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韵律边界声学特征的研究①

2016-08-08 08:40刘凤鸣
华文教学与研究 2016年3期
关键词:重置低音韩语

刘凤鸣,陈 默.2

(1.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北京,100083;2.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进修学院,北京,100083)



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韵律边界声学特征的研究①

刘凤鸣1,陈默1.2

(1.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北京,100083;2.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进修学院,北京,100083)

第二语言习得;朗读韵律边界;无声段时长;边界前音节延长;音高重置

韵律边界的声学特征是研究第二语言学习者韵律能力发展的重要维度。以第一语言为韩语的汉语学习者的朗读产出为研究对象,以汉语母语者朗读韵律的基线数据作为参照,考察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对韩语母语者汉语朗读韵律边界的声学特征产出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1)韩语母语者在韵律边界处的各项声学特征的发展是不均衡的,边界前音节延长、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发展得最快,无声段时长特征发展得最慢。(2)不同语言水平的韩语母语者对于韵律边界声学特征层级关系的区分是不同的,这种能力的发展是动态的、非线性的:对于无声段时长特征来说,初、中、高级水平韩语母语者都已经习得了无声段在三个等级边界间的节奏关系;对于边界前延长特征来说,初级和高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的表现较好,可以将韵律短语边界区分出来,不能区分韵律词和语调短语边界,中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的表现较差,不能区分边界前延长在三个等级边界间的层级关系;对于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来说,初、中、高级水平韩语母语者都已经习得了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在三个等级边界间的层级关系。

1.引言

韵律边界是韵律切分的产物,即说话时言语组块分合在韵律单元间产生的分界。韵律边界在言语交际、句法解歧以及提高语音合成的自然度和可懂度等方面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熊子瑜,2003;王丹等,2003;曹剑芬,2003;吴晓如等,2003;Price et al.,1991)。李伟等(2011)的研究发现,韵律边界信息在语言交流中所起的作用远大于各个独立音段。Holzgrefe et al.(2013)发现韵律边界的位置设定和声学特征的表现都会影响听者对句子的理解。熊子瑜(2003)的研究进一步指出,自然口语中的语句边界的韵律特征具有韵律分界、话轮提示和言语行为三种交际功能。此外,韵律边界特征还是研究第二语言学习者言语计划发展的重要维度,也是解决第二语言学习者“外语口音”的关键之一(陈默,2015)。

1.1韵律边界的等级

韵律边界是具有等级结构的,韵律边界的等级指的是言语中韵律单元间的离散程度。学者们普遍认为话语可以被划分为不同大小的韵律单元,这些单元并不是线性排列,而是具有内部层级结构的。韵律音系学家认为韵律单元的层级结构是由句法因素直接或间接决定的(Selkirk,1986;Hayes,1989:201-260),而语调音系学家则主张依据话语的语调模式,即表层的语音特征对韵律单元进行界定(Beckman&Pierrehumbert,1986)。两派的学者也将各自的理论应用到了不同语言的研究中。对于英语来说,Selkirk(1986)从句法角度指出英语的韵律层级结构由大到小依次为:话语、语调短语、音系短语、韵律词、音步、音节和莫拉。Beckman&Pierrehumbert(1986)依据英语的语调模式,将英语词以上的韵律结构划分为中间短语和语调短语。对于韩语来说,Cho (1987:328-340)基于句法与韵律的映射关系,对韩语的音系短语、韵律词进行了界定;Jun(1993、2005)对韩语的语调模式进行研究后,认为韩语中存在中间短语、语调短语和特殊的重音短语(Accentual Phrase)。对于汉语来说,王洪君(2008:266)认为,从句法角度考虑,普通话的句法韵律层级结构由小到大应依次包括:摩拉、音节、音步(音系词)、缩附字组、音系短语、语调短语和话语。胡伟湘等(2002)依据韵律边界处的声学线索,认为汉语的韵律层级结构由小到大应为:音步、韵律词、次要韵律短语、主要韵律短语和语调单位。李爱军(2002)主张从感知和语音的角度对韵律结构进行划分,认为汉语的韵律层级结构,从小到大依次为:音节、音步、韵律词、次要韵律短语、主要韵律短语和语调组。目前,汉语学家普遍认可且研究较多的韵律单元主要有:韵律词、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

1.2韵律边界的声学特征

韵律层级结构与语音声学特征之间存在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研究发现(Beckman&Pierrehumbert,1986;Mo et al.,2008、2010;Choi et al.,2005),日常交流中,人们并不是简单地依靠词汇信息或音段信息来感知韵律结构,而主要是依靠韵律边界处的声学线索。关于韵律结构的语音特征,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研究,并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有学者将韵律层级结构与语音特征相联系,探究韵律层级结构对韵律边界处声学表现的影响。

1.2.1关于英语的研究

对于英语来说,韵律边界处的声学特征主要有:无声段、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以及边界前后音节音高重置。音高重置指的是音高下倾线的再设置,即节奏单元起首的音高阈限不但显著地高于本节奏单元末的,而且也显著地高于边界前单元的(曹剑芬,2007:210-218;de Pijper&Sanderman,1994)。研究发现(Wightman et al.,1992;O'Malley et al.,1973;Ladd,1988),韵律层级结构对无声段时长、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以及音高重置具有一定影响,具体表现为:随着韵律边界等级的提高,无声段时长逐渐增长;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量逐渐增长;边界前后音节音高重置程度也逐渐增大。

1.2.2关于韩语的研究

韩语韵律边界处的声学特征主要有:无声段、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边界调以及边界前后音节音高重置。韩语跟英语和汉语相比较,韵律结构上存在着一些差异。韩语除了韵律词、中间短语和语调短语之外,还存在着一级特殊的韵律结构——重音短语(Accentual Phrase)。Jun(1998)指出,韩语中的韵律词没有特定的语调模式,因此这里不做讨论。首先看韵律层级结构对无声段时长的影响。Jun (1993、1998、2005)的研究发现,无声停顿是区分语调短语和其他韵律单元的主要特征,重音短语和中间短语末尾是不存在停顿的,而语调短语末尾常常伴随有停顿。感知研究发现(Cho&Hirst,2006),无声停顿对于韩语母语者感知重音短语边界来说无显著作用。其次看韵律层级结构对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的影响。Jun(1993、1998、2005)、Lee(1990)的研究发现,重音短语末尾不存在延长现象,中间短语末尾通常不发生延长,但也可以发生轻微延长,而语调短语末尾则会发生显著延长。再次来看韵律层级结构对韩语边界调的影响(Jun,1993、1998、2005;Kim,2004)。对于重音短语来说,基于数据库的研究表明,88%的重音短语末尾是高调。因此目前普遍认为,重音短语末尾通常以高调结尾(Ha),而语调短语末尾则存在表达语用意义的九种边界调(L%,H%,LH%,HL%,LHL%,HLH%,LHLH%,HLHL%,LHLHL%)。最后来看韵律层级结构对音高重置的影响,韩语中,韵律单元边界前后音高重置程度要同时受前一个单元末尾边界调和后一个单元首音段性质这两个因素的制约。即当韵律单元的首音段具有[+声带紧]特征(比如送气塞音)时,那么韵律单元的起始基频值就会是高调,反之则是低调。

1.2.3关于汉语的研究

对于汉语来说,学界普遍认可的汉语普通话韵律边界处的声学特征主要有:无声段、边界前音节(主要是韵母)时长延长、边界前后音节音高重置。首先看韵律层级结构对无声段时长的影响。通常认为,停顿的客观相关物——无声段(叶军,2008:7)的时长可以编码不同等级的韵律边界,主要表现为停顿时长随边界等级的增强而变长,在语调短语边界处最长,在韵律短语边界处次之,在韵律词边界处没有或不会出现明显的无声停顿 (杨玉芳,1997;王蓓等,2004;钱瑶等,2001)。其次看韵律层级结构对边界前延长的影响。研究发现 (杨玉芳,1997;王蓓等,2004;钱瑶等,2001;曹剑芬,2007:210-218;熊子瑜,2003),边界前音节延长量随边界等级增强的具体表现为:在韵律短语、语调短语边界处有明显的延长,且在韵律短语边界处达到最大,在韵律词边界处,通常不发生延长,甚至会出现缩短的情况。最后看韵律层级结构对音高重置的影响。由于汉语是声调语言,语流中音节音高变化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如声调、重音、韵律结构等,这就使得音高变化与韵律结构的关系变得非常复杂(梅晓,2010)。曹剑芬(2007:210-218)的研究发现,汉语语调短语和韵律短语层级上都存在音高下倾线再设置现象,这种现象反映了发音生理方面的制约,是不同语言所共有的。而在较低的韵律词层级上,边界前后音高错位方向,则会受到边界后音节调类的影响,似乎遵循高者愈高、低者愈低的原则,即当边界后音节是上声这样的低调时,边界后音节的音高不是高于,而是低于边界前音节。但熊子瑜(2001)的研究却认为从韵律词边界到韵律句边界,基频重设的程度随着语流间断层级的提高而不断增大。此外,钱瑶等(2001)在控制了边界前后的音节调类,并对音高进行了归一化处理后,却只在韵律短语(intonation phrase)层级上发现了音高上限和下限的重置现象。可见,在音高重置方面,学者们还没有得出相对一致的结论。

1.3韵律边界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

除了上述研究,还有学者从语言习得角度,对第二语言学习者的韵律边界特征进行了研究,但这方面的研究还非常少。Jun&Oh (2000)考察了四名母语为英语且韩语水平不同的韩语学习者的韩语语调模式的习得情况。研究发现,随着语言水平的提高,韩语学习者产出的重音短语和语调短语个数逐渐接近韩语母语者水平。对于较短的重音短语来说,不同语言水平的学习者都可以产出较好的末尾高调,但对于较长的重音短语,韩语学习者的音调实现形式均表现出了与母语者较大的差别。关于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韵律边界的研究是比较少的。陈默(2006、2007)对初、中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动词谓语句朗读停延现象的研究,以及陈默(2013a、2013b、2015)对中、高级汉语水平英语母语者,初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自发性口语韵律边界的研究均表明:(1)不同语言背景的汉语学习者,其声学特征的表现是不同的,具体表现为:对于音高重置特征来说,英语和韩语母语者的表现都是最好的,初级或中级水平就达到汉语母语者水平;对于无声段时长特征来说,英语母语者的时长到高级仍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而韩语母语者的表现并不一致,或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或与汉语母语者无显著差异,这可能和研究中被试的数量以及所考察的边界位置不同有关;对于边界前延长特征来说,高级汉语水平英语母语者的延长量与汉语母语者无显著差异,而中级汉语水平英语母语者和初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的延长量则显著短于汉语母语者。(2)韵律边界处各项声学特征的发展是不均衡的,具体表现为:对于英语母语者来说,从中级到高级,韵律边界前后音高重置特征发展得最快,其次是边界前延长特征,无声段时长特征发展得最慢;对于韩语母语者来说,韵律边界前后的音高重置特征发展得最快,其次是无声段时长和边界前延长特征。(3)不同语言水平的汉语学习者韵律边界处各项声学特征间的关系既跟汉语母语者相似,又存在着一定差异。相似之处表现为:中、高级汉语水平英语母语者和汉语母语者的韵律单元信息量和韵律单元时长之间、低音点跟高音点的音高重置之间都呈显著正相关;不同之处表现为:汉语母语者的无声停顿时长与停顿前音节延长量呈显著正相关,而中级汉语水平英语母语者的无声停顿时长则与充实停顿时长呈正相关,高级汉语水平的无声停顿时长则与韵律单元时长呈正相关。此外,李盈桔(2013)对初、中、高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汉语朗读韵律词边界音高特征的研究表明,当边界前后音节调类组合为:轻声和上声、阴平和阳平、阳平和阴平、去声和阴平时,三个语言水平的韩语母语者的音高重置程度均与汉语母语者无显著差异,其他组合由于受到汉语声调的影响,表现较为复杂。

综观上述研究,我们发现,前人对韵律边界的研究仍然是以母语者为主,对第二语言学习者韵律边界的关注还较少。虽然,已经有学者进行了一些研究,但在研究方法方面仍存在不足,比如只考察较大或较小韵律边界处的声学表现,没有考虑韵律边界层级问题,被试数量也较少。因此本研究将以第一语言背景为韩语的汉语学习者的朗读产出为研究对象,以汉语母语者朗读韵律的基线数据作为参照,考察语言水平、韵律边界等级以及调类对汉语朗读韵律边界声学特征发展的影响,试图探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韵律习得机制问题,为帮助汉语学习者减少汉语中的“外语口音”提供一些指导性建议。

2.研究方法

2.1实验设计

考察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对韩语母语者汉语朗读韵律边界的声学特征发展的影响。本实验是3×4的两因素混合实验设计。被试间变量是语言水平,分别为初级、中级、高级汉语水平和汉语母语者水平;被试内变量是韵律边界等级,分别为韵律词边界、韵律短语边界和语调短语边界。因变量是韵律边界处声学特征的测量数据,主要包括四个方面:(1)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2)韵律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量;(3)韵律边界前音节低音点音高;(4)韵律边界前后音节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汉语母语者的数据作为基线数据与韩语母语者进行比较。由于汉语低音点与节奏群有关,而高音点与重音有关。相比于低音点的变化,不同重读程度的音节的高音点变化自由得多(王蓓等,2001;沈炯,1985:73-130)。因此,本文只考察低音点的变化。此外,由于汉语是声调语言,调类的固有差异会对语流中的音节音高变化产生影响(林茂灿,2000;李爱军,2002)。因此,为了考察汉语调类对音高的影响,我们还会将韵律边界按边界前音节调类进行分类(由于阴平没有低音点,因此不考察边界前音节为阴平的情况)。

2.2被试

45名韩语母语者均为北京语言大学的留学生,按照HSK考试成绩划分为初级(男生8人,女生7人)、中级(男生5人,女生10人)和高级(男生3人,女生12人)三个水平:HSK3级以下为初级汉语水平,HSK3级和HSK4级为中级汉语水平,HSK5级、HSK6级及6级以上为高级汉语水平。45名韩语母语者中有31名进修生(受教育程度均在本科以上)、7名在读本科生、2名在读研究生和5名在读博士,年龄在19~35岁之间。15名汉语母语者(男生7人,女生8人),来自北京语言大学,教育背景为研究生,年龄在22~30岁之间,普通话均为二级甲等。

2.3语料收集

朗读文本一共有两段,话题分别为:买东西和旅行。每个文本均包含114个音节,为了避免被试由于文本识别困难而产出非流利性特征,朗读文本以汉字和拼音两种形式同时呈现。话题“买东西”中包含的词汇全部为甲级词,语法项目均在甲级语法大纲内,大部分为单句,平均音节个数为22.6个,词汇和语法等级均为初级;话题“旅行”中包含的词汇以甲级词为主,只包含4个乙级词,语法项目均在甲级语法大纲内,大部分为单句,平均音节个数为16.4个,词汇和语法等级均为初级。①主要参考大纲:《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2001修订版);《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语料在安静的教室里进行收集。朗读之前,先给被试2分钟的时间熟悉文本,确定没有文本识别和理解上的障碍,然后开始录音。录音过程中,要求被试尽量保持不快不慢的匀速进行朗读,以避免语速差异对实验结果造成的影响。录音使用Praat软件,录音样本为16位单声道,采样率为44100赫兹。

2.4语料标注

录音完成后,由3名语言学专业的研究生对语料的韵律边界进行标注。韵律边界的界定标准主要参考中国社会科学院语音研究所语音室开发的C-ToBI韵律标注系统(Li,2002)。为了保证汉语母语者和韩语母语者之间在声学特征上具备可比性,我们需要排除音段特征以及韵律边界位置上的变异对声学特征的干扰,因此本研究以汉语母语者的韵律边界位置作为基线位置。首先,两名主试(本文两位作者)让3名研究生对汉语母语者的语段录音进行感知,依据感知到的相邻音节之间的间断大小和声学表现(我们考察的间断不包括非流利性间断,比如由于纠正、重复等原因造成的无声间断或充实停顿等),将语流中的间断从小到大分为0~3等级:间断指数0表示没有间断;间断指数1在听感上没有明显的停延和音高重置特征,表示不太明显的、比间断2要小的间断;间断指数2在听感上有较明显的停延和音高重置特征,表示较明显的、比间断3要小一些的间断;间断指数3在听感上有明显的停延和音高重置特征,常出现于标点符号或者小句末尾处,表示最明显的、最长的间断。标注完成后,对3名标注者进行评定者间的一致性分析,并采用0.4(一致性为“好”的最低值)作为评判一致性高低的标准(Mo et al.,2008)。3名标注者的Fleiss'kappa系数为0.515,一致性系数在0.4以上,表明一致性较好。两名主试按照3名研究生的间断标注结果,并参考文本的韵律句法学特征(曹剑芬,2003),先对汉语母语者的韵律词、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进行标注。意见不一致时,两名研究者进行协商达成一致意见后再进行标注。最后,两名主试以汉语母语者的韵律边界位置作为基线位置,手工标注同一位置上的韩语母语者的每一个韵律边界的声学特征,标注结束后互相检查。韵律边界的标注内容包括: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韵律边界前后音节时长、调类以及韵律边界前后音节低音点和高音点的基频值。

2.5参数测量

声学特征的测量指标包括: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韵律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量、韵律边界前音节低音点音高以及韵律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在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的测量上,要测量的是韵律边界处无声段的时间长度,这里排除掉了塞音/t//k/等的持阻阶段。在韵律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量的测量上,测量方法是:计算某发音人的某一音节实际时长与该发音人所有音节的平均时长间的差值,计算公式为:d=D-XD。其中,d表示边界前音节时长延长量,D表示音节时长的实际值,¯XD表示该发音人的音节的平均时长。在韵律边界前音节低音点和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的测量上,要测量低音点和低音点的音高重置程度。在提取韵律边界前后音节的音高基频值之后,将音高基频值转换为半音值,转换公式为:St=。其中F0是提取到的基频值,Fref是参考频率。Fref的提取方法参考陈默(2013a)的做法,分别提取韩语母语者男性、女性以及汉语母语者男性、女性的最低基频值。在本研究中,韩国男性、女性的参考基频分别为71.366Hz和65.825 Hz;中国男性、女性的参考基频分别为74.951 Hz和74.418 Hz。低音点音高重置的计算方法为:韵律边界后音节低音点音高半音值减去前音节低音点的音高半音值。

2.6数据分析方法

本研究采用(1)Minitab17.0统计软件以及Fleiss'kappa统计方法对多名评定者进行一致性分析;(2)SPSS Statistics 21.0统计软件以及两因素方差分析统计方法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3.研究结果

3.1无声段时长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显著(F(3,56)=12.855,p<0.001),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804,101.049)= 273.761,p<0.001①由于球形检验结果p<0.05,因此,此处的F值及p值取Greenhouse-Geisser值,下同。),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5.413,101.049)= 1.513,p>0.05)。语言水平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1、图1):初级、中级和高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的无声段时长均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p<0.001,p<0.05,p<0.05),初级显著长于中、高级(p=0.001,p<0.001),中、高级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韵律词边界处无声段时长显著短于韵律短语边界和语调短语边界(p<0.001,p<0.001),韵律短语边界无声段时长显著短于语调短语边界(p<0.001)。

表1: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单位:s)

图1: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

3.2韵律边界前音节延长量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0.744,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738,97.329)= 16.615,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显著(F(5.214,97.329)=4.493,p=0.001)。简单效应检验发现(见表2、图2):(1)从韵律词来看,三个语言水平的韩语母语者的韵律词边界前音节延长量均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p<0.001,p<0.01,p<0.05),三个语言水平之间则差异不显著(ps>0.05);(2)从韵律短语来看,四个语言水平之间差异均不显著(ps>0.05);(3)从语调短语来看,初级的边界前音节延长量显著短于中级和汉语母语者(p=0.01,p<0.01),其他各水平间差异不显著(ps>0.05)。另一个方向的简单效应检验显示:(1)对于汉语母语者来说,韵律词边界前音节延长量显著短于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p<0.001,p<0.01),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间差异不显著(p>0.05);(2)对于初级汉语水平来说,韵律词和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延长量均显著短于韵律短语(p<0.05,p<0.001),韵律词和语调短语间差异不显著(p>0.05);(3)对于中级汉语水平来说,韵律词、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之间的差异均不显著(ps>0.05);(4)对于高级汉语水平来说,韵律词和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延长量均显著短于韵律短语边界(p<0.05,p<0.05),韵律词和语调短语间差异不显著(p>0.05)。

表2:韵律边界前音节延长量的平均值和标准差(单位:s)

图2:韵律边界前音节延长量

3.3韵律边界前音节低音点

3.3.1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的低音点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0.511,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509,84.487)= 35.746,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526,84.487)=1.304,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3、图3):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的低音点显著低于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p<0.001,p<0.001),韵律短语边界显著低于韵律词边界(p<0.001)。

表3: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低音点平均值和标准差

3.3.2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的低音点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0.810,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789,100.173)= 11.101,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5.366,100.173)=1.620,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4、图4):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的低音点显著低于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p<0.001,p<0.05),韵律短语边界低于韵律词边界,并呈边缘显著(p=0.054)。

图3: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的低音点

表4: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低音点平均值和标准差

3.3.3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的低音点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1.613,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2,112)=64.423,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6,112)=1.163,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5、图5):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的低音点显著低于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p<0.001,p<0.001),韵律短语和韵律词边界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

表5: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低音点平均值和标准差

图4: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的低音点

图5: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的低音点

3.4韵律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

3.4.1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的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1.477,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372,76.829)= 19.188,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116,76.829)= 2.317,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6、图6):韵律词边界前后的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显著低于韵律短语、语调短语(p<0.001,p<0.001),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

3.4.2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的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 =0.482,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670,93.525)= 17.606,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5.010,93.525)=0.510,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7、图7):语调短语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最高,其次是韵律词边界,韵律短语边界最低,且三种边界之间差异均是显著的(p=0.001,p=0.001,p=0.01)。

表6: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图6: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

表7: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平均值和标准差

3.4.3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的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序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语言水平主效应不显著(F(3,56)=1.273,p>0.05),韵律边界等级主效应显著(F(1.685,94.365)= 96.432,p<0.001),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4.701,94.365)= 1.679,p>0.05)。韵律边界等级的LSD成对比较结果显示(见表8、图8):语调短语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显著高于韵律词、韵律短语(p<0.001,p<0.001),韵律词和韵律短语之间差异不显著(p>0.05)。

图7: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

表8: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平均值和标准差

图8: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

4.讨论

4.1韵律边界处无声段时长特征

语言水平对无声段时长特征的影响是显著的,高级水平仍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这表明,对于韩语母语者来说,无声段时长特征较难习得。这可能是由于韩语母语者语言编码自动化程度较低,对语言知识的提取和对信息的加工较慢,所需的时间较长所致。因此,韩语母语者的无声段时长特征到高级水平仍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

韵律边界等级对无声段时长特征的影响是显著的,对于汉语母语者和韩语母语者来说,随着韵律边界等级的提高,边界处无声段的时长都逐渐增长,具体表现为:韵律词边界处最短,其次是韵律短语边界处,语调短语边界处最长。这一结果与前人的结论是一致的(杨玉芳,1997;王蓓等,2004)。这表明,对于韩语母语者来说,他们对无声段时长的节奏等级关系掌握得较好,可以区分无声段时长在韵律词、韵律短语以及语调短语三个边界间的层级关系,并且表现和汉语母语者相同。

4.2韵律边界前音节延长特征

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的交互作用对边界前音节延长的影响是显著的。首先,从语言水平层面来看,对于汉语母语者来说,韵律词边界前音节的时长不但没有延长,反而表现出缩短的情况,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均有不同程度的延长,但二者之间差异不显著。这一结果与熊子瑜(2003)关于韵律词末尾音节不延长反缩短的结论是一致的。王蓓等(2004)的研究发现,当发音人的语速较慢时,边界前延长在韵律短语边界处达到最大值,在语调短语边界处次之,在韵律词边界处最短,且三个等级间的差异是显著的;当发音人的语速较快时,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间差异不显著。而我们的结果发现,当发音人以正常语速产出时,边界前音节的延长量同样在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处达到最大值,且二者之间的差异不显著。这表明,对于汉语母语者来说,边界前延长特征只能将层级较低的韵律词边界区分出来,不能区分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初级和高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的边界前延长在韵律词和语调短语边界之间的节奏等级意识较弱,不能区分边界前延长在韵律词和语调短语边界之间的层级关系,但可以区分边界前延长在韵律短语和韵律词边界、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间的关系,并且表现和汉语母语者相同。中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还未习得边界前延长的节奏等级关系,不能区分边界前延长在三个等级的韵律单元边界间的层级关系。

汉语中,言语成分之间的语义紧密度会导致边界前延长的节奏等级变化,韩语母语者没能掌握语义和节奏等级之间的关系,因此不能准确地利用边界前延长特征来表征韵律单元的节奏等级。一般来说,汉语韵律词间的语义关系相对紧密,因而彼此间的节奏边界常常会被淡化,边界前的延长也便被消抹掉(曹剑芬,2007:210-218);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由于其要表达的语义信息已经完结,因此需要利用边界前延长来表征跟下个韵律单元之间的分界。韩语中,只有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会发生显著延长,中间短语边界前没有延长或者只存在轻微延长,韵律词和重音短语边界前不发生延长。汉语和韩语在韵律边界前延长节奏等级上的较大差异,可能是造成韩语母语者较难习得汉语韵律边界前延长韵律层级关系的一个主要原因。

其次,从韵律边界等级层面来看,在韵律词边界处,即使是高级水平的韩语母语者,其产出的韵律词边界前音节延长量仍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在韵律短语边界处,三个水平的韩语母语者与汉语母语者之间差异都不显著;在语调短语边界处,除初级仍显著短于汉语母语者外,中级和高级已达到汉语母语者水平。这表明,韩语母语者对韵律短语边界前的延长特征习得最快,对语调短语边界处的次之,对韵律词边界前延长特征习得最慢。

韩语母语者对韵律词边界前延长特征习得最慢,这可能是因为韵律词的单元尺度较小且边界处的声学线索相对不明显,因此,韩语母语者较难注意到这一特征,也就较难习得。对语调短语边界前延长特征习得较快,这可能是因为在韩语和汉语中,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都存在延长现象,所以较易习得。而初级水平习得较差,中、高级习得较好,这可能是因为,第二语言的习得过程是动态、非线性的。学习者对某项语言特征的学习曲线并不是线性的,这个曲线布满了峰和谷,体现为进步和倒退(Larsen-Freeman,1997;李兰霞,2011)。对韵律短语边界前延长特征习得最快,我们推测这可能是由于韩语中的重音短语和中间短语边界前不存在音节延长或只存在轻微延长现象(Jun,1993、1998、2005),韩语母语者在习得汉语时,较早地注意到这一区别,因此习得最快。

4.3韵律边界前音节低音点特征

当边界前音节的调类为阳平、上声和去声时,语言水平对边界前音节低音点特征的影响都是不显著的。这表明,低音点特征对于韩语母语者来说是较容易习得的,初级就接近汉语母语者水平。低音点的较快习得可能是因为音高下倾是许多语言的共同特点,是受生理制约的语言基本规律(杨玉芳等,2006;曹剑芬,2007:210-218)。

韵律边界等级对边界前音节低音点特征的影响是显著的。对于韩语母语者和汉语母语者来说,当边界前音节为阳平和上声时,随韵律边界等级的提高,低音点逐渐下降,且各等级间差异显著;当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前音节的低音点显著高于语调短语,而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之间差异不显著。本研究和王蓓等(2001)①王蓓等(2001)发现,边界前音节为阳平、上声和去声时低音点随韵律边界等级的提高而逐渐下降,但该研究没有将调类作为一个自变量进行考察,而只是根据描述性统计结果进行推测,没有进行推论性统计。的研究结论相同的是,当边界前音节为阳平和上声时,边界前音节低音点随韵律边界等级的提高而逐渐下降;不同的是,当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间的低音点差异不显著。因此,我们认为,声调不同,韵律边界等级对低音点的影响是不同的。对于韩语母语者来说,对汉语声调的掌握也会影响边界前音节低音点的产出。

4.4韵律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

当边界前音节的调类为阳平、上声和去声时,语言水平对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的影响都是不显著的。这表明,韩语母语者对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的习得是较快的,初级就接近汉语母语者水平。对于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来说,陈默(2013a)通过考察中、高级英语母语者的韵律边界特征,也发现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发展得最快,中级就达到汉语母语者水平,陈默(2015)还发现,初级女性韩语母语者低音点音高重置就已经达到汉语母语者水平。另外,前人的研究(Beckman&Pierrehumbert,1986; de Pijper&Sanderman,1994;Jun,2005;曹剑芬,2007:210-218)发现英语、汉语、韩语、荷兰语等语言中都存在音高重置特征。音高重置在划分韵律层级结构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是言语产出中的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陈默,2013a)。

韵律边界等级对边界前后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的影响是显著的。对于韩语母语者和汉语母语者来说,当边界前音节为阳平时,韵律词边界前后的低音点音高重置程度显著低于韵律短语、语调短语,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之间差异不显著;当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语调短语边界前后低音点重置程度最高,其次是韵律词边界,韵律短语边界最低,且三种边界之间差异均是显著的;当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只在语调短语边界处发生重置现象,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表现出音高曲线的下降现象,并且语调短语边界的重置程度显著高于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之间差异不显著。钱瑶等(2001)对边界前后的声调进行控制并进行音高归一化后发现,当不同等级边界处的声调搭配一致时,低音点和高音点音高重置特征只出现在最大的韵律短语(intonation phrase)边界处,语音词(prosodic word)和中间短语(intermediate phrase)边界前后表现为音高曲线的下降。我们的研究跟钱瑶等(2001)相似的是,无论语调短语边界前音节声调调类是什么,语调短语边界处一定会发生音高重置,并且当边界前音节为去声时,本研究中的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前后的低音点同样表现为下降现象;不同的是当边界前音节为上声时,本研究中的韵律短语边界前后低音点重置程度最低。这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控制朗读文本中韵律边界前后音节的调类造成的,韵律短语后音节无阴平声调可能是导致上述现象的原因。曹剑芬(2007:210-218)指出,在较低的韵律词层级上,边界前后音高的错位方向主要受调类的影响。我们的研究也发现,声调是影响汉语韵律边界前后音高重置变异性的重要因素,边界前音节声调不同,音高重置的具体表现也不同,但这种声调带来的变异性主要体现在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处,对语调短语边界的影响不显著。

5.结论

本文通过考察语言水平和韵律边界等级对韩语母语者汉语朗读韵律边界处的声学特征发展的影响,得到如下结论:

首先,韩语母语者韵律边界处各项声学特征的发展是不均衡的。其中,边界前音节延长、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发展得最快,初级就达到汉语母语者水平;无声段时长特征发展得最慢,高级水平仍显著长于汉语母语者。

其次,不同语言水平的韩语母语者区分韵律边界声学特征层级关系的能力是不同的:(1)无声段时长。初、中、高级水平韩语母语者都已经习得了无声段时长的节奏等级关系。(2)边界前延长。初级和高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不能区分边界前延长在韵律词和语调短语边界之间的层级关系,可以区分边界前延长在韵律短语和韵律词边界、韵律短语和语调短语边界间的关系,中级汉语水平韩语母语者不能区分边界前延长在三个等级边界间的层级关系。(3)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初、中、高级水平韩语母语者都已经习得了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在三个等级边界间的层级关系。此外,音高特征除了受到韵律边界等级的影响,还会受到边界前后音节调类的影响。我们认为造成边界前音节延长特征在各等级边界间层级关系习得困难的原因主要是韩语母语者对汉语各等级韵律边界的意识还较薄弱,而边界前音节延长特征在表征韩、汉韵律边界层级关系时的较大差异也是混淆和干扰韩语母语者习得层级关系的一大原因。

另外,本研究还存在着一些局限。例如语料设计时未控制调类。本研究发现,除了韵律边界等级,边界前后音节的声调的确会对低音点和低音点音高重置特征产生影响,但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韵律词和韵律短语边界处,对语调短语边界的影响不显著。因此,我们下一步将对调类进行控制,来考察每一类声调对韵律边界音高重置特征的影响。

本研究对教学的启示是,教师在进行汉语教学时,应有意识地加强学习者对汉语韵律边界层级的意识,不仅要强调表征韵律边界的各项声学特征,更要强调学习者对各等级边界间声学特征层级关系的把握。对于韩语母语者来说,相比于音高特征,对无声段时长和边界前延长特征的加强练习是非常有必要的,可以减轻韩语母语者汉语朗读时的“外语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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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功平】

A Study of Chinese Prosodic Boundary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as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Liu Fengming1,Chen Mo1,2
(1.Key Research Institute in University,Center for Studies of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China;2.Advanced Chinese Training College,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China)

SLA;reading prosodic boundary;silent pause;pre-lengthening;pitch reset

Prosodic boundary has been a very important dimension for investig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prosodic competence of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This study examined the influence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reading Chinese prosodic boundaries by language proficiency and prosodic boundary hierarchy comparing the Korean-Chinese learners with Chinese native speakers.The results show that:(1)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reading Chinese prosodic boundaries from the primary level to the advanced level was uneven,the pre-lengthening,lower pitch and lower pitch reset were developed faster,while the silent pause was developed slower;(2)The competence to distinguish the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 of acoustic features at prosodic boundaries was different,the developmental process was dynamic and non-linear:for silent pause,all of the Korean-Chinese learners had learned the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for pre-lengthening,the primary and advanced Korean-Chinese learners performed well,they could distinguish the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 except that between prosodic word and intonation phrase,while the medium level Korean-Chinese learners performed worse,they could not distinguish the whole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for the lower pitch and the lower pitch reset,the Korean-Chinese learners had learned the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and besides the prosodic boundary hierarchy,the Chinese tone was also an important factor to affect the pitch characteristic.

H195.3

A

1674-8174(2016)03-0001-16

2016-01-30

刘凤鸣(1991-),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习得研究。电子邮箱:aiduobi@163.com.cn。陈默(1981-),通讯作者,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习得和教学研究。电子邮箱:chenmo@blcu.edu.cn。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外国留学生汉语中介语洋腔洋调的产生机制研究”(13CYY036)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und:“Mechanism of Foreign Accent Production in Chinese Interlanguage of Foreign Students”(13CYY036);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影响外国留学生汉语口语发展的社会语言因素研究”(15WYA008)// Beijing Social Science Fund:“The Sociolinguistic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poken Language in Foreign Students”(15WYA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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