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意愿与实际参保行为的比较研究——以陕西省渭南市为例

周 晓 唯，吴 雪

(陕西师范大学 国际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意愿与实际参保行为的比较研究
——以陕西省渭南市为例

周 晓 唯，吴 雪

(陕西师范大学 国际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文章根据陕西省渭南市农民工的调查走访数据，建立二元离散选择Probit模型并进行数据回归分析,对农民工参保意愿与实际参保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两者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研究。研究发现：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意愿更多受到个体特征的影响，实际的参保行为则更多地受到工作岗位的影响。基于研究结论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意愿;实际参保行为;影响因素

一、引 言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4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14年我国农民工的人数已经上升至2.7亿。农民工的社会保障问题已经成为社会各界、各级政府乃至学术界关心和讨论的重大问题，同时农民工的医疗保险问题也随着第一代农民工老龄化而到来，各种疾病不断出现且日益突显。随着新生代农民工逐渐进入城市，农民工社保的全面覆盖，医保对农民工看病难问题的缓解，已经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2006年《国务院关于解决农民工问题的若干意见》(国发[2006]5号)强调“抓紧解决农民工大病医疗保障问题”，把医疗保障问题摆在突出位置，各地可以按照自身情况将农民工纳入大病医疗保险、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三种计划。200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中规定:“签订劳动合同并与企业建立稳定劳动关系的农民工要按照国家的规定，明确用人单位缴费责任，将其纳入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农民工根据实际情况可自愿选择参加户籍所在地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或务工所在地的城镇居民医疗保险。” 2013年10月央视新闻网报道，我国将在部分省份试点跨省就医即时即报，城镇职工和城镇居民医保已经在8个省、市实现这一目标。按照“十二五”医改规划，2015年我国将全面实现省内异地就医即时即报销，初步实现跨省就医即时即报销。

张红亮对北京农民工现行医疗保险政策与农民工实际需求情况进行比较分析,提出完善城市农民工的医疗保障制度[1]；刘传江、程建林通过对农民工医疗保险需求影响因素分析得出，年龄、性别、职业、务工年限、恩格尔系数以及家庭收入对医疗保险需求有显著影响[2]；张丽、姚俊从农民工医疗保障需求和制度运行环境两个方面分析农民工医疗保险政策适应性[3]；刘辉、孙广彪通过分析农民工医疗保险需求和筹资意愿，为农民工医疗保险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依据[4]；尤泽西通过研究得出年龄越大、文化程度越高、对医疗保险政策了解越多的农民工参加城镇基本医疗保险的意愿更强烈[5]；毛瑛、许殷子、汪浩等认为农民工有着较重的疾病经济负担,在实际参保能力方面,农民工群体出现了分层现象[6]。

从以上学者对农民工医疗保险的研究来看，主要从农民工个体特征和工作岗位特点两个方面对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提出一些有益的观点。本文通过对比分析农民工医疗保险的参保意愿与实际参保行为的影响因素，以便更好地了解医疗保险制度设计与农民工的需求和能力之间的偏差。

二、数据来源及模型建立

1.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实地调查，调查地点在陕西省渭南市1区(临渭区)、2市(韩城、华阴)、8县(华县、 潼关、大荔、蒲城、澄城、白水、合阳、富平)范围内，调查对象包括外来以及本地务工、经商的农民工,共发放300份问卷，得到有效问卷271份。问卷中涉及被访农民工的医疗保险实际参保情况和参保意愿,同时还包括性别、 受教育程度、流动类型、 就业和收入等农民工的个体特征和社会经济情况。本文主要分析农民工个体特征和工作岗位特性以及医疗保险的认知程度对于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行为的影响。

从样本数据来看，有效问卷具有以下特征：年龄段以20岁～30岁以及30岁～40岁组占多数，分别为98人和93人，各占调查对象的36.16%和34.32%；男性148人，女性123人，分别占调查对象的54.61%和45.39%；结婚者为210人,占调查对象的77.49%；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以初中文化水平为主，为142人，占调查对象的52.40%；收入以1001～2000为主，占43.91%；农民工的流动性非常高, 跨省流动的比例为50.18%；工作主要集中在餐饮业、建筑业、制造业、服务业、零售业等; 将近一半的农民工没有劳动合同 (42.07 % ),工作不稳定、缺乏相应的劳动保障；在调查中发现，有208人(76.75%)想参加医疗保险，但实际参加医疗保险的只有125人(46.13%)。

2.研究假设

本文主要有以下待验证的假设：

假设1：年龄与参保意愿负相关，与实际参保情况成正相关。

假设2：婚姻状况与实际参保情况成正相关。

假设3：受教育程度与参保意愿以及实际参保情况均成正相关。

假设4：收入与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均成正相关。

假设5：签订劳动合同与实际参保情况成正相关。

假设6：工作的流动性与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均成负相关。

假设7：对医疗保险制度的认识程度与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均成正相关。

3.模型构建

Probit模型指被解释变量Y是一个0,1变量，事件发生的概率是依赖于解释变量，即P(Y=1)=f(X)，也就是说,Y=1的概率是一个关于X的函数，其中f(X)服从标准正态分布。选取因变量为是否参保，未参保赋值为0，参保赋值为1，这与研究农民工的医疗保险情况十分相符，同时它还能表示出医疗保险参保意愿和参保情况与各个影响因素的线性关系，因此，建立具体模型如下[7]：

Y1=β0+β1PIC+β2WPC+β3perceive+ε

Y1代表一个潜在被解释变量,PIC代表农民工的个体特征变量,WPC代表工作岗位特征变量,Perceive代表农民工对医疗保险政策认知情况等变量,ε满足标准正态分布。模型中的被解释变量分别选取农民工医疗保险的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选择, 解释变量分别选取年龄、性别、收入、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等个人特征和行业、劳动合同签订与否等工作岗位特征。最后考虑到每个政策要得到广泛的推行实施都需要得到被实施者的充分了解，因此还加入了对医疗保险的认知程度这一变量。本文将选取实际参保情况和参保意愿作为被解释变量,分别建立 Probit模型，然后再将没有参保意愿的样本剔除出去，留下具有参保意愿的样本再次进行回归分析。

三、实证检验

对全样本的参保意愿(模型1)、全样本的实际参保情况(模型2)、具有参保意愿样本的实际参保情况(模型3)进行分步的回归分析。

分析结果如表1～表3所示。

表1 全样本医保参与意愿的Probit模型回归分析结果(模型1)

表2 全样本实际参保情况的Probit模型回归分析结果(模型2)

表3 具有参保意愿的样本的实际参保情况的Probit模型回归分析结果(模型3)

从三个模型回归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基本与假设相符，农民工的医疗保险参保意愿受个体特征的影响比较突出，而医疗保险的实际参保情况更多受到工作岗位特征的影响。从年龄上看,年龄与参保意愿负相关(模型1中coe为-0.254)，与实际参保情况正相关(模型2、3中coe为0.226、0.548)，与假设1相符；从模型2和模型3中可以看出婚姻状况与实际参保情况正相关，这与假设2相符；受教育程度与参保意愿以及实际参保情况均成正相关(模型1中coe为0.161，模型2为0.013，模型3为0.052)，这与假设3相符；在模型1中收入与参保意愿成负相关，这与假设4相违背，但在模型3中剔除没有参保意愿的样本再次进行回归分析后, 此时所得到的结果是收入水平同农民工的参保情况成正相关(coe系数为0.279)，这就同假设4相符。

农民工工作岗特征回归分析结果与假设也基本相符。在建筑业、制造业等第二产业工作的被调查者,实际参保情况明显高于服务业等第三产业，同时从分析结果还可看出第二产业的被调查者参保意愿并不比其他产业的被调查者强烈，这与实际的参保情况更多的受到工作岗位特征影响的假设相符；从模型1中看出签订合同对农民工的参保意愿的影响显著程度不高，这与假设相一致，农民工的参保意愿更多的是受到个体特征的影响，而从模型2和模型3可以看到，签订劳动合同与实际参保情况成正相关，这与假设5基本相符；工作的流动性与农民工的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均成负相关(模型1中coe为-0.199，模型2中coe为-1.343，模型3中coe为-0.072)，这与假设6相符。

在模型1中并未列出医疗保险制度认知程度，说明对医疗保险认知程度并不影响农民工的参保意愿,与假设7相违背。但在模型2和3中可以看出对医疗保险的认知程度与实际的参保情况正相关(模型2中coe为1.288，模型3中coe为1.543)，这与假设7相符。

四、实证结论与分析

1.农民工个体特征分析

从年龄上看,年龄与参保意愿成负相关，与实际参保情况成正相关，说明年轻人的参保意愿更加强烈，但他们的实际参保情况却并不占优势，反而高年龄段人的实际参保情况突出一些。在模型2和模型3中，年龄与参保情况均是正相关，但在模型3中剔除了没有参保意愿的样本的情况下，coe系数0.548远远大于模型2中coe系数0.226，说明在具有参保意愿的样本中年龄越大，实际的参保率越高，也说明年轻人更加渴望获得医疗保险,但是他们未必有能力和机会参与医疗保险。

婚姻状况对于参保意愿和参保情况都具有显著影响，婚姻状况会提升农民工的实际参保情况，这可能是因为已婚者有家庭的责任，更加向往稳定的生活；教育程度与参保意愿以及实际参保情况均成正相关，特别对于模型3中其正相关程度更大一些，在具有参保意愿的样本中的实际参保情况也远远高于模型2中全样本的实际参保情况。

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收入与参保意愿成负相关。由于在某种程度上收入意味着对未来的保障,随着收入的提高,农民工的参保意愿反而会降低。对于农民工来说，目前收入的增长不及物价的上涨，因此，在他们的消费意愿中更多地还是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社会保障还没有在其消费意愿中。大部分农民工的收入水平还没有提高到让他们可以完全根据自己的消费意愿来决定支出。此外，在以前的大部分研究中并未区分参保意愿和参保情况导致了概念的混淆，因此，在模型3中剔除了没有参保意愿的样本再次进行回归分析，得到的结果是收入水平同农民工的参保行为成正相关，这与假设一致，也充分说明区分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行为的重要性。

2.农民工的工作岗位特征分析

从回归分析结果来看，第二产业的参保情况要高于第三产业。由于第二产业的工作都相对比较稳定，加上一些行业相对于其他行业有一定的危险性，因此，医疗保险对他们具有更强的吸引力。一般在建筑业、制造业等行业，由于工作特性的原因，施工单位也会为他们投资医疗保险，因此，第二产业相对于第三产业的实际参保情况更高一些。

是否签订劳动合同对于农民工的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都有比较显著的影响，但两者的影响程度不同。从模型1中可以看出，签订合同对农民工的参保意愿的影响显著程度不高，这正好与假设相违背，农民工的参保意愿更多的是受到个体特征的影响。而从模型2和模型3中可以看到，签订劳动合同与实际参保情况成正相关，而且在剔除没有参保意愿的样本后，签订过劳动合同与实际参保情况的相关性更高(模型3中coe系数为0.713，模型2中coe系数为0.361)。这说明在具有参保意愿的样本中签订劳动合同的群体的实际参保率要比未签订劳动合同的群体的实际参保率高的多。

工作的流动性越大，农民工的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越低。从样本的统计中可以看到农民工跨省流动达到了50%以上，再加上我国目前城乡二元化的医疗保险制度和各地区参差不齐的农民工医疗保险体系很难提高农民工的医疗保险参保率。从表4中看到，有61.62%的受访者认为新农合与其他医疗保险的衔接非常重要。这说明在外打工的农民工对于新农合不能和其他险种进行衔接以及衔接是否良好的感受性越来越强。同时，由于农民工具有很大的流动性，因此，医疗保险实现异地转接对他们也十分重要,从表5中可见有64.58%的受访者认为非常重要。

3.农民工对医疗保险的认知

从回归分析结果来看，医疗保险制度的认知程度并不影响农民工的参保意愿,因此，在模型1中并未列出。原因是随着国家对医疗保险制度的越来越重视，各级政府加大宣传，即使农民工不了解该制度,但听的宣传多了同样会具有参保意愿，这样会对分析结果有所影响。农民工对医疗保险制度的认知程度与实际参保行为成正相关。在模型3中希望参保的被调查者了解医疗保险制度会增加他们的实际参保率(模型3中coe系数1.543大于模型2中coe系数1.288)，说明在具有参保意愿的样本中对医疗保险制度的了解更能提高实际参保率，因此，文本中对于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分别进行回归分析是非常有必要的。

表4 农民工对新农合与其他医疗保险的衔接的重要程度的基本描述

表5 医疗保险实现异地转接的重要程度的基本描述

五、政策建议

通过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意愿受农民工个体特征影响比较突出，实际参保情况更多受工作岗位特征的影响。另外,从农民工的参保意愿和实际的参保情况之间的关系来看，参保意愿和实际参保情况一般都和较高的教育水平与对医疗保险政策较好的认知成正相关。因此，要想提高农民工的医疗保险参保率,政府应当加强对医疗保险政策的宣传,增强农民工的基本权利维护意识,对流动性强的农民工群体,其所在的临时单位有责任宣传医保信息，并尽量提供反映农民工真实想法的渠道，例如，可以为农民工建立工会组织，提供顺畅的农民工利益诉求渠道，充分维护农民工社会保障利益和其他合法利益[8]。此外，更重要的是加强对农民工群体的教育，提高他们的科学文化水平。

我国目前的医疗保险制度和农民工自身的需求和差异性，很难设计一种医疗保险制度或者医疗保险模式把农民工全部覆盖进来,所以设计政策时一定要具有高度灵活性。可以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扩大到城市,在城市中打工的农民工也可以参加；还可以在城镇中增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指定医院，这样在城市务工的农民工就不用为了看病奔波在城乡之间[9]；建立社会保障机构的全国联网查询，让农民工尽快融入到新进地的医疗保险体系之中，建立一种使用范围更广的医保卡制度,使医保卡在全国范围内通用[10];完善医保基金支出监督机制,除规定的相关部门、社会和公民个人监督之外，还应该设立专门的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监督机制，建议隶属于社会保险监督委员会;在全国范围内尽快推行地区内及跨区域的即时结算，增加医疗保险对较低城市融入度农民工的财政支持，提高农民工城市融入水平[11]；政府和社会各界应支持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与完善，降低企业社会保险费率，减轻企业负担[12]，这样也有利于企业减轻农民工医疗保险的负担。

[1] 张红亮.农民工医疗保险的政策与实际需求分析——以北京市为例[J].中国统计，2012，(7)：22-23.

[2] 刘传江,程建林.农民工医疗需求、供给与制度创新[J].江西财经大学学报，2008，(1)：30-35.

[3] 张丽,姚俊.农民工医疗保险制度政策适应性研究——基于需求和制度运行环境的视角[J].卫生经济研究,2010，(11)：46-48.

[4] 刘辉,孙广彪.农民工医疗保险需求和筹资意愿的调查[J].中国煤炭工业医学杂志，2013，(4):670-672.

[5] 尤泽西.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J].广西农学报,2014，(5)：50-53.

[6] 毛瑛,许殷子,汪浩等.西部地区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能力分析[J].中国卫生经济学,2010，(5)：33-35.

[7] 郭瑜.需求与现实:农民工养老保险参与程度的影响因素分析——基于7城市数据的考察[J].农业技术经济,2010，(11):37-45.

[8] 秦雪征,周建波,辛奕，等.城乡二元医疗保险结构对农民工返乡意愿的影响——以北京市农民工为例[J].中国农村经济，2014，(2);56-68.

[9] 季旭,林振平,黄晓光.南京市农民工医疗保险参保者满意度调查[J].中国公共卫生,2010，(11):1374.

[10] 胡务.农民工城镇医疗保险与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衔接[J].财经科学，2006，(5)：93-99.

[11] 秦立建,陈波.医疗保险对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影响分析[J].管理世界,2014，(10)：91-99.

[12] 黄丙志.我国社会保障缴费——支出与劳动力比较优势研究 [J].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1):73-77.

A Comparative Study of Migrant Workers’Medical Insurance Intention and Their Actual Insured Behavior： Taking Weinan City of Shaanxi Province as an Example

ZHOU Xiaowei，WU Xue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chool，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062, China )

The influence factors of migrant workers’medical insurance intention and actual insured behavior and their interaction relationship are studied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the visited migrant workers in Weinan city of Shaanxi Province , and by establishing the probit model for data regression analysis.It shows that medical insurance intention of migrant workers is more influenced by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actual insured behavior is more influenced by jobs.Some corresponding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rovided based on the findings.

migrant workers’medical insurance; insured intention; actual insured behavior; influence factors

2015-11-16;

2016-01-27

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人口老龄化对新常态下陕西省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2015D035)；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省际与省内流动人口空间分布及其影响因素的差异——以陕西省为例”(GK201604010)

周晓唯(1963-)，男，陕西西安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制度经济学研究；吴雪(1986-)，女，吉林白城人，陕西师范大学国际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制度经济、社会保障制度研究，E-mail：15991267779@163.com。

F840.684

A

1008-407X(2016)04-01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