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本《佛説佛名經》(十二卷本)綴合研究

2016-05-16 02:04
敦煌吐鲁番研究 2016年0期
关键词:敦煌

張 磊 劉 溪

(作者單位: 浙江師範大學人文學院)



敦煌本《佛説佛名經》(十二卷本)綴合研究

張 磊 劉 溪

十二卷本《佛説佛名經》(以下簡稱《佛名經》)是衆多《佛名經》中最早的一個版本,由北印度僧人菩提流支在元魏正光年間(520—525)譯成,最早著録於隋法經等撰《衆經目録》。該經敍述佛在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對大衆説三世十方諸佛名號。經中每隔若干佛名便會有一段持誦功德文,並有關於諸佛給菩薩授記、佛之壽命、懺悔方法及時間等問題的敍述,總計列出11093佛名。

在敦煌遺書中,有首題或尾題的十二卷本《佛名經》寫卷,與傳世的十二卷本《佛名經》卷次劃分存在較大差異,《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以下簡稱《國圖》)把這一類寫卷大多歸入十二卷本異卷,而《敦煌寶藏》(以下簡稱《寶藏》)、《敦煌秘笈》(以下簡稱《秘笈》)等則未加以區分。現將敦煌本與傳世本(北系用《房山石經》,中系用《高麗藏》,南系用《磧砂藏》*關於大藏經北、中、南三個系統的劃分,參見方廣錩《八—十世紀佛教大藏經史》,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246頁。)所收十二卷《佛名經》各卷的開合情況(起訖文字)分别列出:

表1 敦煌本與傳世本十二卷《佛名經》開合情況比較

(續表)

(續表)

從表中可以看出,敦煌本十二卷《佛名經》與北系《房山石經》最爲接近,如果不論石經卷末的“歸命如是等無量無邊佛”諸字,則敦煌本與石經本卷六至卷八始訖文字相同,加上綴合後的殘卷(詳見下文第四、六組),開合相同的卷帙應該佔到一半以上。但中系《高麗藏》的十二卷本《佛名經》與敦煌本則存在較大差别: 二者僅卷五、卷十二結束的文字以及卷一、卷六起始的文字相同,其餘大部分卷次劃分都存在差異。至於南系《磧砂藏》的十二卷本《佛名經》,大概後人進行了重排,所以每卷的佛名均以整數累增,與他本均不同。再看千字文號,《開元釋教録》和北系的《房山石經》爲長、信,《金藏》《高麗藏》等中系爲恃、己,而《磧砂藏》等南系則爲己、長*何梅《歷代漢文大藏經目録新考》,北京: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854頁。,可見北、中、南三個系統所收録的十二卷本《佛名經》並不完全一致。由此,基本可以斷定敦煌本與遼代依據契丹藏所刻《房山石經》的十二卷本《佛名經》屬於同一系統的不同分支。

在對敦煌寫本十二卷本《佛名經》全面普查的基礎上,通過内容、行款格式、書風書跡、裂痕等不同角度的比勘分析,發現21號殘卷或殘片可以綴合爲8組。文中“北敦”是指《國圖》敦煌寫卷編號,“斯”是指英國國家圖書館所藏敦煌文獻斯坦因編號(據縮微膠卷及《寶藏》、《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以下簡稱《英圖》]),“俄敦”是指《俄藏敦煌文獻》(以下簡稱《俄敦》)敦煌寫卷編號,“羽”是指《敦煌秘笈》敦煌寫卷編號。可直接綴合的卷號之間用“+”相接,不可直接綴合的卷號之間用“…”表示,圖版綴合處加點或保持一定縫隙示意。録文時原卷缺字用“□”表示。各組按照綴合後經本的先後順序排列。

一 北敦11814號+北敦9894號

圖1 北敦11814號+北敦9894號綴合圖

(1) 北敦11814號(L1943)*括注的“L”指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寫卷臨時編號。下仿此。,見《國圖》110/90A*指圖版見於《國圖》第110册第90頁。上欄用A、下欄用B表示。下同。。殘片。如圖1上部所示,存10行,每行存上部8—14字不等,首行存“佛説佛名經卷第一”8字左側殘畫,末行亦僅存七八字右側殘畫。有烏絲欄。《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楷書,爲7—8世紀唐寫本。

(2) 北敦9894號(L23),見《國圖》107/12A。殘片。如圖1下部所示,存4行,每行存下部1—4字不等,首行僅存1字左側殘畫。有烏絲欄。原卷無題,《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隸書,爲5—6世紀南北朝時期寫本。

按: 上揭兩號皆爲《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殘片,且其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

合。綴合後如圖1所示,北敦11814號第2—5行與北敦9894號第1—4行上下相互銜接,銜接處原本分屬二片的“尒”“脩”“時”諸字皆得成完璧(此三字上部筆畫在北敦11814號,下部筆畫在北敦9894號),接合凹凸處亦密合無間,其爲同一卷之撕裂當無疑。又此兩號行款格式相同(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筆畫遒勁,結構規整),書跡似同(比較兩號共有的“世”“羅”等字),可資參證。兩號綴合後,所存内容始首題左側殘形,訖“善女人,欲消滅諸罪”諸字右側殘畫,相應文字參見《大正藏》T14/114A2-114A14。

又,《國圖》條記目録稱北敦11814號原卷爲楷書,抄寫於7—8世紀,爲唐寫本,又稱北敦9894號爲隸書,抄寫於5—6世紀,爲南北朝時期寫本。今兩號既可綴合爲一,則其判斷必然有誤。通過分析寫卷的用字特徵(結體多呈正方形,中宫緊收)、筆法(已經具備典型的楷書寫法),可知原卷應爲6—7世紀楷書寫本,個别筆畫帶有隸意,但非隸書。

二 北敦14741號A+北敦14741號B+俄敦11574號

圖2 北敦14741號A+北敦14741號B+俄敦11574號(局部)綴合圖

(1) 北敦14741號A(新941)*括注中的“新941”是指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寫卷新編號。下仿此。,見《國圖》133/34。殘片。如圖2右部所示,存5行,每行上部殘泐(首行僅存下部四殘字,前兩行和末行下部亦稍有殘泐),上圖下文,每個佛名上有三個佛像。有烏絲欄。原卷無題,《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羅振玉題記稱原卷“乃沙洲曹氏時所書”。《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隸楷,爲9—10世紀歸義軍時期寫本,於吐魯番出土。

(2) 北敦14741號B(新941),見《國圖》133/35。殘片。如圖2中部所示,存5行,每行上部有殘泐(首行下部亦有殘泐),上圖下文,每個佛名上有三個佛像。有烏絲欄。原卷無題,《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隸楷,爲 9—10世紀歸義軍時期寫本,於吐魯番出土。

(3) 俄敦11574號,見《俄藏》15/250A。殘片。前部如圖2左部所示,存16行,上圖下文,每個佛名上有三個佛像,前三行僅存上部佛像,佛名殘缺,末行僅存下部四五殘字。有烏絲欄。原卷無題,《俄藏》未定名。

按: 《國圖》條記目録已指出前兩號皆爲《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殘片,可以綴合。今謂後一號亦爲十二卷本《佛名經》卷一殘片,且與前兩號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後如圖2所示,北敦14741號A與北敦14741號B内容相接,下欄綫大致等高;北敦14741號B末三行與俄敦11574號前三行上下左右相接,銜接處斷痕吻合,原本分屬兩號的佛像得以復合爲一,上下界欄亦可大致對接。又此三號行款格式相同(天頭地脚高度近同,皆上圖下文、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皆爲隸楷,字體端正,結構均匀),書跡似同(比較三號共有的“南无”“佛”“同名”“千”等字),可資參證。三號綴合後,所存内容始“南无千遠離諸怖聲自在王佛”句“怖聲自在”四殘字,訖“南无一萬八千莎羅自在王佛”句後五字殘字,相應文字參見《大正藏》T14/115B6-115B19。

又,此三號寫卷的用字結體多呈正方形,中宫緊收,筆畫已經具備典型的楷書筆法,如折筆轉折處稍作停留後順勢而下,使相交的地方出現一個隆起的結節,但個别筆畫仍稍帶隸意。故此組寫卷的字體定作楷書爲穩妥,《國圖》條記目録前二號爲隸楷,則不確。上揭三號既爲十二卷本系統《佛名經》,根據敦煌本《佛名經》的演變及流傳*十二卷本《佛名經》爲元魏菩提留支所譯,在中原地區廣爲流傳,國人因受三寶崇拜等思想的影響,依託佛説,隋代又産生了二十卷本《佛名經》,8世紀之後,在二十卷本的基礎上又演化生成了十六卷本《佛名經》。,《國圖》條記目録對前兩號寫卷的抄寫年代斷爲9—10世紀,則稍顯滯後,羅振玉題記稱原卷“乃沙洲曹氏時所書”,亦有誤。

三 俄敦9750號+俄敦9160號+俄敦9154號+

俄敦12367R號+俄敦9147號

(1) 俄敦9750號,見《俄藏》14/202B。殘片。如圖3右上部所示,存5行,每行存上部5—7字不等。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俄藏》未定名。

(2) 俄敦9160號,見《俄藏》14/129A。殘片。如圖3中上部所示,存10行,每行存上部4—11字不等。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俄藏》未定名。

(3) 俄敦9154號,見《俄藏》14/129A。殘片。如圖3右下部所示,存16行,每行存下部1—9字不等,末行僅存一字右側殘點。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俄藏》未定名。

(4) 俄敦12367R號,見《俄藏》16/109A。殘片。如圖3左下部所示,存14行,每行存下部2—11字不等,首行僅存二字左側殘畫。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俄藏》未定名。

(5) 俄敦9147號,見《俄藏》14/129A。殘片。如圖3左上部所示,存7行,每行存上部1—6字不等,末行僅存行端“南”字右上部大半。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俄藏》未定名。

圖3 俄敦9750號+俄敦9160號+俄敦9154號+俄敦12367R號+俄敦9147號綴合圖

按: 上揭五號皆爲《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殘片,且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合。《俄藏》已將俄敦9147號、俄敦9154號、俄敦9160號歸併在前一號下,但該書把俄敦9147號列在俄敦9154號右上側,把俄敦9160號列在俄敦9154號左上側,拼合有誤。兹把此五號重新綴合後如圖3所示,其中俄敦9750號與俄敦9160號左右相接,銜接處斷痕吻合,原本分屬兩號的“无住虚”三字得以復合爲一;此兩號綴合後與俄敦9154號前14行上下相接,内容前後相承;俄敦9154號又與俄敦12367R號左右相接,銜接處斷痕吻合,俄敦9154號倒2行“普照佛”三字左側有少許筆畫撕裂在俄敦12367R號首行,俄敦12367R第2行“无”字末筆的末稍撕裂在俄敦9154號末行,兩號綴合後此四字皆得以復合爲一;俄敦9147號與俄敦12367R第8—14行上下相接,其内容前後相承。又此五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筆畫纖細,字體略向右上傾),書跡似同(比較五號共有的“佛”“南”“无”等字),可資參證。五號綴合後,所存内容始“南无過去未來現在諸佛”句前六殘字和後兩字,訖“南无自在佛”句,相應文字參見《大正藏》T14/115C28-116A22。

四 羽291號+北敦3320號

(1) 羽291號,見《秘笈》4/309-310。殘片,紙高25.7釐米*關於紙高的數據,主要根據各家館藏目録的記載,由於紙張的磨損、裝裱時的裁剪或所據測定部位的不同,即便同一寫卷,撕裂後不同卷號紙高的數據也會存在差别。。後部如圖4右部所示,首尾皆殘,存18行,所存部分皆爲佛名,皆分上下欄抄寫,行字不等,前10行中下部皆殘泐,末行僅存上欄2字、下欄3字右側殘畫。有烏絲欄。原卷無題,《秘笈》擬題“佛説佛名經卷第一”。《秘笈》敍録稱該卷爲楷書。

圖4 羽291號(局部)+北敦3320號(局部)綴合圖

(2) 北敦3320號(北827,雨20)*括注的“北513”是指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寫卷縮微膠卷及《敦煌寶藏》編號,“雨”指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寫卷千字文編號。下同。,見《國圖》45/280B-292B。19紙,紙高25.5釐米。前部如圖4左部所示,首殘尾缺,存552行,行17字,前三行、末二行中下部殘泐(末行僅存6字右側殘畫)。有烏絲欄。《敦煌劫餘録》定作佚本三十卷本《佛説佛名經》卷第十六,《國圖》改題“佛名經(十二卷本異卷)卷二”。《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相當於十二卷本《佛名經》(大正440號)卷一後半部分及卷二前半部分,文字略有參差,不分卷。與已知其他諸藏本十二卷本《佛名經》均不類。在此暫按十二卷本異本卷二處理”;又稱該卷隸楷,爲5—6世紀南北朝時期寫本。

按: 上揭兩號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後如圖4所示,羽291號末行與北敦3320號首行左右相接,銜接處斷痕吻合,北敦3320號首行“德月”二字右側有少許筆畫撕裂在羽291號末行,兩號拼合後此二字得成完璧。又此兩號行款格式相同(紙高及天頭、地脚高度近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筆墨均匀,結構規整,字體清秀),書跡似同(比較兩號共有的“聲”“分”“礙”“障”“月”等字),可資參證。兩號綴合後,所存内容次行始“南无樹提光明□(佛)”句,訖“南无然燈輪世界善住如來”句前六字右側殘形。

又,如前文所考,敦煌本《佛名經》(十二卷本)與北系大藏經較爲接近,而與中系和南系則存在著顯著差異,經比對後發現,上揭兩號與《房山石經》本卷二文字基本一致,相應文字可以參看《房山石經》第11册第475頁第20行下部至第478頁第31行上部*中國佛教協會《房山石經》第11册,北京: 華夏出版社,2000年。,故此組寫卷可定作“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二”;而《敦煌劫餘録》將北敦3320號定作佚本三十卷《佛説佛名經》卷十六,《秘笈》將羽291號定作“佛説佛名經卷第一”,皆非是。

又,上揭兩號既爲同一寫卷之撕裂,而《國圖》稱北敦3320號爲隸楷,《秘笈》稱羽291號爲楷書,字體判定不一;就全卷整體風格而言,當以定作楷書爲穩妥。

五 斯12050號+斯11631號…斯635號

(1) 斯12050號,見IDP網站。殘片。如圖5左部所示,存5行,每行存上部5—9字不等。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IDP未定名。

(2) 斯11631號,見IDP網站。殘片。如圖5右部所示,存4行,每行存上部5—6字不等。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IDP未定名。

(3) 斯635號,見《英圖》10/337B-338B。前部如圖5左部所示,首殘尾全,存45行,所抄皆爲佛名,分上下欄抄寫,行字不等,前4行中上部有殘泐,首行僅存行末三殘字。尾題“佛説佛名經卷第五”,尾有題記“開皇十六年五月八日,比丘尼明暉供養”。《英圖》敍録稱該卷隸楷,爲596年隋寫本。

圖5 斯12050號+斯11631號…斯635號(局部)綴合圖

按: 此三號皆應爲《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五殘片,且内容前後相連或相鄰,可以綴合。綴合後如圖5所示,前兩號左右相接,銜接處斷痕吻合,上部界欄對接,斯12050號末行與斯11631號首行之間差一佛名,正是斯12050號末行殘缺的下欄佛名,符合敦煌本《佛名經》佛名部分多分上下兩欄抄寫的體例;後兩號不能直接綴合,中缺約80行。又此三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天頭高度相同,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銜接處水漬痕跡契合),書風近同(筆墨均匀,字體清秀,結構規整,筆勢右上傾,折筆圓潤),書跡似同(比較表2所列例字),可資參證。三號綴合後,所存内容始“南无華鬘林王華通佛”句,訖尾題,中缺約80行,相應文字參見《大正藏》T14/140C14-142B19。

表2 斯12050號、11631號與斯635號用字對比表

上揭三號既可綴合爲一,據斯635號尾部題記,前二殘片的抄寫時間亦可斷作“開皇十六年五月八日”,抄寫人亦爲明暉。又,該組寫卷的字體結字已完全具備楷書的基本特徵,係楷書無疑,《英圖》敍録稱斯635號爲隸楷,則不確。

六 北敦10686號+北敦1454號

(1) 北敦10686號(L815),見《國圖》108/93A。殘片。2紙,前紙5行,後紙4行,紙高27.4釐米。如圖6右部所示,首尾皆殘,存9行,行約17字,前三行上下皆殘泐(首行僅存二字右側殘畫),末行下部亦有殘泐。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七”。《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爲7—8世紀唐寫本。

(2) 北敦1454號(北504,寒54),見《國圖》21/247B-255B。15紙,首紙21行,末紙拖尾,其餘各紙皆爲24行,紙高27.5釐米。前部如圖6左部所示,首殘尾缺,存333行,行約17字,首行上部殘泐。楷書。有烏絲欄。《敦煌劫餘録》將此號歸入菩提流支譯十二卷《佛説佛名經》,但没有劃定具體的卷次,《國圖》改題“佛名經(十二卷本異卷)卷七”。《國圖》條記目録稱“與《大正藏》本比較,本件分卷不同,經文爲卷七後半部分及卷八前半部分,與現知諸藏分卷均不同”;又稱該卷爲7—8世紀唐寫本。

圖6 北敦10686號+北敦1454號(局部)綴合圖

按: 上揭兩號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後如圖6所示,北敦10686號末行與北敦1454號首行上下左右對接,銜接處斷痕密合無間,原本分屬兩號的“第十一人是人彼”諸字得成完璧;又北敦10686號後紙4行,北敦1454號首紙21行,兩號拼合,重合處減去1行,正好合於該卷整紙24行的規格。又此兩號行款格式相同(紙高及天頭、地脚高度近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結構規整,字體清秀,横筆右上傾斜),書跡似同(比較兩號共有的“比”“丘”“微”“塵”“尼”“數”“名”等字),可資參證。

又《國圖》稱北敦10686號爲“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七”,又稱北敦1454號爲“佛名經(十二卷本異卷)卷七”,今既知此兩號乃同一卷之撕裂,則宜一併定作“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七”爲妥。兩號綴合後,所存内容次行始“如是盡諸微塵”句末字左下側殘筆,訖“南无師子智橋梁佛”句,與《房山石經》卷七後部文字基本相同,相應文字可以參看《房山石經》第11册第493頁第15行至第495頁第19行。《國圖》拘泥於《大正藏》本,而稱“經文爲卷七後半部分及卷八前半部分,與現知諸藏分卷均不同”,不確。

七 北敦9849號+俄敦2496號

(1) 北敦9849號(朝70),見《國圖》106/340A。殘片。後部如圖7右部所示,首尾皆殘,存16行,行17字,前四行下部殘泐(首行僅存上部四殘字),末行左側略有殘泐。有烏絲欄。原卷無題,《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九”。《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爲5—6世紀南北朝時期隸楷寫本。

(2) 俄敦2496號,見《俄藏》9/232B。殘片。前部如圖7左部所示,存14行,行約17字,通卷下殘,首行僅存中部六七字左側殘形。原卷無題,《俄藏》擬題“佛説佛名經卷第九”。《俄藏敦煌漢文寫卷敍録》稱該卷爲6—7世紀隸楷寫本*孟列夫主編《俄藏敦煌漢文寫卷敍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355—356頁。。

圖7 北敦9849號(局部)+俄敦2496號(局部)綴合圖

按: 上揭兩號皆爲《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九殘片,且其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後如圖7所示,兩號左右相接,銜接處斷痕吻合,原本分屬兩號的“遶供養我悉現”六字復合爲一(此六字左側少許筆畫在俄敦2496號首行,右側大部在北敦9849號末行)。又兩號行款格式相同(天頭高度近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皆隸楷,筆畫有力,結構規整),書跡似同(比較兩號共有的“比”“丘”“種”“佛”“阿”“舍”“我”等字),可資參證。

又,北敦9849號第2— 4行共有6個佛名,其中第2行下部佛名殘泐,原文作“南无隨衆生心奮迅佛 □□□□□□□□□ 南无過去稱法雨佛 南无功□□□□(德炎華佛) 南无智行佛 南无樂威德□□(燈佛)”,而《大正藏》相應的順序爲“南無隨衆生心奮迅佛 南無功德炎華佛 南無無邊稱娑羅幢佛 南無智行佛 南無過去稱法雨佛 南無樂威德燈佛”,故《國圖》條記目録稱北敦9849號“個别佛名的排列順序有不同”。然而對照《房山石經》卷九(第11册第501頁第22—23行),其佛名順序與北敦9849號完全一致,北敦9849號第2行下部的佛名亦可據石經校補作“南無無邊稱娑羅幢佛”。兩號綴合後,所存内容始“南无堅心意精進佛”句“无堅心意”四殘字,訖“應當歸命東方一切諸佛”句末三字,對應《房山石經》第11册第501頁第22—29行。

既然上揭兩號乃同一寫卷之撕裂,其書寫年代自然應是一致的,根據寫卷内容及字體特徵,《國圖》條記目録將北敦9849號斷作5—6世紀南北朝時期寫本,略嫌偏早;而《俄藏敦煌漢文寫卷敍録》將俄敦2496號書寫年代定爲6—7世紀,近是。

八 北敦3368號+北敦10462號

(1) 北敦3368號(北513,雨68),見《國圖》46/142B-151A。14紙,首紙15行,末紙23行,其餘各紙大抵27行。後部如圖8右部所示,首尾皆殘,存362行,行約17字,前4行上下皆有殘泐(首行僅存二字殘形),末三行中下部殘泐(末行僅存行首四字右側殘畫)。楷書。有烏絲欄。《敦煌劫餘録》將此號歸入菩提流支譯十二卷本《佛説佛名經》,但没有劃定具體的卷次;《國圖》改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二”。《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爲5—6世紀南北朝時期寫本。

(2) 北敦10462號(L591),見《國圖》107/318A。殘紙2。如圖8左部所示,存9行(首紙6行,次紙3行),每行存中下部2—12字不等(首行僅存二字殘形)。楷書。有烏絲欄。原卷無題,《國圖》擬題“佛名經(十二卷本)卷一二”。《國圖》條記目録稱該卷爲7—8世紀唐寫本。

圖8 北敦3368號(局部)+北敦10462號綴合圖

按: 上揭兩號當皆爲十二卷本《佛名經》第十二卷殘卷,且其内容前後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後如圖8所示,北敦3368號末兩行與北敦10462號前兩行上下左右相互銜接,接合處凹凸相合無間,北敦10462號首行的“月”右上角有少許筆畫撕裂在北敦3368號倒兩行,兩號拼合後,“月”字得成完璧;又北敦3368號末紙23行,北敦10462號首紙6行,兩號拼合,重合處減去2行,正好合於該卷整紙27行的規格。又此兩號行款格式相同(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近同(横畫略向右上傾斜,筆墨均匀,結構規整),書跡似同(比較兩號共有的“南”“无”“菩”“薩”“寂”“供”“見”等字),可資參證。兩號綴合後,所存内容始“南无吼聲降伏一切佛”句末二字殘畫,訖“南无住一切聲菩薩”句前六字右側殘畫,相應文字見《大正藏》T14/179A09-182C22。

又,上揭兩號既爲同一寫卷之撕裂,而《國圖》條記目録稱北敦3368號爲5—6世紀南北朝時期寫本,又稱北敦10462號爲7—8世紀唐寫本,斷代不一。根據敦煌本《佛名經》的演變及流傳,結合該組寫卷的特徵,或以定作6—7世紀寫本爲妥。

上面通過内容比勘、行款比較、書風書跡分析等不同角度,筆者把21號十二卷本《佛名經》敦煌殘卷或殘片綴合爲8組,不僅使寫卷變得更加完整,而且對進一步的整理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從寫卷系統判定來看,敦煌本十二卷本《佛名經》與北系的《房山石經》較爲相近,但與傳世的中系、南系諸藏經差異較大,而綴合後可以進一步澄清版本及定名問題。如上文第四組,綴合後可知殘卷與北系的藏經屬於同一系統,而與中系、南系不類,若僅僅參以《高麗藏》作爲主要底本的《大正藏》,則會陷入敦煌本“與已知其他諸藏本均不類”的誤區。正如張湧泉先生所説:“很多古書的分卷在寫本時代往往還不固定,如果按後世刻本生搬硬套,難免犯以今律古的錯誤。”*張湧泉《敦煌文獻的寫本特徵》,《敦煌學輯刊》2010年第1期。再如第六組綴合,其行款格式、書風書跡等方面皆同,可斷作爲一人所書,也屬於北系藏經系統,但《國圖》却誤將其分屬十二卷本和十二卷本異卷兩個系統。

其次,綴合後可以使殘片或殘卷原本有限的、含混不清的信息變得清晰起來,有利於更加準確地判定寫本信息。如《國圖》條記目録稱北敦11814號寫卷爲楷書,但又稱北敦9894號爲隸書,而根據上文第1組的討論,此兩號乃同一寫卷之撕裂,顯然二者存在矛盾,從字體來看,可將此組寫卷字體斷作楷書。此外,《國圖》條記目録關於此兩號寫卷的成書時間亦存在矛盾,根據十二卷本的成書及《佛名經》的流傳演變情況,結合字體書風的整體觀察,上述兩號或斷作6—7世紀寫本爲宜。又如第5組綴合,前兩號寫卷皆爲小殘片,無法判斷其書寫年代,但與斯635號綴合後,其書寫時間可精確定作“開皇十六年(596)五月八日”。

(作者單位: 浙江師範大學人文學院)

本文爲中國博士後科學基金第59批面上資助項目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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