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型企业TMT垂直对差异、行为整合对创新绩效的影响

赵丙艳 葛玉辉 刘凯

？眼摘 要？演基于群体决策理论和关系人口背景的双重视角下，构建了本研究的理论模型，探讨了科技型企业高管团队（TMT）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的影响，并引入行为整合作为调节变量，根据内外两个维度，分为内部行为整合和外部行为整合分别探讨其调节作用。结果表明：科技型企业TMT年龄、教育和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创新绩效正相关，内部行为整合和外部行为整合都能够正向调节此关系，并且内部行为整合比外部行为整合的调节作用更强。

？眼关键词？演科技型企业；高管团队（TMT）垂直对差异；行为整合；创新绩效

[中图分类号]F272.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673-0461（2016）05-0062-06

一、引 言

科技型企业是指产品的技术含量比较高，具有核心竞争力，能不断推出适销对路的新产品，不断开拓市场的企业。目前，我国进入创新创业新阶段，科技型企业作为自主创新的中坚力量，在国民经济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高管团队（TMT）是企业的核心决策层，与企业的创新发展息息相关。自高阶理论创立以来，人口统计学特征对企业绩效的研究占据重要地位。李华晶和张玉利以科技型中小企业为研究样本，发现TMT受教育水平和团队规模与企业研发投入没有显著关系，而团队职业经历的异质性与企业创新负相关[1]。Wiersema 和 Bantel认为，高管团队平均年龄越大，越倾向保守，企业战略很少发生改变，而年轻的高管更容易改变战略，更愿意尝试创新的冒险行动[2]。康艳玲等以高技术产业为样本，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实证研究，发现高管学历与研发投入显著正相关，总经理任期与研发投入显著正相关[3]。大多研究如上所述，主要从简单人口背景（年龄、性别等的平均值及异质性）来进行，研究结果并不稳定，而从关系人口背景研究的很少。本文从关系人口背景出发，研究科技型企业TMT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的影响，以期加强对于组织结果变量的解释力。在企业中，首席执行官或董事长与其他高管在职位层级上存在的差异，就是典型的垂直对[4]。由于国人的认知深受孔孟思想影响，离不开“面子”和“圈子”，故垂直对差异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尤其是科技型企业，员工以知识型为主，对自尊的需求和自我价值的追求很强烈，垂直对差异引起的后果格外突出。故在我国情境下，研究科技型企业垂直对具有重要意义。

创新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管理活动，为了最大限度地规避风险，需要大量的信息处理、加工、判断、抉择。单靠个人的能力很难完成，需要群策群力，相互配合，方能实现目标。行为整合为群体决策提供了有力支撑。它是指TMT成员思想和行动上的集体互动[5]，其关键是“分享”[6]。群体决策理论认为，群体决策在信息收集与处理、决策方案评价以及新决策方案产出等方面比个体决策更有优势。在群体决策过程中，群体比个体更加理性和客观，具有1+1>2的团队协作效应。行为整合能够使高管成员相互学习，互通有无，有效沟通，资源共享，有利于决策方案择优，从而提高创新绩效。

二、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设

（一） 科技型企业TMT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的影响

垂直对差异是指团队中上司与下属在职位层级上存在的差异，反映的是个体在不同职位层级上的权利距离。有研究发现，高管比总经理更为年长、受教育程度更高、任职时间更长会提高高管离职概率[7]。科技型企业具有高成长性和高风险性并存的特点，创新是其开拓进取的必然之路。科技型企业TMT要成功应对环境的动态复杂性，实现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团队的稳定和精诚合作，是重要保障。为此，本文选择总经理—高管这一垂直对进行研究，分别从年龄、教育和任期三个方面，探析对创新绩效的影响。

社会规范理论认为，每一个社会群体都有自己成文或不成文的规矩或规则，群体里的每个成员都会遵守，违反这个共同规则的个人得不到大家的认同，会受到群体成员的排斥。在日常生活中，社会规范影响着人们的行为，反映着群体的价值取向。符合社会规范的垂直对差异对组织绩效产生积极影响。Liden等以年龄为例，发现年长上司和年轻下属一起工作，能够产出更好的绩效[8]。符合社会规范的年龄段差异有利于构建一种社会关系情境，有效避免同龄人之间的竞争和嫉妒，利于团队效能的提升。刘苹等发现，当上级年龄比下级小时，员工的绩效最低[9]。在日常工作中，上级年龄比下级小，往往威望较低，决策方略得不到很好地执行。Lin Yang等发现，TMT与董事长在年龄、性别、职业经验等垂直对差异，对ESO产生正向影响 [10]。Tusi等研究发现，在团队中，上司比下属年龄越大，学历越高，任期越长，会使上司更喜欢下属，而下属也乐于承担分配的任务，在工作时往往配合良好[11-12]，提高创新绩效。何威风以1999～2010年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董事长—总经理性别和学历差异会导致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发生[13]。年龄、教育和任期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人们的知识架构和经验水平，并影响着对问题、目标任务的看法和判断。基于信息加工理论，年龄、教育、任期差异性程度越高，其决策信息获取范围越广，多元化越明显，信息能够得到互补和共享，有利于信息有效加工和产出，对提升创新绩效有促进作用。在我国目前的社会情境下，当上司与下属在年龄、教育、任期的差异越大，则下属的上升空间越大，工作中更会积极主动；而上司在此环境中的威望会越高，有利于战略决策的有效执行。综上所述，提出假设：

（二）行为整合对科技型企业TMT垂直对差异与创新绩效之间的调节作用

行为整合通常是指TMT成员在思想上和行动上的参与和互动程度[5]，强调的是团队内部的活动，但是本研究认为TMT与外部的企业利益相关方的互动，对企业的战略决策亦起着重要作用[14]。尤其是科技型企业，在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为了紧跟潮流和科技前沿，闭门造车的思想已不再适合现实情况，与供货方、销售方、政府部门、顾客等的沟通合作[14]，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为此，本文把行为整合分成两个维度，内部行为整合与外部行为整合，并分别探讨其调节作用。

行为整合反映了科技型企业TMT基于企业利益的基础上，在团队内部和外部的有效互动。内部行为整合包括TMT成员在团队内部的决策参与、开放沟通和团队合作[6]；外部行为整合是指TMT与团队外部企业利益相关方的交流沟通[14]、信息交换和相互合作。行为整合程度高的团队能够对多样化的信息实现有效加工，协调组织应对复杂环境的能力。Vera 和 Crossan 研究发现，行为整合能够提高科技型企业的风险承受能力，激发企业创新思维，推动和促进科技型企业的创新性行为[15]。行为整合能够使团队成员表达内心的想法，并互相沟通交流，使信息得到共享，减少误解的发生，有利于提高创新绩效。从信息加工理论出发，行为整合有利于成员之间信息交流、集思广益，使信息得到有效加工，利于方案择优，从而提高创新绩效。陶懿研究发现，研发团队行为整合对团队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16]。荣鹏飞通过实证研究发现，科技型企业TMT行为整合对技术创新具有显著正向影响[17]。马富萍、郭晓川以资源型企业为研究样本，发现行为整合对TMT任期、教育水平、教育专业以及职业背景的异质性与技术创新绩效的关系中起到重要的调节作用[18]。TMT与外部的行为整合，能够获得有效的信息资源，了解并掌握本行业的前沿创新，以及供应物品、销售产品的价格和人工成本等，为本企业创新战略的制定、产品的研发提供了很大帮助，能够避免部分风险，减少损失。与供应方、销售方、政府部门的合作，使彼此能够建立起一定的信任关系，为更好地应对不确定性环境提高了匹配度。通过与顾客的交流沟通以及售后服务，可以掌握市场需求以及产品质量的优劣，为以后的产品的改进和新产品的研发，理清了思路。符合社会规范的TMT垂直对差异，能够使上司与下属在工作上密切配合[11-12]，行为整合加强了企业的内外部沟通与合作，使战略决策得到有效执行。综上所述，提出假设：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说明

调研团队由教授、副教授和博士生组成，能够胜任本次调研和相关研究。以长三角地区科技型企业TMT为调查对象，依托课题支持，以现场发放、邮寄、Email等方式，共发放调查问卷960份，回收463份，剔除部分填写不合格的问卷，共得到有效问卷433份。在最终样本中，企业性质以民营企业为主占46.4%；行业分布以电子信息技术为主占33.1%，其次是新能源及节能技术占20.2%；教育水平以本科为主占41.3%，其次是硕士占28.6%；年龄以36～45为主占48.6%；任期以8～12年为主占39.3%，其次是3～7年占25.9%；职业背景以生产研发为主占34.9%。

（二）变量测量

（1） TMT垂直对差异。共包括三个指标，分别是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任期垂直对差异。借鉴张龙和刘洪[7]、何威风[13]以及刘永丽[19]的度量方法，年龄垂直对差异是指公司总经理的年龄减去团队平均年龄的数值，如果前者大于后者，取值为1，否则为0 。测量教育垂直对差异，首先进行编码：高中及以下=1，专科=2，本科=3，硕士=4，博士及以上=5；总经理教育程度减去团队平均教育程度的数值，如果前者大于后者，取值为1，否则为0 。任期垂直对差异是指总经理任职时间大于团队平均任职时间则为1，否则为0。

（2） 行为整合。参考姚振华、孙海法[6]以及刘喜怀等[14]的文献，并结合我国国情，内部行为整合用 “领导班子间能经常支持工作”，“领导班子鼓励大家提出不同意见”等9个题项来进行测量。外部行为整合用“领导班子经常与企业利益相关方进行交流沟通”，“领导班子重视企业利益相关方的意见与建议”等4个题项来进行测量。题项都用likert 7点量表计分，1表示“完全不相符”，7表示“完全相符”，4表示“无法判断”。

（3）创新绩效。借鉴王长峰[20]对企业创新绩的度量方法，分别从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两个方面测量科技型企业创新绩效，采用“与主要竞争对手相比，贵公司创新产品的成功率更高”、“与主要竞争对手相比，贵公司管理创新（ 除市场创新外的战略规划、用人、领导与控制等方面） 能力更强”等5个题项来测量。题项亦采用likert 7点量表法。

（4）控制变量。本研究把企业规模、团队规模和组织冗余做为控制变量，前两者分别用当年公司资产总额的自然对数，公司年度末TMT人数来测量。组织冗余的测量主要基于Sanchez 的研究[21]，采用“企业内部部门之间资源共享程度很高”等3个题项来测量。题项亦用likert 7点量表法。

（三）效度信度及聚合检验

本研究检验结果见表1，各变量的因素分解累计解释量分别为0.63，0.74，0.67，0.71均大于0.50，表示4个变量具有良好的判别效度。各变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5，0.78，0.74，0.83 均大于0.70，表示4个变量可信度较强。团队数据聚合检验，采取组内一致性系数rwg。4个变量的rwg分别为0.79，0.86，0.77，0.81均大于0.70，同时F值分别为1.57，1.96，1.62，1.51且都在0.01显著水平以上，表明变量组内一致性水平较好。故组织冗余、内部行为整合、外部行为整合、创新绩效这4个变量能够聚合到团队层面。

四、结果分析

数据分析了9个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均值和标准差如表2 所示。各变量间Pearson系数最大值是0.480，小于多重共线性问题的阈值0.75[22]，故本研究中各变量的多重共线性不显著。控制变量中，企业规模、团队规模与创新绩效的相关系数不显著，组织冗余（r=0.194，p<0.05）与创新绩效关系显著；自变量中，科技型企业TMT垂直对差异与创新绩效的相关系数中，最大值为年龄垂直对差异（r=0.480，p<0.001）；调节变量中，科技型企业TMT行为整合与创新绩效的相关系数中，最大值为内部行为整合（r=0.236，p<0.01）。这为后续研究提供了一定支持。

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方法，来进行数据分析。由表3可见，共包括5个模型，模型Ⅰ为企业规模、团队规模和组织冗余3个控制变量；模型Ⅱ在模型Ⅰ的基础上加入了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和任期垂直对差异3个预测变量；模型Ⅲ在模型Ⅱ的基础上加入了内部行为整合和外部行为整合2个调节变量；模型Ⅳ在模型Ⅲ的基础上，加入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和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内部行为整合的交互项；模型Ⅴ在模型Ⅲ的基础上，加入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和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外部行为整合的交互项。模型中R2随着变量的增加而增高，F值显著，说明各个模型均有效，并且随着调节变量内部行为整合和外部行为整合的加入，模型的解释力进一步增强。

模型Ⅰ对控制变量进行分析，结果发现：企业规模、团队规模与创新绩效关系不显著；组织冗余（β= 0.143，p<0.05）与创新绩效显著正相关，根据组织理论，组织冗余能够增加组织对抗内外部环境的压力，并且随环境变化进行战略调整，从而提高创新绩效。模型Ⅱ中分析了TMT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的影响，结果发现：年龄垂直对差异（β= 0.441，p<0.001），教育垂直对差异（β=0.216，p<0.01）、任期垂直对差异（β=0.379，p<0.001）对创新绩效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中预测效应最强的是年龄垂直对差异，其次是任期垂直对差异，最弱的是教育垂直对差异，故假设H1、H2和H3得到验证。

模型Ⅲ中，内部行为整合（β=0.226，p<0.01）、外部行为整合（β=0.187，p<0.05）均对创新绩效有显著的正影响，其中，预测效应最强的是内部行为整合。模型Ⅳ对内部行为整合的调节作用进行了检验，年龄垂直对差异与内部行为整合的乘积项（β=0.249，p<0.01）、教育垂直对差异与内部行为整合的乘积项（β=0.198，p<0.05）、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内部行为整合的乘积项（β=0.212，p<0.01），都在0.05显著水平以上，而且所有变量至少能够解释创新绩效74.4%的变化。由此可见，内部行为整合正向调节了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和任期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故 H4、H5和H6得到验证。模型Ⅴ对外部行为整合的调节作用进行了检验，年龄垂直对差异与外部行为整合的乘积项（β=0.196，p<0.05）、教育垂直对差异与外部行为整合的乘积项（β=0.170，p<0.05）、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外部行为整合的乘积项（β=0.183，p<0.05），都在0.05水平上显著，而且所有变量至少能够解释创新绩效72.9%的变化。由此可见，外部行为整合正向调节了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和任期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故 H7、H8和H9得到验证。通过模型Ⅳ与模型Ⅴ的对比可以发现，内部行为整合的调节作用比外部行为整合的调节作用强，并且在解释创新绩效变化上增加了1.5%。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从关系人口背景出发，通过实证研究，探讨了科技型企业TMT垂直对差异与创新绩效的关系以及内外部行为整合所起的调节作用。结果发现：第一，科技型企业TMT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任期垂直对差异对创新绩效都有正向影响，说明科技企业内部当总经理—高管垂直对在这三方面差异符合社会规范时，成员能相互配合，创新战略得到有效的执行，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文人相轻”，有利于提升创新绩效。第二，内部行为整合能正向调节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创新绩效的关系。说明内部行为整合对科技型企业提升创新绩效起着重要作用，TMT内部的决策参与、开放沟通和团队合作，为企业战胜困难，开拓创新提供了保证。第三，外部行为整合能正向调节年龄垂直对差异、教育垂直对差异、任期垂直对差异与创新绩效的关系。说明在全球化、信息化益发加快的今天，外部行为整合在科技型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科技型企业TMT与团队外部企业利益相关方的交流沟通、信息交换和相互合作，为企业应对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提高了匹配度。

本研究的结论对于我国科技型企业提高创新绩效具有一定的启示。第一，科技型企业具有高投入、高风险、高成长、高回报的特征，TMT应该重视内部行为整合，增强凝聚力，防止一言堂，最大限度地保证制定决策的正确性和执行决策的有效性。TMT亦应该重视外部行为整合，保持与企业利益相关方的良好合作，有利于抓住市场机遇，把握全局，提升自我，并能规避一定风险。第二，科技型企业员工大多都是知识分子，我国自古就有“文人相轻”的说法，故政府及董事会对一把手的任命，应该充分考虑到TMT垂直对差异是否符合社会规范，保护团队的稳定，减少离职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