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合谋行为动机识别

陈　赟，曾琳棋

（长沙理工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湖南长沙 410114）

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合谋行为动机识别

陈赟，曾琳棋

（长沙理工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湖南长沙 410114）

文章立足于投资方的视角，采用贝叶斯网络对合谋行为的动机进行推理，对政府投资项目中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的类型以及动机进行识别，分析并得到以下结论：招标代理机构试图与投标人合谋的主要动机是利用既得权利，而投标人试图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的主要动机是谋求信息对称，通过案例计算结果表明，运用贝叶斯网络不仅能够准确识别合谋行为的主体发生及动机，而且能有效处理不确定性信息。

合谋；贝叶斯网络；政府投资项目；动机识别

一、引言

在政府投资项目中采用招投标制度，不仅可以起到优化资源配置的作用，还能提高社会资源利用率。随着政府对招投标制度的大力推广，在分工日趋精细的今天，工程招标代理机构随之产生并逐步成为建筑行业市场上的重要参与者。然而，由于现行的法律不完善、制度不健全、合谋成本低以及惩罚力度不够等原因，出现了大量的业主、投标人、招标代理机构联合套取国家资金等问题，合谋现象屡见不鲜，因此，识别合谋动机并对其进行防范成为一个人们日益关注的问题。

目前，已有学者对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招投标及招标代理机构与投标人之间的合谋进行了相关的研究。如，赵东梅等在多维信息招标的理论基础上构建了招标代理方与投标方串谋的博弈模型，得出了调查力度、惩罚力度的加强有利于降低合谋发生的概率［1］。吴长才研究了公路行业某个区段的招标中包含政府、招标代理方、寻租投标方的寻租博弈，得出当代理机构和投标人违规操作的概率超过某一固定值时，政府会介入调查［2］。乐云等以上海11.15大火为例，从社会网络视角通过分析政府投资项目中各利益主体之间的合谋关系及其利益关系，研究表明合谋及利益关系网间存在不一致性，建设单位与总承包单位在合谋关系网中居于核心位置，且整个网络呈现多个中心性质［3］。Yvan Lengwiler&Elmar Wolfstetter通过建模分析拍卖师串通投标人降低或者提高他们的出价哪个能获取更多的利益，结果分析得出拍卖人和投标人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合谋行为［4］。Menezes&Monteir在文中假设拍卖师向中标者索要贿赂并允许其在事后降低报价［5］。贿赂金可能是中标方的原报价可能小于某一固定值，研究表明该腐败不会影响拍卖配置效率，但贿赂金的支付方式有可能会影响项目业主的期望效用。Jimmy Chan，Wenzhang Zhang认为即使一个卡特尔模型没有发现成本、价格、销售，也可以通过把每个企业的持续利益给其他被截断的公司作为当前利益来强制执行合谋协议［6］。Joseph探讨了惩罚力度的大小在何种范围能够阻止卡特尔的形成［7］。

但以上研究针对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中的动机分析较少，因此本文尝试将贝叶斯网络引入到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动机识别机制的研究中，基于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之间合谋的动机假设，通过分析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招投标中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潜在合谋行为表现类型及其产生的动机，构建贝叶斯网络，从而得到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在招投标中发生合谋行为动机的概率，进而识别合谋行为的主要动机。

二、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类型分析

（一）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招投标特点

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是以政府为导向，以满足人们各方所需为目的，以公务公产和公有公共设施公产为内容，以国有资产投资或者融资方式兴建的行政性、公用性的固定资产投资项目［8］。其招投标具有以下四个特点：（1）多重性：政府投资工程项目的招投标包含多个子项目，涉及众多的利益相关者；（2）复杂性：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招投标过程中各子项目之间交界面的大量问题，加上各项目周期的合并和重叠，使得政府投资工程项目的招投标过程管理更具挑战性；（3）不确定性风险：建设时间长，政府投资工程项目招投标过程中所面临的某些风险因素往往不可测，如招标与发包方式风险等等。

（二）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涵义

在建设工程招投标过程中，一方投标人和招标代理机构为获得不当得利串通，利用自身掌握的信息优势和钻法律法规漏洞而采取的不规范行为，以达到控制、影响投标结果的目的，对其它投标人以及市场主体造成利益损失的行为（如图1所示）。

图1　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示意图

（三）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类型

1.泄露招投标信息

在政府投资的工程项目中，招标方委托招标代理机构进行招标这一行为十分常见。招标代理机构往往也会充分的利用自身角色的特质来获取投标者的信息。虽然在开标之前，与投标相关的投标者信息都是保密的，但是一些招标代理机构经常会难以经受诱惑，私下将标底泄露给与其合谋的投标者；或者将参与竞标的投标者数量、业绩等重要信息透露给合谋者，从而使合谋者可以掌握更多的关键信息甚至通过预估对手报价来提升投标的成功率。

2.协助投标者修改报价

招标代理机构受托于招标人，主要负责工程项目招投标，在承担责任的同时具有一定权利。因此，招标代理机构在招投标过程中存在一定的权利寻租空间。招标代理机构通过会利用其掌握的诸多信息指导与其合谋的投标者进行投标报价；或是利用自身的权力，在投标方提交投标文件以后，将关键信息传递给合谋者以便其合谋者可以更改其报价或调换投标文件，进而实现助其中标的目的。

3.内定中标者

在招投标开始前，投标方对招标代理机构进行贿赂等因素的存在，招标代理机构可能已提前内定中标者。为维护自身的利益，招标代理机构在拟定招标文件时甚至会加入一些排他性条款；在实际操作中，合谋者之一的招标代理机构会对其他投标人设置更高的技术标准以此来削弱竞争力；此外；在评标时，招标代理机构也可与评标委员会相互勾结，通过一系列有失公平的评价标准帮助内定的中标者中标［9］。

三、政府投资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动机分析

（一）利益既得权

政府投资项目中，由于政府管理部门管理模式不同，职责不明确或交叉，便会产生部分代理机构利用政府的监管失位，来谋求个人利益或实现某些特殊目的的行为，权力寻租现象也随之而产生。权力使用者通过干预招投标过程中某些环节以便设租，如在招标投标过程中通过排斥其他地方的企业、控制参与投标的企业数量等。同时，向投标企业传达一些让寻租者意识到通过寻租可以从中得到额外收益的信息。如今，建筑市场竞争激烈，招标代理机构为谋求更多的额外利益，有着较强的寻租动机。

（二）提升信誉

投标方作为招投标活动的主体之一，投标企业在投标活动中除追求经济上的最大化外，中标与否也关系到个人的政治升迁，在政府投资项目当中，中标不仅能提高自身的影响力，树立可靠的形象，而且逐渐的会提高本企业的市场占有率，提升该企业的信誉。这些都促使投标者与招标代理机构串通，通过合谋来赢得中标。对招标代理机构而言，招投标活动开展的好坏在某种程度上也依赖于投标方的配合，评标结果及工程项目最终实施情况都与招标方的声誉息息相关，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招标代理机构的业内形象。

（三）谋求对称信息

在招投标过程中，投标人为了中标，往往会与投标代理机构产生合谋行为，而这一行为背后的动机正是由于二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招标代理人通常掌握许多投标者所关注的信息，例如投标者的数量、投标报价等；而对投标人而言，他的信息十分单一而且没有正当的渠道去获取更多关键信息。在这种情况下，利用业主对招标代理人的监管缺陷及招标代理人的逐利心理，建立利益关系，从而产生取得更多关键信息的合谋行为。

（四）增强企业稳定性

政府工程项目具有非营利性、周期长、影响大和管理过程复杂等特点。而对于投标企业来讲，投资大和周期长的政府工程项目会增强企业的稳定性。首先，此类项目会保证企业在相当一段时间的经营收入和现金流量。与此同时，对于大型企业如国企、央企等体制内人员流动性强，人员外流性相对较差的企业来讲，周期长，要求严格的政府工程项目无疑会使员工的学习效果及工作能力在较长的时间内保持稳定，这会促使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进行信息交换，进而中标来达到增强企业稳定性的目的。

（五）降低潜在风险

面对投资大、技术门槛高、周期长的政府投资项目，投标企业在谋求稳定性及提升信誉的同时必然考虑风险因素。风险因素可以从成本、质量、时间三个角度考虑，而这三个因素也在动态中维持着平衡。投资量大的项目会增加施工企业的垫付资金，造成资金链紧张；技术门槛高低也会影响质量目标能否顺利实现；周期长将对企业的进度管理造成困难。在这种复杂的条件下，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通过合谋获取充足信息来降低项目潜在风险，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考虑风险回避即退出招投标环节。

四、政府投资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行为动机识别贝叶斯网络模型构建

（一）贝叶斯理论适用性分析

贝叶斯网络是一种用可视化的网络图，它以贝叶斯公式为基础，是一个可以用来表达因果关系的赋值网络，网络中的任意一个节点与变量一一对应；事件发生的直接因果关系通过变量之间的弧来表示。贝叶斯网络由两部分构成：一是贝叶斯网络的图形结构；二是贝叶斯网络的条件概率表集合，用来表示节点Xi同其节点Xj、Xk的相关关系［10］。

（二）基于贝叶斯网络的大型建设投标人间合谋动机识别过程

1.合谋动机因素的确立

通过对政府投资项目招投标过程进行考察以及分析，借助专家的先验知识，分析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在政府投资项目招投标过程中二者合谋的表现类型，从中确立合谋主体的动机。通过对类似政府投资项目招投标过程中的相关数据进行收集，分析政府投资项目建设招投标过程中合谋行为，识别合谋行为的动机，本例考虑的主要因素包括：利用既得权、提升信誉、谋求信息对称、企业稳定性、降低风险。

2.贝叶斯网络的构建

运用贝叶斯网络识别合谋动机，要按照相应的原则和方法构建逻辑严谨的分析网络，主要分为以下3个步骤：a、节点内容的确定。贝叶斯网络由多个节点依据一定逻辑关系组合而成，每个节点对应着不同的动机因素。b、节点关系的明确。首先确定各节点的内容，再确定对应事件之间的因果关系。c、概率分配。概率分配包括两个方面：首先，对没有父节点的顶层事件指定先验概率和条件概率，再利用贝叶斯公式计算出后验概率。根据以上合谋动机的主要因素构建贝叶斯网络如图2所示。

图2　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之间动机识别的贝叶斯网络

3.数据分析及推理

首先用指定的先验概率和条件概率对网络进行初始化，运用贝叶斯公式进行计算，从而可得到相应的后验概率，网络中所有节点概率更新，所得的后验概率分布作为下一轮推理的先验概率，以此类推，最后得到根节点状态的概率分布。根据判决规则，将最大后验概率者判定为识别目标，最终完成对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二者合谋行为的一次识别［11］，如图3所示。

五、案例分析

某省年度出现招投标违法违规行为376例，其中政府投资工程项目违法违规15例，针对市场中的这一现象，采用随机抽样的方式来发放调查问卷，在随机的政府投资项目建设的各个参与方发放问卷200份，收回问卷162份，在理性筛选的基础上，保留有效问卷127份。

图3　合谋动机识别流程图

（一）模型变量选取

模型中的变量状态集合如下：

HM1=A类合谋，HM2=B类合谋，HM3=C类合谋，HM4=D类合谋，HM5=E类合谋

对合谋产生的动机因素分别为：

P：利用既得权T 利用既得权F

R：提升信誉T 提升信誉F

M：谋求对称信息T 谋求对称信息F

S：增强企业稳定性T增强企业稳定性F

X：降低风险T 降低风险F

实际情况下，一个动机因素会对应多种取值，本文从简化的角度出发，每一个动机因素考虑两种取值。

（二）贝叶斯网络构建

本文从五种动机所对应的合谋行为构建贝叶斯网络，见图4。

图4　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之间的四类动机识别的贝叶斯网络

（三）节点概率分配

本文中需指定的概率包括P（HM）、P（R| HM）、P（P|HM）、P（M|HM）、P（S|HM）、P（X |HM）。假设5类动机对应的合谋行为出现的概率相等，均为0.2即先验概率，如表1所示。

表1　投标人合谋行为动机因素先验概率表

对于样本充分的情况下，可以通过调查问卷数据整理获得更为客观的概率分布，条件概率如表2所示。

依据父节点的概率，依次推算出各个节点的概率如图5。

（四）推理过程

根据初始值利用贝叶斯公式推理各类合谋发生的概率为表3。根据表中的信息，可以得到，当已知动机因素为利用既得权时，相对较高发生率的是基于降低风险动机下发生的投标人与招标的代理机构的合谋行为，基于增强企业稳定性动机的合谋行为发生的可能性较低。

表2　条件概率表

图5　各节点概率图

表3　基于利用既得权动机的合谋行为推理结果

根据表3获得的后验概率作为本次推理的先验概率，在分别获取了提升信誉、信息对称、企业稳定性、降低风险动机因素信息后，推理各类合谋发生的概率为表4。由表4的数据可知，随着动机因素的不断增加，HM1、HM2、HM3的概率值逐步递增；HM4的概率值先增大后减小再增大；HM5的概率值呈递增趋势。

表4　基于提升信誉、信息对称、稳定企业结构的合谋行为推理结果

（五）推理结论

经过贝叶斯网络各节点的不断更新以及输出，从表中的数据可以得出：

第一，在招标代理机构获取既得权这一动机因素时，发生合谋倾向的概率是0.4 942，随着各节点概率的不断更新输出，其概率值不断增加，最后一次节点更新时，其概率为0.895 0；在获取提升信誉这一动机因素时，其发生合谋行为的概率是0.485 0，随着各节点概率的不断更新输出，其概率值先增加后减小，波动不大，在最后一次节点更新时的概率是0.860 5；在获取信息对称这一动机因素时，招标代理机构发生合谋倾向的概率为0.385 4，经过各节点的四次更新，其概率值有所增大，值为0.832 9；在获取增强企业稳定性这一动机因素时，其发生合谋的概率是0.593 4，经过各节点的四次更新后其概率为0.7 671；在获取降低风险这一动机因素时，其发生合谋的概率是0.482 6，经过各节点的四次更新，最后其概率为0.802 1。由此可见，对于招标代理机构而言，利用既得权去谋取更大的利益，促使其与投标人发生合谋行为，有较强的合谋动机。同时提升自身的信誉也可以为招标代理机构以后争取更多的业务。

第二，在投标人获取既得权这一动机因素时，发生合谋倾向的概率是0.429 2，随着各节点概率的不断更新输出，其概率值呈递增趋势，在第四次节点更新时，其概率为0.683 1；在获取提升信誉这一动机因素时，其发生合谋行为的概率是0.514 6，随着各节点概率的不断更新输出，其概率值呈持续递增趋势，在最后一次节点更新时的概率是0.860 5；在获取信息对称这一动机因素时，投标人发生合谋倾向的概率为0.415 8，经过各节点的更新，其概率值有所增大，值为0.915 5；在获取稳定企业结构这一动机因素时，其发生合谋的概率是0.471 4，最后其概率为0.892 8；在获取降低风险这一动机因素时，其发生合谋的概率是0.580 9，经过各节点的四次更新，其概率值呈递增趋势，最后其概率为0.898 5。由此可见，对于投标人而言，为了谋求信息对称，为了获取其他投标者更多关键信息，促使其与招标代理机构发生合谋行为，有较强的合谋动机，此外，为了降低企业自身风险以及增强企业稳定性也是其与招标代理机构发生合谋的主要动机。

第三，在招投标的过程中，基于稳定企业机构这一动机因素的合谋行为发生的概率先增大后减小再增大，且发生的概率相对较小，说明其并非是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合谋的主要动机，而基于利用既得权以及谋求信息对称这一动机而发生的合谋行为H1以及H3随着信息不断增加，一直呈现递增趋势，根据判决规则，基于利用既得权而产生合谋行为的概率最大，因此，利用既得权是五个动机因素中最易促使合谋行为发生的一个动机因素。招标代理机构利用既得权寻租，而投标人为了谋求信息对称以及降低自身风险，二者一拍即合，共同“获利”，串通合谋。

六、结语

政府投资项目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之间的合谋动机主要来自于项目的巨额资金投入以及其技术及组织的复杂性，而贝叶斯网络是用概率进行推理的模型，在处理不确定性信息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因此，本文运用贝叶斯网络对政府投资项目招投标过程中的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之间合谋动机进行识别，为投标人与招标代理机构之间合谋动机的识别提供了一套较全面的建模流程以及推理过程，对遏制合谋行为以及针对合谋动机提出相应的防范措施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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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Motivate the Collusion between Bidders and Procuratorial Agency in Government Investment Project：Behavior Mechanism Identification

CHEN Yun，ZENG Lin-qi
（School of Traffic and Transportation Engineering，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Changsha，Hunan 410114，China）

Standing in the angle of investors，this paper reasons the collusion motivation via applying Bayesian network，and identifies the types and motivations of collusion between bidders and procuratorial agency in government investment project.A conclusion has been reached that the main motivation for procuratorial agency to collude is to use vested rights，while the bidder's motivation to collude is to seek information symmetry.Case calculating results show that using Bayesian network can identify the collusion motivation accurately，and can deal with uncertain information effectively.

collusion；Bayesian network；government investment projects；motivation identification

TU723.2；F284

A

1672-934X（2016）04-0101-07

10.16573/j.cnki.1672-934x.2016.04.016

2016-05-18

陈 赟（1963-），男，湖南邵阳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工程项目管理、知识管理研究；

曾琳棋（1991-），女，湖南邵阳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政府投资项目合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