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互动:理论机制与实证分析

2016-07-15 07:06王全意
关键词:互动机制三峡库区城镇化

王全意

(重庆理工大学 经济金融学院,重庆 400054)



重庆市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互动:理论机制与实证分析

王全意

(重庆理工大学 经济金融学院,重庆400054)

摘要:中国正处于新型城镇化、新型工业化和产业结构转型的新常态时期,深刻认识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之间内在协同发展规律对库区产业结构升级与城镇化发展有很好的指导意义。以重庆市范围内库区12区县1987—2014 年年度数据,基于误差修正的Johansen协整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考察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互动机制。结果发现:三峡库区的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发展之间具有稳定的互动协调关系,产业结构演进促进了城镇化发展,服务业对城镇化发展的促进作用小于工业;城镇化推进了产业结构演进,促进了工业和服务业产值的增加。

关键词: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城镇化;互动机制

mechanism

一、引言

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发展是相互作用、协同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两大动力,它们之间的作用机制与反馈机制是由不同区域经济的内在本质与自身特点决定的。在三峡库区建设生态涵养发展区和全国性生态经济示范区之际,探讨库区城镇化与产业结构演进相互作用的内在机制,并进行实证检验,提出相应对策建议与制度创新,对于促进库区城镇化与产业结构演进的良性互动,解决三峡库区城镇化率低与产业结构空虚问题,推动库区均衡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另外,由于中国许多欠发达地区和库区具有相似性,故本文的研究结论对全国许多地区,尤其是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具有一定借鉴意义。

三峡库区是因长江三峡工程的兴建而产生的一个地域空间概念,位于中国长江中上游的鄂、渝两省(市)的相邻部分。本文仅将地处库区核心、重庆市辖区范围内的万州、涪陵、长寿、丰都、武隆、忠县、开县、云阳、奉节、巫山、巫溪和石柱共12个区县列为本文的研究范围。

二、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之间协同发展的理论机制

城镇化是一个国家和地区从以传统农业为主走向以现代工业为主的重要转变阶段,是一个动态的演进过程;产业结构通常是指在社会生产过程中形成的产业类别、产业之间的比例关系和相互之间的联系,以及由此表现出的整体性与系统性[1]。库兹涅茨和钱纳里最早观察到产业结构变动与城镇化发展之间具有相互关联性:产业结构的演进促使农村人口流向城市,城镇人口的增加使得其需求结构复杂化,需求结构的变动反过来带动产业结构的演进,体现了二者之间的密切互动关系[2]。

(一)城镇化发展带动产业结构演进的作用机制

城镇化发展对产业结构演进的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城镇化发展对产业结构的支撑、拉动和承载的三重功能:

一是支撑功能,即城镇化发展对区域产业结构演进提供劳动、资本、土地、技术和管理等生产要素,以及基础设施等支撑要素,只有城镇才能提供这些支撑产业发展的多种要素。

二是拉动功能,即城镇化导致的人口集中对产业结构演进的需求拉动作用。一方面由于城镇人口总量的增加拉动区域消费需求总量的增长;另一方面,由于人口从农村流入城市从事非农产业而促使人均收入水平的增长,更高的收入水平会拉动区域消费需求总量的增加和需求结构的多样化、复杂化和高度化[3],并会扩大对中间产品的需求量和需求种类,需求结构的变动自然会拉动产业的演进[4]。

三是承载功能,由于影响产业结构演进所需的劳动、资本、土地、技术和管理等要素都要由一定地理空间承载,而城镇化发展恰为要素集聚、产业结构的演进提供了这种地理承载空间,当要素和产业在区域集聚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内在规模经济效应和外在规模经济效应,从而会进一步促进这些要素在该城镇区域内的流动、集聚和扩张,进而会带动产业结构升级到更高层次[5]。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重庆三峡库区城镇化推进了产业结构演进。

(二)产业结构演进对城镇化发展的反馈机制

新古典经济学认为,劳动、资本、土地、技术和管理等生产要素遵循利益最大化的基本原则在不同产业部门之间进行分配,要素总是从收益低的部门流向收益高的部门,即随着人们收入的增加,要素总由需求收入弹性低的农业部门流向需求收入弹性高的工业和服务业部门[6]。当区域产业结构演进升级时,要素在地理空间上的纵向流动和产业部门之间的横向流动会改变城镇化的动力机制。

城镇化的主要特征在于人口从农村流向城镇,从农业转向非农产业。地区产业结构演进升级而导致的劳动、资本、土地、技术和管理等生产要素配置过程既体现在要素在不同产业部门之间的转移,也体现在一定的地理空间上的优化配置以产生聚集效应,这种产业在一定范围地理空间的聚集与扩散效应会带动城镇规模的扩张和城镇化的发展[7]。因此,可以将城镇化的进程看成生产要素在区域的形成、聚集和扩散而导致产业结构演进升级的过程,同时也是城镇的产生、发展和扩张的过程[8]。这种生产要素在区域地理空间的纵向流动是推动城镇化发展的垂直动力。

城镇化的发展使得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向城市。从生产要素流动的视角看,劳动和资本的流动会导致下述两种结果:由于工业部门劳动生产率较高,人们对工业品的需求收入弹性大于农产品的需求收入弹性,导致对工业部门的资本投入增加,使得工业部门的生产规模扩张,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从而吸引农业剩余劳动力首先流向工业;根据C·克拉克的观点,尽管服务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通常低于工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但人们对服务业产品需求的增长快于服务业劳动生产率的增长,且人们对服务业产品的需求收入弹性高于工业产品的需求收入弹性,因此随着人们人均收入的增长,人们对服务部门产品的需求会增加,必然会吸引劳动力从工业部门逐渐流向服务业部门,进而在服务业内部,从一些行业转向另一些行业[9]。这种生产要素在不同产业部门之间的横向流动是推动城镇化发展的水平动力。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重庆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推动了城镇化进程。

(三)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发展的互动协调机制

归纳以上分析可以发现:一方面,城镇化的发展通过支撑、拉动和承载三重作用推动产业结构的演进升级;另一方面,产业结构演进通过劳动、资本等生产要素在地理空间上的纵向流动和劳动、资本等生产要素在不同产业部门间横向流动来推动城镇化的发展。因此,城镇化发展与产业结构演进具有稳定的互动关系[10],二者之间存在一套完整的互动协调机制(见图1)。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3:重庆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之间存在长期稳定互动关系。

图1 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协同发展互动机制

下文将使用ADF单位根检验、基于误差修正模型的Johansen协整和Granger因果检验等方法,从实证的角度检验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

三、实证研究

(一)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现状分析

1.库区产业结构演进现状

三峡库区是一个以农业为主体的区域,产业落后且结构不合理。移民迁建后,各区县产业结构虽然有所调整,产业结构变动迅速,且变动主要表现在从低级向高级的演进,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比例有所提高,趋于合理化。但是,随着移民迁建,库区产业空虚问题也日益突出,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不相符,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转移不同步,而且,库区各区县产业结构高度雷同,同时三大产业内部结构也明显雷同。三峡库区产业发展存在如下主要问题:

一是农业不强。三峡库区虽然是一个以农业为主体的区域,但是农业不强,传统农业萎缩、特色农产品地位降低、优势农产品开发能力较弱、农业生产技术落后。农业以传统种植业和经济作物为主,由于农业生产技术落后,在历次的农业结构调整中未能很好地把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使一些具有全国优势的特色产品逐渐丧失其地位。例如万州曾是全国规模最大、品质最优的红桔的生产基地,受美国专家首肯的优质白肋生产基地和全国第二大柠檬生产基地,但由于缺乏新品种的推出,如今这些产业近乎衰败,产品品质下降,产量大幅下降,曾经的产业优势不再。又如,奉节的脐橙曾在全国橙类市场具有重要地位,但由于缺乏资金的投入和农业科技的支持,优质品种和新品种技术开发能力较弱,产品品质下降,市场需求下降,使得产品产量急剧下降。

二是工业不优。首先,三峡库区的移民迁建导致区内制造业空虚现象明显,工矿企业数量减少、创造的价值低。三峡库区移民迁建导致的影响还在持续,2014 年底,三峡库区规模以上企业仅1599 家。例如万州区因三峡工程淹没的工矿企业达370家,占该区工矿企业总数的三分之一,巫山县淹没工矿企业114家,但现在重建恢复的不足30%。其次,工业内部结构不合理且雷同化,技术装备水平低,缺乏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的行业;产业链条短、利润率低、竞争能力弱,库区的工业结构,以劳动密集型的纺织、食品等轻工业为主,以及以能源密集型的煤炭能源工业、冶金、盐气等重化工业为主。从企业规模结构看,库区内工矿企业规模小,以中小型企业为主,优势明显的龙头企业少,行业集中度低。

三是服务业不大。服务业规模小、结构雷同、优势不突出、发展不平衡。库区腹心各区县服务业产值占GDP的比重在25%~35%,均以三峡旅游为主,但三峡蓄水后,三峡游作为库区多年来的主打品牌地位有所下降,一些老景点的招牌特点失色,其中以小三峡尤为突出,旅游优势不再。另一方面,已经开发的新景点,配套设施严重缺乏。例如丰都新开放的景点雪玉洞,其独一无二的喀斯特地貌享誉全球,景区配套却极不完善,让游客缺乏游览下去的勇气。据调查资料显示,到目前为止,库区如万州、巫山、奉节等旅游业的GDP综合贡献率不足10%[11]。库区商业、交通运输、保险金融业等服务业发展水平低、规模小。

2.库区城镇化现状

自重庆市直辖和三峡大坝修建以来,库区城镇化经历了快速增长,三峡库区的城镇化率由1997年的 13.2%上升到 2014 年的43.8%,18年来增加了30.6%,年平均增长率为1.7%,三峡库区年均增长速度比同期全国城镇化年均增长率高0.3个百分点。尽管三峡库区城镇化率处于快速增长态势,但是其城镇化率仍处于较低水平,2014年全国城镇化率平均水平为54.77%,重庆市城镇化率平均水平为59.64%,都处于城镇化发展的成熟阶段*根据国际对城镇化阶段的划分,城镇化在18.75%以下是起始阶段,18.75%~52.5%是加速阶段,52.5%以上是成熟阶段。,而三峡库区城镇化率平均水平为43.8%,依据国际标准,三峡库区的城镇化水平正处于加速发展阶段[12]。库区城镇化发展存在以下问题:

一是城镇化进程落后于工业化进程。一个地区的工业化是推动其城镇化发展的动力之一,因此城镇化的进程不能脱离工业化进程的要求。根据国际标准,工业化率与城镇化率之间的合理比例范围是1.4~2.5[13]。从表1可以看出,近5年来,重庆三峡库区的这一比例分别为:0.99、0.98、1.06、1.09、1.05。表明目前重庆的城镇化水平还不能满足工业化的要求。尽管重庆三峡库区的工业化率与城镇化率之比开始接近国际合理区间,但库区的工业化水平快于城镇化水平,城镇化进程达不到工业化进程的要求。

表1 三峡库区工业化率与城镇化率比较 %

数据来源:《重庆统计年鉴》2011—2015。

二是非农就业人口比重与城镇化水平不相符。经济理论与实践表明加速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是落后的“二元经济结构”社会实现现代化的重要途径。工业化会带动产业结构的升级,并通过产业结构的升级促进城镇化的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人口向城镇的流动和集中带动了就业结构的非农化,并且迅速引起就业结构的变动,因此城镇化的正常发展所吸收的非农产业就业人口比例会随着城镇化的进步而持续增加[14]。从表2可以看出,近5年来库区非农产业就业人口一直在39%左右波动,而相对应的城镇化率却在持续上升,这主要是由于三峡库区严重的“产业空心化”导致的非农产业就业人口比重与城镇化水平不相符。

表2 三峡库区非农产业就业人口比例

数据来源:《重庆统计年鉴》2011—2015。

三是城镇化进程滞后于人均GDP增长的要求。经济学理论研究与实践表明,人均GDP的增长与城镇化水平呈同向变动关系[15],当人均GDP为3 600美元左右时城镇化率为40%,人均GDP为7 200美元左右时城镇化率为50%左右。发展经济学相关理论研究[16]表明,每1%的人口由农村流动至城镇生活,将促使消费提升0.19%~0.4%;每1%的农业劳动力流动至非农业部门就业,将促使GDP提升0.50%~0.85%。从表3可以看出,2010年三峡库区的人均GDP达到3 528.49 美元,按照上述理论,城镇化率应该高于40%,但是实际上只有37.16%;2014年人均GDP达到5 590.10美元,城镇化率只有43.80%,只是略微超过人均GDP 3 600美元时候的水平。库区人均GDP从2010年的3 528.49美元增加到2014年的5 590.10元,总共增长了58.43%,同期城镇化率仅仅从37.16%增加到43.80%,总共增长了17.87%,可见库区的城镇化率低于GDP增长的要求。

表3 三峡库区人均GDP与城镇化率比较

数据来源:《重庆统计年鉴》2011—2015。

(二)指标选取、数据来源

通常城镇化率可以使用单一指标和复合指标来表示。单一指标通常用城镇人口比来表示城镇化率,复合指标是将度量城镇水平的两个或以上的指标复合起来表示城镇化率。借鉴已有相关实证研究经验,综合考虑研究的适用性、便利性和数据的可得性,本文使用城镇人口比(即城镇人口/总人口)来表示城镇化率(Urbanization,模型中用缩写Urb表示), 该比值的大小代表一个地区城镇化水平的高低。

产业结构决定经济系统内的生产要素在不同产业之间的配置。产值结构的变动决定劳动力就业结构的变动,也可以体现产业结构的变动。但由于1987—2014年重庆三峡库区三次产业就业结构数据不完备,所以本文从三次产业的产值结构方面来考察产业结构。从产值结构来看,库区工业产值大于服务业产值,但服务业产值小于农业产值;从就业结构来看,库区农业就业比重大于工业就业比重,而工业就业比重大于服务业就业比重。借鉴钱纳里和塞尔奎因的结构理论,本文使用工业产值/GDP(模型中用P2表示)和服务业产值/GDP(模型中用P3表示)这两个比值表示产业结构。为了避免多重共线性的问题,本文不考虑农业产值比重。工业和服务业的产值比重以及城镇化率(城镇人口比)的统计数据源于历年的《重庆市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1987—2015年)、《重庆统计年鉴》(1987—2015年)、三峡库区各区县历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1987—2015年)。由于重庆直辖前后库区一些区县行政区划发生了变动(例如重庆直辖前,万县市(今万州区)下辖龙宝区、天城区、五桥区、开县、梁平、忠县、云阳、奉节、巫山、巫溪、城口三区八县;黔江地区下辖黔江、秀山、酉阳、彭水;涪陵地区下辖涪陵、武隆、垫江、石柱、丰都、南川),本文根据研究需要对相应统计数据作了分类处理。

(三)实证检验过程

首先,本文使用ADF方法检验三峡库区的城镇化率(Urb)、工业产值比(P2)和服务业产值比(P3)3个时间序列数据是否存在单位根,来检验这3个时间序列是否为非平稳时间系列(non-stationary series);接着,使用Johansen协整检验,来检验三峡库区的城镇化率(Urb)同工业产值比(P2)、服务业产值比(P3)之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然后,在ADF单位根和Johansen协整检验的基础上,使用ADL模型(自回归分布滞后模型)建立Urb、P2、P33个时间系列之间的ECM模型(误差修正模型),来检验变量在短期和长期内是否均衡。

1.ADF单位根检验

采用ADF检验方法对变量Urb、dUrb、P2、dP2、P3、dP3进行单位根检验来判断其平稳性(dUrb、dP2、dP3分别为Urb、P2、P3的一阶差分),检验结果见表4。从表4可知,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Urb、P2、P33个时间系列的单位根值(ADF)均不能拒绝有单位根的零假设,说明这3个系列均为非平稳序列。为消除变量的非平稳性,对这3个序列进行一阶差分得到dUrb、dP2、dP3,然后对一阶差分进行ADF检验,单位根值依次为-3.99、-4.62和-5.11,分别在1%、5%和10%置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经过一阶差分后,这3个时间序列均为平稳序列(stationary series),即为一阶平稳系列。

表4 ADF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检验类型中的C表示ADF检验是否包含常数项(截距项),T表示时间序列趋势,D表示滞后期数。

2.Johansen协整检验

进行多变量协整检验的常用方法为Johansen协整检验,它是由Johansen和Juselius共同提出的以VAR模型为基础的检验变量回归系数的协整检验。故本文使用Johansen协整检验对Urb、P2、P33个时间系列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见表5。从表5可知,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不存在协整的零假设被拒绝,接受最多存在一个协整的零假设,最多存在两个协整的零假设没有被拒绝。因此可以认为Urb、P2、P3存在唯一的协整关系。Urb、P2、P33者之间的协整关系说明:库区城镇化水平与工业、服务业发展水平之间存在长期的协整关系,且工业和服务业的产值比重P2、P3均在统计上显著。

表5 Johansen协整检验结果

注: **表示在5%的置信水平上拒绝零假设。

使用Eviews软件对Urb、P2、P3进行协整分析,可以得到重庆三峡库区城镇化、工业和服务业之间的协整方程如下:

Urbt=72.636 7+1.901 2P2t+0.489 3P3t+ut

(5.481 3)(3.164 2)

可以看出,从长期来看,工业产值比P2每增加1%,城镇化率Urb约增加1.90%;服务业产值比P3每增加1%,城镇化率Urb约增加0.49%;由此可见在三峡库区,工业对城镇化的作用大于服务业。

3.ECM模型对变量短期波动的修正

协整关系研究的是变量的长期稳定关系,当要研究变量之间存在短期的修正关系(如短期波动偏离长期均衡)时,通常使用一种误差修正机制,即ECM模型(Error Correction Model,误差修正模型)进行修正(实际值高于平均值就减、低于平均值就加),ECM模型能够将变量的短期波动与长期均衡进行结合[15],故本文使用ECM模型对变量的短期波动进行修正。

首先建立ADL模型(Auto-regressive Distributed Lag Mode,即自回归分布滞后模型),在ADL模型基础上再建立ECM模型进行修正。ADL模型首先要确定变量的滞后阶数。但是,对于变量滞后阶数如何进行选择,理论界还没有统一的标准,其中拉格朗日乘数法是较为常用的方法之一,本文将使用拉格朗日乘数法来确定变量的滞后阶数。在确定滞后阶数时,首先选择滞后一期进行验证。当滞后一期时,变量的滞后RESID(-1)(即变量的滞后残差序列)的t检验值=7.785 9,P值=0.000 0,在1%的置信水平上变量是显著的,因此拒绝零假设,可以得出ADL模型在滞后一阶时自相关的结论。因此,本文基于ADL (1,1)模型来建立ECM模型,使用Eviews软件进行回归,得到ADL (1,1)模型的估计结果如下:

Urbt=1.878 3+0.935 6Urbt-1+0.024 8P2t-0.039 8P2t-1-0.0314 3P3t+0.033 8P3t-1

上述回归方程中:

从上述ADL (1,1)模型各参数可以看出,方程的各变量都是显著的,通过了检验。从上述ADL (1,1)回归方程可以看出:重庆三峡库区城镇化自身的滞后一期Urbt-1对其本身影响最大,系数为0.935 6;工业滞后一期P2t-1和服务业当期P3t对城镇化产生负向影响,但影响较小,其系数分别为0.039 8和0.031 4;工业当期P2t和服务业滞后一期P3t-1对城镇化的发展产生正向影响,但影响较小,其系数分别为0.024 8和0.033 8。

使用Eviews软件以上述ADL (1,1)模型为基础,建立ECM模型,其回归结果如下:

ΔUbrt=0.059 6ΔP2t+0.041 2ΔP3t-0.012 6ECMt+1.061 9

上述回归方程中:

R2=0.056 2;D.W.=2.378 1

在上述ECM模型中ΔP2t和 ΔP3t两个差分项说明城镇化发展短期波动对工业和服务业的影响效应,这种短期影响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城镇化短期波动偏离长期均衡状态的影响效应,二是工业和服务业等产业结构的变动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效应。ΔP2t的系数为0.059 6, ΔP3t的系数为0.041 2,说明重庆三峡库区服务业部门的短期波动对城镇化的影响效应低于工业部门短期波动的影响效应。ECMt的系数为-0.012 6,说明城镇化、工业和服务业三者之间长期会受到协整关系的牵制,但ECMt的系数的t值小于2,并不显著,且系数符号为负,只有-0.012 6,说明三者之间的协整关系作用微弱,并起反向调整作用。前文现状部分分析发现重庆三峡库区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存在偏差,此处实证分析证实了这一点。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是产业结构升级影响城镇化发展的主要途径,由于重庆三峡库区各区县工业结构偏差大,使得工业不能有效吸收农村剩余劳动力,农村人口很难转化城市人口。因此,当城镇化发展出现短期波动而偏离长期均衡趋势时,向长期均衡的调整恢复作用很弱。

4.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我们除了关心三峡库区产业结构和城镇化之间的协整关系外,还希望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的影响方向,即进行因果关系检验。为达到这一目的,本文采用不依赖协整关系的Toda-Yamamoto方法对相关变量进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Toda-Yamamoto方法是首先在水平VAR(L)模型中加入滞后阶数d,成为VAR(L+d)模型(d为各变量的最大单整阶数),接着使用最小二乘法(OLS)来估计VAR(L+d)模型,然后使用该模型进行Granger(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通过LR值、FPE值、AIC值、SC值、HQ值5个指标来检验[16],选择的最佳滞后阶数为2(见表6),则应该建立VAR(2)模型。本文中各变量都是一阶单整,因此滞后阶数d=1,则VAR(L+d)模型可确定为VAR(2+1)模型,本文在此模型基础上进行格兰杰(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首先对VAR(2)、VAR(2+1)两个模型的稳定性进行检验。因为VAR(L)模型有N×K个根(K为最大滞后期数,N为内生变量的个数),所以本文中的VAR(2)模型有6个根,VAR(2+1)模型有9个根。

表6 水平VAR模型最佳滞后阶数检验结果

注:*表示表示在5%显著性水平上拒绝零假设。

从表7和表8可以看出,VAR(2)和VAR(2+1)模型的参数和根全部小于1,说明这两个模型全部的根均分布在单位圆里。因此,可以得出这两个模型均稳定的结论。于是,本文基于VAR(2+1)模型对重庆三峡库区的城镇化率、工业和服务业等变量的相互关系进行格兰杰(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检验结果见表9。

表7 VAR(2)模型的根与参数

表8 VAR(2+1)模型的根与参数

表9 基于VAR(2+1)模型的格兰杰因果关系

从表9可以看出,Grange因果关系检验并不完全支持重庆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推动城镇化发展的假设,即无法验证上文假设2,却一定程度上支持重庆三峡库区城镇化对产业结构升级有重要作用的假设,即验证了上文假设1。其原因如下:重庆三峡库区就业结构的变动和产业结构的变动出现了偏差, 2014年工业和服务业等非农产业的产值占总产值的比重为87.41%,而非农产业提供的就业机会却远低于80%,工业、服务业等非农产业发展体现的产业结构升级并没有带动相应的就业结构的变动,使得农村人口难以转化为城镇人口,减弱了产业结构升级对城镇化的推动作用。

四、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研究表明,重庆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和城镇化发展之间存在一种长期稳定机制,验证了上文假设3。工业每增加1%会带动城镇化率增加1.901 2%,服务业每增加1%会带动城镇化率增加0.489 3%,工业对重庆三峡库区城镇化发展的作用远大于服务业,表明重庆三峡库区服务业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其对城镇化发展的作用没有有效展现出来,工业仍然是推动城镇化发展的主要动力。从误差修正模型结果来看,库区城镇化发展短期波动偏离于工业和服务业发展长期均衡时,经济本身的内部调整机制会产生一种反向微弱调整(调整力度约为-0.012 6) 使得其自动回复到长期均衡。由于重庆三峡库区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存在偏差,工业不能有效吸收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部分劳动力流出重庆三峡库区之外的地方),使得经济的这种自动调整机制非常弱。重庆三峡库区城镇化发展是推动工业和服务业发展的Granger原因,但是库区产业结构演进升级却不是推动库区城镇化发展的Granger原因。这证明了重庆三峡库区的城镇化进程强力推动了工业和服务业的发展,促进了库区产业结构的演进升级;但是由于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存在偏差,工业和服务业产值比重的上升却没有相应吸收农村剩余劳动力,阻碍了城镇化进程,使得城镇化进程滞后于产业结构的升级。

(二)政策建议

由上文的理论与实证分析可以发现,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之间存在互动协调机制,二者之间互相影响,互为动力。重庆三峡库区地方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要注重产业结构和城镇化之间的互动协调机制:一方面,充分利用城镇化进程对产业结构的促进作用,以城镇化推动工业和服务业的发展,依托城镇化合理谋划工业、服务业及其内部结构的优化布局;另一方面,要注重产业结构演进对城镇化的反馈机制,制定政策消除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偏差,使产业结构升级能够有效推进库区城镇化进程,进而在产业结构演进和城镇化之间形成良性互动。因此,要改变三峡库区落后的二元经济结构和滞后的城镇化水平,繁荣库区经济,就要促进库区城镇化与产业结构协调发展,必须从三方面着手,实行合理的城镇化和产业结构优化策略。

1.以库区农业、工业和服务业的协同发展促进产业结构优化

第一,通过打造特色生态农业,实现农业深加工和产业化的发展,加速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镇流动。对农业资源进行重组,大力发展农产品精加工、深加工,延长产业链。打造特色生态农业,做大做强以柑橘为主的水果产业,调整优化农业内部结构,加快农业生产要素的集聚,培育特色农业产业化支柱企业和大规模的现代化农业产业园。第二,培养具有库区特色的主导产业和产业集群,大力推进库区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尤其注重主导产业前向、后向的关联和扩散效应,以解决库区产业“空心化”。再次,优化服务业内部结构,大力发展生态旅游业和现代商贸物流业。三峡库区旅游资源独具特色,享誉全球,不可复制,努力将三峡库区打造为全球知名的绿色生态廊道和旅游目的地,使绿色生态游成为库区服务业发展的一张名片。大力发展现代商贸物流业,积极引导和整合物流企业在交通条件较好的万州、涪陵等地集聚发展。

2.构建各具特色的生态适度规模城镇体系提升库区城镇化水平

因地制宜,不单纯追求城镇规模,坚持大城市和中小城镇协调发展思路,依据本地地形特点和特色构建各具特色的生态城镇体系[17]。三峡库区自然生态环境特殊而脆弱,加之经济基础落后,大部分区县难以在大范围内进行大规模的城镇化建设,应当因地制宜的适度规模开发。一是把万州作为重点开发区加快建设,将其培育成为大城市,在重庆区域内形成带动万(州)—开(县)—云(阳)特色产业大中型城镇体系,使得万州成为库区的中心城市;二是以垫江、梁平、开县、忠县和丰都等区县的特色农产品生产为基础,大力发展现代农业深加工和产业化能力,构建以农产品特色经济板块为特征的中小城镇体系;三是以奉节、云阳、巫山、巫溪和城口等区县的特色旅游资源为基础,构建以特色旅游经济带为特征的中小城镇体系。

3.以制度创新推进库区产业结构与城镇化的协调发展

合理的制度结构与有效的制度创新是保证区域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保证,根据制度内生化经济增长理论,经济增长与经济制度结构之间存在着内在联系,降低交易费用的产权结构和制度创新是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因素。对重庆三峡库区这一特殊区域来说,制度因素对推进城镇化和产业结构的协同发展至关重要。首先,逐步消除城乡户籍制度障碍,促进库区经济要素自由流动和集聚。逐步取消农村户籍和城镇户籍的差异,降低城镇户籍的附属功能和含金量,鼓励农村人口向城镇的迁移;其次,建立规范的社会保障制度,为库区经济要素自由流动提供保障。完善农村的社保体系,实现城乡社保一体化,使得农民和城镇人口享受同等保障程度;再次,进行土地制度的改革,探索农村土地流转机制,完善“地票”交易制度,促进库区农村土地使用权流转。由于三峡库区可供开发的土地面积狭小,应将闲置的农村宅基地及其附属设施用地等农村建设用地变成 “地票”,进入农村土地交易所进行交易,从而实现土地资源的优化配置,推动城镇建设和产业结构升级的稳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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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艳君)

Interaction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in Chongqing:Theoretical Mechanism and Empirical Analysis

WANG Quan-yi

(School of Economics & Finance,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ongqing 400054, China)

Abstract:China is in the “new normal” phase in which China is on the road to new-style urbanization、new-style industrialization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so deep understanding the inherent law of development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is of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his paper first analyzes the present situations and problems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in Chongqing; then this paper illustrated the interactive mechanism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thirdly, according to the data of 12 districts and counties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in Chongqing from 1987 to 2014, this paper empirically testes the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by using Johansen co-integration test and Granger causality test. The results suggest that there is a long-run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According to the above conclusion, this paper gives some proposals to improve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Key words: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urbanization;interactive

收稿日期:2015-12-1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收入差距的适度性与预警机制研究”(13BJL036);重庆市教委科学技术研究项目“城乡统筹视角下重庆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互动发展研究”(KJ110821)

作者简介:王全意(1974—),男,河南信阳人,副教授,研究方向:国际贸易、区域经济。

doi:10.3969/j.issn.1674-8425(s).2016.06.004

中图分类号:F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425(2016)06-0021-10

引用格式:王全意.重庆市三峡库区产业结构演进与城镇化互动:理论机制与实证分析[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6(6):21-30.

Citation format:WANG Quan-yi.Interaction Between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and Urbanization in Three Gorges Reservoir Area in Chongqing: Theoretical Mechanism and Empirical Analysis[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6(6):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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