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考森斯刘心依,刘伯英译
(1.美国三一学院,康涅狄格州2003174;2.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北京100084)
为什么要保护工业遗产
尼尔·考森斯刘心依1,刘伯英2译
(1.美国三一学院,康涅狄格州2003174;2.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北京100084)
摘要:文章以宏大的气势,揭示了工业革命近300年的发展历史,工业化已经成为一种独特的社会经济现象;在城市化和全球化背景下,城市产业结构在全球范围重新调整。工业遗产是一个独特的文化论述,带给遗产领域新的挑战。工业遗产不仅具有考古学意义和技术与科学价值,还有广泛的社会意义,能够给予社区身份,使之成为地方标志。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以及日本都在工业遗产保护和棕地与工业建筑的生态化再利用方面做出了榜样。我们需要在历史的高度上去保护工业遗产,为了子孙后代保护工业遗产;通过再利用打造工业遗产的明天;保持现状,为后代在他们价值观和判决力的基础上做出选择,留有空间。
关键词:工业遗产;价值;保护;适宜性再利用
世界的秩序正在改变,经济的重心正无情地移向东方,这个进步主要是在中国正在发生的工业革命的推动下促成的。跨越三个世纪的工业化,成为了最重要的全球经济和社会变革的推动力,使一个接一个的国家不再依靠农耕,而采取一些新的方式实现了社会的繁荣。只有工业化才能够使这些国家的转型得以实现,成效不断扩大并令人骄傲。对一些国家来说,工业化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经济发展的核心引擎。对其他一些国家来说,从以前的原材料提供者,到通过产品加工增加附加值,经济自主能力大大提高。
从历史观点上讲,工业化的作用是非常广泛且具有挑战性的,留下的遗产是十分丰富且势不可挡的。在大多数工业国家,城市化是显著的社会和经济的结果之一。今天,多数人生活在城镇中,而不是农村,这在人类发展历史上还第一次。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均GDP的增长,国力以及国际地位的增强,都是工业国家的特点。资本主义,正如我们所知,也是19世纪工业化的产物;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当然也是。尽管全球化在工业时代到来之前就已生根,超级商业化和工业世界的贸易帝国,赋予了这些工业国家真正的意义。从此全球化便成为了人类环境和栖息地中最基本的变革。
作者简介:尼尔·考森斯,TICCIH的开创者,首任TICCIH主席,荣誉主席。曾任英国铁桥峡谷博物馆馆长、国立伦敦科学博物馆馆长,英国国家遗产委员会 (English Heritage)主席。
通信作者:刘伯英 (1964—),男,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工业遗产保护、历史街区再生、城市复兴。E-mail:liuboying@vip.sina.com.
今天,新型国家的繁荣贸易和工业投资,代表了世界经济200年来更进一步的戏剧化的转型。自然资源流向西方工业化国家的传统商业模式被取代——它们开始出口纺织物和其他工业制品到那些发展中国家。美国不再是印度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取而代之。印度和巴西更多地将已制成的工业品出口到新兴市场,而不是发达国家。中国已经成为巴西最大的外国投资者,对历史上在南美洲占据主要地位的美国提出了挑战。俄罗斯铝业联合公司(Russia's Rusal),是世界上最大的铝业生产商,首先在香港证交所发行证券,而非伦敦和纽约。
大量迹象显示,一些工业国忽视制造能力和技术革新,导致无法跟上国际嬗变的步伐而落后,人均GDP下滑,影响国家经济的长久发展。随着新兴国家的工业化,“老一代”们不得不考虑他们在这场社会变革中的地位。他们的未来在哪里?他们,如果可以,能对他们的过去做些什么?
在18世纪下半叶,能够令人惊喜的找到最初在英国,后来逐渐扩散到西欧的始于1840年,被称之为“工业革命”的痕迹。新的技术,新的生产组织方法,新的将水或蒸汽用于工业生产的技术,在新的我们称之为车间和工厂的建筑当中,以及新的居民安置点。在这些新兴的工业社区之中,一种带有新颖模式和条件的新型工业文化产生了,它取代了延续千年的传统——工业化以前农业经济的季节性和不确定性。工业遗产是由地点和人物,过程和实践组成的复杂混合体;它持续不断地挑战着关于它起源的说法,同时也因它随后的发展与衰退令人震惊。
对于有着300年历史的工业经验,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存在:它的历史和遗产是否真的重要,如果是,为什么重要?对谁重要?一直到近50年,工业遗产的认知和对工业化印迹的价值认识才渐渐清晰起来。有以下几个原因:大多数的最开始对于如今被称为遗产的兴趣是来源于人们对于中世纪甚至更早时期的历史和考古学的好奇。事实上,在欧洲,想保护过去的想法可以说是工业化的结果,并且是对工业化之前的社区和景观灾难性的破坏所导致的。图1是施鲁斯伯里的胡麻磨坊,建于1796/97,是世界上最早的铸铁骨架建筑,1880年代转化成啤酒厂。照片显示了1970年倒闭之前的空置景象。产权属于“英国遗产”,但未来命运未卜。太珍贵了就不能失去,太脆弱了就不能使用,胡麻工厂显示了建筑具有很高的证据价值但是处于低效使用的困境。
图1 1970年施鲁斯伯里工厂倒闭前的景象
所以,当在思考工业遗产所附有的价值时,需要理解除了工业化带给我们人类的翻天覆地的影响之外,大众对于遗产的概念是追根究底的,观点和态度是很守旧的,是基于不同的美学的。工业遗产是传统遗产舞台中的新潮,新颖而且具有挑战性。定义它重要性不仅仅是为了大众,更是为了许许多多的遗产组织和专业机构。因此,了解价值的涵义和重要性是不容小觑的。与此同时,多年来在历史环境下建构起维护(preservation)和保护(conservation)方法,不一定满足工业遗产保护的需要。当工业化变成了一种独特的经济和社会现象时,对于它的保护也是具有挑战性且需要新手段的。通常来说,法规所指出的目的是不能够满足工业遗产的需要的,定义它的价值需要考虑许多因素。的确,在一个认知水平较低的环境下,拥有清晰的价值判断是非常重要的。要考虑社交、经济、环境和政治要素,还要考虑那些未来参与者的技术和偏好,不论是大众、从业者、建造者,还是专业人士。工业遗产可以说是一个独特的文化论述:因为史无前例,它带给遗产界新的挑战,也需要得到新的答案。
虽说工业化的来临有些戏剧性,但作为人类历史最显著的推动引擎,它的衰退也起到了灾难性的影响,包括衰败、遗弃、绝望的过程。再有,后工业遗产也面临着独一无二的挑战。我们需在经济脆弱、社会问题纷繁复杂的情况下,为工业发展找到前景。在现如今经济崩溃、失业率极高的经济环境下,在传统的遗产价值评价基础上,想要去保护那些没有用的旧工厂的想法,对公众是没有吸引力的。转换一个思路,可以找到一个吸引人的观点,就是用工业遗产来追寻先前的精神和骄傲。可传统观念上,在残酷的经济环境现实下,要想实现工业遗产保护几乎是不可能的。正是在这种矛盾之中,有人才会问到:“为什么我们要保护工业遗产?”寻找问题的答案比提出这个问题更有挑战。
让我们来看一些基本的原理。首先,物质遗产作为历史的证据有着它固有的价值。这个证据的价值源自考古学的意义,其余的就依靠我们对过去和对人的理解。从这个角度考虑,工业遗存和其他考古证据一样具有广为接受的价值。通常书面证据,除了不能给与那些早期历史的研究者以帮助,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有时是实质性的。但是书面资源往往不能完全代替实体资源。随着人们对工业的研究近年来逐渐成熟,对人们的理解帮助越来越大。这种证据的价值反映出深远的历史重要性,并且这种保护工业遗产的动机是建立在具有普世价值的证据基础上的。
但是,在考古学的角度,证据的重要性不是工业遗址和景观的唯一价值,也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工业遗产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有着广泛的社会和文化意义;工业遗产使人们具有历史感和身份感,可以联系到一个工厂,一个公司,一个行业,一项贸易或者一项技术。也许,工业遗产可以在制造业发展史上具有技术与科学价值,其价值也可以是工程上的,建造上的,或者美学上的,通过建筑、设计、规划得以体现。这些价值是场所内在的,包括工业景观中的肌理、构成、机械和布局,以及文字记载和人们记忆中的传统和习俗。工业遗产能给予一个社区身份,也可成为一个地方特有的标志。
证据价值可以延伸的更远,追溯到那些伟大发明的发生地。技术革新甚至比创业更加重要,“世界第一”很诱人,但还有远比“第一”更多的问题需要回答。站在历史的角度,不论是学术上还是大众认知上,这些地点都是被认可的。它们成为世界遗产,并且满足UNESCO的杰出普世价值标准。
1987年,英国的铁桥峡谷(the Ironbridge Gorge)成为最早的世界遗产之一。它保存着原先的工厂,包括老的熔炉(Old Furnace)——1709年,焦炭取代木炭,第一次与铁矿石烧结在一起;还有横跨塞文河1779年建设的铁桥,传承了丰富的历史证据,从前工业到传统工业的衰败,记载着社会的变迁。铁桥峡谷的遗产价值受到经济衰退的影响:一是因新投资欠缺而减缓了技术转变的速度,这是在工业发展中经常出现的僵局;二是政府很难提供帮助——但资金都被用来支援更加广阔的什罗浦郡煤田(East Shropshire)建设了。一个不求报酬的组织,铁桥博物馆托拉斯(the Ironbridge Gorge Museum Trust),从1968开始致力于工业遗产保护和让这个地区繁荣起来。
在评价工业历史环境的价值时,很容易忘记它们也是工作的场所。厂房里曾经充斥着制造加工的机器或者发电机。而在工厂退出生产后,这些设备往往不翼而飞。大多数工业建筑作为遗产其价值是存在争议的,谈论它们的未来发展是空洞的,因为厂房里根本没有人和人的活动,仅仅是留下了建筑的驱壳。最终那些机械设备被永久地存放在原地,保留了工作的场景,被赋予了额外的价值。
1900年,有10万个织布机在英国兰开夏郡的伯恩利 (Burnly),这个小镇是世界上最大的棉布制造商。如今这些工厂已经销声匿迹,但是,有一个工厂仍保存完整——位于哈利塞克(Harle Syke)的皇后街工厂 (Queen Street Mill),1894年建成,制造坯布(grey cloth),和棉布,再运到其他工厂进行染色加工。1894年以来就是典型的纺织厂,其纺织机由一台兰开夏蒸汽机通过传动轴和皮带带动,是独特的,作为棉纺工厂保护下来。事故的幸存者让这个厂址的重要性凸显。1986年工厂成了博物馆,308台机器上还挂着当年的布料。直到这时,工厂的重要性才被体现出来。服装买卖赚得的钱为博物馆的经营提供了适当的资金,这是意外的运气,平凡却不普通。如今,这家工厂被认为是世界上仅存的以蒸汽为动力的纺织厂(图2)。
图2 伯恩利的皇后街工厂
当赋予工业场地和工业景观价值时,皇后街工厂成为一个缩影。价值也许会被局限性的领悟或表达,这些人通常对遗产没有任何知识背景,或者对主张没有理解力。这些人通常是有热情但不发声的,虽然他们一再宣称工业遗产是其关心的事。这些人是直接被工业变革影响的人。他们的观点很容易因失业或社会压力,或是对未来的恐惧而被埋没。在这里,历史上对产业繁荣贡献与对未来的无知,同时存在并得以展现。
同样是在兰开夏郡奔宁山区(Pennine Lancashire),离伯恩利不远,纳尔森的怀特菲尔德地区(the Whitefield area of Nelson)以前棉花镇已经关闭的另一家工厂。沿台地建造的工人社区保存完好,被当地政府视为振兴当地经济的良好机会,面临被拆除的命运。但是当地居民并不想搬走,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保护他们的权益。他们向外界寻求帮助,很快,英国遗产协会和其他机构前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从这里得到的经验就是,国家机构应该对地方出现的棘手问题有所察觉,并且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援手。
以上的例子体现出工业遗产保护中出现的另一个问题。当工厂关闭后,这个社区还在存活。工业建筑在很多方面成为了工业化时期的象征,工人住房散落在旧工业区的“锈带(rust-belt)”景观之中,并且成为留下来的幸存者。人们留在这里,带着他们的回忆、友谊和骄傲。废旧的工厂给他们带来的是当年的痛苦和克服困难的记忆,很多支持保护工厂的意见都来自于这些社区。从价值来讲,这些是最难去捕捉的,但是却是最有力的。
废弃的切萨皮克-俄亥俄运河(Chesapeake&Ohio Canal),1983年美国政府国家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 Service)购买,恢复成休闲娱乐场所。结果292 km中低处的35 km都被重新整修并注水。大战过去后,沿河两岸的许多社区都反对将余下的运河作为通车线路。他们的主动权来自美国最高法院法官威廉姆·达格拉斯(William O.Douglas),他1954年带领一帮人用8天时间,从卡铂蓝郡(Cumberland)徒步到华盛顿。人们被激励了,1971年运河被作为国家历史公园(National Historic Park)得以保护。在这里,国家和社会群体的意见得到统一,虽然时间不同。尽管受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干扰,但对这种自然和宏观的项目来说,是非常典型的。
美国另一个政府主动放权,让社区主导的项目,是文物保护工程当中一些大尺度的、复杂项目。国家遗产区(National Heritage Areas)是被国会指定的,保护遗产价值,并把这些遗产的区域进行整体保护,其中有几个项目把工业遗产当作主题。它们既不是国家公园,也不是联邦所有或经营的,而是由州政府、非盈利组织,或者私人公司管理的。目前这样的组织一共有49家——有些用了其他的名字,比如国家遗产走廊(National Heritage Corridor)。钢铁遗产的河流公司 (Rivers of Steel Heritage Corporation)就是一个例子,它致力于延续宾夕法尼亚州西南部工业社区的历史。另一个是特拉华和利哈伊国家遗产走廊(Delaware and Lehigh National Heritage Corridor),全长265 km,跨越5县,包括宾夕法尼亚州东部几百个市,沿着利哈伊-萨斯奎汉纳(Lehigh-Susquehanna)铁路的历史轨迹。包括利哈伊谷铁路(the Lehigh Valley Railroad)、利哈伊航运(the Lehigh Navigation)、利哈伊运河(the Lehigh Canal)和从威尔克斯-巴里到布里斯托尔(Wilkes-Barre to Bristol)的特拉华运河(the Delaware Canal);当然还包括伯利恒钢铁公司(Bethlehem Steel)的工业遗产。
由此可以引发出关于国家和地方机构之间关系、学术和社会的兴趣,寻求严谨与追求情感的讨论。当工业场所的前景受到争议的时候,人们的心中的情感和头脑中的理性很容易产生矛盾,必须给两者都留出空间。工业遗产需要知识,需要良好的判断力和正确的理解力。从理解中产生价值,从重视中产生关怀,从关怀中产生愉悦与灵感。工业遗产经常是自下而上的,要在与自上而下的对抗中谋求生存,最好的结果是两者兼顾。但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两者在价值观上必须互相理解,并且能够用清晰明了的语言让不理解的人也能听明白。近几年,遗产社区存在着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们关心的点外界社会并不十分在意。豪言壮志可能会变成致命的缺陷。如果这是一个公共遗产,那么人们就会尊重对这种争论性质和内容的理解,而对那些沉溺于学术诡辩的遗产失去信心。
强调原生价值是复杂的、多层次的,千万不要受到传统保护立法的局限。工业遗产之所以在许多国家得到快速发展,就是因为其价值得到了有力和清晰的表达,还需要转化为管理程序,纳入法规体系,满足新的遗产的需要。工业遗产通常一方面在原则上存在碰撞,另一方面在实践上又存在挑战。
工业建筑曾经拥有光荣的历史,现在变为冗余之物,成为世界各地回收再利用的对象。从长远的责任来看,这些工业遗存有待我们去挖掘,可能作为与先前的用途毫不相关的新的用途去使用,与其历史相当陌生。适宜性再利用是近几年才兴起来的,被当作保留工业建筑和工业用地的唯一途径。这一运动的根源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的美国,尤其是在经济繁荣的城市,比如旧金山和波士顿。由建筑师乌尔斯特 (Wurster)、博纳迪(Bernadi)和爱蒙斯(Emmons)所设计的杰拉德里(Ghiradelli)巧克力工厂在1964年到1968年间转化为商店、餐厅、画廊和办公,费用高达1 200万美元;紧随其后,附近的冰屋(Ice-house)变成了办公室和展厅;通过历史工业建筑的再利用实现滨海工业区复兴,这种做法得到了认可。它在全球范围得到推广,形成了一种浪潮,并且将历史上的滨水工业区变成了产权开发的热点。零售、住宅和基于滨水主题的休闲功能流行开来,比如伦敦的圣凯瑟琳码头(St Katharine Docks)、利物浦的艾伯特码头(Albert Dock)、悉尼的达令港(Darling Harbor)、开普敦的维多利亚和阿尔弗雷德(Victoria and Alfred)海滨、还有温哥华的格兰维尔岛(Granville Island)。
麻省的洛厄尔(Lowell)的大型纺织工厂改造成为国家历史公园也是十分具有影响力的。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工业社区之一正面临着衰败,除非能有新的、彻底的解决方法。结果是联邦政府、州和城市一起合作投资,变成了洛厄尔“城市再生”的引擎,在国际上产生了深远影响。
这就是再利用的力量和吸引力,其结果表现在商业上的成功,但历史建筑的价值和固有的重要性经常被忽视。在此需要重申的是:理解是关键。它需要好的建筑师和历史学家,通过正确的理解实现可能的经济转型,加强而不是去侵蚀内在的价值,不论是建筑外部或是内部,文脉还是环境。这些工业建筑不仅仅是简单的结构,再利用不仅因为它拥有美学价值,而是因为这里有我们的回忆,这是很容易被忽视的。定义价值作为再生的前提是至关重要的。
后工业区域的再生是一个更大的挑战,被不同的目的所驱动。我们必须应对,不能束手无策。公共部门的任务是缓解环境和社会的混乱,为私人部门的投资者创造机会,这一直是欧洲以遗产和文化为导向的工业再生的主题。之前的例子有埃姆舍公园(Emscher Park)的振兴,它是德国的西北部鲁尔河谷的棕地,曾经的欧洲煤炭和钢铁工业的中心。一个自上而下的、完整的建造计划,在莱茵-威斯特伐利亚州政府(Rhine-Westphalia)、德国联邦政府、欧盟和私人捐助者的大额资助下,使得将近800 km2的工业遗迹在一个复合生态原则的条件下得以再生。宏观结构之下的个体项目被视为再开发的主要目标,使当地的私人和公众都为之振奋。
尾矿、焦炉、煤气和化工厂的污染残留物得到清除,线性的绿色生态景观穿插在发展区之间,旧的工人社区被重新装修,为新的居民所使用。鲁尔埃姆舍公园的实践形成了4个基本原则:①棕地再利用是一个防止之前未开发的“绿地”进行开发的手段;②尽可能的延长现有建筑的寿命,优先于建造新的建筑;③新建和适宜性再利用的建筑要运用绿色生态建筑方法;④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大调整要与自然资源条件相协调。
作为埃姆舍公园有远见的规划师,卡尔·甘塞尔(Karl Ganser)表明:“就算是最好的规划,最新的建筑,也不能与现存建筑的维修、现代化、保护和再利用相提并论,特别是对能源的消耗”。再利用在基本设施建设方面能节省成本,因为这些道路和下水道是现成的。
埃姆舍公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有着数量多、规模大的钢铁厂、煤气柜和矿山井架。这些都被保留下来,作为当地的纪念碑。奥博豪森(Oberhausen)煤气柜现已成为一个举办大会、戏剧和音乐会的文化中心;同时,位于埃森的这个关税同盟煤矿的井架,1928年由弗雷茨·库珀和马丁·克雷默 (Fritz Schupp,Martin Kremer)设计,现已成为这个世界遗产文化综合体的核心,2010年被评为欧洲文化之都(European Capital of Culture)。
法国的北部-加莱海峡 (Nord-Pas-de-Calais),占地面积100 km2,提供了丰富的煤矿遗址,包括时间跨越5代的卷扬机和200多个垃圾场,以及运输系统和不计其数的矿工住宅。所有这些反映出300年来工业对于这片区域的影响,以及鲜明的工业文化和传统。1990年采矿结束,2000年开始,一直致力于申请世界遗产的资格。
与之相似,日本的九州和山口市,从德川幕府末期到明治维新,作为非凡的转型的证据,为日本工业革命打下了基础,包括煤碳、钢铁、造船,被提名为世界遗产。这就是第一手的物证,保留在场所之中的、固有的、考古学和历史学的价值,伴随着第一个亚洲国家的工业化,见证了一个现代化国家的诞生。
工业景观是一种被人误解的遗产:在各种判断中,最负面的是,城市锈带、危险、有污染的荒野;最正面的是,出色的历史资源,可以再利用,再生社区,提供实际的经济价值和机会,加强文化身份并且创造新的商业机会。它能够提醒我们,今天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工业给人们提供了就业,并且成为城市发展的动力。所以说,这些历史工业景观特别值得我们关注。
如今,在许多后工业社区,工业文化不再是人们生活的重心;过去的一切反而给新的一代带来了难题。狭隘的从经济出发的观点会认为,工业遗产可以发展旅游业,实现文化复兴,通过适应性再利用,实现更广泛的零售机会。不管是对利物浦,还是对底特律来说,面临的困境就是挑战。这些地方的命运和未来与我们息息相关,因为地球上所有的城市都归我们所有。在现在的全球化社会中,这个观点可能比预想的更加有说服力。我们有机会通过更加民主的认知它所赋予的含义和隐喻,去重新校准我们对于过去和价值的观点。它们一个个的整体,值得我们用心对待。
这意味着要抛弃传统的偏好;从孤立的厂房、结构、建筑中抽离出来,去关注人们重新组织的景观,通过它们了解过去,面向未来。新都市主义,一种不断成长的对于人类习惯和历史网络所形成的创新的协同认识,以及新一代建筑师们的创新哲学,是对复兴命运挑战的回应,而许多社区的前景可能是令人畏惧的。
世界的后工业景观与许多杰出的地区相伴而生,具有考古和历史价值。我们需要在历史的高度上去保护它们,超越可能的用途。工业时代的发源地,是一个全球帝国,与古老的埃及,雅典或是罗马并肩而立。通过捕捉这些工业景观和它们的前景,促进后代对于工业根基的自豪感,并且愿意去保护这些卓越历史的象征,应该被视为国家的义务。
这些工厂的未来在我们手中;保护,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回收,为了我们的明天;亦或是保持现状置之不动,这样我们的下一代就可以为他们自己,谨慎的,在他们的价值观和判决力的基础上,做出选择。
中图分类号:F419.9
文献标志码:A
Why Preserve the Industrial Heritage?
Neil Cossons Translated by LIU Xinyi1,LIU Boying2
(1.Trinity College ID.2003174,Hartford CT,America;2.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Beijing 100084,China)
Abstract:The article uses a grand perspective,reveals industrial revolution's 300-year development history,and points out that industrialization has become a unique socioeconomic phenomenon.Under the background of urbanization and globalization,urban industrial structure has been reshaped on a global scale. Industrial heritage is a special cultural discourse,which brings new challenge to the heritage field.Industrial heritage does not only have archaeological value,but also have technical and scientific value;it has broad societal value as well that it can provide societies with identification and make them local symbols.United Kingdom,France,Germany,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 have all set up good examples in the field of industrial heritage conservation,brown-field and industrial building's eco-adaptive-reuse.We need to protect industrial heritage on a historical level,for the sake of our future generations.Through regeneration,we will be able to create the future of industrial heritage;we can just sustain the current statues and provide space for the future generations,let them make the choice based on their value and judgment.
Key Words:industrial heritage;value;conservation;adaptive-re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