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城镇化效果评价模型构建与比较研究——以喀什、克拉玛依、布尔津为例

汤 杰 赵昊暘 任思儒 董纪昌



新疆城镇化效果评价模型构建与比较研究——以喀什、克拉玛依、布尔津为例

汤 杰 赵昊暘 任思儒 董纪昌

内容提要：城镇化是推动中国经济转型、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力之一，目前城镇化的研究中对城镇化效果的评价相对薄弱。笔者提出“以人为本”是评价城镇化效果的核心原则，并据此提出基于宏观经济指标的评价模型和基于居民感知的微观评价模型，两者可以互相补充，从而对城镇化效果做出更为客观的评价。文章以喀什、克拉玛依、布尔津三个典型市（县）为例对新疆城镇化效果进行实证评价，结果表明调查数据评价与宏观指标体系评价结果有较大差异，城镇化水平评价体系中有必要加入居民调查的环节。

关键词：新型城镇化 效果评价 以人为本 新疆

城镇化是综合性的社会经济发展过程，表现为人口、土地、产业等要素向城镇的集聚。目前，城镇化已经成为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之一。斯蒂格利茨指出，中国的城市化将是影响21世纪人类进程的关键因素。2014年，中央通过了《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指明“十三五”期间城镇化的指导思想和发展路径，突出强调新型城镇化的核心在于以人为本。目前，新疆城镇化的发展速度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较大。2000年以来，新疆城镇化与国家平均水平差距拉大，被城镇化水平相近的宁夏、陕西、四川、广西等省份赶超。因而，有必要对新疆的城镇化发展状况做出科学合理的评价，分析城镇化中的主要短板，为新疆实现高质量的新型城镇化提供参考。

对城镇化的评估和评价上，主要采用的方法是评价指标体系法。目前文献中指标体系，都是基于宏观统计指标构建的。然而，新型城镇化的核心要求“以人为本”，因而城镇化的主要对象——本地居民对于城镇化的主观感受更应该是城镇化的评价的重要部分，甚至是主要部分。本文的主要创新点就是设计了与宏观统计指标评价相对应的、针对本地居民的城镇化评价问卷。通过收集微观数据形成对城镇化水平的微观评价，并分析基于微观数据的评价结果与基于宏观统计指标的评价结果的异同。

一、评价体系的设计与构建

1.基于宏观统计指标的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设计

面对新型城镇化的核心要求，为了客观准确地对新疆城镇化效果进行评价，考虑到相关数据的可得性，本文构建了“以人为本：基于居民需求满足程度视角”的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评价指标体系及其权重

人是社会的主体，对城镇化效果的评价应该充分考虑城镇居民需求满足的情况，因此该评价指标体系从职业发展需求、教育与健康需求、现代生活需求、文化需求、优美环境需求、交流交往需求、提高生活水平需求七个方面来对城镇化效果进行评价，共有28个评价指标。其中，职业发展需求体现城镇人口的就业情况，从就业结构、产业发展等方面反映了城镇化的发展水平，体现了城镇化的本质特征，即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就业人数的比例扩大，产业结构不断升级；教育与健康需求反映了城镇居民可得到的教育和医疗水平，是新型城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现代生活需求衡量城镇居民在消费、电视网络等方面的需求满足程度，对城镇化的现代化水平进行了评估；文化需求反映了城镇拥有文娱场所的信息，从城镇人口文化需求满足程度的视角对城镇化效果进行评价；优美环境需求从城镇居民对城市环境卫生等方面的满足程度评价城镇化水平的高低；交流交往需求从城镇人口的数量和密度等方面衡量城镇化效果。提高生活水平需求反映了城镇居民、农村居民的生活水平，是衡量城镇化的重要维度。

评价指标体系中的七个一级指标从不同维度对城镇化水平进行了刻画，每个维度都与居民生活息息相关，很难用层次分析、专家打分等方法对其重要性进行评估，因此本文采用等权重处理的方式，将每个维度视为同等重要，既符合逻辑，又简化过程，是构建评价指标体系中常见的赋权方法。同理，对同一维度下的二级指标也赋予相同权重，但在“教育与健康需求”维度下有所不同。教育与健康是城镇化的两个方面，各占这个维度的二分之一，而在二级指标中，前四项指标衡量教育水平，后两项指标衡量医疗水平，所以要分别进行等权处理。每个指标所赋权重情况可见表1。

2.基于居民满意度调查的城镇化效果评价

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是以人为本。城镇居民作为城镇化过程的主要参与者和城镇化成果的主要享受者，是新型城镇化最应该关注的群体。对城镇化水平的评价，需要充分反映当地居民的切实感受，才能体现“以人为本”。宏观统计数据反映的是城镇化建设中的客观事实，指标体系中的大部分数据都体现的是城市的“硬件”建设情况。这些“硬件”虽然是城镇化得以发展的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城镇化最终实现的必然保证，其效能的发挥还依赖于其他众多的、难以在宏观统计指标中予以反映的条件。如建设施工质量等过细而无法体现在宏观统计中的指标以及当地的文化历史特征、民族风俗习惯等抽象性或难以量化的指标。而微观调查数据可以考察居民对于城镇化过程中的设施和服务的满意程度，成为宏观统计数据和城镇化水平中间的桥梁，体现了城镇化过程中市政建设和服务的效能。此外，调查问卷的方法能够摆脱部分指标缺少统计数据等局限，从问题研究的需要出发，能够更准确灵活地设置调查项目，同时也摆脱了统计数据一年左右的时滞问题。特别值得提出的是，本次调查采用了网络问卷的形式，相对于以往的纸质问卷调查，更进一步缩短了数据的收集和处理时间，使得研究的时效性大大增强。

本研究所设计的问卷分为两部分，共32题。对应于宏观指标体系的维度，问卷设计中同样包括职业发展需求、教育与健康需求、现代生活需求、文化需求、优美环境需求、交流交往需求、提高生活水平需求等在内的七个维度。此外，还针对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五大发展理念，特别设计了发展类需求的问题。问题共有八个维度，分为23个问题，构成问卷的第一部分。问卷的第二部分是受调查者的人口统计学信息，共9个问题，涉及被调查者的年龄、性别、民族、职业、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收入等基本信息。虽然前七个维度与宏观统计指标的评价基本相同，但分析视角有所不同。如前所述，宏观统计指标评价更多关心客观的发展状况，使用的是没有个体特异性的数据，本质上是一种由因索果的逻辑。而微观调查中更关注个体感受等特异性数据，直接询问受访者的实际体验。例如宏观指标体系中关注第三产业就业比例，而微观问卷调查则关心高质量岗位是否容易找到。最后的发展类需求则充分发挥了问卷调查更加灵活的特性，使得评价能够更好地服务于政策制定。

问卷设计中的主要特色有以下几点：一是充分考虑受调查人群文化水平和专业领域差异，在问题设计上采用了简洁的描述、搭配必要的说明的形式。二是通过降低问题指向性减少回答误差。以文化旅游消费支出占比一题为例，问题的设计本意是通过调查基本生活支出（餐饮、服装、医疗等消费）占比分析居民收入，进而分析其是否处于较为贫困的状态。由于问题的指向性较为明显，特地使用了文化娱乐旅游支出占比这一反向问题，减弱了问题的指向性，从而降低了受访者的回答误差，有助于获得更真实的数据。三是问卷问题统一形式。所有问题都采用了五级量表的形式，使得问卷格式清晰，便于填写。四是充分考虑网络问卷特点。通过试验和预调研，合理确定了问卷长度、问题形式和版面安排，并且通过限制终端、IP地址、填写手机号等方式确保问卷质量。通过规范性的量表及带有一定重复性的问题和反向问题的设置能够有效提高问卷的信度和效度。

二、基于宏观统计指标和微观调查数据的实证评价

1.被调查地区的选择与基本情况

本文依据代表性原则选择了克拉玛依、喀什和布尔津三个市县作为典型调查样本。首先，这三个城市分布在南北疆，在地理位置上有代表性；其次，在城镇化特征上有代表性，既有资源型城市，又有历史文化名城，也有旅游城市；最后，在城市层级上，既有地级市（克拉玛依），也有县级市（喀什市），还有边境县。

克拉玛依市位于准噶尔盆地西北缘，40余万人口。以石油工业为支柱产业，是国家重要的石油石化基地，是丝绸之路经济带通道上的重要节点城市，也是新疆重要的区域性中心城市和重点建设的新型工业化城市。克拉玛依市是资源开发型城市的典型，在新疆资源型城镇化中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喀什市是新疆南疆第一大城市，是喀什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是我国向西开放的重要门户、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古丝绸之路上的商埠重镇。喀什市战略地位重要，拥有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浓郁的民族特色，淳朴的民俗风情，2010年国家在喀什设立经济特区，重点支持加快经济社会发展。选择喀什市作为被调查地区，在南疆地区城镇化发展研究中较有代表性，在融汇多元文化、彰显地域特色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布尔津县位于新疆北部，西北部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接壤，是中国西部唯一与俄罗斯交界的县，也是打开西北地区与俄罗斯经贸往来的最近通道，全县总人口7.1万。该县湖泊众多，喀纳斯湖尤为著名，以旅游业为主导产业。选择布尔津县作为被调查地区，主要考虑其在北疆旅游城市中具有代表性，并对产业结构调整、农民增收脱贫、绿色城镇化发展等方面有研究价值。

表2　基于宏观指标数据计算得分

2.基于宏观统计指标的评价

（1）数据来源、处理及计算。宏观数据来源于克拉玛依市、喀什市、布尔津县的2015年统计年鉴，三个地区并无指标数据缺失的情况，数据本身真实可靠。为了解决不同指标量纲不同的问题，首先要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将其化为（0，1）区间内的数值。然后按照等权的方式，计算出各地区宏观统计指标的得分。标准化公式为：

（2）数据分析。通过计算可知，克拉玛依相对得分最高，为0.72，远远高于其他两个地区，其次是布尔津得分0.37，得分最低的是喀什，为0.34，但后两者综合得分差距不大。从横向对三个地区七个维度的城镇化水平进行比较分析，其各自的优势、劣势由雷达图以及柱状图清晰呈现。如图1所示，克拉玛依在提高生活水平需求、现代生活需求以及文化需求这三个维度上具有明显的优势，说明与其他两个地区相比，克拉玛依的收入水平以及生活水平相对较高。喀什地区在交流交往需求方面优势明显，教育与健康需求其次，其余维度得分较低，特别是在优美环境需求和提高生活水平需求这两个维度，在三个地区中属于最差。布尔津优势最明显的维度是优美环境需求，这与其作为著名旅游地区有直接关系，而在交流交往需求、文化需求这两个维度上处于劣势。

图1　基于宏观统计指标的评价结果

3.基于微观调查数据的评价

（1）数据来源。问卷发放的目标人群与前面宏观统计指标的城市一一对应，这样有利于后续的对比分析。本次调研中，在问道网上进行问卷编辑，通过网络对目标地区人群进行问卷发放，共回收问卷2 300份，有效问卷2 031份。其中，克拉玛依市1 435份，喀什市455份，布尔津县141份。从性别角度来看，男女比例相似，年龄从18～60岁均有覆盖，其中18～30岁以及41～50岁这两个年龄段人数最多。填写问卷的居民所在行业各异，收入水平不同，涵盖了汉、维吾尔、回、哈萨克等多个民族。总体而言，样本具有广泛性。

（2）数据处理及计算。由于问卷数据都是基于主观感受，缺失的数据无法推测获得，因此数据不全的样本需全部剔除；其次，将问卷的问题对应到具体指标，每个问题都从1～5分进行量化，得分越高说明居民满意度越高。然后按照等权的方式，计算出综合得分。

（3）结果分析。根据公式计算出综合得分后，可得出一定的结论：围绕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的七个维度，三个地区中居民满意度最高的是布尔津，综合得分为3.319，克拉玛依其次，得分为3.292，而喀什仅为2.795。

表3　基于微观数据计算得分

图2　基于微观数据的评价结果

表3和图2充分显示了各个地区的优势和劣势。首先进行纵向分析，克拉玛依的城镇居民对优美环境需求满意度最高，其次是文化和交流交往需求，而提高生活水平需求满意度较低，职业发展需求满意度最低，说明克拉玛依的城镇居民对现有的就业和收入情况并不满意。喀什的文化需求得分最高，这与其历史背景有关，文化多元，底蕴深厚，而其他维度则分数相差不大，得分比较均衡。布尔津在优美环境需求方面居民满意度最高，作为著名的旅游地区，这也符合实际情况，其次是交流交往需求，而提高生活水平需求方面居民满意度最低，说明布尔津的城镇居民认为收入水平应该有所提高。

在进行整体综合评价以及分析三个地区自身的发展优势后，还要对三个地区城镇化水平的各个维度进行横向比较。在职业发展需求方面，三个城市相差不大，布尔津得分略高一些，克拉玛依其次，喀什最低；在优美环境需求以及交流交往需求方面，布尔津优势明显，特别是环境，遥遥领先于其他两个地区，克拉玛依其次，喀什得分最低。在提高生活水平需求方面，喀什略高于其他两个地区。对于教育与健康需求、现代生活需求、文化需求者三个维度，都是克拉玛依得分最高，布尔津其次，而喀什最低。

4.宏观和微观结果对比分析

从上面的数据分析可以看出，来自宏观的统计数据和来自微观的调查数据最终得到的结果有近似的部分，也有一定的差异。从总体情况上来看，宏观数据表明克拉玛依的城镇化水平远超布尔津和喀什，而布尔津与喀什间的差异非常微弱。但微观调查数据则表明布尔津本地居民对于城镇化的满意程度甚至超过了克拉玛依。

通过对比发现，对于排序上较为一致的宏观和微观评价结果，往往是由于当地非常突出的地域性特色造成的统计数据与居民认知的一致，如布尔津对于优美环境需求的高满意度和高指标评价得分。而对于缺乏明显的地域性特征的方面进行评价的差异则往往较大，如喀什的交流交往需求一项。为了更清晰地对比宏观和微观评价结果之间的差异，我们将三个地区、七个维度的宏观与微观结果分别进行排序，将三个城市同一维度的排名差额进行累加，得到图3。由图可知，宏观与微观评价结果在优美环境需求方面排序完全一致，在职业发展需求、现代生活需求、文化需求方面的排序则有所偏差，而在教育与健康需求、交流交往需求、提高生活水平需求方面的排序差异最大，说明在这几个维度上仅仅用宏观统计指标对城镇化效果进行评价并不准确。

综上，尽管微观数据由于使用量表进行评价，其得分不能与宏观指标进行数值上的直接比较，但二者都是围绕城镇化过程中的七个需求的维度进行的。微观居民满意度评价与宏观指标的评价的差异则是很明确的，说明利用目前的统计体系提供的数据进行的城镇化水平评价很可能偏离了居民的主观认知。

图3　排名累计差额

三、结论

当前正处在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的关键时期，城镇化的发展应该与当地居民的生活发展需求相适应。使用宏观统计指标与基于微观数据的主观评价结果的差异说明单纯使用统计数据对城镇化水平进行评价存在一定的缺陷，可能存在统计指标不能全面准确地反映居民的主观诉求的情况。这也说明对城镇化水平的评价应该采用统计指标体系与微观调查数据相结合的方式。

最后，在本文的研究过程中，我们发现对于城镇化的评价问题采用问卷调研方法相对于宏观指标体系法的优势主要有三：第一，微观调查能够获取更充分的信息。对于难以进行统计的主观感受等数据，微观调查具有先天性的优势。第二，微观调查更具时效性。统计指标往往存在少则一年、多则若干年的数据滞后，这一滞后与经济政策时滞叠加，对于政策效果存在较大的影响。微观数据则不存在时滞的问题，尤其是采用网络问卷发放和回收，能够进一步缩小滞后，实现实时数据分析。第三，微观调查自由度更高。微观调查可以根据研究需要自由添加问题，如本次调查中添加的针对“五大发展理念”的问题，而不必受到统计数据缺失或缺乏相应统计指标的限制。

参考文献

Eriedmann J，Wolff G.，World City formation：An Agenda for Research and Action，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1982，6（3）.

Kuznets S.，The Pattern of Shift of Labor Eorce from Agriculture，Economic Development，Family and Income Distribution，1989.

陈凤桂、张虹鸥、吴旗韬等：《我国人口城镇化与土地城镇化协调发展研究》，《人文地理》2010年第5期。

陈晓倩、张全景、代合治等：《城镇化水平测定方法构建与案例》，《地域研究与开发》2011年第4期。

李昕、文婧、林坚：《土地城镇化及相关问题研究综述》，《地理科学进展》2012年第8期。

毛爱华、王富喜、孙峰华：《山东省城镇化质量的地区差异测度与分析》，《鲁东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2年第4期。

责任编辑：王慧君

作者简介：汤杰，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生；赵昊暘，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生；任思儒，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生；董纪昌，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 100190）。

中图分类号：E290.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30（2016）01—0057—07