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凯与民国时期中美农业教育合作述论

2016-09-14 12:13:27薛梦缘
关键词:农学院金陵大学

薛梦缘

(中国人民大学 历史学院清史研究所,北京 100872)



卜凯与民国时期中美农业教育合作述论

薛梦缘

(中国人民大学 历史学院清史研究所,北京 100872)

民国初期,中国农业技术落后,农业人才缺乏,农民生活贫困。面对这一状况,金陵大学创办农科并积极开展与美国的合作教育。两国在农业技术的引进与研究、人才培养与交流、农业推广等方面都有过密切的交流与合作,成效显著。尤其是借鉴美国康奈尔大学农学院“三一制”办学理念,颇为成功。所谓“三一制”,即将高等农业院校中教学、科研、推广相互结合,共同发展以服务农业。该文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以卜凯教授在金陵大学的活动为线索,多样化视角考察“三一制”的具体运用。

民国;中美农业;合作教育;卜凯

DOI号:10.13320/j.cnki.jauhe.2016.0059

相比于中国,西方对于农业教育的重视要早得多。早在19世纪中叶,一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就将近代自然科学应用于农业,促使传统农业转变为近代农业,在此基础上创立了近代农业教育。在美国高等农业教育中,起带头作用的就是康奈尔大学的农学院。康奈尔大学早期创立时,校长怀特就说过:“必须将科学和审美与实用联合起来,以便产生与这所机构相匹配的结果”。因此,康奈尔大学农学院在成立之初就重视科学研究与成果推广,并以实用性理念指导学院发展。

一、金陵大学农学院与美国农业合作教育

当时,美国在农业教育发展方面已经颇有成效,具有众多的科技人才和科研成果。外国传教士以此为基础,结合中国农业发展相对落后的情况,开始构想在中国土地上创建农业学校,培养专门的农事指导人才。1914年,原金陵大学(简称金大)数学教授美籍学者裴义理(Joseph Bailie)在金陵大学创办了农科。农科在创办之始就积极借鉴美国发展经验,模仿康乃尔大学农学院的教育体制办学。

后几年,这种教育体制又进一步发展,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农学院的芮思娄从康奈尔大学农学院引入“三一制”,“实开农业教育发展之新纪元”[1]。1914年,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农学院的芮思娄(Reisner J. H.)到金大农科任教,1916年担任科长。在他的带领下,金大农科引进康奈尔大学农学院教学、科研、推广相结合的经验,逐步建立起教学、科研、推广三结合的“三一制”。芮思娄认为,农业的发展必须与地方紧密结合,单纯讲书本太过脱离实际,因此,优秀的农科需要注重科研并将其推广,推广以后发现的困难可以用作书本资料的补充。三者结合,颇为有效。1932年,金大农学院教授章之汶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研究院获得硕士学位,回国后由他掌管的农学院,更是充实完善了这一体制,“致力于研究、教学、推广三方面,齐头并进,相辅相成,更以行政力量,为之推动,充分发挥领导才能,成绩斐然可观”[1]。

所谓的“三一制”,就是将高等农业院校中教学、科研、推广一同发展,共同服务农业,三项工作彼此紧密相连,不可分割。“教材则尽求其充实,研究则更求其完善,推广则力求其扩充”[2]。在实际工作中,金陵大学农学院更为注重研究和推广工作。因为农业是应用科学,必须在实践中研究改进,将最近研究成果推广于生产,得到农民的欢迎与认可后,该研究才更具实用价值;同时,在推广中发现的问题又需及时记录,充实研究资料,使理论实践相结合,促进科学技术的发展。据统计,其历年的经费支出用于研究工作的占50%,用于教学工作的占30%,用于推广工作的占20%[3]。这种办学体制重点强调从中国实际出发,开展教学科研工作,并须落实到推广应用。实用型的办学模式为金陵大学日后的农业教育奠定了发展基础。

二、卜凯教授与“三一制”实践

“……绝不要说在世界辽阔的荒原,还没有一丝闪烁的真理;只要是播下种子,各方来的人都会获得金黄色的收成”,这是G.F华伦教授(George. F. Warren)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农经系大楼里提的诗。

孜孜不倦,寻求真理,这样的理念也许同样适合民国时期金陵大学的农学院。早期的金大农学院,正是在各方教授与专家的辛勤创建下不断发展完善的。卜凯教授(John L. Buck)便是这么一位对金大农学院意义重大的美籍学者。1921年他创办了农业经济系,1921至1934年任系主任,他身体力行地在工作生活中贯彻“三一制”的办学原则。

(一)卜凯的教学及优质办学

1.引导学生实地调研。卜凯教授对农经系在教学上最大的贡献就是指导学生实地调研,确立了务实的精神。卜凯的学生崔毓俊回忆老师时说,卜凯教授总是在嘴边常挂一句话,“要改造它,必先了解它;要了解它,只有调查研究它”。这种实地调研、理论联系实际的优良作风也在农经系代代相传,成为系科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

卜凯之所以注重实地调研,其实与他的教学经历有关。卜凯刚到农经系任教时,教授四门课,其中农场管理学这门课所用的教材是G.F华伦的著作《农场管理学》(1913)。但不久,卜凯认识到这本书并不符合中国实际,华伦的著作针对的是美国家庭农场,理想规模是三百英亩,与中国的农业概念不符。卜凯认为唯一补救的办法就是用调查的方法,调研农村实际,讲授更加符合中国课堂的教材[4]。

经过校长和教务长的同意,卜凯充分利用暑期时间锻炼学生。他要求学生在暑假回家的时候,必须调查一百户以上的家乡农家经济情况,完成者才给予学分。1922年夏,安徽芜湖的陶延桥、毕跋藩及浙江镇海的刘同显3位学生通过完成此项调查而取得学分。1923年又有6名同学完成调研。卜凯在学生调研的基础上与助理们共同分析,形成了分析结果并发表。最有名的一本是《芜湖一百零二农家之社会的及经济的调查》,序中也说道“苟欲为任何改良之建议,必须先有各种事实之根据始可”(卜凯.芜湖一百零二农家之社会的及经济的调查.金陵大学农林科农林丛刊,1938),表明了他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态度。写成的这本书,既有传播性质,让专家了解农村中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又有学术研究性质,供研究农民经营的人员参考,意义重大。

芮思娄科长在1922―1923年年报中特别说道:“卜凯教授除负责行政工作,亦注重教学,在秋季学期中,卜氏花费大量时间收集和分析受重视的乡村及农家资料……”[5]。1921―1925年间,卜凯指导学生对我国7省,17处,共2 866个农家经济状况进行了调查,调查范围很广。调研之后,这些数据被用于教学,编写教材及参考用书。当时使用的农业物价学、农业经济学、农场管理学、农村社会与组织学等10余门课程所需教材都是根据调查数据编写的。

后来,这种下乡实地调查的惯例成了一种教学模式,“读满三年之学生,必须自选择题目,拟制表格,利用暑假时期,实地下乡调查,分析统计均亲为之”[6],通过这种方法,使学生熟悉调查、统计分析到论文写作这一过程。这种实地调研的方法不仅使得课堂教学中教学内容贴合实际,同时也培养了学生农业经济分析的能力。学生曾回忆说,“他(卜凯)良好的教学方法,实干精神,负责态度以及对学生严格要求又循循善诱的平易近人作风,都给我留下了良好的、终身难忘的记忆”[6]。

2.优质办学。卜凯教授不仅在实际教学中引导学生实地调研,重视理论联系实际,同时他也十分注重充实师资、选拔学生与课程安排,这对农经系的系科发展有重大推动作用。

首先是对师资队伍的充实。1925年起,卜凯教授做了许多工作充实农经系的教学队伍,“一是选派青年教师到国外深造,二是与康乃尔大学农业经济系合作,在华美协会(Cornell in China club)资助下,康乃尔大学农经系派遣有声望有才能的老师到金陵大学农经系任教,三是对中国农业史进行整理工作并纳入本系的研究课题”[5]。金大农经系在民国时期曾派出多位教师到外国深造。部分到康奈尔大学交流,例如徐澄、乔启明、杨蔚等人。还有一些教师被派到斯坦福大学、华盛顿州立大学、明苏里达州的高校中学习。他们中大多数取得了硕士、博士学位。这些青年教师回国后,站在农业发展的前沿,对我国的农业教育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不仅如此,20世纪30年代起,康乃尔大学也先后派出教授到农经系任教,例如华伦(S. W. Warren),路易士(A. B. Lewis),雷伯恩(J. R. Rawburn),霍德兰(Y. W. Hedland)等。良好的师资为金大农经系发展起了巨大推动作用。

其次是对生源的严格把关,由于农业经济系需要的学生水平程度相对较高,因此对录取学生有着严格的筛选程序。“因本系设备及研究日益扩大,辱成芬芳称誉,远地学事,纷至沓来,每期报考本系人数达500以上,只取数十名,以是考入本系学生之水准非常高。”

再次是对课程的设置。农经系的课程相当全面,除了公共必修课如植物学、作物学、土壤肥料学、园艺学、森林学等课程外,农业经济系主系必修课程三十余种,每学期开设课程都有十余种。当时有同学评价30年代的农经系,说“它是我国各大农学院农业经济系同时期内开设课程最多的学系,凡是为了培养农业经济专业合格人才必须掌握的知识技能及理论,在本系教学计划上有相应课程。”[5]

(二)科研事业的发展

卜凯教授在金大农经系的科研事业成果颇丰,尤其体现在中国农家经济调查与中国土地利用调查这两项成果上。他在科研著作中,将实证研究的方法和数据分析法运用到中国农业上,尽管结论仍有待考证,但他的工作永久地改变了中国农业提出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1.中国农家经济调查。上文也已提及,1921―1925年间卜凯指导学生对我国黄河、长江流域的7省,17处,共2 866个农家经济状况进行了调查。其中陶延桥与崔毓俊两位同学的调查报告被选作样本,单独发表。1922年夏,陶延桥对芜湖近郊的102家农家进行调查。当年秋天,卜凯、华伯雄及助理着手分析,院方将其分析结果分两册印行,第一册刊载研究初步成果,以《中国安徽芜湖近郊102农家社会经济调查》为名于1923年12月发表;做了一定内容补充与修改后,第二册于1924年7月印行。

1923年,崔毓俊对河北盐山的150户农家进行调查,采用农家周年出入调查表,表内问题“通俗易解,毫不予农人以疑难”[7]。卜凯对崔毓俊的调查数据做了两次分析,写成《河北盐山县一百五十农家之经济及社会调查》,并决定综合华北9处及华中7处农村资料,以《中国农家经济》(Chinese Farm Economy)为名正式发表。1933年该书的中译本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序中写到,“一种希冀中国农业状况的欲望所促成此书”[8],一开始只想让同学累积调查经验、作书本教材之用,但后来随着调查范围的逐步增加,有了让中外农学家以及社会学家参证的价值。书中分析指出,中国农场成长与农业规模,人力、畜力及农具的有效利用等因素息息相关,与美国颇为相似。该书“除其学术研究价值以外,还告诉我们如何运用调查的方法研究农业经济”[5]。

2.中国土地利用调查计划。“整个农村经济破产,实为今日中国之致命伤,地利未尽,人谋不减,农业衰颓,伏根已深……土地利用之研究实为当务之急”[6]。基于此,卜凯于1929―1933年实施了“中国土地利用调查计划”,组织专家学生对中国22省,168个地区,16 786个农场和382 560个农家进行调查研究。除此之外,他还进行了21个省,2 727个农家的粮食调查以及16个省,46 601个农家的人口调查[7]。这不仅是为了搜集中国各种农业知识,作为将来改进中国农业的蓝本,也是为了使世界各国所有关心中国前途命运的人士,能够了解中国人口、土地利用、食粮等方面的实际情况。1936年《中国土地利用》(Land Utilization in china)英文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全国图书审查委员会审查后写道,“极为赞许,特颁奖状,以示鼓励,而资宣扬”。卜凯也因此书“被尊称为世界上关于中国农业经济最优秀、最权威的学者”[9]。

另外,土地利用调查和研究过程也极为不易,卜凯特意请来世界著名的专家学者到农经系讲学。前来讲学的专家有:澳大利亚的气象专家卜曼(B. B. Chapman),美国的土壤专家肖查理(C. E. Shaw)、索颇(J. Thorp)和潘德顿(R. Pendleton),人口统计专家诺斯听(F. A. Notestein)等,专家的到来充实了教学阵容。同时在具体的调研途中可是十分坎坷,“远不是艰辛二字足以描述,远去西南边陲,深入穷乡辟地”[5],很多人遭遇不止一次盗匪、山洪。

这两次调查对中国近代农村研究意义重大,开实证主义的先河。从范围上看,其广度是空前的,除东北地区及新疆、西藏以外,遍及全国广大地区。从调查成果上看,其统计的深度和系统性也是以前少有的。同时,北卡罗林纳大学历史系陈意新教授认为,卜凯有两大贡献,一是制作了一套完整的调查资料,二是形成了一种全新审视中国农业经济的看法。的确,自卜凯后,对中国近代农业问题的认识就被分成了两种观点,一种是以马克思主义观念为指导的“分配学派”,而另一种就是以卜凯为首的“技术学派”。

表1 民国金大农经系农村经济调查与研究类别[10]

(三)推广事业的尝试

除了金大农学院的推广部外,农学院各系都有本系专属的推广人员,自主开展推广工作,农业经济系也不例外。1939年时主要的推广方式为成立农村社区组织、指导合作社创办、指导田场经营这几种方式。其中,卜凯教授对合作社模式发起与运行起了很大的作用。农业经济系“是我国推行农村合作最早的学术机关”[11]。

合作社的形式主要有3种,一是以乡村教会为推动中心,一是以乡村小学为推动中心,还有一种以公私团体组织的乡村改进机关为推动中心。一开始,农经系主要是利用最后一种形式。

1.合作社思想的出现。卜凯早年曾在安徽宿州担任农业推广员的工作,在与农民的深入接触中,他发现中国的农村缺乏存钱的机构,农民没有地方来放置他们多余的钱物,“为了防止明天钱被别人偷走,为什么我们不在今天愉快的花完呢?”当时的农民或多或少有着这样的想法[4]。其中不少想要存款的农民将钱交给一些有钱的士绅让他们代为保管,不收取一分利息。

当时中国的农村既不存在金融机构,也缺乏一个规范的市场服务。不仅是商人,各类机构在购买农民物品时也想方设法榨取金额,而农民为了以更高的价格出售也采取了掺水等不良手段。面对这样的困境,卜凯认为中国社会需要的不是一场经济或者社会的大变革,而是一种合作社的新服务。

卜凯的理念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卜凯对西方世界的合作模式十分了解,同时他也阅读了Myron T. Herrick的《农村金融》一书,这种合作社在19世纪的欧洲就实行过了,也有许多成功的案例。因此,卜凯认为这种方式也必须在中国进行实践。

2.丰润门信用合作社的建立。在华洋义赈会的委托下,卜凯设想在南京设立一个合作社。他找到当时农经系的讲师徐澄,“由徐先生在南京丰润门试办信用合作社,我国办理信用合作社之始”[6]。1923年,徐澄在南京丰润门组织了第一个信用合作社,引起社会关注。

丰润门信用合作社建立之后,南大农经系又在华洋义赈会的支持下组建了许多别的合作社。中国农业基金会(China Famine Fund Committee)还鼓励建立一些提供多项服务的合作社。为了鼓励合作社成员的积极参加,南京组建的合作社一方面拓展服务内容,一方面维持合作社成员的持续加入。例如有些机构筹集资金用来改善灌溉条件,有些合作社共同种植桑树来喂养桑蚕。

合作社的实践也得到了各方支持。1926年包文校长拨款5 000元给农经系,作资助合作社作贷款之用;1931年全国基督教协进会水灾经济委员会给农经系拨款,在秣陵关和乌江组织合作社使农民生产自救,连续3年共拨款37 258元,后又追增1 904元。同时,为了更好培养农村合作社的人才,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总经理陈(K. P. Chen),1933年捐款6万元,供我系聘请世界著名的合作与金融专家斯屈克兰和司蒂芬到系讲学,同时上海银行另捐5 000元为学生奖学金。当时农经系的学生增加一倍以上[5]。

3.合作社成立的重要意义。合作社的成立具有重大意义。农经系的成员认为,合作社的成立不仅可以促进经济改善,同时也是一项传播政治民主的方式。合作社之中常设置有执行委员会及监督委员会,符合规范,也给与农民实践民主的机会,农民往往需要通过上课来学习民主办社的方式。华洋义赈会的相关人士评价道“在日常的会议中,成员学习如何投票,如何开会讨论问题,这对农村自治来说起了基础性作用”[3]。

其次,合作社的建立还促进了农民道德的改善。尽管后来因为太过被动,公私团体组织的机关为中心的方式被乡村小学为中心的方式所替代,但是最初合作社创办的价值确是永远留存的。

后1926年徐澄又开始组织农产运销合作社,如乌江棉花运销合作社。当卜凯再次提及合作社时,他认为这种实践需要不许花费工作人员大量时间,并且展示了“农业经济在少量的花费下可以多久做出改善”[3]。

卜凯教授对南大农业经济的贡献是巨大的,由他带领的农经系始终坚持教育、科研、推广三位一体的办学模式。后人回忆农经系时曾将民国时期的农经系比作笼罩在淡淡时间薄雾中的山水画,“画中灿烂,洒在三座矗立的巨峰上,远处是黑云重重,一股山泉由峭壁激流而下,声音清晰可闻”[5]。阳光象征思想、工作和成就;乌云代表战乱,声音则来自几百把运算中的算盘,而三座山中有一座即为卜凯,可见卜凯对农经系的发展所起的巨大作用。

三、中美农业教育合作对当今农业教育的启示

在中美两国积极合作与交流下,民国时期金陵大学农学院的教育成绩十分显著。金大教育合作过程中不仅完善了自身学科体系,还培养了大批农业人才,大力推动了农业的科研水平,发展了农业推广事业。章之汶曾统计说,“大学本部、农业专修科及各种训练班之毕业生,到七七事变时止,约1 200余人”,约占全国高等农业教育毕业生的1/3。当时,社会上对这类农业人才的需求源源不断,因此,这些毕业生95%以上在毕业之后都从事了与农业教育、改良有关的工作。同时“我国在欧美二地留学研究农业的,至七七事变止,共约245人,而本校毕业生却占112人,几居半数。”开放的金陵大学早有国际意识,派师生出国交流。全国各地的农事机关,基本上都有金大的毕业生在里面服务。

金陵大学农学院为何在民国时期农业学校中占有优势?其办学有效是依靠什么因素?深入思考其成功的原因,对当今中国农业教育发展具有较大的意义。本人认为主要有以下3个方面:

(一)选择有效制度

就实践而言,金陵大学农学院的“三一制”确实十分有效,“农林科……较吾国现有农业专门学校似实为翘楚……其事业包括研究、教授、推广三种,不仅在于教授一方面,金陵大学于此三者并重,其研究事业如棉、蚕等均颇有成效,其推广事业亦在开始进行中,办学方法既甚正确,但能经费充裕,不难力求进步。要之该校农科成绩较著,教科设备均较完备,不特为该校之特色,亦国内此项学校之翘楚”。

发展农业教育,不能停留在教学这一层面,教学、科研、推广这3方面的发展必须要相辅相成,同时进行。现今社会发展中,教育、科研、推广体系虽然很庞大,但是不够精干,有时候会出现中央到地方各自为政、相互脱节的情况。这就需要我们进一步学习美国农业教育中,以学校为中心推行研究、教学、推广的“三一制”综合体制这一模式,这样才可以建立起集农业教育、科研、推广为一体的高效系统。

(二)注重实地调研

现代的教育需要理论和实际并重,知识与力行合一,农业也是如此。正如上文所提及的,卜凯在金陵大学农经系任教时,非常重视对中国农村农家的调查。蒋中正评价金大农学院时也说,“……精研学术,追求发明,深入农村,利溥实用,以究继往开来之功,是所厚望”[12],强调了农学院发展与实际相结合的特点。

卜凯教授的名言“改进它,必先了解它;要了解它,只有调查研究它”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当今农业科研,农业教育的发展必须紧密联系实际,只有充分深入农村,了解土壤等客观物质条件,了解农民种植水平与心理,才能使得科研的成果更加有效、快速地推广至农业领域,才能使得农业教学更加有针对性,培养的人才更加联系实际。

(三)鼓励留学教育,聘请外国专家

留学教育和聘请外国专家来华这两种方式都是见效快的培养农业人才途径。一方面,我们仍应鼓励农科留学教育。留学这种方式有利于我们较为迅速地学习先进国家的农业科学技术,培养高层次人才,从而改造更新传统农业教育,为中国的农业教育、科技服务。另一方面,我们要经常邀请国外专家来中国讲学与指导农业发展、派出国内学者到国外学习,进行合作研究,吸收其在发展农业教育方面的经验,完善农业大学系科,加快培养科技人才。金大在回顾农学院发展历程中曾说,“凡事必须共同合作,乃能事半功倍,改良农业,尤有共同合作之必要”[13]。的确,农业覆盖面太广,想要改进它,绝不是凭借一个院的人力财力所能做的,需要互助合作,才能事半功倍。金大的成功“一半由于美国对华赈款之补助,半亦由于各团体之互助合作”。

在发展留学生教育和国内外人才交流时,有几个问题我们也要特别注意。

首先,在发展留学教育时,我们也要关注学生后续的发展,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重视农业人才的“吸收”。政府应该提供有利条件,为其创办良好的科研学习环境,吸引留学生回国致力中国农业发展,防止人才流失。

其次,我们在聘用外国专家时要特别注意配备本国的人员,以学习技术为主,自己动手操作,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外国专家的作用。杨开道先生说过“外人不懂中国国情,没有国家情感,而且为人作嫁,不能久于其事,终于其事”。冯泽芳在同美国著名育种专家洛夫合作进行中美棉区实验时也说:“我们聘用外国专家,要求的是指引方向,指出关键性意见,实际工作必须由自己的技术人员去做”。真正学会技术,方能称之有效。

在今天社会高速发展的大时代背景下,高等农业教育面临着改革和发展的大好机遇,我们只有坚持引进和吸收发达国家农业教育经验和先进农业科技成果,才能又好又快地实现农业教育和农业科技的跨越式发展。

[1]李扬汉.章之汶纪念文集[M].南京:南京农业大学出版社,2008.42.

[2]金陵大学农学院.金陵大学农学院卅年来事业要览[M].成都:金陵大学农学院,1943.4.

[3]郑林.现代化与农业创新路径的选择——中国近代农业技术创新三元结构分析[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55.

[4]Randalle Stross.The Stubborn Earth: American Agriculturalists on Chinese Soil, 1898-1937[M]. 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6.164.

[5]邱德懋.金陵大学农学院农业经济系建系70周年纪念册(1921-1991)[Z].南京:金陵大学农学经济系在宁系友联谊会出版社,1991.

[6]丁益.《南大百年实录·金陵大学史料选》(中卷)[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269.

[7]卜凯.河北盐山县一百五十农家之经济及社会调查[M].孙文郁,译.南京:金陵大学,1929.

[8]卜凯.中国农家经济[M].张履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33.

[9]陈意新.美国学者对中国近代农业经济的研究[J].中国经济史研究,2001(1):118-124.

[10]张宪文.金陵大学史[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349-360.

[11]费旭,周邦任.南京农业大学史志[M].南京:南京农业大学,1994.56.

[12]金陵大学校刊.农学院30周年纪念[Z].南京:金陵大学,1943.

[13]私立金陵大学农学院院长室编.私立金陵大学发展概况[M].南京:南京金陵印刷公司,1933.39.

(编辑:杨建肖)

2016-03-21

薛梦缘(1993-),女,江苏苏州人,硕士,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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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6927(2016)03-00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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