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妹 李庆明
从认知语言学视角解读西尔维娅·普拉斯诗作《隐喻》中的隐喻
唐妹 李庆明
《隐喻》是美国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的母亲题材诗歌中的一首代表作,文章以概念隐喻为理论依据分析西尔维娅·普拉斯的《隐喻》一诗中出现的意象图式,帮助读者走入普拉斯的内心世界,了解诗人如何通过意象图式表达丰富而细腻的情感。
普拉斯《隐喻》隐喻意象图式
SylviaPlath被人誉为“自白派里最富有才情、最年轻的女诗人”[1],也是“20世纪最具影响的英语诗人之一”[2]。她的一生,创作了大量的诗歌,都是以女性形象和女性体验为表现对象的,后由英国桂冠诗人TedHughes于1981年汇集编纂成《普拉斯诗全集》。在1982年,此书赢得了普利策诗歌奖,也让普拉斯在诗坛上也赢得了特殊地位。普拉斯的创作善于运用隐喻传达人的精神世界。
然而,隐喻不仅属于语言范畴,它更重要的是属于人类认知范畴,是一种认知现象、认知活动。最早、最系统、最明确对隐喻从认知角度进行阐述的是Richards。Richards在ThePhilosophy ofRhetoric的书中提出Interationism,隐喻才转向到认知学研究。
1980年,Lakoff和Johnson共同出版的MetaphorsWeLive By,标志着认知观的隐喻研究全面开始。Lakoff和Johnson认为:隐喻渗透于日常生活,不但渗透在语言里,也渗透在思维和生活中。我们借以思维和行动的普通概念系统在本质上基本上是隐喻的[4]。Lakoff指出“隐喻让我们在相对具体、结构相对清晰的概念的基础上去认知和理解那些相对抽象、缺乏内部结构的概念”[4]。如鲁迅名言“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的概念隐喻为例,“海绵”是源域,具有具体性;时间是目标域,为抽象的概念,时间的特点映射到海绵上。而许多情况下,如“You’rewastingmytime;thisgadgetwillsaveyouhours…”[4]等只出现目标域,而源域却没有出现。
普拉斯的“母性诗歌系列”中最为典型的诗歌之一《隐喻》,采用丰富多彩的隐喻手段奠定了诗歌整体的语言基础和感情基调。隐喻在理解整个诗篇中起到轴心性作用。可以说普拉斯是用隐喻来看待生活,用隐喻进行创作、思考,并用诗歌隐喻来传递智慧,用诗歌隐喻来传播情感体验,是诗人灵感的迸发。
《隐喻》是一首以女人“女子怀胎九月孕育胎儿”为主题的音节诗,“描绘了孕妇的体形、怀孕过程、自身价值以及不可逆转的命运”[2]。在诗的开头,普拉斯就在“九”字上埋下了伏笔。她说:“I’mariddleinninesyllables”[5]。“九”是寻找谜底的重要线索之一。诗歌的标题“Metaphors”由9个字母构成,短短的全诗只有一节,其结构是竖行“九”(一节诗歌只有九行)和横行“九”(每行基本9个音节)。而且,诗里的单词是9个字母的特别多,如syllables,ponderous等;且这首诗的谜底单词“pregnancy”也是9个字母组成。谜底英语解释“Awomaninafamilyway”是9个音节构成。原诗中的第一个字母I,也是在诗中出现最多的字母,在英文字母表里排第九。普拉斯用这种独具匠心的形式构思出怀孕妇女的“九月妊娠”这个核心概念,也就是说怀孕这个过程已被映射到诗中隐喻性的词和结构中。
Johnson和Lakoff的隐喻认知理论认为,隐喻的本质是一个概念域(SourceDomain)向另外一个概念域(TargetDomain)的映射(cross-domainmapping),将源域的图式结构映射到目标域上,通过源域的结构来构建和理解目标域。Lakoff将意象图式描述为:它们是一些在我们的日常身体经验中频繁出现的(如路径、容器、连接、动力、平衡),处于不同的方向和关系(如上下、前后、部分与整体、中央与边缘等[6]。
1.路径意象图式
路径意象图式的生理基础是物体从一个地点移到另一个地点,这种图式有起点、路径和终点,这种图式遵循“起点——路径——终点”的模式;其构成要素为起点、终点、路径、方向。
“诗中最具认知意义的就是材料的组织,即多个意象的组合、排序,构成怀孕过程的一个个情节……九行诗,行行有隐喻,一个个隐喻叠加在一起产生……把怀孕过程的动感效果显示出来”[7]。首先,诗的第二、第三行,呈现三个意象———大象、房子(婴儿9个月的庇护所)、瓜(还有“肚子”的意思)。这几个意象展示怀孕时孕妇身体的庞大及婴儿的孕育。此时的孕妇如同“A melonstrollingontwotendrils”[5]一样笨拙与脆弱。第四行“O redfruit,ivory,finetimbers”[5],即怀孕的是个labor(在英语中有“生孩子”之意)的过程,就是为了拥有“红色的果实”(指代孩子);得到“象牙”,就是为了脱离“精美的木料(代表“house”,是婴儿9个月的庇护所)”。作者用“labor”喻示母亲痛苦地把婴儿推出她的身体。诗人的意象列举了怀孕时孕妇的体验过程——身体的“膨胀”、“变大”和“变形”到“生产”的成果。于是作者讽刺性地自嘲“我”自身的不可摆布,隐喻地说出这种“我”变得毫无价值的感受:I’mameans,astage,acowincalf[5]。此时,诗中的怀孕的生理变化转向心理变化:作为孕妇,唯一的价值体现于身体,身体的价值在于孩子借以来到世上的一种手段、孩子成长的一个舞台,而“我”只是一头能生小牛的母牛。
经检查,对照组与观察组干酪样病变率及空洞形成率存在差异显著,两组数据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并且其浸润性病变发生率及纤维增生病变发生率不存在显著差异,两组数据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糖尿病并发肺结核患者的CT征象表现不够典型,普遍呈现孔洞或干酪样病变。见表2。
诗第八行“I’veeatenabagofgreenapples”[5]中,Apple使人联想到夏娃偷吃禁果,遭到了神的谴责并被逐出伊甸园,忍受分娩的疼痛。诗中的“我”吃了一整袋的苹果,更为糟糕的是,苹果是青涩的,尚未成熟。由于“Green”经验不足或者未成熟而不慎怀孕,也就是说“我”不得不经历孕育、成长发育直至其终点——生育的漫长历程。因而,吃了青苹果的“我”也就无可奈何、无路可退地“Boardedatrainthere’snogettingoff”[5],开启了自己对前途无法预知的旅程,不能再主宰自己命运的焦虑。也让我们再度体验诗人欲言又止的呐喊和诗人孤独、痛苦的灵魂。
2.容器意象图式
我们生活中有许多东西都是容器,甚至人的身体也是一个三维容器。一个容器有内、外和边缘。人们从空间结构获得容器意象图式,且使用容器图式来达成隐喻。容器图式是用容器式的东西来构建、认知和描述其他经验。如“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就是一个典型的用“容器图式”来感知和认知人类的“婚姻”。如图。
诗歌中,普拉斯用一系列容器隐喻创造一种“怀孕”的现实。我们来看看展示怀孕时身体的庞大,凸显了孕妇怀孕时身体形态的几个意象“……房子和钱包都是容器隐喻”[7],除此之外,瓜、面包也是容器隐喻。“aponderoushouse”是腹中孩子的庇护所,然而“笨重”却尤为凸显“我”对于这个不容被忽视的庞大“容器”的痛苦,甚至有些抑郁;“house”的拥有,没有使“我”感到快乐和幸福,它只是客观供人居住的载体,不是能承载人的情感的“home”。
第三行“Amelonstrollingontwotendrils”[5],让人想到作为承载婴儿的容器的子宫,随着婴儿的一天天长大,需要两条细腿支撑,使人联想到大腹便便的躯体支撑在两条细如藤蔓的肢体上的孕妇形象。这里“我”作为孕妇,体重增加、行动迟缓。同时使用滑稽的语调,呈现身体的比例失调,自贬自己的形象。这幅近似漫画的图片也能让人体会到语者对于“怀孕”感到不堪重负,认为怀孕既是生理上的负累,更是心理上的负累。
第四行“Oredfruit,ivory,finetimbers”[5]中,“O”实实在在地让人想到女性怀孕的身体就是一个圆圆的球;“O”也是孕妇生产前痛苦的哀嚎,“O”也可让读者想象到母亲把婴儿推出她的身体的情景。
在诗句“Thisloaf’sbigwithitsyeastyrising”[5]和“Money’s new-mintedinthisfatpurse”[5]里,“酵母发起的面包”和“鼓起的钱包”映射了怀孕时孕妇的身体,是由于腹中的胎儿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长大。孕妇对自己归宿的哀怨思绪也犹如发酵的面包逐渐膨胀着。“fat”暗含孕妇对臃肿身体外形的否定态度,且臃肿身体外形映射出语者身体的笨重、疲劳和精神上的抑郁、沉重。语者也道出怀孕既是生理上的负累,更是心理上的负累。
3.循环意象图式
人们生活中,事物周而复始地运动或变化,产生循环,如水循环和自然界中物质循环等;而人和动物的心血管系统就是一个大的循环系统。循环图式就像循环系统一样,它从起点出发,在经过一系列连续事件后重新回到原点,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就遵循着循环的图式类型”[8]。如图。
在《隐喻》里,怀孕引发了普拉斯对生死的思考,循环图式向读者展现了生命的周期性。前三行隐喻(大象、房子、瓜)的“labor”导致红色果实的摘下,也就意味着结果子的藤的价值不复存在;昂贵象牙的获取,也就意味着大象就要遭受无情的杀戮;优质木材的得到,也就意味着大树就要被无知的人类砍伐;新生儿的出生,预示孕育了他(她)的母体的价值不复存在,母亲的地位将要被取代。悲凄的命运里,死亡是她们唯一的归宿。“对于即将转换到的母亲身份,语者感到一种来自死亡的威胁”[7]。即如同哲学家黑格尔所说:“孩子的出生便是父母的死亡”,“生预示着死,死预见生”[7],生育的过程是意味着孕妇的失血过程,婴儿生命历程的开始往往意味着父母的逐渐衰老。
在《隐喻》这个诗歌里,概念隐喻是诗人组织语言的基本表达方式,诗中使用的多重隐喻在理解整个诗篇中起到轴心性作用。对《隐喻》进行隐喻认知分析,读者由此能深深感受到初为人母时普拉斯的隐隐忧虑和矛盾心境。普拉斯在诗歌中成功地运用隐喻的意象图式,而读者则恰好通过这些隐喻的意象图式来深入理解如何建构诗歌本身的意义,以及如何体会诗人内心丰富的情感,以及如何更深层次地感受诗人对世界、对人生的独特见解。参考文献:
[1]KiemanRobert.AmericanWritingSince1945:ACritical Survey(NewYork:FrederickUngarPublishingCo,1983)p104.
[2]常宗林:《普拉斯的〈隐喻〉之谜》,《中国海洋大学学报》2011年第4期,第109-112页。
[3]亚里士多德、贺拉斯著,郝久新译:《诗学·诗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4]LakoffG.&JohnsonM.MetaphorsWeLiveBy (Chicago:TheUniversityofChicago,1980)P3,5,7-8.
[5]Plath,Sylvia.Metaphors[A]SylvanBarnetetal(ed.)An IntroductiontoLiterature[C](NewYork:PearsonLongman,2006)P745.
[6]Lakoff,G.Women,Fire,andDangerousThings:What CategoriesRevealabouttheMind (Chicago:TheUniversityof ChicagoPress,1987)P267.
[7]李文萍:《〈隐喻〉中的概念隐喻认知》,《辽宁师范大学学报》2011年第2期,第89-93页。
[8]董莉:《〈晨歌〉的意象图式解读》,《大舞台》2013年第8期,第221-222页。
作者单位:唐妹商洛学院陕西商洛 李庆明西安理工大学陕西西安
2015年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立项号:2015K007);2014年市科技局基金项目(立项号:sk2014-01-29);2015年商洛学院教学改革项目(立项号:15jyjx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