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研哉设计作品的禅宗美学意蕴

吴梦诗

（ 武汉理工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武汉 430070）



原研哉设计作品的禅宗美学意蕴

吴梦诗

（ 武汉理工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武汉 430070）

摘 要:文章以日本著名平面设计师原研哉的设计作品为研究对象，探讨禅宗美学思想对其作品形式语言的影响，以及这些作品所

体现的虚空与自然的禅宗美学特征。

关键词:原研哉；设计作品；禅宗；虚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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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研哉是日本非常著名的国际级平面设计大师。从整体来看，他的设计是理性与感性的完美统一。长野冬季奥运会的纪念册以及爱知世博会的宣传设计，这些都展现出原研哉善于从事物本质中寻找设计灵感；梅田医院导视设计首次向大众传递视觉传达设计中触觉的作用；他在“建筑师的通心粉展”“21世纪的日常生活用品再设计展”中，从日常生活出发，寻找一个全新的设计角度。原研哉的最大成就在于其独到的理念。他并没有一味追随商业社会的艺术与设计潮流，而是回归到东方的传统美学思想中，他的生活态度与设计理念大多源于东方传统文化，这其中就包括禅宗思想。

一、日本禅宗美学概述

“禅为天竺之语，是云禅那，汉语翻为思惟修，亦名静虑。”①菩提达摩是印度佛教向中国禅过渡以及中国禅宗创立的关键性人物，他主张“藉教悟宗”，这是佛教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高度总结。中国禅宗指的是菩提达摩弟子辗转相传的禅，而日本禅宗则是中国禅宗融合本土神道教的结果。它虽源于中国，但在不断吸收中国禅宗文化的同时，修行方式和思想体系始终保持其独立性。因而，日本禅宗并非其它宗教的分支，而是一个独立且完整思想体系。

日本四面临海、面积小、自然灾害多发，这种地理环境使得日本崇尚自然。而禅宗同样热爱自然，其思想和本土文化的融合使得日本审美偏向于禅的枯寂与幽玄，并逐渐形成了日本禅宗特有的美学特征。它为日本人所热爱并渗透其文化生活的深处，影响着他们文化艺术、社会风情的方方面面，如绘画中的“留白”、园林艺术中的“空相”、诗歌中的“余情”以及家居领域所强调简洁。而在艺术设计方面，追求自然素朴美学观拥有更多的现实意义。日本设计不断的吸收外来文化，同时也弘扬着本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形成了独特的日式简约风格。下面将以原研哉及其部分作品为例来探讨日本设计中的禅宗美学意蕴。

二、原研哉设计作品的形式语言分析

禅认为：“我心即佛，佛即我心。”芸芸众生、晨间流水、暮色夕阳，都是心象的化相，不论何种形式，万象只归一心。因此，当形式不单单表现形式本身，而是注入人的情感才能产生具有一定内涵的形式美。原研哉的设计作品也是力求以最少、最简单的形式传达思想和真理，同时回归自然，去除雕饰，直指本心。

（一）图形语言

原研哉所追求的美是超越事物本身状态，是一种幻化的无形的美。在其作品中，图形语言不矫揉造作，将其本性完整的呈现在观者面前，体现出“万物皆有佛性”的禅意美。原研哉在启动“2005年爱知世博会”——“森林的睿智”的理念推广时，利用江户时代的一套自然史画册《本草图说》作为主题图案。以动物、植物等作为创作元素表现高科技与自然的融合，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植物的自然形状。这种日本特有的文化风格并没有刻意模仿自然，同时也破除了人工雕琢的痕迹。以禅意来体悟自然，在品味自然的一草一物中，表达出深刻的禅意。

（二）色彩语言

原研哉继承日式色彩独特的素雅之风，偏爱在设计中保持材料本身的色彩，以朴实形象呈于观众面前，素简的自然色将作品推向禅宗“无”的简约淡泊境界。他的设计没有盲目追求西方视觉冲击力极强的商业色彩，所烘托出的情味超越了色彩自身的美。“爱知世博会”的概念书设计就体现了其对自然的崇拜。全书选用植物本身的色彩为主打色，描绘出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这正体现出禅的“物我如一”。

此外，原研哉崇尚“白”，在很多设计中都选用白色为作品主色调，但决不是规避其它颜色。在《设计中的设计》一书中他写到，“颜色当然很棒。单色照片是美的，但要是颜色都从地球上消失了我们将会多么孤寂？”②他认为所谓的“白”不只是一种色彩形式，更是一种设计与生活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说，白并非简单的没有，而是多种色彩一起组合而引起的“混沌”，我们可将白看成一个容纳万物的容器。原研哉于设计的一款白金清酒的包装，酒瓶本身选用不锈钢材料制作，隐去了浮华的色彩，保持材料自身色彩，并在瓶口处设计了一个白色商标，上面写着商品名称。

（三）材料语言

日本自然资源稀缺，在设计中，极为重视对材料的设计。原研哉时常思考材料的特性，并将此作为设计的表现语言，并营造出一种自然而独特的美学意境。

在HAPTIC展中，充分发挥纸易成形的特点，仿制自然中的条纹、肌理、物体质感。使用先进的压花工艺，创造出树叶或是包心菜等造型，并在现实生活中能找到其原形；利用纸的可挤压性，在表面涂上透明的放水漆并注水，水的无骨性使其一遇障碍物就会分离，而分离的两滴水接触后又会融合到一起。这次纸品设计展览很大程度的满足人们的各种原始感观需求。又如梅田医院的导视设计。这所妇幼医院的所有导向均采用白色纯棉布来进行设计，将导向图标或文字印在白色的棉布上，而棉布可随时拆洗。用轻柔、舒适、温暖的白棉布作为指示标识设计，一方面打破了原本指示牌外形轮廓给人带来的僵硬感，使之变得温柔、有生气，更具人情味，降低病人对医院的紧张感；另一方面选用不耐脏的材料，可时刻提醒医护人员注意清洁。因此，梅田医院导视设计，除了良好的常规引导功能以外，更引出导向性标识的另一种沟通方式。每一种材质都有刺激感官的奇妙之处，探究人的情感形式、尊重事物的客观自然性，这正是原研哉对材料的思索。

三、原研哉设计作品的禅宗美学特征

禅宗使得日本审美偏于枯寂与幽玄，禅宗美学所提倡的是一种富有生命气息的简朴自律之美。原研哉也极力倡导这种简单朴素的设计观，他以“无中生有”来凸显出“空”的包容性，以“天然之气”来体现自然之美。在他的作品中去感受人与整个世界原始本真的关系，与万物融洽无间。

（一）虚空

“虚空”是禅宗美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也是原研哉设计理念的核心。其思想来源于老子“有无相生”的观点，天地万物，有无相互转换。禅宗的“虚空”体现在设计上即强调设计对象具有无限的包容性，给予接收者发挥其想象的广阔空间，从而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感知力与理解力。

无印良品（muji）这一品牌是日本设计中“空”的代表，“muji”在日文中寓指无花纹，意为“no brand”，也就是无品牌。无印良品的愿望除开发商品外，更重要的是向人们传达其品牌概念，即“虚空”。为创作出最完美的《地平线系列》海报，原研哉从东京一路寻找到达南美洲，终于在荒无人烟的鸟狄尼市找到了他心目中完美的地平线。他将地平线视为一座惊人的空容器，用最原始的地平线来表现自然的纯粹美。四周空无一物，无边的静止的盐湖与遥远的天际相会，目之所及心之所感，除地平线外就是一片虚空，这画面的意境让人们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天空、地平线、蒙古包、草原、大海，这些静和动相呼应的招贴设计，创造了一种寂静和神秘的氛围，从而生发出了虚无、空灵的禅意美。原研哉从东方传统美学中发现了“虚空”，在他的眼中，“空”代表着一种无限延伸的容器，并将自我融入其中。

（二）自然

日本禅宗美学思想中自然观的形成，源于日本宗教所认同的“万物有灵”观。对于艺术则是追求“虽由人作、宛如天开”的境界，是一种“本自天然”的姿态。

通过原研哉的设计——“各种触感的木屐”来体验原初淳朴的自然美。穿上诸如落叶、豆腐等视觉元素的木屐，而且还可体会不同材质带来的感受。这种状态最为接近生命的本真，因此具有了最纯洁朴素的自然之美。而“自然美”被植入了丰富的精神内涵，便不仅仅是事物固有状态的反映，而是超越了事物本身带来的感官体验，达到了对象、情感与时空相结合的纯粹美。原研哉的作品千变万化，从建筑到平面、二维到三维、概念到实践、商业设计到形而上的设计，但从未离开过“自然之道”。他用一种“顺乎自然”的艺术形态体现出对生命的感悟，在抽象的设计语言中蕴藏着细腻而生动的纯真气息。通过保留材质的质感，以最接近本质的纯真之美，向观者传达艺术的精神内涵以及他对艺术的理解与追求。

禅宗美学中“虚空”与自然观对原研哉的设计理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深刻的体现在其设计之中。他的设计作品呈现出一个富有禅宗美学意蕴，亲和而素朴的美学世界，它并没有蓄意的炫耀与雕饰，而是表现出自然固有的状态。原研哉认为，“设计不是一种技能，而是扑捉事物本质的感觉能力与洞察能力”。正是在这种形式与思想的相互交流与渗透中，让观者自己体会独特的日式禅宗美学意蕴。

注释：

① 唐宗密撰.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

② 原研哉.设计中的设计（全本）［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212.

参考文献

［1］（日）原研哉.设计中的设计（全本）[M].朱鄂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2］（日）田中一光.设计的觉醒[M].朱鄂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09.

［3］（日）铃木大拙.禅与日本文化[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

［4］（美）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M].田伟华译.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1.

［5］（日）铃木大拙.禅风禅骨[M].耿仁秋译.杨晓禹校.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9.

［6］魏常海.日本文化概论[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6.

［7］楼宇烈.东方哲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8］张节末.禅宗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9］王受之.世界现代设计史.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

［10］王海霞.田中一光设计作品的视觉语言特征研究[D].保定：河北大学,2011.

［11］李海波.禅宗美学给展示设计的启示研究[D]. 南京:南京林业大学,2009.

SPaCE DESIGN
空间设计艺术

Internet :www.artdesign.org.cn

The Zen Aesthetics Meaning of Hara Kenya's Design Works

WU Meng -shi
（School of Art and Design, 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uhan 430070, China）

Abstract :The thesis takes the Japanese famous graphic designer Hara Kenya's design works as the objects of study. The researches stem from the profound influence of his masterpieces by the zen esthetics thought, moreover, the discuss concerning the zen esthetics characteristics of vain and natural it has expressed would be found in this thesis as well.

Key words :Hara Kenya; Design Work; Zen; Vain; Natural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832（2016）03-003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