPP文本中的很多内容都是以美国版自由贸易协定为模板,在国际层面上延续了美国的法律法规,体现了美国企图通过TPP协议扩大本国贸易规则影响力及“重返亚太”的战略意图;二是促进全球价值链分工模式的进一步发展。目前,全球价值链分工已经成为国际分工的主要方式,传统的产品生产不再局限于一国范围之内,而是分布于世界各国(地区)以充分发挥当地的比较优势,最大限度地降低生产成本。因此,贸易自由化和多边贸易体制的建立成为全球价值链分工模式得以顺利进行的制度保证,同时,随着关税、投资门槛等的降低,全球价值链上的跨境交易成本得以进一步降低。
表1 TPP成员国的基本情况概览
最初并不起眼的TPP协议能够进入美国的视野并不是偶然,而是美国面对蒸蒸日上的亚洲一体化进程做出的策略反应。对于美国来说,加入并主导TPP协议有着经济和政治两个层面的战略意图。
(一)经济层面:主导亚太
1.增加美国在亚太地区的贸易、投资机会
亚太地区一直是美国对外贸易的重点区域,自21世纪以来,美国与APEC国家的货物贸易进出口额约占美国每年进出口总额的60%,与TPP国家的进出口贸易比重虽有所下降,但是基本每年都保持在40%左右(见图1)。亚太市场对于美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地,在全球经济普遍陷入低迷的情况下,东亚地区仍然呈现积极的经济活力,因此美国迫切地需要亚太市场来帮助自己走出经济困境。[4]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美国对中国的贸易依存度也在波动上升。为了遏制中国在亚太地区的经济影响力和减轻对中国的贸易依存度,美国迫切希望成立一个将中国排除在外的自由贸易协定。此外,TPP协议还将之前基本没有出现过的中小企业等横向新议题纳入谈判范畴。这些新议题的推广将会为美国中小企业创造更为广阔的贸易和投资机会,提高美国中小企业参与国际经济合作的积极性,从而增强美国企业的整体竞争力。
图1 亚太地区部分国家和地区在美国进出口贸易总额中的比重
2.构建国际贸易新规则
虽然有的学者通过实证检验认为TPP协议并不能给美国带来明显的贸易创造效应,但是对于美国来说,牢牢掌握21世纪国际贸易新规则的主导权才是其最看中的。[5]美国希望凭借TPP协议将其所标榜的“高标准”推广至亚太乃至整个世界,并且要求未来所有要参加这一协定的国家都必须严格遵守此项协议。正如美国贸易谈判代表柯克所说,TPP条款将成为今后美国与其他国家进行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范本”。[6]如果美国的经贸规则能够顺利推广,那么美国将会牢牢掌握制定国际贸易新规则的主导权。
(二)政治层面:重返亚太
在亚州地区,东盟(ASEAN)是比较成熟的经济一体化组织,除此之外,以东盟为轴心,形成了“东盟+中国”、“东盟+韩国”、“东盟+日本”、“东盟+印度”、“东盟+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正在谈判的“东盟+中日韩”,即5个“10+1”和1个“10+3”。上述大部分合作机制已经发挥了应有作用,但是由于中日韩三个大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10+3”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值得注意的是,在由东盟主导的亚洲一体化进程中,美国是被排除在外的。事实上,美国之前一直在强调全球多边贸易主义,对区域贸易一体化的关注并不多,直至1989年参加APEC,才开始逐渐重视区域一体化。美国并不希望另一个欧盟的出现,更不希望自己被排除在东亚一体化进程之外,因此美国选中了当时并不起眼的TPP协议,将其作为介入亚太地区的主要途径。当前,成立亚太自贸区(FTAAP)的路径主要有两条:一是以TPP为主的“跨太平洋轨道”;二是以“东盟+3”为主导的“亚洲路径”(见图2)。[7]尽管韩国还没有加入TPP协议,TPP13尚未形成,但是相较于中日韩自贸区以及“东盟+3”的停滞不前,TPP协议已经取得了明显的进展,“美国路径”的亚太自贸区建设已初具雏形。至此,美国“重返亚太”的策略取得了显著成效。
图2 亚太自贸区建设的两条路径
TPP协议是美国“重返亚太”,避免被排除在亚洲一体化进程之外的战略选择,其试图通过签订高标准的贸易投资协议来增强主导国际经济规则的能力,同时抑制中国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从中短期来看,中国加入TPP谈判的可能性不大,因此面对TPP协议的冲击,中国将不得不面临挑战。
(一)贸易、投资转移效应
从TPP文本中不难发现,大部分TPP成员国的零关税比重将达到80%以上,再加上贸易便利化、服务贸易自由化以及原产地规则等条款,这将会对非成员国的出口、投资产生一定的转移效应。一方面,中国对TPP成员国中的美国、日本、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的贸易依存度仍然比较高(见表2),贸易转移效应的影响将会使得中国的进出口贸易出现一定幅度的下降。彭支伟和张伯伟利用一般均衡模型(CGE)分析的结果表明,在TPP12的前提下,中国的GDP将下降0.14%,福利水平将下降40.58亿美元,进出口将分别下降0.32%和0.53%,进而将导致贸易条件恶化。[8]虽然也有部分学者认为中国已经与TPP成员国中的5国签订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再加上最终完全落实TPP协议的所有条款尚需时日,贸易和投资的转移效应在短期内可能并不明显,但是从长期来看,如果越来越多的国家尤其是东盟国家选择加入TPP协议,再加上中国经济本身对国际贸易和外资的较高依赖性,那么贸易和投资转移的潜在负面影响将难以避免。另一方面,随着TPP投资条款的逐步落实,其成员国境内的投资环境将会得到进一步改善,然而与此同时,中国国内的生产成本却在逐年增加,这无疑会加剧中国境内部分外资的流出,尤其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逐步向成本更低的越南、文莱、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转移。特别地,由于经济体制的差别,国有经济仍在中国占有重要地位,而TPP协议却史无前例地将国有企业和指定垄断作为单独议题纳入谈判范畴。从表面上看,这一条款针对的仅是其成员国的国有企业,但是实际上无论中国加入与否,这一有意或者无意的举动都会对中国国有企业今后的进一步发展形成巨大挑战。
(二)对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建设产生影响
2002年,在第六次东盟—中国首脑会议上,双方共同签署了《中国与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自此,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建设正式启动。中国—东盟自贸区是中国对外成立的第一个自贸区,自正式成立以来,双方的经济合作和贸易往来均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但是由于该自由贸易区的一体化程度相对较低,在面对TPP协议的“高标准”挑战时显得力不从心。同时,对于TPP协议,东盟诸国内部也出现了严重分化。东盟十国中的四国——越南、马来西亚、文莱和新加坡已经成为TPP成员国(其中文莱和新加坡还属于创始国),其余六国中的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泰国由于TPP谈判中的“高标准”而显得摇摆不定,但并不排除未来加入的可能性,剩下的三国则基本属于旁观国。由于现阶段中国加入TPP协议的可能性较低,但是一旦东盟七国都加入TPP协议,将会对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产生巨大的不利影响。一方面,由于东盟中的TPP成员国(包括潜在加入国)都希望可以通过该协议拉近与美国的经济联系,并借助“100%撤销关税”全面进入美国市场,同时扩大本国国内市场和推动国内经济体制改革;另一方面,这些东盟国家也想借此减轻对中国的依赖,以巩固自身在东亚地区的经济地位,同时弱化中国在东亚一体化进程中的话语权和主导权。[9]这样一来,使得原本就比较松散的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更加困难重重。
表2 中国对TPP成员国在部分年份的贸易依存度(%)
(三)丧失下一代贸易投资规则的制定权
全球价值链分工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的主流分工模式,但是现有的国际贸易规则却并不完全符合这种新型分工模式的要求。随着2008年经济危机的爆发,世界经济格局不断深入调整,新兴经济体迅速崛起并且在国际经济治理中的地位逐步增强。因此,这些国家或地区开始不再满足于原有的国际贸易治理结构,希望通过改革旧的国际贸易治理规则以进一步扩大自身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然而,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凭借自身强大的经济实力在国际贸易治理结构改革中强调领导权问题,主张建立更加“公平、公正、自由”的国际贸易治理规则,而新兴经济体出于自身经济条件,更加强调合作与发展,主张建立符合本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国际贸易治理规则。因此,由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试图通过TPP、TISA(诸(多)边服务业协议)和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议)等高标准的贸易投资协议,来主导当前国际贸易新规则的构建,力求维护发达国家在世界经济中的领导地位。TPP协议的签署正是为了引领21世纪贸易投资标准,它不仅进一步深化和扩展了传统议题,也确定了新的横向议题和标准。因此,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在缺席这些协议谈判的同时,也丧失了对下一代贸易投资规则的制定权。
面对TPP协议可能带来的一系列不利影响,中国一方面不能自怨自艾,另一方面要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去积极应对。具体地,现阶段中国可以从对外和对内两个层面来制定相应的政策措施。
(一)对外政策:全面参与双(多)边自由贸易区建设
双(多)边自由贸易区的建设有利于中国对外经济交往,提高在国际社会上的影响力,进而增强话语权和主导权。目前,中国已经签署了14个自由贸易协议等约束性合作机制(其中包括新西兰、新加坡、秘鲁、智利和澳大利亚5个TPP成员国),还有12个正在谈判或者研究的自贸区项目(见表3)。但是,中国已经签署的或者正在谈判及研究中的自由贸易区建设项目的合作对象大多是一些经济规模较小的发达经济体或者是经济水平较低的发展中国家,且以周边国家为主,甚至更多地是出于一种外交策略的需要。虽然这些自贸区建设项目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与签约国之间的经济往来,但是实际的经济效益却仍然十分有限。与欧盟(EU)、北美自由贸易区(NAFTA)等相对比较成熟的自由贸易区相比较,亚洲地区的自由贸易协定运用程度偏低,且尚未形成一个统一的自由贸易区。这说明亚洲经济一体化进程仍然相对缓慢,还有着非常广阔的发展前景。因此,中国必须立足于周边地区,并对原有的自由贸易区战略进行适当调整,同时构建以自己为核心的自由贸易区体系,维护和发扬中国在亚太地区的大国地位。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重点把握:
表3 中国的自由贸易区(FTA)建设现状
第一,继续深化与东盟的FTA合作。中国与东盟国家裙带相依,有着较强的经济互补性和深厚的合作基础。目前,双方在进出口贸易、投资等领域的合作深度与广度都在不断加强,但是面对持续低迷的国际经济形势和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格局,双方的经济一体化程度亟待加强。首先,扩展双方的合作领域。除了传统的贸易和投资领域,双方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在基础设施建设、农业、旅游、环境等领域的深层次合作。其次,提高双方自由贸易协议的运用程度。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各项协议正在不断地补充和完善中,如何充分利用这些优惠条款,切实提高双方企业和人民的经济利益才是重中之重。最后,优化双方的产业结构。中国与东盟大多数国家的产业结构较为相似,尤其是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上存在着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不仅如此,双方在部分产品的出口上还有着非常强的可替代性。因此,为了避免恶性竞争,造成双方利益受损,双方应该将自贸区建设与本国的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结合起来,从而实现优势互补、互利共赢。
第二,加快进行中日韩FTA谈判。与北美自由贸易区等相类似,中日韩自贸区也属于“异质”结构,即由经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共同组成的FTA,因此中日韩三国之间有着非常强的经济互补性,合作潜力巨大。根据中日韩联合研究报告的预测,中日韩自贸区成立之后,将会使中国、日本、韩国的GDP分别提高1.1%~2.9%、0.1%~0.5%和2.5%~3.1%。因此,通过进一步消除贸易壁垒,加强各国之间的经贸合作,有助于推动三国的经济增长。不难发现,在亚洲一体化进程当中,东盟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无论是“10+3”、“10+5”还是“RCEP”,都呈现出“小国”主导“大国”的区域合作模式,但是这种合作模式却并不持久。因此,加快中日韩自贸区建设将不仅有助于促进亚洲一体化进程,而且可以充分发挥中日韩的“大国”作用,同时还可以提高中日韩在东亚地区的话语权和主导权。
第三,重新启动WTO多哈回合谈判。由于多哈回合谈判的停滞,双(多)边自由贸易区得以蓬勃发展。虽然这类自贸区会给各成员国带来一定程度上的经济利益,但由此产生的“意大利面碗”效应也愈发突出,贸易保护主义日渐抬头。因此,建立一个世界范围内的多边自由贸易区是符合所有国家共同利益的,在世界范围内消除贸易壁垒,可以最大限度地实现贸易自由化。当前,多哈回合的矛盾主要集中在非农产品市场准入、农产品市场准入和农业国内支持这三个问题上,同时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以及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内部都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应该积极参与其中,充分发挥应有的作用,推动多哈回合谈判的早日重启。
(二)国内政策:加快实现国内经济体制改革
TPP协议对中国造成的不利影响很大程度上源于其对外部经济的依赖性以及内部经济体制的不健全。一方面,如果越来越多的亚太地区国家加入TPP谈判,那么随之产生的贸易投资转移效应将会使中国蒙受巨大的利益损失;另一方面,如果中国加入TPP谈判,TPP协议中的高标准将会导致农业、服务业等领域遭受强烈的外部冲击。因此,中国需要坚定不移地加快国内经济改革,扩大市场开放度,并以积极的姿态去参与更高层次的一体化进程。
第一,加快改革国内经济体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凭借低廉的资源、环境和劳动力等成本优势,取得了巨大的开放红利。但是近年来,随着国内生产成本的上升以及国外竞争的加剧,过去那种粗放型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模式面临着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相较于对外开放,国内改革的步伐则相对较慢,改革带来的红利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因此,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的经济工作中心都应该放在加快国内经济体制改革上。现阶段,中国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过程中,可以借助新科技革命及新一轮全球产业转移的“东风”,积极参与国际分工,并努力嵌入到全球价值链的高附加值环节,以达到淘汰落后产能与实现产业转型升级的目标。此外,中国还需稳步推进“一带一路”战略,在实现公路、铁路、港口和机场等在内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同时,逐步完善劳动力市场、金融市场与资本市场,努力为国内外企业营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值得注意的是,中国还需要适时处理好国有企业的国有性质问题,防止其成为未来中国参与更高层次区域一体化的体制障碍。
第二,积极扩大国内需求。投资、出口与消费一直是推动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三驾马车,但是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引擎基本上是靠贸易和投资驱动,消费的作用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为了减轻TPP协议带来的贸易、投资转移效应,改变长期以来中国经济对净出口的高度依赖,中国需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把推动发展的立足点转移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而这其中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使经济发展更多地依靠内需来拉动。首先,要深化劳动收入分配改革和完善社会保障制度。贫富差距是导致中国内需难以扩大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中国需要通过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及社会保障制度来促进社会各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趋向合理,即缩小地区、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其次,要推动进出口之间的平衡。长期以来,中国都保持了巨大的对外贸易顺差,因此适量地扩大进口是中国实现贸易均衡、扩大国内消费需求的重要措施。现阶段,中国可以借助全球金融危机、欧债危机的契机,利用本国经济在世界经济中日益增加的影响力,突破西方发达国家对中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限制,与此同时,加快引入高端消费品的竞争机制,实现本土、进口高端消费品共同满足国内消费需求的格局。[10]最后,要促进服务业的发展。在新的经济发展形势下,扩大内需必须要有新的内容,中国需要重新认识服务业的重要作用,将大力发展服务业作为扩大内需的一条重要途径。努力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并利用其发展推动国内产业升级和加快经济增长方式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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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许桃芳)
TPP Agreement and China's Strategic Choices
LI Yuan
(Graduate School of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2488,China)
With the formal signing of the TPP agreement,the strategy of"returning to Asia-Pacific"and construction of Asia Pacific Free Zone(FTAAP)has made substantial progress.However,TPP agreement will have a negative impact on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future.Therefore,in the face of adverse external environment,China should adopt a variety of ways to carry out the reform of domestic economic system and mechanism,and participat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bilateral and regional free trade area to meet the risks and challenges of TPP in a more open attitude.
TPP;free trade area;regional economic cooperation in the Asia-Pacific region;China
F752.4
A
1672-626X(2016)06-0036-07
10.3969/j.issn.1672-626x.2016.06.004
2016-09-22
李媛(1989-),女,安徽合肥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全球价值链和国际贸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