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
——以上海市HP区楼宇就职女性为对象

2016-11-11 01:29蒋莱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职业女性二孩照料

蒋莱

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
——以上海市HP区楼宇就职女性为对象

蒋莱

以上海市中心城区HP区楼宇就职的白领育龄女性为研究对象,考察职业女性生育二孩的意愿,并对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的主要特点和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发现:经济成本、照料能力和福利水平是影响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的主要因素,职场发展机会、生育后的地位变化及生育相关福利保障机制对职业女性的生育意愿也有显著影响。据此,建议尝试建立弹性工作制,采取有效措施支持女性职场提升,同时增加公共性育儿服务,以帮助职业女性平衡工作和家庭角色,为生育二孩者减轻后顾之忧。

全面二孩;职业女性;生育意愿

近年来,生育意愿在生育政策调整过程中成为研究关注的焦点。尤其是“单独二孩”和“全面二孩”政策相继实施后并没有产生明显的生育堆积现象,实际的生育申请数量和生育行为远低于预期,反映出前期研究成果在实践检验中面临巨大挑战。一些文献开始针对研究过程中所使用的基础数据、预测模型和生育意愿等参数假设进行反思。[1]30多年来,计划生育政策对农村采取“一孩半”政策,实践中被严格实行“一胎”政策的主要是城市中的职业女性;相应的,这部分人群正是“全面二孩”新政策的目标人群和利益相关者。因此,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对“二孩”政策的落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以地处上海市中心城区、区级财政收入位居全市首位、楼宇经济特征明显的HP区为例,以在区内楼宇就职的、符合“全面二孩”政策的育龄女性为调查对象,探析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与生育决策,以此评估“单独二孩”政策与“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效果,并在分析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影响因素的基础上,反思现有政策及实践,为“全面二孩”政策的真正落实提出建议。

一、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特征

本次研究主要针对白领育龄女性群体,即“已经在目前单位工作满半年的年龄45岁以下女职工”。本研究在HP区界内81所楼宇中抽样选取40所楼宇,共发放问卷850份,回收有效问卷834份,回收率高达98.1%。调查数据运用SPSS软件包进行统计。

问卷内容由五个部分组成,分别为:受访者个人与家庭的基本情况、职业情况、生育二孩的意愿、社会福利需求以及与生育相关的福利保障。前两个部分是本人家庭、职业的主要信息,后三个部分是与生育二孩意愿、决策有关的主观意向表示。

本研究的因变量为生育意愿,自变量为人口学特征、职业发展机会、地位变化趋向、福利保障需求等因素。本次调查样本的人口学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个体样本的特征属性(N=834)

1.受访主体是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职业女性

本次调查限定了年龄、婚姻状况和生育状况三个条件,调查结果显示,受访者的平均年龄为32.79周岁,最小的19周岁,最年长的45周岁,标准差5.781。从年龄段分布来看,30—34周岁样本占比最高,为33.7%,即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女性是本次调研主体;次之分别为25—29周岁的女性(25.2%)和35—39周岁的女性(21.5%)。这个结果反映出上海女性初婚初育年龄偏大、拥有一孩的母亲以中青年女性为主体的现状,表明本次调查对年龄和婚育要求的控制是比较成功的,奠定了调查结果的可信度。

2.绝大多数职业女性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本市户籍人口

在本区楼宇就业的女性绝大多数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本市户籍人口,学历为大学本科或大专的人高达79.3%。这个结果不仅印证了第三次上海妇女地位调查(2010)中上海女性受教育程度快速提高的发现,还表明楼宇就职女性的学历水平远远高于本市女性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均值水平(32%)[2]10,显示出楼宇女性较高的个人素质和白领职业的特性。同时,该楼宇就业女性拥有本市城镇户籍的比例占77.1%,结合全上海69.1%的本市城镇出生地比例,不能排除其中的差值来自于出生地不在上海而已获得本市户籍的“新”上海人。

受访者配偶的人口特征则表明,出生地为本市的比例略低于妻子,为71.2%;受教育水平略高于妻子,研究生及以上学历占比9.4%,高于受访女性的该学历比例(5.6%)。

3.职业女性收入水平一般,婚配模式“男高女低”明显

虽然就职于地处城市中心区域的办公楼宇内,但被调查者的收入水平一般,月平均工资为5019元,标准差2800元,这个工资水平低于2014年的上海市平均工资5380元。近三分之一受访者的收入位于3001—4500元之间,月收入在6000元以上的仅占20.3%,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职业收入的分化,白领职业与高收入之间不再有明显相关性。但值得关注的是,受访职业女性家庭中,婚配模式在双方收入上的“男高女低”趋势表现非常明显。与受教育水平双方“男高女低”相符,两性在收入水平上的差距趋于加大。男性月收入虽然以4501—6000元最为集中,但月收入在6000元以上的高达49.4%,在9000元以上的也占到24.7%。这个结果反映出的性别收入差距与第三次全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的发现有很高的吻合度,也说明本次调查收集到的信息是比较准确的。

4.职业女性生育年龄偏大

根据对受访者年龄的统计,受访母亲孩子为3周岁以下的比例最高,0—6周岁学龄前孩子占调查总体的60%,中国女性平均生育年龄推迟的趋向在上海职业女性身上反映得很明显,25—34周岁年龄组女性拥有3岁以下孩子的比例高达31%。同时也表明中青年职业女性抚养幼儿的负担是比较重的。对一孩性别的调查统计发现,男孩与女孩的比例恰为1:1。

5.双方父母是照料孩子的主力军

学龄前孩子需以家庭照料为主,调查显示,受访者夫妻双方的父母承担了主要的育儿责任。数据显示,本人和配偶同时承担主要照料责任的比例为22.7%,本人为主要照料者的为14.1%,而配偶为主要照料者的仅为1.9%;但交给双方长辈照料的情况更为多见,本人父母和配偶父母承担主要照料孩子责任的比例总和占到55.2%,其中本人父母比配偶父母高出近10%,上海小囡多靠外公外婆照料的社会印象也在调查中得到证实。

这个结果一方面说明,双职工家庭不借助外力很难承担低龄孩子的抚养事务;另一方面也表明,女性承担了远多于男性的育儿工作,甚至女性的原生家庭对此提供的支持也多于其配偶的家庭。生育和养育的一系列责任及要求对女性的生命捆绑依旧突出。

二、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的主要特点及其原因

针对“如果您符合生育二孩的条件,您打算生育两个孩子吗”这一问题,明确表示“一个就够了,不想要两个”的职业女性达到40.2%,而表示“有此打算”的仅占14.7%。对于紧随其后,“您是基于什么考虑打算生育两个孩子”的问题,回答“孩子有伴不孤单”和“喜欢孩子”的是比例最高的两个选项(合计73.6%),带有功利性色彩的回答“家人希望或老年有依靠”仅为8.9%,这与国家层面上调整人口结构、抵御家庭养老风险的政策目标契合度并不高,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当今70后、80后父母趋向于以孩子为主体的立场制定生育决策的新型家庭观。

结合问卷中围绕的生育二孩意愿及职业规划、社会福利需求与生育相关福利保障等问题的调查结果,可以发现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可以从经济成本、照料能力和福利水平三个层面加以考察。

1.经济成本

上海市的高生活成本和当下高水平育儿观的叠加,令经济因素成为上海职业女性是否生育二孩的首要考虑因素。据座谈会上反映的信息,时下在沪育儿成本月支出二三千元属于低配,五六千元也并不算高;而增加一个孩子则意味着加倍的支出,今天的年轻妈妈并不愿意为了生育第二个孩子而降低第一个孩子的生活品质和培养条件。因此,工薪阶层的家庭不得不慎重考虑生育二孩而带来的经济压力。这一点从“不打算生育二孩”的理由中反映得十分直接,“经济压力大”是其最主要的原因。经济收入取决于就业水平,即使在有生育二孩意愿的女性群体中,也只有极少数人选择生育二孩后“不再工作,全职照料孩子”。35.5%的受访者表示生育二孩不会影响职业规划;34.8%的人表示还没有想法;20.9%的人表示将暂停工作一段时间,待孩子入托入园后再返回职场,这个结果反映出抚养低龄幼儿的母亲就业率偏低的现状。虽然职业女性并不愿为生育二孩而放弃工作,但面对生育后可能出现的变化,受访者对经济状况的预期最为悲观,57.3%的人认为自己的经济状况将下降,只有5.9%的人认为生育二孩对自己的职业发展会有正面影响;36%的人认为上司会持理解的态度。综合来看,职业女性普遍认为生育二孩对本人的经济水平将产生弊大于利的影响。

2.照料能力

能否承担随之增加的照料工作是影响上海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的另一考量因素。这一点在“不考虑生育二孩的理由”中可见一斑:“无人照看孩子”以51.4%的比例仅次于“经济压力大”,位居不考虑生育二孩的第二大理由。虽然前文中反映,当下上海家庭中双方父母长辈承担了相当大比例的育儿重担,但应该考虑到“二孩”新政策主要是面向70后、80初夫妇,其父母以40后、50后人群居多,现在都已60多岁,帮助子女照料一个孙辈已很辛苦劳累,再增加一个孩子的照料,实属不堪重负。同时随着年龄渐长,长辈自己的体力精力和健康水平也在衰退,越来越成为需要被照料的对象。尤其是第一代独生子女家庭,上老下小的挑战成为“新中年”需要直面的压力,在这个情况下,难以兼顾对第二个孩子的照料必然会阻碍生育二孩决策。对于“作为职业女性,您在目前的家庭生活中最大困扰”这一问题的回答,选择“家庭照顾(老人或孩子)与个人职业之间的矛盾”选项的以43.0%的比例高居榜首,表明即使不考虑生育二孩,照料之难已足以令职业女性神伤。排在第二和第三位的选项分别为:子女的教育费用(23.0%)和家庭收入与开支不能平衡(20.0%),这个结果再次强调了上文所指出的经济压力对职业女性的影响。对于“您在目前工作中的最大困扰”的回答,将近30%的受访者把“工作时间缺乏弹性”列在首位;26.7%的受访者选择“收入与付出不相符”;23.3%的女性苦恼于晋升机会太少;10.6%的女性不满于工作内容过于单一。这些结果说明,家庭生活和职业生涯相通相连,社会角色和家庭角色的平衡始终是职业女性无法回避的难题,对此尚无良策的情况下,生育二孩带给职业女性的很可能是烦恼多于喜悦。

3.福利水平

职业女性在表达努力协调工作生活平衡的同时,也对社会福利水平的支持作用提出了较高的期待。对“您对协调职业发展和提高生活质量之间最希望得到改善的”这一问题的回答,可以看出,最受职业女性期待的福利机制是“利用网络资源,增加工作时间的灵活性”,占比34.6%;与之不相上下的是“提升本人调试家庭和事业冲突的能力”,占比34.3%;职业女性也希望客观环境增加福利提供和支持机制,开设更多的社会育儿机构,如婴托、晚托、暑托等(25.9%),并且通过社区安全环境(19.2%)、社会供餐机构(18.6%)、家务外包服务(17.4%)等社会福利机制的建立和完善,减轻职业女性的家庭照料压力。根据询问受访者是否享受过这些福利及对其的满意度可以看出,基本的生育保险福利、哺乳假、产前假和妇女节的假期福利等项目是职业女性享受率和满意率较高的,而对楼宇育婴设施、楼宇就餐、单位/楼宇组织的亲子活动等福利,能够享受到的比例偏低。在“全面二孩”政策背景下,受访者对主要社会福利和公共服务的关注程度的调查结果表明,所有条目的“很关注”程度都在50%以上,其中尤以工作时间的弹性安排、育儿津贴、生育权益保护、托幼服务设施等最为强烈,反映了这些福利配备对女职工生育二孩意愿的影响。

表2 调查样本生育二孩意愿的主要特点(N=834)

三、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

关于生育二孩意愿,调查询问:“如果您符合生育二孩的条件,您打算生育两个孩子吗?”将回答“有此打算,已怀孕或在备孕中”、“有此打算,但尚未采取行动”及“尚在考虑中”合并为“有生育二孩意愿”;将回答“一个就够了,不想要两个”和“还没想过”合并为“无生育二孩意愿”。因变量为有无生二孩意愿,自变量为人口学特征、职业发展机会、地位变化趋向、福利保障需求等因素,并将多分类的自变量进行哑元变量转换,纳入二分类logistic回归模型,用逐步回归法筛选变量,分析影响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的主要因素。回归结果(见表3)显示,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

表3 职业女性生育二孩意愿影响因素的多项logistic回归结果

1.个体特征方面。样本年龄、学历和是否在婚状态与生育二孩意愿显著相关,有生育二孩打算的妇女,其年龄段以25—29周岁为最高,处在犹豫心态中的年龄段妇女比例以30—34周岁为最高。这表明受访者对生育年龄的限制非常清楚,一旦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生育二孩的念头会迅速消退。此外,学历越高者生育二孩意愿越强,在婚者的生育意愿高于非在婚者。

2.职场发展方面。上司态度、近期职业规划、生育二孩后的职业计划和对职业发展前景的预测都与生育二孩意愿显著相关。上司越理解,样本生育二孩意愿越高,上司态度越说不清,样本生育二孩意愿越低。样本职业规划越是激进、明确,其生育意愿越高;而职业规划越是模糊、说不清,其生育意愿越低。样本职业发展愿望越强烈,其对生育二孩越犹豫,生育难以对职业发展产生正面影响,几乎已经成为共识。

3.生育后的地位变化趋向。职业女性对生育后经济状况和家庭地位变化的预判与其生育意愿存在显著相关。样本显示,自觉生育二孩后经济状况下降越厉害,其生育意愿越低;对家庭地位的判断则越模糊,越不愿生育。交叉分析发现,认为家庭地位会上升的职业女性只占所有有生育二孩意愿者的15.7%;不愿意生育二孩者认为自身家庭地位会上升的比例更是低于10%。有无生育二孩意愿与一孩性别之间未发现相关性,这个结论是对中国社会历史上多子多福、母凭子贵传统观念的扭转。女性是否生育、是否生育儿子和自身在家庭中的地位不再具有关联,生育意愿更多地取决于母亲本人、夫妻之间及整个家庭对孩子的纯粹态度。

4.福利需求方面。样本对于生育一孩时所享受的福利保障、当前生育政策规定的生育二孩福利都非常在意和关注,与生育二孩意愿显著相关。尤其是工作时间的弹性安排和公共性托幼服务设施对职业女性的生育决策影响显著。

四、重要发现与政策建议

(一)重要发现

1.职业女性对工作时间弹性化的需求最为强烈

职业女性重视职业规划,也力图兼顾家庭中的照料责任,工作和生活平衡的困难仍然横亘在职业女性面前。一孩时代,育儿、养老等家庭照料工作和激烈的职场竞争已经使职业女性不堪重负;在尚无有效对策的情况下,“全面二孩”新政策又将职业女性推向生育选择的风口浪尖。她们一方面背负着社会宏观决策要求与家庭成员的希冀;另一方面又找不到协调家庭和工作的途径,职业女性陷入生育二孩的选择焦虑状态。

2.白领阶层收入性别差异加剧,职业女性经济压力大

本次调查中的职业女性平均收入为5019元,低于上海市平均工资,其配偶的平均收入为7765元,两性收入性别差为64.6%。这个结果比第三次上海妇女社会地位调查(2010)得出的83.5%的数据低了很多,说明白领女性收入水平不高,男女收入差距有加大的趋势。而职业女性对经济地位的重视、对子女教育费用的忧心、对家庭收入和开支不能平衡的烦恼,以及对公共性育儿服务和育儿津贴的关注,都反映出经济问题是压在上海职业女性心头上的大石,生育二孩意愿深受经济能力的影响和约束。

3.生育对职业发展的负面影响令职业女性望而却步

一方面,处在职场低阶和中青年龄段的职业女性有着积极、强烈的职业发展期望,她们希望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另一方面,生育对职业规划必然“拖后腿”的事实迫使职业女性在孩子和职位之间做出抉择。这个发现意味着,如果缺乏有效手段来改善生育行为对职业发展的负面影响,职业女性的生育二孩意愿必然走向式微。

4.经济地位下降是职业女性对生育二孩的最大恐慌

“全面二孩”政策表明生育价值在公共领域的地位正在上升,但如果没有其他配套措施,仅仅依靠“全面二孩”政策就是一种缺乏女性立场的政策关怀和政策表达。是否生育二孩主要来自个体化的态度和判断,调查发现,生育行为对职业女性的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影响不大,带来的是其经济地位的显著下降,这也使得职业女性对生育二孩将带来的变化感到恐慌。

5.社会和工作场所的福利设施与职业女性的期待之间存在很大差距

职业女性关注社会和工作场所提供的福利设施,也期待更多公益性的、有质量的育儿、亲子福利机制和福利设施产生。这些社会福利机制能缓解职业女性的育儿压力,减轻她们的经济负担,提高她们的育儿质量,甚至加大她们的生育二孩意愿。目前,社会整体和所在楼宇提供的福利水平还远远不能令职业女性感到满意,主要依靠长辈照料幼儿和子女就医、入托等高昂费用的现实造成了职业女性无暇考虑生育二孩的原因。

(二)政策建议

1.尝试建立弹性工作制

弹性工作制是指在完成规定的工作任务或固定的工作时间的前提下,员工可以自由选择工作的具体时间、地点安排,以代替统一固定的上下班时间的制度。从本质上说,弹性工作制是一种以人为本的人性化管理方式,是在尊重人格与尊严的前提下,在提高员工对企业的凝聚力、归属感的基础上,采取信任—指导—自控的方式,来激发员工的潜力、主动性以及创造力。

本调研发现,职业女性对弹性工作制度的需求强烈。这不仅是上海职业女性平衡多重角色的自然呼声,而且是全球职场女性的共同期待。弹性工作安排承认女性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可以有不同的侧重点,需要以一种人性化的方法去安排工作,它可以帮助职场女性摆脱职业发展困境,延续职业生涯,提升女性员工对组织的归属感和保留率。目前的薪资、福利、社保及退休制度大体上是基于传统的“5天8小时”工作制。因此,安排长期的弹性工作并非易事,不仅要制定一套充满想象力的政策,而且要有良好的制度设计来保障弹性制的顺利推行。我们建议在政府部门和公共机构率先开展尝试,具体办法包括弹性工作时间、暂时离岗、岗位分享、在家办公、岗位轮换、特别休假和弹性退休等。用人单位应该使之逐步规范化、科学化,不断完善个性化的弹性方案,从而释放出职场女性的巨大潜力和智慧,并为更多的企业提供示范和参考。

2.支持女性职场发展和提升

职业女性对职业规划的重视、对生育干扰职业发展的担忧和对自身经济能力的不自信都启发我们,对于职业女性而言,仅仅帮助她们减轻负担是不够的,支持她们在职场的发展和提升才是从本质上帮助她们扭转处境、提高地位、赢得尊重、实现人生职业和生育理想的积极之策。淡化行业性别隔离、缩小性别收入差距、提高女性就业率和进入管理层的比例,扩大女性在各领域和层次中的影响力,才能帮助广大女职工增强经济能力、参与政策制定、实现选择自由、免除生育行为带来的负面隐忧。

支持女性在职场的发展和提升,除了政府从法律和政策层面严加控制性别歧视现象的存在,更直接的作用来自企业的实质性举措,包括:领导层承诺,在企业高层倡导性别均衡性,设立组织内女性高管人数的目标;投资女性,使职业女性获得精通企业运作所需的技能和人脉,增进她们的抱负和资历;有助于女性在企业中发展顺利的配套措施。[3]而要督促企业做出这样的努力和决策,一方面需要倡导观念,使企业管理者看到充分发掘女性员工价值对企业的作用;另一方面也需要充分发挥政府部门指导作用,如对积极配合的企业给予减税、奖励、正面宣传等,发挥政策的引导功能。

3.增加公共性的育儿服务

2013年1月,教育部办公厅下发了《关于开展0—3周岁婴幼儿早期教育试点的通知》,要求各试点地区把早期教育试点纳入当地政府教育工作重要内容,把发展0—3周岁婴幼儿早期教育列入当地教育发展总体规划,也就是说将早教工作列为公共性服务的范畴。应该说,这个政策的出台是非常及时的,但和广大职业女性的日常需求比起来,公共性育儿服务的盲点和空白还非常多。

调查中反映的职业女性对“妈咪小屋”、楼宇育婴设施等服务的欢迎,低龄幼儿主要依靠老人照料的现状,孩子入托、入园、晚托、暑托的社会资源严重不足等情况,都表明生育和育儿事务在家庭负担和社会福利之间的关系急需重整和理顺。尤其在“全面二孩”政策被赋予如此之多的国家性、社会性意义之下,生育与抚养负担仍然完全有赖于家庭甚至女性承担的现状是不足以支撑该新政策顺利推行的。对此,不仅需要政府对孕期、产期、哺乳期的女性和0—3周岁婴幼儿提供公共性的照料服务,还需要政府监督企业加强对女职工的关注和保障,例如,在企业中优先开展相关服务。

4.采取措施分担职业女性的育儿经济压力

调查发现,抚育幼儿所涉及的入托、入园、医疗、看护等费用是一笔可观的经济费用。以孩子入托福利为例,制定于1983年的职工每月50元孩子托费补贴政策,至今已实施30余年,额度未有调整。这笔杯水车薪的福利对缓解职业母亲的经济压力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即使是这50元的补贴,也只提供给已办理独生子女证的独生子女职工父母,今天的二孩家庭还不能享受这一极其微薄的福利。因此,需要有明晰、切实的福利保障政策帮助职业女性减轻经济压力,使她们感受到来自政府和社会的支持与鼓励,体会到在育儿事务中付出心血和努力也是在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能够得到国家和社会的认可。

总而言之,“全面二孩”政策与职业女性的关联性研究启发我们:调整人口结构,创造良好的人口环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取决于提高整个社会对生育价值的认识,有赖于推动政府承担主要的生育成本,立足于社会整体对女职工的关怀、理解和支持。支持职业女性平衡工作和家庭角色,为职业女性生育二孩减轻后顾之忧,不应该只专注于托底式、保障性、普惠型的福利,还需要有针对性的、发展性的、有侧重点和高效率的支持手段。只要女职工的整体待遇、处境和发展机遇得到全面改善和提升,生育或是二孩事务中的纠结与问题也就会迎刃而解。

[1]王广州.生育政策调整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与反思[J].中国人口科学,2015,(2).

[2]上海市妇女联合会.上海妇女社会地位研究(2000—2010年)[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3]蒋莱.新时期女性领导力的正能量价值探索[J].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2015,(2).

责任编辑:董力婕

Study on Second Childbearing Willingness Among Female Employees——An Analysis of Female Employees in an HP Area in Shanghai

JIANG Lai

This study focuses on female employees in Shanghai’s HP district and their willingness to have a second child.It found that the economic cost,ability to care and welfare level are major causes of bondage in the process of making a decision.Career development opportunities,position change after birth and fertility related welfare mechanisms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female employees thinking of giving birth.Accordingly,it offers proposals on flexible working systems,supporting female ascension and increasing public childcare services.

comprehensive two child policy;female employee;childbearing willingness

10.13277/j.cnki.jcwu.2016.05.008

2016-06-02

C913.68

A

1007-3698(2016)05-0049-08

蒋莱,女,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公共管理学系副教授,领导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社会性别。201620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单独二孩'政策对妇女就业的影响研究”(项目新号:15BSH054),及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项目“家庭政策视角下的生育保障制度研究”(项目新号:14YS07)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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