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服务业集聚与中国城市经济增长
——基于门槛回归的分析

2016-07-16 06:01
公共治理研究 2016年2期
关键词:集聚

胡 霞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 省情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053)



生产服务业集聚与中国城市经济增长
——基于门槛回归的分析

胡霞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省情研究中心,广东广州510053)

摘要:基于门槛回归模型,利用相关实证数据研究了中国城市生产服务业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分析结果表明:生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对地区经济发展的作用是比较复杂的非线性关系,而并非简单的线形关系。验证了在生产服务业领域也显著存在威廉姆森假说,即在达到门槛值以前,生产服务业集聚对经济增长会产生非常强的正效应,不过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升,一旦高出门槛值后,则这种正向促进作用会不断弱化,生产服务业集聚所产生的拥挤成本的不断增加会逐步削弱其集聚所带来的收益,这表明集聚的负外部性日益增多地在稀释其带来的正外部性,从而导致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机制越来越弱。

关键词:生产服务业;集聚;门槛回归

一、问题提出

20世纪90年代克鲁格曼创立了新经济地理理论,他在经济理论研究中首次将经济活动的区位因素纳入其中,从此之后人们越来越关注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这个领域,最近几年特别是关于经济空间集聚所产生的经济绩效方面的研究逐步成为区域经济学的研究重点之一。然而这些研究分析大多是聚焦在工业或制造业,对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的研究文献则相对较少。在发达国家进入后工业化社会后,世界经济也在由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转型(目前服务业占全球经济比重超过60%),作为后工业社会的支柱产业的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不断凸显,服务业集聚因其对经济增长具有重要意义而使得相关研究逐渐受到重视。我国“十二五”规划纲要指出各地要“科学规划城市群内各城市功能定位和产业布局”,并且特别提出要“推动特大城市形成以服务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进行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城市经济增长之间关系及相互作用机理方面的研究对于科学规划产业布局、提高城市经济竞争力和促进城市经济转型升级和转变发展方式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目前,现有研究服务业集聚的文献主要集中在探讨服务业集聚水平的评价方法、影响服务业集聚的因素和服务业集聚的作用机理等方面,然而现有文献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经济增长之间的影响关系及二者之间相互作用机制和实证分析检验的研究还不够深入,并且一些学者对二者之间的关系认识有分歧。一部分认为生产服务业集聚对地区经济增长有明显促进作用,另外一部分学者持有相反意见。而本文认为城市经济增长与服务业集聚的关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线性关系,有可能是比较复杂的非线性关系。那么究竟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到底线性还是是非线性的?这种关系是否取决于其他的门槛或条件?本文基于巴罗(Barro)增长模型,借助门槛回归模型,对以上假说通过利用中国城市数据进行实证检验,检视生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状态对城市经济增长的影响是否受到前者发展的不同阶段的影响,对于制定和实施符合中国现实情况的产业的科学布局和资源优化配置提供理论参考借鉴,为制定和实施区域经济政策及规划提供政策借鉴。

一系列前人研究成果表明,产业聚集和经济增长的互动关系是一个相互促进的内生化过程,而且空间集聚对整体经济增长起到促进作用。Romer[1]、Lucas[2]、Porter[3]11-20从外部性的角度分析了经济活动空间集聚产生的经济绩效的机理。但是相关的实证研究也出现了分歧,一些研究成果支持空间上的集聚对区域经济增长有显著促进作用;[4-7]但是也有另外一些研究结果显示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8]甚至集聚会对区域经济增长存在妨碍作用。[9][10]35-50

威廉姆森认为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在不同阶段存在差别。在经济发展初始阶段,因为交通条件和通信基础设施不完善,资本市场进入也受到一定管制,经济活动在空间的集聚能明显提升效率;然而随着基础设施不断改善,市场规模扩大,拥挤产生的负外部效应的增加会削弱原来集聚对效率的促进作用,然后经济活动会慢慢倾向于分散发展。为此,他提出“威廉姆森假说”(Williamson hypothesis),即空间集聚在经济发展初期能显著提升生产效率,但一旦达到某一门槛值和临界值之后,空间集聚促进经济增长的正向作用会变小,甚至对经济增长产生不利影响。

对于服务业集聚的经济绩效研究也存在两种看法,一种看法认为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能显著促进经济增长。Ochel 等从“新经济”视角出发,认为服务业集聚不仅对于服务业本身而且对于整个经济增长均具有促进作用。[11]5-36Hansda利用印度 1993 年—1994 年的投入产出表,从产业之间的关联效应的视角分析了服务导向的经济增长,研究结果表明服务部门比其他行业更能对前后向产业关联方面起到作用从而更有利于经济增长;的确服务部门的增长会对其他经济部门的增长产生溢出效应。[12]10-20在 Hansda的基础上,Banga进行了更深一步的研究,认为服务业的繁荣发展可以促使制造业部门提升对所需各种服务的利用率,而且服务业的空间集聚不仅通过产业关联对整体经济发挥乘数作用,并且还能带来外部经济效应或外部不经济效应。[13]171中国一些研究也表明了相似的观点,如顾乃华借助随机前沿模型,使用城市面板数据分析了生产性服务业对工业产生的外溢效应,分析结果显示生产性服务业促进了工业技术效率的提升。[14]另一种看法认为生产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并没有显著促进中国经济进步。Andersson研究结果表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对制造业没有发挥积极的促进作用,同时也没有明显影响区域经济发展。[15]徐全勇的实证研究结果也揭示服务业集聚对中国经济发展并没有起到明显的促进作用。[16]

回顾和梳理以上研究文献,本文发现现有前人研究多关注于生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是否显著影响经济增长以及影响作用机制的探讨,并且在研究时由于采用的理论和方法以及所研究的行业和使用的指标存在差异,目前学术界对这二者之间关系的作用机制尚未形成共识,特别是较少有实证研究分析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否是非线性关系,或生产服务业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否依赖于一定的门槛或条件。服务业集聚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是动态发展的,服务业集聚产生的正向效应并不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而是到了一定的门槛值和临界点就会变化,此时集聚区内出现过度拥挤和竞争,最终会导致集聚的衰落。胡霞和魏作磊对中国城市服务业的研究显示服务业发展的确会带来空间规模报酬递增效应,然而服务业的过度空间集聚也会产生负面影响。[17]所以生产服务业集聚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可能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那么生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到底呈现什么样的路径?门槛或条件是否影响这种路径?威廉姆森假说在中国生产服务业领域是否存在?本文基于巴罗(Barro)增长模型建立门槛回归模型,考察生产服务业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否受到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和政府治理水平的影响,并进一步验证各种集聚变量和不同的模型假定条件。

二、理论假设

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本文提出理论假设如下:

假设:在发展早期,生产服务业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产生促进作用,但是当生产服务业集聚达到一定水平后,促进作用会减小,甚至变为负向影响。

威廉姆森通过对空间集聚与不同时期的经济发展的关系研究,提出了威廉姆森假说。他认为在交通运输和通信基础设施不完善时,经济活动在空间集聚确实可以明显提升生产效率。不过,当基础设施条件逐步完善和市场范围逐渐扩展时,由于经济活动过度集中导致额外成本费用上升和效用损失,也会产生集聚不经济,如交通拥挤、生产要素成本上升、负外部性、安全风险增大、规模不经济等,因此拥挤产生的外部性会导致经济活动更倾向于分散。

生产服务业领域也可能存在威廉姆森假说。即生产服务业和地区经济增长之间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随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变化有所变化。在生产服务业集聚发展初期,其对地区经济增长有明显促进,而后随着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不断提升,这种促进效用逐步降低。

在生产服务业集聚发展初始阶段,服务业空间集聚通过区域劳动力、人口和资本的聚集带来规模经济效应、城市化经济效应和地方化效应,从而提高了地区生产要素的供给能力,促使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并且提升了资源配置效率。而且这一过程逐步自我强化,形成了正反馈机制,促使区域经济得以持续快速增长。大量服务企业的集聚可形成一个稳定充足的当地劳动力市场,减低集聚地企业寻找所需劳动力的成本,同时也减少了劳动力个人寻找工作的搜寻成本。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和专业化的发展,现代生产方式的迂回化程度不断提高,产业链在不断延长,服务业被作为中间产品投入到生产过程中的广度和深度在不断提高,因而对生产性服务业的中间需求也在不断增加。服务业的空间集聚促使当地的制造业企业可以共享专业化服务,从而降低了企业的生产成本和提高了生产效率。产业链的专业化分工和相互协作提高了整个地区的产出效率。Rivera-Brati研究结果也表明劳动分工的进一步深化和生产性服务业的专业化最终提高了城市劳动生产率。对于服务业企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企业,拥有大量的科技人才和高素质劳动力,知识密集型特点非常突出。Camagnir[18]16-25、Rati et al.[19]5-23都指出了服务业的“集体学习过程”比创新环境演化更具重要性,因为这增强了集群中的企业可以有效提高创新性和分享、学习及创造新知识的能力。服务企业集聚在一起,通过非正式制度和正式制度安排,尤其是人员在企业间的流动,技术知识就会发挥外溢效应。

在发展后期,伴随生产服务业集聚的继续推进,生产要素出现拥挤,区域内生产要素成本如劳动力、土地等价格上涨,交通拥挤、环境污染和要素稀缺等负外部效应不断增强,这些负外部效应的增加足于抵消给原来集聚给企业带来的经济效果时,集聚不经济占据主导地位。

三、中国城市生产服务业的空间聚集程度实证分析

(一)产业集聚测量指标选择及计算方法。

伴随产业集聚理论的不断深入发展,对产业集聚程度的测量方法也在不断发展与完善。目前衡量产业集聚程度的指标主要有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行业集中度、区位熵、空间基尼系数、产业地理集中指数、EG 指数等,其中区位熵指数在测算产业集中度时比较全面客观,而且也容易收集到有关数据,其计算方式也易操作,所以本文在进行城市生产服务业与地区经济增长关系验证的实证研究中采用此指标进行计算。[20]区位熵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区位熵指数在分析某地区的产业空间集聚程度比较方便,但由于计算公式是以全国的产业结构为参照物,所以在分析全国某产业集聚度时就不再适用,所以本文在分析中国城市整体服务业和各个行业的空间集聚程度时采用了另外一个常见的指标,即空间基尼系数。

Krugman(1991)等人在测算美国制造业集聚程度时曾使用此指标,具体计算方法如下:

上式中G 代表空间基尼系数,Si表示 i 地区某产业的就业人数占该产业全国总就业人数的份额,Xi表示i 地区就业人数在全国总就业人数中的份额。空间基尼系数越大说明集聚度越高,反之,系数越小说明集聚度越低(0≤G≤1)。[21]

(二)中国城市服务业集聚水平的测算结果及分析。

根据我国城市统计年鉴中有关的分行业就业统计口径,本文把 19 个行业中的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交通运输仓储邮政、金融、批发零售、科技服务和地质勘查、租赁和商业服务六个行业作为生产性服务业。

本文利用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城市就业人员数据,对2002—2010年间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和其细分行业做了计算,具体结果见表1。

表1.中国地级以上城市各产业空间基尼系数

从表1可以看出,各个行业空间基尼系数呈现出很大的差异性,2010年,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系数最高,达到 0.052,公共管理业空间基尼系数最低,只有0.0009,前者是后者的58倍。总体来说,各行业的空间集聚呈现如下特点:

1.服务业比工业表现出更强的空间集聚特点。在2003—2010年间,服务业的空间基尼系数一直高于工业。在2010年,服务业比工业的系数高出0.002,并且服务业中的很多细分行业系数也要高于工业。

2.服务业整体的集聚度在提高,而且多数服务行业的集聚特点在强化。从表1中可以看出:服务业在2003—2010年间一直在不断地趋于集中,虽然工业的空间基尼系数也在提高,但这种上升速度不如前者。服务业在这八年间提高了0.0019,而工业只上升了0.0013。对比工业的集聚度发展趋势,服务业集聚特征在更加突出和强化。

在本文的考察期内,除了科学研究、金融业、居民服务业和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四个行业外,其它行业的集中度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3.不同的生产服务业的集聚程度有所差别。在服务业的各种细分行业中,既有集聚程度非常高的行业,也有集聚特点不明显的行业。如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两个行业的空间基尼系数非常高,在服务业的所有行业中位列前两名,但金融业、批发零售业的空间基尼系数比较低,低于整体服务业集聚水平。

4.服务行业的集聚水平高低与其行业社会性质相关。服务业集聚水平高低和行业社会性质有很强的关联:商业化程度影响了服务业的集聚水平,服务行业的商业化越高,其集聚水平越高,如居民服务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等;而那些为了体现社会公平目标的服务业的聚集程度比较低,如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教育业、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政府较少管制市场化程度较高服务行业,所以这些服务业的发展受市场规律的影响大,这些服务企业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的,尽量选址于消费需求密集的地区。而那些属于公共产品或准公共产品的行业,或一些保障社会基本公平和保证人民的基本生存条件的行业,其区域分布状况是由政府部门决定的,而不是由市场规律影响的,因此政府为了保障公平需要,会将这些行业比较均衡地分布在各地区。

表2.三大地区各产业及行业区位熵指数

5.不同经济发展程度地区的产业集聚状况呈现不同特点。表2是将中国各省市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区域,通过计算区位熵来考察三大地区内部工业、服务业和生产服务业的集聚程度变化趋势的结果。从数据中可以看出,不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服务业的区位熵指数均高于工业,这再一次表明中国城市服务业的明显集聚特征,并且三大地区服务业的区位熵指数在2003—2010年间一直在提升。就生产服务业来说,三大地区的区位熵指数也在不断提高,说明生产服务业还是正处于集聚发展时期,表现出逐渐提高的动态趋势。2010年的数据显示东部的生产服务业集聚程度高于西部,而西部又高于中部。东部地区生产服务业集聚一直占据比较先进地位是因为东部地区是改革开放的先行地,较早确立市场机制,拥有较为雄厚的经济发展基础和较为先进的技术发展水平,所以吸引很多生产服务企业落户到东部地区。而西部地区之所以会高于中部,原因可能是随着西部大开放的不断进行,交通设施和各种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在政策环境等方面的优惠逐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生产服务企业的投资,该地区的生产服务业集聚度也不断提高。

四、中国城市生产服务业集聚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检验

(一)模型构建、变量说明。

以往研究大多是从理论分析或是使用构建变量间交互项或乘积项的构建模型方法来计算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条件或门槛,然而这些做法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因为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可能不存在所谓的门槛,也可能存在门槛即二者之间关系不是线性的,还有可能是有不止一个门槛。为了避免出现主观划分影响条件或门槛而导致的偏误,本文使用面板数据门槛回归模型(Panel Data Threshold Regression),此模型可以按照数据本身的特点来内生性地划分机制(Regime),进而找到门槛值,并进一步考察不同区域的服务业空间集聚状态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关系。基于巴罗增长模型,本文运用中国地级以上城市数据对威廉姆森假说进行实证检验,考察服务业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根据研究结论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由汉森发展的门槛回归模型提出的内生性地划分机制代替了以往主观划分机制或门槛,能够更为准确地观察门槛水平和考察不同组别中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变化关系,因此其应用范围也越来越广泛。[22]所以本文此部分的实证分析采用门槛回归来捕捉服务业集聚值变化对城市经济增长产生不同影响的门槛值。

借鉴巴罗(Barro)增长模型,参考朵拉夫和约翰逊(Durlauf and Johnson)的分析方法,[14]本文将基础计量模型设定为:

InGDPGi,t=α0+β1GDPi,t-1+β2SAGGi,t+β3INVESTi,t+β4HCi,t+β5GOVi,t+6FDIi,t+ε

GDPGi,t=α0+β1SAGGi,t+β2INVESTi,t+β3HCi,t+β4GOVi,t+β5FDIi,t+ε

(1)

表3.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特征

上式中,GDPG表示GDP增长速度;GDPi,t-1表示滞后一期的GDP,用以解释上一年初期经济发展规模对经济增长的影响;SAGG代表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用生产服务业的区位熵指数表示;INVEST表示投资,本文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额占 GDP比重表示,反映物质资本投资规模;HC表示人力资本水平,采用高等学校专任教师数来描述或采用各地区中学生在校人数在总人口中的比重作为人力资本的代理变量;GOV代表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程度,用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表示;对FDI代表对外开放水平,用实际利用外资占GDP比重表示。固定资产投资对经济增长有着明显的促进作用,所以本文中将投资(INVEST)作为控制变量,预期其系数为正。新古典增长理论认为增加人均资本存量可以明显提高生产效率。本文用HC变量代表人力资本状况,用以分析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作用,本文预期其系数为正。大量外资在中国改革开放后涌入中国市场,深刻影响了中国经济增长的进程。外资进入不仅扩大了投资规模,同时带来了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体系,促进了技术外溢,种种效应在多方面都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因此,本文也将外资(FDI)作为一个控制变量,预期其系数为正。财政支出增加意味着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程度加大,一方面有可能对民间投资产生挤出效应,另一方面有可能提高资源误配程度,从而导致产出的低效率。本文也将GOV作为其中一个控制变量,预期其系数为负。

本文以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数据为基础进行了相关实证分析,按照数据的可获得性和持续性,本文数据样本包括四个直辖市以及 240 个地级城市,时间跨度为 2001—2010 年,数据来源为《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等。由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没有提供各城市水平GDP 平减指数,所以本文根据各城市所在省份的 GDP 平减指数,把各城市GDP 调整为 2000 年不变价。为了避免主观划分门槛值所带来的偏差,本文以内生分组的方法代替外生分组,以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作为门槛变量,通过模型中的内生机制划分来判断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是否存在门槛值。

将(1)式扩展,把其改写成包括门槛变量的回归模型。公式扩展后的结果如下:

GDPGi,t=α0+β1INVSTi,t+β2HCi,t+β3GOVi,t+β4FDIi,t+β5SL(SAGGi,t<γ)+β6SL(SAGGi,t≥γ)+ε

(二)检验结果及分析。

本文使用stata12.0软件实现对上述模型的估计。门槛回归通常是用格子搜索方法寻找门槛值,具体应用方法是首先把数据样本按照门槛变量(本文中是生产服务业集聚指数)按照升序进行排列,然后再把不同的生产服务业区位熵值为门槛值逐一对数据模型进行估计并计算其残差,其最小中残差平方时所对照的区位熵指数即为我们要找的门槛估计值γ,最后再使用“拔靴法”(Bootstrap)方法计算LM检验F统计量的渐近分布及其临界值(实证分析重复次数为500次),通过此检验是否存在门槛效应。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服务业集聚水平门槛效应的检验结果

表5.简单线性回归和门槛回归的估计结果

在进行门槛回归的检验过程中,首先需找到第一个可能的门槛值γ1=0.7429,它对照的残差平方和最小。表4显示检验门槛效应时的LM检验统计量值的P值为0.005,所以我们可以拒绝无门槛效应的虚拟假设。先固定第一个门槛值0.7429,再进行第二个门槛值的搜索,以进一步检验模型是否存在两个门槛值。然后搜寻到第二个可能的门槛值为1.1057,它对照的残差平方和最小。再进行门槛效应检验时,我们得到的LM检验统计量对应的P值为0.000,表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无门槛效应的虚拟假设。所以,可以认为本文模型中存在两个门槛。详细的回归结果及检验分析见表5。

(三)回归结果。

通过本文的实证分析,证明生产服务业的集聚对地区经济发展的作用并非总是线性关系,二者之间存在着比较复杂的非线性联系。中国城市数据表明,生产服务业集聚在初期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最明显,在区位熵指数小于等于0.7429时,系数达到25.4119,随着服务业集聚的动态发展,这种促进效果在不断弱化,在区位熵指数位于0.7429至1.1057区间,系数降到了18.9852,在区位熵指数进一步提升到1.0570之上时,系数降到了13.9560。上述检验结果表明,生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对地区经济发展的作用是比较复杂的非线性关系,而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前者对后者的影响随着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并且存在两个门槛变量。门槛回归模型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大小,把模型划分为不同的两个机制,更科学合理地解释了中国生产服务业城市空间集聚与经济增长之间的互动关系,同时也进一步验证了生产服务业领域也的确显著存在威廉姆森假说,即在达到门槛值以前,生产服务业集聚对经济增长会产生非常强的正效应,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在集聚经济发展初期能显著促进经济增长,但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升,一旦高出门槛值后,则生产服务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正向促进作用会不断降低,生产服务业过度集聚所导致的拥挤成本不断冲抵其集聚所带来的收益,即日益增多的负外部性在稀释其带来的正外部性,从而导致服务业的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机制越来越弱。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非线性关系,可从产业集聚的诱因和效应等角度进行分析。当生产服务业集聚发展早期时,服务业集聚生产的非常明显的外部性效果,范围经济、资源共享、技术溢出、分工效应等都为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外部环境,对区域经济增长带来巨大的促进效应。主要体现在:生产服务性企业可以共享由于劳动力集中带来的服务企业寻找所需员工成本降低和大量专业人才培训费用节省的利益;地理的接近方便信息传播,便于不同生产服务企业相互交流,加深区域内生产的分工和协作,降低交易成本和提高生产效率,并且由此带来的知识、技术外溢,扩大了企业间的学习效应,提高了集聚区内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生产服务性企业和其服务对象都可以共享各种市场网络、服务设施、基础设施和公共信息资源,因此这些服务企业更方便搜寻上游供应商和下游客户,并且降低了信息搜寻费用和交换成本。但是当生产服务业集聚超过某一水平后,负外部性表现越来越明显,逐步抵消了正外部性带来的效果。基础设施、资源、人口、环境所面临的压力不断增大,过度集聚而引发的拥挤成本,使区内的企业经营效率下降,同时企业间较强的竞争局面会带来企业的利润降低,并且环境污染、要素瓶颈等都会阻碍区域经济的发展。

除此之外,其他指标大多与我们的理论预期相一致,投资的增长、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政府对经济干涉水平的降低和对外开放水平的提升都会显著地促进地区的经济增长。并且除了GOV指标外,其他指标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五、结论及启示

本文借助stata12.0软件,使用中国城市面板数据,对城市生产服务业集聚与经济增长关系做了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在控制了固定资产投资、人力资本水平、政府支出和FDI等因素后,二者之间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随着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变化有所变化。在生产服务业集聚发展初期,其对地区经济增长的促进效用最显著,而后随着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不断提升,这种促进效用呈现明显的下降态势。这种结论在某种程度上证实生产服务业领域确实也存在威廉姆森假说。本研究还表明,古典增长理论和新增长理论所分析的增长机制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中国城市经济增长的基本面,固定资产投入与人力资本投入,同时制度因素对经济增长起到非常重要的的影响,如政府对经济干预程度越低,地区开放性程度越高,地区经济增长越明显。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当前全国很多地方政府纷纷将产业集聚作为促进地方经济增长的重要途径,特别是很多大城市都在积极打造生产服务业的聚集区,生产服务业集聚发展的趋势更加明显。[23]如何强化集聚趋势,合理有效发挥生产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从而完成中国从制造业大国向服务业大国的转型,最终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极地具有重要意义。在此背景下,本文对生产服务业集聚与经济增长关系的检验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在制定推进服务业集聚的政策方面要本着强化积极作用,弱化负面效应的原则,政策制定者在制定经济发展政策时必须因地制宜,充分考虑当地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的影响。生产服务业适度集聚能带来规模经济,然而过度集聚就会导致规模不经济,所以在进行区域产业布局过程中,既要避免过于分散产业,也要避免产业过于扎堆。在制定政策时不能一概而论,要根据地区本身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有所区别,首先,在生产服务业集聚水平较低的地区,应继续加大对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规模,提高区域内的基础设施配套水平,进一步促进人口和经济活动集聚于中心城区。同时结合自身区域优势通过制定税收、土地和就业等多方面的优惠政策体系,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吸引更多的生产服务业企业向区域内集聚,加快生产服务业集聚,为区域经济的起飞和发展打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利用集聚经济产生的正外部效应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与壮大。其次,在生产服务业集聚程度较高的地区,要加快一系列相关基础配套设施建设及配套扶持政策的制定与实施,尽量延缓负外部性的加剧,同时对服务业集聚引导应从“量”变转向“质”变,加快服务业的优化升级,积极引导生产服务业向高技术含量、高人力资本和高附加转变。通过对生产服务业集聚的规划与科学引导,减少服务业集聚负外部性对地区经济增长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再次,在生产服务业集聚过高地区,适度引导产业向周边地区的扩散,有效疏散拥挤效应对地区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带动周边地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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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明加

收稿日期:2015—12—15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现代服务业与新型城镇化互动发展的演进机制、实现途径与政策保障研究》(编号:14BJY141)和广东省宣传文化人才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新常态下广东现代服务业与制造业互动融合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促进机制研究》。

作者简介:胡霞(1978—),女,河南滑县人,中共广东省委党校教授,管理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区域经济。

中图分类号:F269.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533(2016)02—0076—09

DOI:10.13975/j.cnki.gdxz.2016.0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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