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顒
迷失,是挺好的写作状态
孙 顒
这部小说,最初的构思很清晰,想写一位大学校长没皮没脸追求仕途的嘴脸,展现某些知识分子的异化。
进入创作后,行文没有流畅之感,原先的意图,在活动着的人群中渐渐迷失。笔下的校长,比起现实生活里不断暴露的贪官,实在不够恣意妄为,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物,他的导师和师弟师妹们,更觉得平淡如水,一个个缺少点精气神。拖了两三个月,写得相当不顺,创作的兴趣就淡了许多。
在预设的写作方向上迷失,过去也经历过。面对进退两难的尴尬,我可能选择放弃,寻思那结构肯定存在缺陷。这回,却又不情愿干脆丢下,凭直感,想写的人物尚有新意。那么,到底纠结于何处?
某日,我随手翻看已经写出的篇幅,看到其中一个细节:那位校长的导师,哲学系的泰斗,写了一部评述当代哲学史的著作,解释书中要义时,说了句平民听得懂的哲理:人类社会,有时候形而上多些,有时候形而下多些。端详着这个句子,我久久地发了回呆,突然,顿悟之感出现了。
不同的年代,知识分子的异化,会有各自的原由,外在的异化形式,总是从某一根部长出。原来的设想,在外形的热闹上考虑多了,单从争夺耳朵、眼球的喧哗或色相上比较,小说确实写不过五花八门的现状。小说比较其他艺术样式,优势向来不在巨浪的壮观和波涛的轰响,我们应当有特别的能耐,让人去感受去触摸那看不见的海洋深处的涌动。于是,我醒悟,本小说的目标,不应该是津津有味地描绘人物表象的丑陋,而是要让读者安静下来思考,那丑陋如何滋生发育。同时,小说中的其他人物,显然也不应该是围绕丑陋舞动的木偶,他们有自己的为人标杆和生存规则。各种形态的人物,共同组成了文化环境,滋养了社会土壤。
想通了这些,创作的意图开始转向,表现所谓的异化,不再是追求的主要方向,它退居二线,作者关注的焦点,是作品中那些活生生的知识分子,是他们与现实世界的复杂关系。行云流水的表达感觉,回到了作者的笔下。因此,《哲学的瞌睡》,这个看来古怪的小说题目,自然地演化为结构的核心。
看来,原先清晰的构想,在写作时迷失,未必倒霉。如果被作品中的人物牵着鼻子走,改造了偏狭的思路,也许,能获得别样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