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本身成为艺术
——李山艺术展

2016-08-04 02:19李山高名潞张平杰排名不分先后LiShanGaoMingluZhangPingjie
当代美术家 2016年3期
关键词:李山

李山 高名潞 张平杰(排名不分先后) Li Shan Gao Minglu Zhang Pingjie



当生命本身成为艺术
——李山艺术展

李山 高名潞 张平杰(排名不分先后) Li Shan Gao Minglu Zhang Pingjie

摘要:2016年4月21日,由高岭策展的“当生命本身成为艺术——李山艺术展”在K空间开幕。展览以“生物艺术”为主题,展出李山绘画、影像题材,共计几十幅佳作,呈现了李山数十年中,在生物艺术领域里,对于生命和艺术的探索和研究。“生物艺术”是一种全新的艺术形态:艺术家根据基因原理和基因制造原理,制作艺术方案,按照基因工程的运作方式,构建带有生物性状的艺术作品。李山通过这样的形式“让生命本身成为艺术,而不是让艺术去表达生命”。

关键词:李山,生物艺术,理性绘画,实证生物性

当生命本身成为艺术——李山艺术展

2016.4.21-5.13

策展人:高岭

K空间

生物素描基础李山

圣·索菲亚圆顶的十字架指向太空,它告诉我们上帝还在,他不能死去,因为基因组中还有15万个基因沉睡着,正等待上帝的唤醒。

1

李山

阅读reading(局部)

亚麻布丙烯

85×85cm

2015

2

李山

阅读reading

亚麻布丙烯

52×50cm

2015

上个世纪50年代,人类发现了生命的基础物质基因,即DNA,这一发现将生命科学带进了分子生物学时代,这是科学史上的重大事件。这一事件掀起了人类对生命、对人类自身的关注热潮。人们开始向自己的身体发问:我是什么?我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基因与老鼠的基因为什么只差那么一点点?这给人类的思想和心理造成极大的震荡。随着对基因研究的深入,生命的秘密也在不断地被揭示。

我们知道,我们每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独一无二的特征并不是基因的差别造成的,也不是基因组中的基因编辑的不同而给出的信息不同所表达的结果,而是与基因的某个区段有关,这个区段并不是真正的基因,而是一种填充物,一堆杂物,也许是古老基因的残留物。在DNA又长又单调的区段里,特别容易混进错误,这些错误所引发的结果就好像每个人被赋予指纹一样的完全不同的遗传样式。今天我们终于知道了构成我们每个个体的独一无二的特征竟来自一个错误、一堆填充物或者说一堆垃圾,连基因层面的物质都不是。我们的命运从受到包罗万象的宇宙宏观世界的影响,一下子被摔到了垃圾堆里,被一堆残留物主宰和支配,或者说由一个错误导致。那么我们还能是什么呢?一个生命只不过如此,这给我们的自我认知以严重的打击。

基于对生命的这种认识所带来的心理伤害,李山于1993年不得不将艺术思考转向与生命科学相关的课题,并于1995年开始了知识准备工作。1996年以电子拼贴图像的方式做生物艺术方案。1998年2月完成了文字方案《阅读》。《阅读》方案梳理了生物艺术创作的思想脉络,给出了生物艺术的基本定义,廓清了生物艺术的界限,对创作方法、使用的材料及作品呈现的样式都有明确的表述。这个方案也给出了生物艺术讨论的基础。《阅读》应该是艺术史上第一个以分子生物学思想为指导而构建的艺术方案。

现有的生命形式是由四个字母“A、T、C、G”来书写的,这部经过几十亿年完成的著作,已于上个世纪末“出版”了,那么我们是否还可以修改一下字母或填加一些词汇呢?这是生物艺术创作所要思考的核心问题。1992年,人类开始实验,并成功复制了能够表达含有人造碱基的DNA。2014年,含有人造碱基对DNAM和D5SICS的DNA在生命体中复制成功。由四个字母增加到六个字母。天知道会创建出多少新词汇。如果艺术家能够修改“翻译”即修改RNA,使RNA有能力识别人造碱基,并将其纳入信息系统,实现基因表达,这将给生物艺术创伤带来无限的可能性。

人造碱基的插入,破坏了“DNA-RNA-蛋白质”的完美句型,也给艺术家在上帝的施工图纸上写写画画,探究DNA行为的诱因提供了空间。艺术家的所思所为的目的,就是寻找生命的别样的书写方式。

解码是继人造生命之后的另一个生物艺术创作的价值领域。我相信基因组中的15万个基因在生命演化过程中曾经启动过,只不过是未知的原因,让它们被抛掷在角落里,无奈地沉默在黑暗中。艺术家解救它们的理由是因为它们曾经绽放过。作为一种生命的物质,它们有能力表达;作为一种物质的生命,它们有权利表达,只要解除封闭它们的机制。2012年,李山在诠释作品《遭际》时说:“基因在转录和翻译过程中,将调控机制解除,使其随机表达,这可能是一个生命获得自由的唯一一次机会。”

2006年下半年开始与科学家合作,对南瓜进行表观遗传修饰。我们将拟南芥为模式植物,来鉴定南瓜的H3K4组蛋白甲基转移酶,并由它建立南瓜的组蛋白甲基化修饰。开始的失败是因为我们的异想天开的假设。我们将起到抑制作用的PCG家族蛋白敲除,只保留开启状态的TRXG家族蛋白,以维持转录,希望看南瓜表观的疯狂;然而适得其反,瓜秧反而萎缩。事实证明,在生物体内的所有细胞记忆,必须由两类基础调控机制的参与,即开启机制和抑制机制。这说明DNA转录的复杂性,抑制中掺杂着启动,当敲除抑制蛋白时,随之某些启动蛋白也被敲除,这就造成转录的障碍,而给瓜秧带来不幸。我们只有更进一步地深入研究和实验,才能将其鉴定清楚。2007年秋,转基因南瓜终于试种成功,一个生命总算拥有了自己的存在方式。南瓜最终摆脱了上帝的制约和人类的压迫。

当人们质疑艺术家参与转基因实验的目的时,李山的回答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见到生命的终极样式。

圣·索菲亚的钟声渐远渐逝,中央大街的喧嚣却不断袭来。何以如此?那是因为难以忍受等待。

李山生物艺术的实证性及其玄学起源高名潞

我们不能把李山的生物艺术与他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艺术截然分开,从而把生物艺术看作和前者不相干的观念艺术。李山的生物艺术不是观念艺术。不是一个只给人们解构性启示的,没有建树性的观念艺术。生物艺术的核心是生命基因修饰,而李山前期的绘画的核心也是一种大生命意识。

早在七十年代末,李山已经把生物因素带入作品形象之中。但是,他通常关注生命的结构性和生物感,所以,李山的生命绘画不是内观性的对生命灵魂的反省,而是对生命基本结构的描述,尽管这个结构是概括的、主观的,并非建立在准确的科学知识之上的生命体。

李山作品中的生物性可能与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对文化身份的理解有关。换句话说,艺术家和知识分子愿意把自己看作超越现实的大生命或者形而上学的生命体。生物性被赋予了超生物的文化、宗教或者宇宙意识。

这是一种特定年代里的形而上学或者玄学冲动,一种乌托邦理想。但是,和其他艺术家爱用图像暗喻的方式不同,李山的理性绘画则直接把生物结构作为绘画的基本形象。这些毛茸茸的圆和脸谱或许是李山潜意识中的生命细胞——它们以单细胞的形式出现,却是生命的总合。我们在少年时代就知道生命是从单细胞——草履虫演变来的。新的科学成果证明,单细胞的生命体比多细胞的生命体更具有吸收、包容和更新的能力。这或许既是一种生命的神秘性,也是一种生命的本能。而李山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体悟生命的神秘性的时候,恰恰抓住了生命的最简单形式。

生物因素作为关注对象在李山过去三十多年的艺术中贯穿始终。只不过,在早期,李山从生物想象的角度表现生命本体。从1995年以后,李山转到更加分析性的、科学性的生物性(或者生物基因)之上了。正是这个生物性表现的转折区别了李山前期和后期艺术的特点。

在国际上,在海外,人们对李山了解得更多的恐怕是《胭脂系列》,其实也不仅仅是李山,包括像余友涵、王广义等,不少后来的所谓‘政治波普’艺术家,实际上在八十年代末,更准确地说在1988年就已经开始做这些作品了。但是大规模的风行,当然是九十年代初。李山的《胭脂系列》被认为是典型的政治波普作品。但是,我们容易忽略李山《胭脂系列》的另一面。《胭脂系列》里面包括了植物的符号、生命的符号、人的组织器官的符号和政治的符号,它们实际上都是交混在一起的。也就是说,那个特定的社会时代,占据李山大脑空间的,不仅仅是某种政治社会符号,同时还有对生命意味的深入思考,对超越了单纯政治话题的大生命的思考。这个生命思考无疑摆脱了八十年代的玄学,但是,并没有脱离他一贯追求的神秘性。

1

李山

昆虫名称3:重组

80×60cm

1996

2

李山

昆虫名称4:重组

80×60cm

1996

3

李山

昆虫名称6:重组

80×60cm

1996

但是,这种象征或者寓意的手法很快被李山抛弃,并在艺术创作中开始走向“实证”的生物性。1993年,李山从威尼斯回到上海,他没有带回任何惊喜。相反,失望之余,只有马修·巴尼的作品在他头脑中挥之不去。他开始思考他的《阅读》,即一种生物艺术的可能性。李山反思了当代艺术,意识到艺术必须和生命科学发生紧密关系。自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生命科学进入了分子生物学层面,它的标志便是人类发现了DNA大分子,即基因。因此,任何与生命思索有关的艺术,必须面对这个未来生命不可回避的问题。否则,艺术作品中的那些生命形象,就要么是心血来潮,要么就是人类自我迷恋、自我中心局限中的某种诗意联想。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是人文和历史的附属品。而人文历史只不过是宇宙甚至人类发展长河中的短暂一瞬。而生物艺术则跳出了这个人文联想,它让人的惊喜和想象发生在既与我同体,同时又是“非我”的生物性融合之中。这个融合没有文化逻辑可言。它发生在人文和历史的逻辑之外。

所以,李山告别了之前的“形而上学的生物性”,进入了“实证生物性”的新阶段。(节选)

生物艺术的道路张平杰

20世纪中叶,随着蛋白质空间结构的X射线解析和DNA双螺旋的发现,科学开始了一个分子生物学时代;与过去单向单学科的科学实验不同,跨界跨学科跨地区的协同作业,成为了新学科研究与实验的主要方式。于是,一批交叉学科应运而生。(生物化学、生物物理学、生物工程学、生物信息学等)而这些生命相关的学科的迅速发展,最终导致了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完成。

2007年,李山、张平杰与上海的科学家合作,首次在植物上获得成功,《南瓜计划》一组全新样式与色彩的南瓜系列得以实施。《南瓜计划》最大限度地突破了植物的原生状态,使之成为了人为的自然生态。

虽然科技曾间接或直接地推动了艺术史的发展,但新科技与新艺术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如此紧密地被结合在一起(新媒体艺术、纳米艺术等)。在生物艺术实施过程中,如果没有科技成果与科学家的参与,几乎不可能诞生有生命的作品。委托制作与协同合作成为了生物艺术的一个必然途径。

然而生物艺术与科学实验一样,它必须是可行性的、有科学技术支撑的。因此,生物艺术分化成了两类:生物艺术方案作品和生物艺术实施作品。由于大多数方案受制约于种种客观条件还无法实施,现阶段它们只能以观念和视觉图像的形式展示。

虽然在这些作品中,主要以方案居多,但其间李山对于生物艺术的思考却已远远超出了通常的艺术范畴……生物艺术把对艺术的关注点扩展到存在与生命本身,艺术不仅仅是一种观念或视觉样式,艺术同时也在创造生命。

生物艺术的视觉形式似乎与以往的艺术史没有太多的承接关系,它是生物科技与生物工程引导和制约的艺术创意,不是某一个流派与风格的延续与发展,也不是天马行空的自由畅想,它是一种新的生命样式,它是被改变了传统生物性状的新生物。作为艺术品,艺术家的方案与生物工程实施的结果会有差异,它具有某种偶发性,这也是它的迷人之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必须是一种新的视觉形态。

合成生物学是生物艺术最重要的理论依据,在基因合成阶段,生物艺术只能对原生态的物种进行某种形式上的改变,它不能脱离“这一个”的属性,他最多是“这一”或“这二”原生态属性的变体,但是到了合成生命的阶段,在实验室人工合成细胞,一个不依附原生态物种的原创细胞的时候,即我把它视为创造生命时候,人类才能真正地行使造物主的权力。

李山近期的方案,就是希望实施原创生物艺术,一个没有上帝影子的生命体。显然,即使生物工程的各种指标已达到创造生命的要求,但要从一个细胞培育出一个原创生物仍是一条漫漫长路,不仅仅是技术问题,他将遇到法律的硬性制约,社会宽容度的软性制约等各种观念制约。在现阶段,生物艺术只能使用植物、用于实验的小动物、菌类等用于合成生命。因此,生物艺术家更多的宏大计划只能体现在文本和图形中,这也使得生物艺术的方案图式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画种,它独立于当下的审美与批评语境,关注未来社会的生命形态,为“第二自然”的来临做了意识形态的准备。这个时代是不可避免的,它正在向我们走来。(节选)

When Life Becomes Art——Exhibition of Li Shan's Art

Abstract:“When Life Becomes Art——Exhibition of Li Shan's Art”, curated by Gao Ling, opens on April 21st,2016 at K Gallery. Themed with “BioArt”, this exhibition presents dozens of artworks of Li Shan, including paintings and photographs, showing his exploration and research about biology and art during the past tens of years. BioArt is a kind of new and fresh art practice where artists work with live tissues, bacteria, living organisms, and life processes,using scientific processes such as biotechnology including technologies such as genetic engineering, tissue culture, and cloning. By this way, Li Shan “makes life itself become art rather than makes art express life”.

Key Words:Li Shan, BioArt, Rational Painting,Empirical Bi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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